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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想著這事兒后脊樑冒出冷汗，眼睛一動不動地緊盯著何歸。

「拔地拉！」老孟在背後叫了聲，見春長風沒動連忙上前。那間屋子裡是黑漆漆的一片，春長風剛動就被老孟拉住胳膊：「算了算了，走吧！」

「咋了？」老孟見春長風半天沒動，放下了手裡的盒子上前。

「長生、重生，」春長風指著日基本上的字，看向老孟：「這裏！關鍵的就在這裏！日記本的主人在求長生和重生！」

「把人給我吧，」何歸忽然說話。

「孟哥，你能開這盒子嗎？」春長風問。老孟接過來，對著燈仔細看了半天鎖眼后，嘖嘖嘴：「是個雙層鎖，我試試吧，不一定能打開。」

書房不算太大，但書是真的多，春長風都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覺得眼睛越來越花，字兒都有重影了，眼皮子一不小心貼上隨時能當場睡過去。在他精神晃晃乎乎的時候，「噹啷」有什麼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春長風腦子都轉不動，全然是出自本能地低頭撿起來一張巴掌大的銀片。

「不一定……」春長風眉頭緊皺地站在原地，他攥著拳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胸口擠壓迸發出來，真相！春長風的直覺告訴他真相已經很近很近。

春長風人又不傻，馬上反應過來老孟的焦慮，他看著屍體也沒主意。

「舒婷，」春長風看向老孟，語速很快：「還記得嗎，孟哥？我們在劉玲案子里也見過這個圖案和名字。」

春長風搖搖https://m.hetubook.com.com頭，直接把日記本翻到了後半部分，果然上面的內容變了，從家裡家長的事兒變成了極其晦澀難懂的文字，中間穿插的圖片看著也是怪異，其中一個圓形圖案讓春長風忍不住往書房的地方上看了眼。

春長風搖搖頭，想了片刻說：「何師傅跟我爺爺關係很好，想來也是會些法術的。」

「你孟哥再說啥呢？」老孟得瑟地抬抬眉毛，手指頭捏著針左搖右晃又是半個鐘頭，就在春長風忍不住要問問老孟還要多久時，盒子前蓋彈開。

妖！又是妖怪！

「你怎麼知道？」老孟看向春長風。

「不，他不是蛇妖。叫活金剛，指他練的法術，」何歸說完話把大拇指加蓋大的綠色珠子一口吞掉，拇指與食指呈八字壓在屍體的腦袋上頓了幾秒后，說：「他本身道行極淺，能發功全靠的是蛇妖內丹加成。只可惜啊，這種藉助外力來的法術長久不了，一身銅皮鐵骨看著嚇人實則脆得很。」

老孟從春長風手裡接過銀片，九尾狐的圖案下刻著兩個字「舒婷」。春長風跑過去關了燈，然後拉著老孟走到窗子前，大雨後月亮只露出邊邊，淺淡微弱的月光落在銀片上顯出一行字跡「萬家巷18號」。

「劉玲那張卡片上也是這個地方，」春長風說：「我去找過，可是萬家巷只有16號啊！」

「孟哥，我去書桌那邊找找，」春長風說：「你看下這hｔｔps://ｗｗw.ｈｅｔｕｂooｋ.ｃｏm.cｏm邊的書里有沒有關於妖怪或者成魔的。」

「真是慘，」老孟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感嘆。

「孟哥，事情已經躲不掉了，不如看個明白吧。」春長風說著繼續往前走，老孟見狀拉不動，由於片刻也跟著小步往前挪。

春長風鼓總勇氣先走進去，沿著牆摸索一番找到開關按下，「咔噠」清脆的聲音后屋子裡瞬間大亮。

「他到底怎麼死的？」老孟看著地上的屍體，問。

「盒子要打開了？」春長風來了精神，他打開燈湊到老孟身邊，問。

在死亡的恐懼消退，他後知後覺地生出害怕，畢竟姓曹的可不是街頭討飯的難民或者為口吃食站街的女人。人家正兒八經的總務警長死了，要是上頭合併張大元的案子追究起來，老孟估計自己得和香梔子、碧婷她們一起去新城監獄報道。

「何……何師傅……他到底幹什麼的？」老孟嘴巴有些不利索。

「中毒，」何歸說著撕開曹警官的衣服。春長風看到屍體的肚皮上一條皮下紅褐色血線從肚臍延續到脖子，血線周圍的皮膚發出微微青紫色。

「說的輕巧，它壓根不是我往不往心裏去的問題，眼下的事兒是他要命！」老孟嘖嘖嘴，回手拍了春長風的腦袋一巴掌：「拔地拉，姓曹的下午跟咱倆一起出來的，現在他死了！警局那邊看就是他查張大元案子的時候被害死了，咱倆怎麼跟上頭交代？我跟你說，他們正愁找不著背和_圖_書鍋的呢！現在好了，咱倆就是送上門的人頭。」

老孟聽到本能晃了下神兒，但腦子一動想到何歸口袋裡的老鼠精納蘭千秋，便又迅速接受這個說法，甚至順著兩個人的話，問：「不是說活金剛嗎？怎麼姓曹的又成蛇妖了？」

「活金剛的肚臍最薄弱，血牙劃破了這傢伙的皮膚，新鮮人血引起蛇妖內丹反噬，他是被蛇毒毒死的。」何歸指著血線說：「他要是真練成了活金剛，血牙這種小把戲沒半點用，你倆這會兒已經都交代了。」

春長風一目十行地往下看，這本日記前半部分是作者的回憶，關於他妻子，關於他兒子，關於他家裡的嫡出兄長弟弟，大小事兒堆在一起就像是本滿是牢騷與抱怨的閑話集。

「我看下……」春長風說著揉揉眼睛，打起來一二分精神。他掃了一眼手裡了銀片，接著不由打個機靈，瞌睡蟲就地消失，心臟咚咚咚地急促跳動，腦子裡全是兩個字——「舒婷。」

「是啊，萬家巷是只有16號，」老孟點了點頭，隨後打發春長風開燈，「盒子我快打開了，等我打開了再想想哪兒有個萬家巷18號。」

「什麼東西啊？」開鎖子逼出滿頭汗的老孟抬頭問。

「好，我去書櫃那邊找找，」春長風說完把開盒子的重任徹底交給老孟對付，他自己開始從下往上一本一本書地翻。

這裏面原本是個書房，左右兩面牆都是高高的書櫃，密密麻麻的書從地面塞到了天花板，窗戶前擺著一張棕ｈｔｔps://ｗww•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m黑色實木大書桌和黑色的牛皮椅子，紅棕色的地板上是一大片灰白色粉末，春長風蹲下身繞著圈看了半天覺得地上之前應該有個圓形圖案，只不過後來被刻意或者不小心弄花了。

春長風滿嘴說著謝謝孟哥，利索地拉開每個抽屜，他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檢查，其中大部分是關於交通部的文書，小部分是那些高官大人們互相拍馬屁拉關係的信件，翻了一遍除了一個鐵盒子，再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孟哥，人不是被你打死的，」春長風見老孟臉色不好，連忙安慰：「是曹警官先要殺我們，我們才反擊的……孟哥，這事兒你別往心裏去。」

「張大元沒道理鎖起來這麼一本日記，」春長風說。

「放心吧，出不了事兒，你們只管繼續查你們的案子。」何歸笑了下，單手一提把曹警官從地上拎起來，抓小雞似的輕鬆將屍體扛在肩膀上，說話間幾個閃身已經到了一樓，看得老孟和春長風目瞪口呆。他倆還想再問問何歸到底打算幹什麼，人卻已經沒了蹤影，只有大門開著，外面的雨水被風吹進來。

「你把人處理掉也只能糊弄一時，到底不是個長久的辦法，」老孟搖搖頭說：「姓曹的長時間不出現，他們肯定會查到我和拔地拉頭上。除非是明天就跑路去其他地方，否則遲早得栽進去。」

何歸走後，老孟和春長風卻沒有立刻離開。春長風觀察著屋子二樓牆壁上的照片和屋子裡的擺設，確定這裏應和_圖_書該是張大元的某處私宅。他走到那扇緊閉的紅門前，用力一推，木頭門發出一聲吱嘎。

棕黑色實木大書桌的桌面上乾乾淨淨，只有一盞檯燈和半瓶墨水。春長風走到桌前蹲下身，先確認了一遍書桌共有八個抽，中間的兩個是沒有鎖的，裏面是鋼筆、白紙、文件袋之類的工具。左右兩個柜子的各三個抽屜都要鑰匙，春長風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只能叫老孟過來幫忙，他從前混幫派，開門撬鎖屬於基本功。

「張大元？張大元才二十來歲，」老孟也是有些懵了：「他也要求長生或者重生？」

「拔地拉啊！你這老實孩子是越來越不老實了，都學會撬鎖了。」老孟開個小玩笑，小心地從粉末上跨過，點著腳尖唯恐那玩意兒沾在身上。他從兜里摸出來一根細針，蹲在春長風身邊三五下就把所有的抽屜打開，完事兒得意地抬抬眉梢。

「那也說不好他有什麼怪癖，」老孟說。

「嗯嗯，」老孟點點頭。

「是什麼？」春長風又一次把日記本翻到最前面，他仔細看著上面的文字，一頁一頁跟著日記主人絮絮叨叨的回憶去感受他滿腔怨恨。

「孟哥，」在天蒙蒙亮時，春長風把椅子上睡著的老孟叫醒，拿著手裡的日記本對他說：「駱康離開天津前，讓我幫他給出版社投一個故事，那個故事講的就是這本日記。」

盒子里是一本線裝書，春長風拿出來打開，發現更確切地講那是某個人一本厚厚的日記，開篇第一頁寫的是他兒子在正月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