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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光憑自己現在的火力……

……

槍管是白森森的骨骼；筋膜與韌帶交相勾連、將骨節拉到一處、形成某種擊發裝置；握把覆蓋著一層粗糙長繭的皮膚；細長光亮的唾液從槍身上流下。

手頭只帶了這一顆阿孔，絕對沒法再帶一個人一起逃跑。

「是人變的？」

「從這裏出去，能行！」

但這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

就像手中握著一把看不見的槍。

「沙發」隱在陰影中的腦袋忽地出了聲，用嘴補上了槍響。

他分明看見有一道黑影飛過眼前、釘進身後走廊的牆壁。

「噠！噠！噠！哈哈哈哈哈！」

毅戴鹽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考慮該聯繫局裡的哪個部門。吉隆坡的怪事可不少，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罷了。

槍聲的單調餘響久久回蕩，槍口炸出的火光照亮怪物的臉——

從畫風上看，倒像是那兒來的進口貨。

他顫抖地將少女的頭顱放到一旁，直起身：

遙遠處似乎有隱隱的鐘聲響起，又似乎只是個錯覺。

另一張臉孔空空蕩蕩，皮膚平整光滑、什麼器官也沒有。

毅戴鹽向旁滾倒、繼續著躲避動作。在餘光里，他看見那沒入混凝土的細長骨針、尾端還在顫動。

「沙發」那三對作為靠背的柔軟器官本就十分碩大，甚至可以看清皮下浮出青紫色的血管。

毅戴鹽垂下槍口，一邊換彈、一邊用舌尖舔開頭盔里的除霧器；心神稍定：

這種感覺忽如其來，好像有人把冰塊直直塞進了他的胃裡；又試圖一路把它通過食道推出喉嚨口。

一張長著四隻細長的鳳眼，眼角俏皮地翹起；嘴唇比最招搖的布施者還要紅艷。

毅戴鹽的心臟像大鼓敲動、震得全身發麻；他單hｔｔps://ｍ.hｅtuboｏk.ｃｏｍ•cｏm膝跪地，把飛頭降「阿孔」捧進懷裡，理順她被風刮亂的劉海。

那「沙發」追出來了！

「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不是什麼大案特案——」

轉瞬之間，兩隻光潔的手臂就此由沙發的胸前誕生，十指交纏到一起、直直對準毅戴鹽。

當！

「發生什麼——」

它的兩顆腦袋依舊直愣愣地低垂、一動不動地盯著毅戴鹽；沒有任何反擊的意思。

「沒動靜……？」

可從這外形的設計來看，怎麼也不像吉隆坡出品的啊？

在毅戴鹽吐出的酸水裡，泡著十根長短不一的手指；像是配酒吃食的拌豆角，它們滾落在地。

「怎麼了？怎麼了？這裏怎麼了？」

打空了彈匣，他依舊下意識地摳著扳機、空響連連。

以毅戴鹽粗淺的軍工知識看來，這「手槍」更像是一把弩、多半純粹靠彈力進行投射——

指尖塗了一層青灰色的指甲油，煮過頭的雞蛋黃就有這種顏色。

咻！

咔噠！

咔、咔、咔……

今天出門前為阿孔充滿了電，只要像剛剛那樣、從天台藉助她噴吐的衝力多跳上幾次……

他跳起身，在空中扭過身形把肩背對準窗格、把阿孔捧到胸前。

這些噪音來自整棟樓的每個房間，密密麻麻。

毅戴鹽向後反折過上半身，擺出「鐵板橋」的姿勢——

長廊的另一端炸出逐漸升高、變得尖細的慘嚎，令毅戴鹽渾身一顫。

幾條經絡鑽進椅腳的背面，就此消失不見。

「什麼？什麼？」

「怎麼……？」

現在——

毅戴鹽看著那似是而非的手槍，只覺得自己猶如處於某種沉浸式電影中：

下一秒，他就在半空劃過斜線、砸進對和*圖*書樓的窗戶里。

那笑聲嬌媚異常，此時卻只令人毛骨悚然。

隨後愣住了。

這幾槍，毅戴鹽並沒有瞄準頭部。

太平山集市裡的人群像是被分散開的下水道污水，流向各條小巷和街道。他們發出驚恐的高叫彼此推擠、躲避著某種東西；也有人掏出槍支，朝彼此射擊。

他在滿地的玻璃碎渣里滾了幾圈，終於穩住沖勢，在碎片里發著抖：

毅戴鹽長長地呼吸，拍拍胸口，低聲念叨：

簌簌……

他飛了出來，愈發細小的窗口裡，已不見了「沙發」的身影。

他的視線凝住了。

他疑惑地四顧，抽了抽鼻子：

毅戴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對乳|房向前上方翹起、越拉越長；皮膚有如彈性極好的橡膠，怎麼也不破裂——

接著兩手直挺挺地舉起槍口，與剛剛毅戴鹽的射擊動作一般無二。

「哇……」

到了現在，毅戴鹽的膽子反而大了些。過了最初的驚愕與衝擊，眼前怪異的場景倒也可以接受。

「啊啊啊啊啊——」

誰沒聽說過幾部來自馬尼拉的雙修模擬器呢？雖然沒古怪到這個份上，但菲律賓國境內遊盪的那幫「妖魔」們的口味也一樣變態得很。

又是幾道模糊的黑線隨著尖銳的笑聲擦過身周，扎進用塑料板蓋住的窗格上。

毅戴鹽看見，似乎有紅褐色的爬山虎長上廣告牌的顯示屏；他分明記得進樓之前，那裡還是光滑一片。

沒有往日的陰雨遮蓋視線，在空中反而能將腳下的城市一角看得更加清晰。

他看見了攜帶型的全息發生器：那銹跡斑斑的鐵鐲本該套在手腕上，用來生成虛假的衣物；這要比真正的織物產品來得廉價、是日結工們的移動衣櫃。

滾動發涼的空氣撞進頭盔的縫隙m.hetubook.com.com，讓他的鼻腔發癢；沒固定好的護面呼啦啦地抖震。

幾乎是下意識的，毅戴鹽微微轉頭、把視線探向走廊——

少女睜起黑黝黝的眼洞，從中噴出青白的電火；粉|嫩的雙頰也圓嘟嘟鼓起，由嘴裏吐著狂風。

是在笑嗎？

毅戴鹽轉過頭、猛地再次抬起槍口：

該怎麼辦？

然後再多花點錢，找駐紮在警務所里的郎中做下檢查，自己的毛病肯定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生成體積有限，可不是拿來給傢具做軟裝修用的。

「真的會有人美甲的時候會用這種色么……生病……我生病了……」

「聽錯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到茶攤喝的營養液有問題、還是剛剛被嚇得不輕，毅戴鹽總覺得肚子里鬧騰、有點噁心的反胃感。

可這腳剛踩出去，毅戴鹽又頓住了：

「切，怎麼可能……」

他隨著衝力撞開胡亂糊上的窗格，塑料板折開的碎片漫天紛飛。

「或許只是哪個實驗室里跑出來的玩意……難道是什麼新產品么。」

警局！要回到警局去！自己把趁手的武器和阿孔們都放在員工儲物櫃里了！不管要逃到哪裡，總得回去拿。

「在……模仿我？」

雖然剛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但也不該直接到了嘔吐的地步才對。

他下意識地往旁踏了一步，就要撇開聽到的聲音，逃向樓上。

「沙發」平滑的腹部和層層贅贅的前胸上被打出幾個黝黑的小洞，細細的血流從其中冒出。

「呀啊啊啊啊——」

這隻是短短的一瞥：

毅戴鹽只感覺胸口狠狠挨了一拳，但依舊死死地摁緊少女頭顱的兩側——

「沙發」那兩隻新長出的手伸向上方，從大張的口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雖然受到衝擊而抖震，和_圖_書但四根「椅腳」依舊死死抓牢地面、沒有失去平衡。

他狠狠用掌心拍了拍額頭：

太平山集市周圍居住區的樓間距很窄，阿孔的能源應該能撐到回到警務所；不管現在太平山集市發生了什麼，高樓的頂端應該是安全的。

據說在舊世界里，自己這些警務從業者，並不是現在這樣的……

他端穩手槍，另一邊手將鑰匙捅進懷裡飛頭降用以開啟的竅穴：

只有太平山集市，還是……整個吉隆坡？

他咽下口水，狠狠咬牙，看著走道的另一端。

他躥起身，向走道的尾端奔去；身後傳來啪嗒嗒的濕漉撞擊，似乎正有人拿手掌狠狠拍打著地面。

對，上次所里發的折扣券還沒用。得找出來，這樣看病也便宜。

「啊，啊！要是不帶走嫌疑人，這罰款該誰來交啊！至少……至少……能拉一個是一個……」

毅戴鹽皺緊眉頭、細細掃視著沙發——

「今天帶的這顆『阿孔』，火力還是可以的。」

黏膩的嘔吐聲。

「幫……幫助……別……嘖！」

他用這理由作為薪柴，鼓動起心頭微弱的火焰。

「哇！」

「哇啊啊啊啊啊！！」

這種程度的案件已經不是自己單槍匹馬所能處理的了，可其他的同事都趕赴了顯應宮、無法提供支援。

撲！

不過怎麼說，起碼是立案了、橫豎都有一筆收入……到臨近的警務所短租輛電動車、趕到顯應宮的話說不定還能多賺上一點小錢——

……

……

「兒騙喔……槍？！」

像是有人逐漸調大了音箱的功率：漸漸地，公寓樓里躥起此起彼伏的怪響。有人類的尖嚎、物品的碰撞、玻璃的碎裂。

「……啊、啊？啊，啊！！！」

「難道……難道是被什麼病毒感染了？是、肯定是，哪家公https://m.hetubook.com.com司又做了什麼奇怪的病毒……」

沸反盈天的喧囂從窗外傳來，尖利的慘叫響徹頭頂和腳下的樓層，將身處的公寓樓罩在驚悚的氣氛中。

「還有生還者……」

像是那裡頭有什麼東西，想要鑽出來……

手裡這把從局裡粗來的老式抵押槍沒有智能模塊。就算有，現在看來也識別不出怪物的要害——

篤篤篤篤……

餘光里，閃過了些發亮的東西。

毅戴鹽一張嘴，酸水從喉間和鼻孔冒了出來，扁桃體火辣辣地發疼。

他連忙回過頭：

有幾根人造經脈蠕動著、漲縮間蛇般穿過數米的距離，攀上沙發的四根「椅腳」。

現在，其中一對透出了隱隱的灰白、正在形變：

他望著「沙發」扶手上晃晃悠悠的鐲子，荒誕的念頭劃過腦海：

直到這時，毅戴鹽才看清了兩顆頭顱的面孔：

不管這是什麼東西，都有神智。

搶先開槍，震懾和驅趕對方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自己可沒有注入過與射擊相關的雜學，這幾槍瞄準的都是目標最大、命中率最高的軀幹。

他無端地想著，扶著牆壁將自己撐起來。

「這……」

毅戴鹽一步步向後退著、直到一腳踏出門框、踩進走廊里。

毅戴鹽狠狠蓋上頭盔的護面，朝慘叫傳來地方位走去。

為什麼要跑來干這行來著？又不是沒有更好的擇業方向。

「沙發」伸過指甲蓋青黑的五指，拉開「手槍」的套筒；似乎有什麼軟骨敲擊在一起，上膛聲清脆中帶了些黏糊。

「……?」

他掀開頭盔的護面，揉了揉因嘔吐而濕潤的眼角……

事到如今，自然是走為上計。

「砰！嘻嘻嘻……」

嘩啦！

其實在兒時，新馬來的小孩們都聽過這樣的都市故事：

啪！

跑啊！

身體的反應要比思維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