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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行夜話

作者:香菇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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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往日的賀家

第82章 往日的賀家

「二奶奶早知道了,讓我們出來迎兩位。」兩個姑娘一起開口,說完朝著春長風屈膝弓腰行禮:「爺,小的跟您請安了。」
「嗯嗯,」春長風拍拍胸口,小插曲後跟著瓜皮帽子繼續往前。走過一段石子路,他們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穿著藏青色粗布衣服的中年女人抱著個兩歲的小奶娃娃。那奶娃娃頭戴金絲黑絲小圓帽,身穿醬紫色馬甲,裏面是黑色的小馬褂,腳上一雙紅色厚底銀絲靴。他長得極其可愛,圓溜溜的眼睛看向闖進院子里的男人,問:「誰?」
「賀醉呢?」春長風問。
春長風搖搖頭,瓜皮帽子拉著他的胳膊,推開紅棕色木門。
春長風精神有些恍惚了,不受控制地從兜里掏出青棗,他想要咬下去,但就在牙齒碰到棗皮的瞬間忽然聞到一股肉類腐爛的惡臭,拳頭一樣砸在胸口,強烈的噁心把胃液都擠到了喉嚨口。
「張管家好凶,」兩個姑娘聽了罵,卻不怎麼害怕,眼神輕佻地上下打量著春長風說:「爺,朝外面走吧。」
瓜皮帽子說罷笑嘻嘻看著春長風問:「爺,你現在還覺著咱們賀府大嗎?」
「一個,」瓜皮帽子笑:「自然是一個,只是這個是他,那個也是他。爺,舒婷娘娘念舊,她總想著小少爺。」
「爹爹?」小奶娃娃搖搖頭,轉身邁著小短腿往之前的院子走。春長風想攔住卻試了幾次都被躲開,他無奈站起身,再回m•hetubook.com.com頭,不遠處的父子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嘔……」春長風撐著膝蓋乾嘔,把手裡的青棗又一次撞進口袋。
春長風不死心地又看了眼,但見瓜皮帽子沒等自己,也只能放棄念頭,轉身跟上。走了沒幾步,迎面走來兩個說笑的姑娘,年紀大約二十上下,梳著兩把頭,穿著上短下長的月白色褂子,見了瓜皮帽子連忙半跪著弓腰行禮:「張管家。」
「我家二少爺,」瓜皮帽子說。
「爺,」瓜皮帽子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他擦了擦腦門,臉上的笑尷尬而局促。他伸手向前一指說:「走吧。」
「你母親怎麼回來的?」春長風問:「所有人都當她死了,再回來豈不嚇人?」
真是奇特,冬梅和秋桂居然開在一起!春長風想上前看看那些花是真是假,瓜皮帽子卻輕輕扯了下他的袖口,指向另一條小石頭路說:「爺,這邊走。」
遠看是張清秀的臉,可越是走近了,春長風反而有些看不清兩人的面目,他慌亂地往後退了半步,接著只見浮腫青紫、扭曲變形的臉出現在眼前,她們渾身濕漉漉,嘴裏塞滿黑泥,已不是活人模樣。
「這姐妹倆騙人太多造了報復,被扔進井裡淹死了,」瓜皮帽子輕聲對春長風解釋:「按說她倆死後下地獄要進拔舌地獄,賬房心疼自己姑娘就求了舒婷娘娘,舒婷娘娘心腸好就留了兩人在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邊伺候,誰想這麼多年卻還是不安分。」
「賀醉沒求她復活你?」春長風接著問。
轉過一座怪石突兀的假山,瓜皮帽子帶著春長風來到一個白牆黑瓦的院子前。院子看起來不大,但門外有一顆棗樹卻大得嚇人。春長風目測,足要四五個成年男人才能合抱住樹榦,樹冠則更是誇張,向著天上鋪開,神仙鬼怪故事里那巨人的大手一樣把月亮星星都遮擋得嚴嚴實實,半點都露不下來。
「今兒有貴客,」瓜皮帽子說話。
瓜皮帽子聞言一臉驚慌地噗通跪在地上,遠處射箭的父子似乎聽到了春長風話,射箭的動作也停下來,他們齊齊轉身,眼睛一動不動,手裡的弓箭正對向春長風,如眼前人成了那畫紅心的靶子。
「還有多遠?」春長風問。
「我母親沒死,那些人胡說的,」小奶娃娃說:「她生了重病,所有人都當她死了,但其實沒死,只是被高人帶走了。」
外面漆黑一片,一腳跨進大門,春長風卻眼見裏面成了白天,入眼是的秀氣靈動的假山小橋,三兩枝紅門從石縫裡伸出來,薄薄的積雪堆在石頭上,旁邊是棵正開花的桂樹,綠油油的葉子中間掛著細碎的小黃花,空氣里夾雜著一絲絲的甜膩香氣。
奶娃娃笑著說:「我肉身已腐爛,如何復活?不過好在額娘已得點化,她去地府見了閻王,要回我陪在身邊。」
春長風接過來www.hetubook•com.com也不敢吃,猶豫片刻把棗子裝進口袋。瓜皮見他這樣笑著搖頭,自顧自地咔嚓咬下去,青色棗皮下是血紅的果肉,過於充盈的紅色汁水順著瓜皮帽子的手指縫流下來。搖擺的燭火下,春長風見瓜皮帽子的嘴和牙齒都染得血紅,但奇怪的是他卻不感到恐懼,反而是被勾起來肚子里的饞蟲,清甜的帶著微微酸的果香從鼻子飄進去,鑽進肚子里鬧騰,腦子裡一個聲音不斷說著:「吃一口……就吃一口……」
瓜皮帽子擰著眉頭用力一揮手,兩個淹死鬼如煙霧散開。春長風砰砰狂跳的心臟還未平復,身後傳來女孩的笑聲:「哎呀!他被嚇到了!」
春長風蹲下問他:「可是有人說你母親生下你不久就病死了。」
瓜皮帽子說:「不遠了,不遠了。」
小奶娃娃說:「額娘厭棄了從前的日子,她脫了凡胎自然不會再見其他人,只託夢給我爹爹。」
「張管家一張嘴能把白天說成黑,」兩姑娘歪頭笑著,一扭一扭地朝春長風走來。
小娃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瓜皮帽子連忙帶著春長風穿過院子,外面是個小型的馴馬場,一對父子正在裏面射箭,他們背對著春長風,似乎對來人毫無興緻,眼前只有那幾個靶子。
「賀醉?」春長風脫口而出,瓜皮帽子愣了下,隨後點頭:「二少爺常帶著小少爺來射箭騎馬。」
「你們忙你們的去,貴客面前唧唧歪歪是皮又癢了?」瓜皮和圖書帽子說罷黑著臉朝兩個姑娘揮揮手,弓腰對春長風低聲說:「爺,這倆丫頭是賬房家的,從小便滿嘴謊話,打娘胎里出來就學會了騙人這一件事兒。您可不敢信她倆的,不然小的只怕你見不著舒婷娘娘是小,再出不了這院子就麻煩了。」
瓜皮帽子已經吃完了,他低頭看著春長風,撇撇嘴角。
「回小少爺的話,奴才帶貴客見二奶奶。」瓜皮帽子說話。
平生頭一遭被這般行禮,春長風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他連忙擺手說:「不必不必,我也不是什麼貴人。」
「爺,走吧,」瓜皮帽子扶起嘔個沒完的春長風,聲音壓低了些,說:「要去見舒婷娘娘,裏面還有挺長一段路!爺,您忍一忍,我們快點走吧。」
「世間事總有她做不到的,但也正是做不到,她才知曉人之脆弱,願意幫人圓了心愿。」春長風聽到聲音,低頭見說話的是剛才院子里的小奶娃娃。
按照賀醉的日記里,舒婷的孩子十歲時死了。眼前的小少爺看著正是十歲上下的樣子,春長風忍不住輕聲問:「她既然無所不能,為什麼當年不能讓你家小少爺死而復生?」
「爺,您聽過一個地方叫乾坤洞嗎?」瓜皮帽子說:「小的也沒見過,但聽人說那乾坤洞看起來啊就只有一人高,可一旦進去就是十輩子也走不出來,內里能見天上三千尺,就見地下九百里,能看秦始皇吃飯,能看楊貴妃洗澡,春夏秋冬,奇花異獸要什麼有什麼和-圖-書。」
「還有?」春長風擦了把逼出來的眼淚,深吸口氣讓自己緩過來半分鐘后,問:「外面看著賀家的宅子也不算太大啊!怎麼裏面走不到頭一樣呢?」
「小少爺?」春長風回頭指著前面院子,問:「剛才的也是你家小少爺?你家幾個小少爺?」
「舒婷娘娘原是我家二奶奶,後來得了高人點化,」瓜皮帽子把濕乎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笑著從腰間抽出一把銅尺撥弄木門上銅獅子嘴裏的鋼珠,「噹啷」「噹啷」地三聲后大門開了條縫隙。
「您自然不是貴人,」兩個姑娘總是一起說話,像一張嘴長在了兩個人身上,「我家二奶奶說,爺您心頭想的事兒,她也沒有辦法,讓你早點回家去呢。」
與一路過來的熱鬧繁華不同,這裏安靜得像是浸泡進了深井裡,小風吹過都能聽見沙子摩擦的動靜。周遭也是黑漆漆,唯一的光線來自院子棕紅色的木門上懸挂著兩個白色圓柱樣小燈籠,左邊上面寫「和」,右邊上面寫「順」。
瓜皮帽子走過去,伸手從樹枝頭摘下兩顆嬰兒拳頭大的青棗,在身上蹭了兩下后,把其中一顆遞給春長風:「爺,您嘗嘗棗子?」
「他們是誰?」春長風問。
「啊!」春長風被嚇一跳。
春長風回過頭,只見兩個姑娘手拉手笑著跑開。
「去去,多嘴的丫頭。」瓜皮帽子拉下臉,訓斥兩個姑娘說:「二奶奶金口玉言,要你們傳話?管好嘴巴,小心胡說八道被剪掉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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