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大結局
第五章 早有預謀的連環殺人計
接到陳陽的電話之時,侯大利正在臨時指揮部翻看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的相關資料。
小院子在江州河邊,在黑夜中,隱約能聽到流水聲。星空下,小院子非常安靜,沒有什麼現代色彩。
張小舒道:「是從縣裡抽調過來的那位老法醫。他的一個親戚就在永成煤礦工作,工作了好些年,對吳佳勇的情況比較了解。永發煤礦出了事,省公安廳朴老師趕了過來,宮局長和你們也趕了過來。吳佳勇肯定和江州的事情有關,而且關係非常深。如果我這一點都猜不到,那就不配在法醫室工作。銀溝煤礦和紅源煤礦為了爭奪資源,打得厲害,我媽那時恰好在銀溝煤礦,我懷疑我媽的死和銀溝煤礦有關,也就是與吳佳勇有關。」
通過QQ上的內容,省命案積案二組判斷這個小號由楊永福使用。
侯大利面對越來越多的大案、要案,變得越來越謹慎,沒有把握的話很少輕易說出口。
主審偵查員在審訊前翻看了所有資料,原本以為拿下李滬生不成問題,誰知,李滬生拋出了一個第三巷道承包的說法。
以上是法律層面的事情。但是,面對警方調查時,除了吳佳勇和李滬生外,其他小股東在有經驗的預審員的問詢下,最後幾乎都採用了近似的敘述:段成發是董事長,吳佳勇是普通董事,但是實際掌權的人就是吳佳勇。
周小麗見到楊永福突然間又沒有了笑容,冷得像塊冰,不知道應該如何討好對方,腦袋被嚇成一團漿糊。
「道理都明白,得拿證據。沒有證據,只能一步一步來。目前消防已經檢查了春天服裝廠,服裝廠存在嚴重的消防隱患,責令其停業整改。如今李滬生肯定要進去,死了人,總得有人負責。煤礦被封,相關財產被凍結,春天服裝廠停業整改,這就是剪除了吳佳勇的羽翼。我們會盯死他,他若有異動,最終能將其繩之以法。」
「吳佳勇僅在出資份額內對公司承擔責任,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吳佳勇應當承擔責任的情況。據我們得到的可靠消息,為了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的事,有律師團隊已經前往湖州。律師團隊有省里的,還有北京的,水準一流。現在社會很複雜,我們必須要依法辦事,否則,事情鬧大以後,湖州警方會相當被動。」
他見到侯大利如此年輕,沉默不語,又頗受老朴看重,更感覺這人神秘,摸不清深淺。
江州法醫室主任李建偉道:「湖州這邊的事情就是等待楊主任的結果了,如果張小舒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回去了。」
中午時分,當江州刑警支隊法醫李建偉和張小舒到來時,湖州法醫已經清理出四具白骨化屍體。
「不給黃大森帶手機,算你立了一個小功。現在給你一個新機會,找到黃大森,向他透露我們的消息。」
「真是個天才,想得真遠,這就是深謀遠慮。」楊永福乘坐電梯下樓之時,想起舅舅在很多年前的安排,發自內心讚歎。
「服裝定製店」是周小麗的心病,當楊永福提起朱琪和服裝定製店以後,周小麗便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裏,身體如通電一樣,抖動得加倍厲害。
張小舒道:「吳佳勇是楊國雄的小舅子,你們肯定知道。」
因此,他儘管沒有得到完全確切的信息,仍然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此時有省刑總的人在,唐局長出言謹慎,道:「第三巷道死了四人,四人都變成了白骨,到底是什麼時間死的,這個非常重要。死亡時間檢測應該還沒有出來吧,存在變數。如果四人死亡時間很久遠,事情就完全變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封礦是肯定的。我們把吳佳勇、李滬生帶到刑警支隊,準備展開第一次審訊。針對現在的情況,我們準備首先審問李滬生,暫時避開吳佳勇這個硬骨頭。李滬生是吳佳勇的三哥,是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實際的管理者。在永發煤礦發現了埋在地下的屍體,作為總經理,必須要承擔責任。如果能把李滬生徹底攻破,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楊永福有一種貓戲老鼠的快|感,那種掌控別人命運和生死的快|感是世界是最致命的毒藥,嘗過一次便忘記不了。此刻,他看著陷入恐懼和絕望中的周小麗,飄飄欲仙。
剛剛喊出聲,她就意識到不對勁,吳新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江州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滕鵬飛獨自坐在小商店門口的石坎上,對身邊的支隊長陳陽道:「黃大森準確地舉報了永發煤礦里掩埋的屍體,那就意味著,在我們追捕黃大森的時候,他肯定躲在永發煤礦裏面。難怪我們調動這麼多人,動用技術手段,上天入地,橫向到邊,縱向到底,一隻螞蟻都沒有放過,還是沒有找到黃大森。原來他就是一隻躲在地下的老鼠。」
李滬生道:「你們這是誤解了。吳佳勇是股東之一,平時是住在永發煤礦。他主要工作是春天服裝廠,兩個煤礦上的事情,他說了不算。吳佳勇這人喜歡交朋友,還喜歡喝點小酒,所以很多人到了煤礦以後,喜歡找他喝幾杯。吳佳勇雖然不管煤礦的事,畢竟還是第三股東,所以對兩個煤礦的事情還是關心的。別人跟他談了事,他就轉告給我。在我職權內的小事,我就辦了。如果我辦不了,就向董事長彙報,由他來定奪。吳佳勇就是一個熱心人、傳話人。大家找他的原因是他喜歡交際。」
老朴看過這些資料,搖動摺扇,道:「吳佳勇最準確的身份是春天服裝廠廠長,這個廠非常規範,沒有什麼問題。這人真是個硬骨頭,還是老滑頭,實際操控了兩個煤礦,推出了段成發這個傀儡。從現有的正式文件來看,段成發將要承擔主要責任。而此人失蹤,事情麻煩啊。」
在沙袋下部,有一片明顯不同於其他位置的拍打痕迹,這是張小舒長期拍打所形成的。主要目的是防範被人從背後控制。張小舒每次練習這個招術時,總會把沙袋想象成殺害父母的兇手,憤而出手,絕不留情。招術非常簡單,主要是攻擊對手下身脆弱之地,長期練習的目的就是能在關鍵時刻,不動腦,直接動手。
吳雪誇道:「老克果然是神眼,觀察得很仔細,李滬生確實身心疲憊。你別看他衣冠楚楚,頭髮一絲不亂,臉上的細節出賣了他。眼部的黑眼圈,這比較明顯吧。眼周皮膚比其他部位的皮膚更敏感,黑眼圈就是疲憊的標配。他的皮膚暗沉無光,說明新陳代謝不順,角質層增厚,更嚴重的是身體毒素沒有排凈,皮膚暗黃多斑。」
年輕女人低頭看了看身體,想起了白天的遭遇,在楊永福面前顧不得未穿衣服的羞恥,道:「吳總、吳總,求你,救我。」
唐局長道:「支隊的技術人員仔細聽過電話錄音,說話者是較為明顯的江州口音。」
此刻,黃大森失去了黃家諸人的支持,坐吃山空,生活日漸困頓。
真論酒量,三個侯大利捆起來都不如張小舒。
再拉起她時,滿臉殺氣又消失,變回辦公室里和藹可親的模樣,道:「黃大森還有沒有炸藥?」
兩人走進解剖室時,侯大利等人已經站在解剖台前。
「我明白這些事。」宮建民點了點頭,又下意識搖了搖頭。
黃大森沒看多久,很快就關掉了小黃|片,搜索了一會兒與湖州有關的新聞,遺憾的是沒有找到與永發煤礦有關的新聞,這未免有些無趣。他又用另一個人的QQ號打開了周小麗的QQ空間。由於周小麗的QQ空間動態長期都沒有更新,這讓他失去了心理期待。誰知今天剛剛打開她的QQ空間,居然有以「今天心情不錯」為開頭的這一條新動態,其中有具體的地點及時間。
楊永福此時已經猜到了內鬼大概是誰,只是另有所謀,便沒有配合警方,一直沒有聲張,還有意保護周小麗。
她為了生存,將羞恥拋在腦後,可憐巴巴地道:「吳總,能不能把我的手解開?你不解開我的手,我怎麼上QQ?」
當面前的年輕警察出示相關手續證明以後,吳佳勇沉默下來。
侯大利沒有想到張小舒會落淚,摸了摸衣袋,沒有找到餐巾紙,便伸出手指,輕輕擦掉掛在張小舒臉上的淚珠,道:「你說的情況很重要,我知道了。」
陳軍海大隊長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監控楊永福的小號,「楊小」,就是雙方約定的「楊永福小號」的代稱。這一段時間,楊永福小號處於灰色下線狀態,直到一分鐘前又重新動了起來。
李滬生道:「你們別總是問我,去查文件。很多年前,具體哪一年,我記不清楚了,當時行情不景氣,為了減輕負擔,董事長段成發提議將第三巷道承包出去。會議通過後,在段成發提議下,第三巷道就由李紅承包。第三巷道有自己的辦公區,從自己的井口進出,除了市縣統一布置的工作以外,都是由他們自己負責。我這個人膽小怕事,考慮到李紅是董事長提名的,所以基本不管他的事,平時也跟李紅明確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向董事長負責。」
替罪羔羊:那就是必然會失蹤的周小麗。這個計劃看起來簡單,實則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讓你做你就做,否則,知道後果的。」
唐局長道:「兩個煤礦平時就請了法律顧問,是山南政法的資深教授李教授,搞刑偵的多半都知道此人。給李教授打電話的就是春天服裝廠的副廠長兼辦公室主任。」
周小麗整張臉都被打得變形,仍然在繼續求饒,還咬牙切齒地道:「楊總,我恨死黃大森了,他為了控制我,給我下了葯,強|奸我,還拍裸|照。這是我怕他的原因。我幫楊總,整死這個狗日的。」
侯大利等人守在監控室,實時觀察李滬生在審訊時的反應。
侯大利道:「整個刑警支隊,不抽煙的人,很少。」
老朴沒有當眾點明此處,而是用餘光瞅了瞅侯大利,道:「大利,你怎麼看?」
周小麗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討好道:「真像,完全一模一樣。」
「到現在還要說謊,應該受懲罰。」
「骨磨片」顧名思義,是將出現骨損傷部位製作成磨片,用顯微鏡觀察是生前損傷還是死後損傷。生前傷的特點是損傷部位周圍的血液會浸透到骨質之中,用顯微鏡觀察就會發現有血紅素存在,而如果是死後的骨損傷,比如動物啃食等,就不會觀察到損傷部位周圍的骨質中有血紅素。一些無法通過肉眼辨別是動物還是人類的骨塊,也可以製作骨磨片來確認。
車庫完全獨立,從別墅到底樓,沒有外人能夠進入。車庫停有四輛車,能從兩個門進出,這就確保了出行的隱蔽性。從電梯到底樓的時候,楊永福摸著身上的匕首,時刻警惕地望著車庫。確定車庫無人時,這才鬆開握刀的手。小車是另一個隱秘又隔離的空間,也是一個不需要偽裝的空間。楊永福坐上小車后,習慣性的微笑徹底消失,面無表情地坐在車上,沒有抽煙,沒有開音響,就毫無動靜地坐了十來分鐘。
在唐局長和宮建民等和-圖-書人交談的時候,侯大利閉口不言,陷入苦思。
短時間內,大批警察來到十里渡鎮。
經歷過數次「聲音模擬」事件,侯大利如今對電話聲音格外敏感,追問道:「舉報者是江州口音?」
與李滬生相比,吳佳勇更是狡猾如油罐里的黃鱔,將所有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一問三不知,絕不承認參加過具體經營。
張小舒冰雪聰明,從侯大利身份猜得到肯定有不能說的事,不再多問,指了指沙袋,道:「你的陰險招術,我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形成肌肉記憶,只要有人想從背後控制我,絕對會讓對方斷子絕孫。」
當他說出這個結論以後,命案積案二組所有人的神情都嚴肅起來。
結束通話,省命案積案二組分乘三輛車,直奔湖州。
湖州殯儀館內設的法醫中心,張劍波、李建偉、張小舒和湖州法醫們圍坐在一起說話,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案情,大家都在抽煙,包括張小舒。張小舒看見侯大利進屋,將抽煙的手放在桌下,然後趁著侯大利沒有注意,將香煙摁滅在紙杯子里。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掩耳盜鈴,可是見到侯大利時,還是下意識就想把煙滅掉。
舉報者道:別問我是誰,我是人民群眾。永發煤礦死了四個人,被埋在永發煤礦的第三支道底部的一條廢掉的礦道。永發煤礦關了二十幾個流浪漢,流浪漢死了以後,就埋在礦道里。
主審偵查員道:「我們找到了兩個煤礦的上下游企業,大家都說吳佳勇是老闆,大事小事跟他說了才能拍板。有沒有這回事?」
商議結束后,侯大利離開指揮部,隨即與江克揚和吳雪一起前往殯儀館。
周小麗是砧板上的肉,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只能按照楊永福的要求來辦。
就算二哥的身份暴露,也有一條護城河,警察查不下去。
侯大利皺了眉,道:「湖州的同事怎麼這麼清楚吳佳勇以前的事,是哪一位法醫?」
侯大利問道:「屍骨大約多少歲?」
省命案積案二組經過磨合,大家都互相了解。
信息傳遞有很多種方式,有原始的,有現代的,有公開的,也有隱蔽的。
朱琪從小生活在外公外婆家,與外婆感情很深。這些年,她一直想要回去給外婆掃墓,總是因為各種雜事耽誤。
唐局長又補充道,「吳佳勇這人相當自律,甚至可以說有點自閉,很少外出活動。以現在能夠找到的證據,只能暫時控制吳佳勇。到了法院,拿不出過硬證據,最終還得放他出來。」
如今,黃家諸人已經被迫承認並接受當年的花瓶已經是長盛礦業的老闆,要想保住當前的利益,必須與之合作。
「我和朱琪要去服裝定製店,是不是你說的?」
此語一出,江克揚、吳雪都齊舉大拇指。
白天的經歷如噩夢一般,讓她膽戰心驚,腳步聲響起后,嚇得渾身發抖。
李滬生道:「董事會的記錄上有這件事情,也說明這是由董事長親自抓的項目,除了每年上交款項以外,承包方各方面都是獨立的。但是具體的合同以及他們的管理方式,都是董事長親自把控,我一點都沒有參加,完全不清楚。」
秦東江道:「逃避打擊,要做準備,要死腦細胞,身心疲憊很正常。他們制定了突發|情況預案,建有防火牆,那個段成發就是推出來擋事的。因為有備而來,疲憊是疲憊,但真不太慌張。」
黃家諸人在多個場合表示絕對不會資助黃大森,並且希望警方將黃大森繩之以法。儘管黃大森被黃家諸人拋棄,但是黃大森的兇狠仍然讓朱琪膽戰心驚。特別是在服裝定製店再次遭遇炸彈后,朱琪變得封閉起來,不敢輕易外出。
唐局長和宮建民是山南老警校的同一級畢業生,只是不同專業,平時見面挺親密的。
臨時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在公安局分管副局長指揮下,按照舉報電話提供的地址,先坐礦車下到井裡,然後來到第三支道底部的廢礦道。
秦永國和母親的關係比自己最初預判的要複雜得多,這是讓父親傷心的隱秘,隱瞞不說也很正常,張小舒完全能夠理解。
宮建民道:「吳佳勇和李滬生都被控制了,資金凍結,誰能去聯繫律師?」
老法醫道:「侯組長也就二十多歲吧。劍波主任對他很恭敬啊。」
幾分鐘后,楊永福提著一個袋子回到地下室,笑嘻嘻地提出一條菜花蛇,然後親吻蛇頭,再將菜花蛇掛在周小麗脖子上,道:「這是多麼美麗的生靈,高雅、優美。」
兩張解剖台和桌子上擺放有拼湊在一起的屍骨。屍骨被埋藏於地底,被按照關節順序擺放,恢復出「人」的大體形狀,空洞的眼眶直直望著天花板。
樊勇道:「如果他們真有大智慧,那就該好好經營。這幾年煤礦生意好,數錢都數得手抽筋,完全沒有必要裝神弄鬼,特別是弄流浪漢來挖煤,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陳陽拍了拍滕鵬飛的肩膀,道:「不管是否有效,我們必須沿著交通線追查,必須翻上對面的大山,必須查出租房和賓館。如果不做這些事,將來抓到了黃大森,如果他真就躲在對面的大山上,躲在出租房和賓館里,現場指揮員就是嚴重的失職和瀆職;如果他在逃跑的路上又作案,我們就等著隔壁來找麻煩了,到時就是吃不了兜著走。現在我們的這些常規做法,有可能抓住人,就算抓不住,我們也免責了,最多被罵成笨蛋,隔壁不會來找大麻煩。」
根據這條線索,湖州警方兵分兩路,一路來到永發煤礦后,暫時封掉了礦井,控制住永發煤礦的管理層,並把所有礦工分班組集中,然後立刻開展調查工作;另一路則來到吳佳勇所在的永成煤礦,控制住吳佳勇以及其管理層,暫時封掉了礦井。
唐局長是初到湖州,比老朴和侯大利更為樂觀。
主審偵查員道:「所有決策都由段成發來做?你撒謊也不眨眼睛。吳佳勇是什麼身份?」
吳佳勇朝窗外望去,目光越過一座小山,撲向永發煤礦。
「我也不知道,黃大森不准我主動聯繫他。他以前看到我的空間動態后,會主動聯繫我。」
宮建民道:「真的就對吳佳勇沒有辦法?吳佳勇是真正的大老闆,這是從煤礦員工、供應商到相關管理部門都有共識的事情。雖然四人的死亡時間還沒有檢測出來,我推斷死亡不會太久遠,否則舉報者不會現在才來舉報。從吳佳勇和李滬生步步為營的做法來看,這四人和他們有關的概率很大。」
侯大利道:「我明白了。老克和秦東江馬上回來。」
張小舒道:「不對勁,你還讓我不要亂走。你平時不說廢話,肯定有所指。」
十來分鐘以後,楊永福望著緩緩上升的電動門,啟動汽車,輕踩油門。
侯大利道:「真不需要。」
侯大利道:「我們從事的工作有危險,藝多不壓身。」
李滬生道:「第三巷道以前實際上是獨立的一個小礦,和永發礦資源有很多重合,巷道有幾個地方都是打通的,人員可以互相來往。為了資源,當年鬧了不少糾紛,這是常事,怪就怪當年市國土局的那幫人,腦袋被驢踢了,做了好多糊塗事情,很多矛盾都因此而生。我們這邊好一些,矛盾不是太突出。永發煤礦收購了這個小礦,小礦就變成了第三巷道。」
侯大利道:「我們不做預設,你聽出什麼就說什麼。」
「哼,這個李教授,屁股坐得很歪。」
今年是朱琪外婆去世十周年,朱琪左思右想,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老家一趟。為了避免行程被其他人知道,除了楊永福以外她都完全保密了,這一次回鄉掃墓成為絕對機密。
說到最後,李滬生激動起來,大吼起來。
「你和黃大森是什麼關係?」
吳佳勇等人是省命案積案二組的重點關注對象,和多起犯罪案件有關聯,而不僅僅是流浪漢的事情。
打開了周小麗的QQ空間,楊永福瀏覽了以前的動態,眼中又湧現殺氣,道:「你剛才說『今天心情不錯』是聯繫暗語,我怎麼沒有找到?」
兩人正在交談時,樊勇也進了健身房。穿上防護服后,侯大利的陰險招術使不出來,面對樊勇的凌厲攻勢,只能被動挨打。
輸入結束后,楊永福得意揚揚地笑道:「這就是你的口氣吧,我覺得學得挺像。」
侯大利道:「這個舉報者說話有點帶梅山口音,也就是黃大磊老家的口音。梅山口音與江州城區口音很接近,區別在於梅山口音個別詞最後帶了入聲字,有時也分不清楚『h』和『f』。」
正在鬥嘴時,審訊開始。
這個座機是專線,平時很少響起,響起之時,必然有事,要麼是省刑總老朴打過來,要麼是宮建民打過來。
江克揚道:「大利,具體讓我聽什麼?」
「既然是正式的,那就等到上班。你到五樓,我們一起談這事。」
老朴道:「我不當主任好多年了,別叫我主任,要被外人笑話。我們兩人是老交道,不必太客氣,叫我一聲老朴就行了。大家一起研究案子,沒什麼指示。大利,你是什麼看法?」
望著楊永福轉身離開的背影,想起他說過的話,周小麗嚇得失魂落魄,大聲尖叫。
在第一次爆炸案中,黃大森採用了能隨時控制時間的定時器。
為了防備「兩面人」透露情況,這個發現被嚴格保密,除了省命案積案二組以外,就只有秦陽技偵的陳軍海大隊長等人知道。
唐局長與諸人握手后,道:「我剛從市委出來,就四具屍體之事向常委會做了專題彙報。對於永發煤礦出現的這種事情,書記震怒,拍了桌子,要求必須儘快破案,給全市人民一個交代。常委會作出決定,在調查期間,暫時封閉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暫時凍結兩個煤礦的所有資產,暫時凍結段成發、李滬生等人的個人財產。」
在調查楊永福時,省命案積案二組無意中獲得了肖霄的QQ小號,其QQ小號又與另一個江州QQ號有聯繫。這個在江州的QQ號申請得很早,當時不必使用手機註冊,所以無法確定使用人。
「謝謝你。」張小舒昨天曾經向侯大利明確示愛,今天見面,頗為不好意思,不願直視侯大利。
老朴道:「總隊法醫室主任楊浩馬上到湖州,技術上的事情交給他。我問過他,他說採用金屬陽離子檢測法,利用放射性同位素來推斷白骨化屍體的死亡時間,準確度比較高。」
來到金色酒吧,楊永福臉上又恢復笑容,變成一個快樂陽光、精力旺盛的男人。
楊永福陰森森地道:「事後一個月,你在銀行卡上存了一筆錢。」
第二次爆炸案中,提前設定了固定時間,只有到了固定時間才能起爆,明顯不如第一次先進。
刑警支隊兩名法醫小心翼翼挖開泥土,如考古工作人員一樣,細心地搜集所有掉落在泥土裡的骨骼。舌骨、牙齒、骨碎片等小骨骼,在法醫學檢驗分析中往往能起到關鍵作用,是兩名法醫關注的重點。
一夜多夢,夢中出現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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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汗衫的鄉鎮企業家秦永國,還有年輕的媽媽、四處奔走的父親,更多的是侯大利,那個可愛又可恨的傢伙。電話錄音很簡單,不到一分鐘。
楊永福再次在頭腦中推敲了整個計劃,覺得萬無一失,這才將倒在地上的周小麗拉了起來。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的同志沒有前往一線,集中在指揮中心隔壁待命。
他的目光回到張劍波身上,問道:「楊主任離開了?」
滕鵬飛望著遠處的大山,道:「我們這樣跟在黃大森屁股後面也不行,他露面以後,肯定會騎摩托離開。以摩托的速度,幾個小時,跑了很遠了,甚至都有可能離開了湖州。我們滿山追、滿路卡、滿街查,浪費精力和人力,疲於奔命,實際上沒有太大效果。命案積案二組很聰明,盯緊楊永福,等著蠢貨來上鉤。」
等到看清來人,年輕女人又驚又喜,道:「吳總,救我。」
在經歷過吳二哥朱富貴之事後,湖州警方對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進行了全面調查,深挖這兩個煤礦的根根底底。在一般人眼裡,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的老闆就是吳佳勇,大家習慣稱這兩個煤礦為「吳佳勇煤礦」,這兩個煤礦的人也習慣稱呼吳佳勇為「吳老闆」,包括當地派出所以及煤管局有重要事情都直接找到吳佳勇。比如縣煤監局的人要在兩個礦安裝新的監控設備,找到吳佳勇,事情就順利辦下去;找其他人,不好使。
「看來三哥也被控制了,否則會打電話過來。警察來者不善,到底是為了什麼?」吳佳勇想不出在哪裡露出了破綻。
老法醫搖頭,道:「不是這個原因,劍波主任很拽的,就算是上級領導,他平時也不太搭理,沒有這麼恭敬。」
分管副局長當即下令停止挖掘,由湖州刑警支隊法醫接管現場。
「我是靠著黃家的關係才進的公司。」
他來到窗前,原本準備點燃香煙,誰知兩名年輕力壯的年輕警察緊緊跟在身邊。
侯大利停了下來,道:「沒事了吧,少喝點。」
周小麗道:「那是家裡給的。」
此戰不僅給很多參戰偵查員留下了陰影,也給滕鵬飛留下了陰影。無數個夜晚,他都夢到江州城內又響起爆炸聲,然後在夢中驚醒,出一身大汗。
老朴道:「打的是市委書記公開使用的工作電話,此電話放在秘書身邊,說明此人有一定身份,知道市委書記工作電話,但是還不知道市委書記的另一部生活電話。如果舉報是實,這倒是一個突破口。吳佳勇在湖州開煤礦多年,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湖州警方在進入煤礦前,執行最嚴格的保密措施。所有參戰警察要上交通信工具,出發前都不知道工作任務。我們分頭出發,前往湖州。」
侯大利沒有給出正面回答,道:「一般人很難找到市委書記的工作電話,舉報者應該是礦里的知情者,而且有一定身份。市委書記秘書的電話錄音很寶貴,我想聽一聽。」
二哥在湖州警方中有兩個聯繫很深的朋友,平時這層關係都是二哥在維護,如今二哥死了,這兩條線基本上就廢掉了。
「可惜二哥不在了。」吳佳勇此時又想起了用了激素后胖得離奇的二哥。
吳佳勇苦笑一聲,道:「我就是抽支煙,不會跳樓。」
李滬生神情略顯疲憊,靠在控制住自己手腳的鐵椅子上,安靜地等待警察開口。
當江克揚也說出「梅山」兩個字以後,老朴嘩地將摺扇關閉,道:「把黃大森的相片傳過去,讓小商店老闆辨認。」
侯大利和陳軍海用最簡單的方式傳遞信息,是因為雙方有約定。
第一具屍體還沒有清理完畢,就發現了第二具白骨化屍體。
李滬生繼續冷笑,道:「現在老闆這個稱呼都已經濫掉了,老闆到處走,扔塊石頭都能打到幾個。」
地下室燈光明亮,猶如另一個世界。
諸人看罷屍骨,回到辦公室。
舉報者道:「我要向孟書記反映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燈光打開后,四具屍骨赫然呈現在面前。那一具特別年輕的屍骨微微張著嘴,似乎還在述說冤情。
李滬生道:「你們都知道的事,沒有必要問我吧。」
侯大利默默地看著張小舒。
侯大利大體猜到張小舒要說什麼,道:「你說吧。」
「沒有什麼關係。」
主審偵查員道:「在煤管局和安監局的所有材料中,都沒有出現第三巷道承包方,所有手續都出自煤礦。你是總經理,難道不知道?」
周小麗閉著眼尖叫:「把蛇拿開、把蛇拿開!」
侯大利面無表情,道:「這點大家和我們的判斷一致。」
侯大利主動遞了一支煙給張小舒。
宮建民不想多談此事,問道,「春天服裝廠的效益如何?」
湖州有兩個法醫是從縣裡抽調過來幫忙的,都知道侯大利的大名,但是沒有直接接觸過。這時,他們見平時挺有派的領導張劍波很自然地成為年輕人的「跟班」,在進入解剖室前,便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小聲議論了幾句。
唐局長點了點頭,道:「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在永發礦上有江州口音的不多,應該很快就能篩查出來。」
走到辦公室時,他還順手拍了肖霄和桐桐的屁股,惹來一陣笑罵。
張劍波道:「李主任和張小舒到了湖州,到了飯點,怎麼能走?我們這邊目前就是做磨片和等待楊主任消息,沒有其他更緊急的任務了。大家一起吃晚飯,嘗一嘗湖州家常菜,湖州家常菜雖然和江州家常菜相似,但仔細品品,還是各有各的特點。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別走。就在這兒附近,是一個蒼蠅館子,我們經常去的。」
「我讓支隊把這兩樣東西送過來。」
「你們太高看了吳佳勇團伙,他們就是一夥土賊,預案做得再好,也還是破綻多,禁不起深挖。」其他人發言的時候,樊勇發言並不積極,唯獨在秦東江發言以後,立刻變得神清氣爽,思維敏捷,口才了得。
侯大利又聽了一遍錄音,眉頭緊皺,越來越緊,川字紋如刀刻一般。
李滬生道:「是的。」
他接到老朴電話后,來到臨時指揮部,與副局長宮建民和省刑總老朴會面。
屍體變成骨頭需要時間。如果是曝晒在野外,有蠅蛆和一些細菌腐化皮膚和肌肉組織,大約十四天就能變成白骨。如果是埋到土裡的,根據地區有所差異,南方的應該在一年左右,北方的則在四到五年。只要環境存在利於腐敗類菌的成長條件,都能加快身體的腐爛速度;要是相反的話,那麼屍體腐壞的過程就要慢多了,甚至停止腐壞。山南是南方地區,潮濕,腐敗類菌生長迅速,埋在土裡,不到一年就能白骨化。查到白骨化的時間,也就能確定當時的管理者是誰,有利於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在臨時指揮部,除了宮建民和唐局長以外,還有省刑總的老朴和年輕的專案組組長,唐局長扇了扇煙霧,道:「朴主任,您有什麼指示?」
滕鵬飛道:「黃大森躲在永發煤礦的流浪漢裏面,根本不會擺在檯面上。礦方做這種生小孩沒屁股的缺德事,肯定是藏得越深越好。我們找不到,很正常。」
尋找黃大森
從現實情況來看,第三巷道的經營者確實相當獨立,接收了以前小煤礦的地盤和經營場所,表面上屬於永發煤礦,實則高度獨立。永發煤礦很多人都知道第三巷道的存在,卻沒有任何交集,不知道具體情況。
斷掉經濟支撐,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張小舒道:「今天在擺屍骨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湖州的同事在議論,吳佳勇在搞永發煤礦時,曾經在銀溝煤礦做過事。我算了一下時間,當時我媽就在紅源煤礦。」
李滬生所講的話,從法律層面上來說都是存在的。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段成發和李紅都是推到台前來的替死鬼,是擋箭的傀儡。有了這個傀儡,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提起電話,老朴的聲音傳來:「湖州市委書記接到舉報電話,舉報吳佳勇的煤礦暗中用十來名流浪漢挖煤,還將死在井下的流浪漢埋在井下。這事很嚴重,湖州警方暗中調集警力,準備徹查此事。」
他拿起一支放在桌上的香煙,用力吸了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吳佳勇道:「我怕熏著你們。」
滕鵬飛道:「我已經想通了,只等抓住黃大森來證實。黃大森在逃亡過程中,如喪家之犬,生活艱苦。估計出於某種原因,比如在野外生病發燒等,被當作流浪漢關進了永發煤礦。畢竟黃大森不是真正智力偏低的流浪漢,應該潛伏在流浪漢群體中,找了個機會逃出來,然後舉報了永發煤礦,算是報復。」
而楊永福和舅舅吳佳勇傳遞信息的方式更加隱蔽,這個方式是吳佳勇最先提出並堅持使用的。楊永福最初不以為意,覺得是脫下褲子放屁,到了現在才發現舅舅確實有先見之明。
「為什麼要強調這一點?」張小舒用手掌輕輕扣擊沙袋。她的手掌微微彎曲,呈一個條形碗的形狀。這是她用來雙峰貫耳的手形,練習久了,手形固定下來。
主審偵查員道:「你回答。」
朱琪回鄉掃墓這個絕對機密,給了楊永福一個良好的機會。他準備在朱琪給外婆掃墓之際,將黃大森誘騙到朱琪外婆的墳地上。誘騙黃大森的人,便是他有意留下來的周小麗。楊永福精心策劃,反覆琢磨,把行動計劃、免罪方案和替罪羔羊都完全想好了。
吃過晚飯,黃大森戴上那幅老式深色眼鏡,在場鎮轉了一圈,來到附近的簡陋網吧。
年輕法醫道:「那當然啊,侯組長是省刑總的人,是上級部門。」
老朴道:「舉報者是匿名舉報,但是講得很具體,應該是真實的。市委書記秘書平時有錄音的習慣,我們回頭可以聽一聽錄音。」
秦東江、樊勇和戴志則繼續留在礦區外圍,配合湖州警方對煤礦工人的大範圍調查。
唐局長道:「不怎麼樣,微利,只不過解決了一些就業。」
小商店老闆道:「他騎了一輛摩托,買的東西裝在紙盒子里,捆在摩托車後座上。」
侯大利自然不能說出「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之事,只道:「兇案現場看得多了,人都會膽小的。夏家人在鄉村,誰都沒有料到會有飛來橫禍。所以,每個人都要有所防範。」
肖霄原本想到江州的音樂學院上學,結果很晦氣,結識的兩個男人的瘋狂行為將自己進入音樂學院的夢想毀掉了。張毅殺掉了程永紅,肖霄承擔了部分後果,只能重回陽州。一時之間,肖霄不想再去考什麼音樂學院,別無去處,又在金色酒吧混。
張小舒低聲道:「那我就放心了,謝謝。」
如果簡單、機械地從法律角度來看問題,李滬生所言有其道理,因為兩個煤礦的所有重要決定都與段成發有關,有合同、有會議紀要、有白紙黑字的簽字。
這是審訊李滬生后的基本情況。
楊永福的笑容又在瞬間消失,道:「黃大森會在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間看到這一段話?如果看不到怎麼辦?」
這是警方第二次突襲吳佳勇所在的永成煤礦和永發煤礦。
「我認識黃大森,純粹是因為工作。」
支隊長陳陽相對平靜一些,道:「我們和湖州的人一起查過永發煤礦,沒有發現黃大森。」
李滬生冷笑一聲,道:「你們這麼多人到煤礦,抓了這麼多人,難道不做準備工作,還非得要我來回答。我再說一遍,段成發才是煤礦真正的大老闆,你們可以查記錄和文件,所有決策都是由他做的,具有法律效力的。」
老克來到臨時指揮中心,聽了一遍錄音。
張小舒望著香煙,道:「你知道我抽煙?」
「我再也不敢了。」
香煙的煙霧裊裊上升,散發出煙草獨特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坐在辦公桌後面,吳佳勇不知道這一次警察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咬著煙,表面風輕雲淡,內心頗為焦急。
侯大利道:「再聽一遍,然後談感受。」
年輕警察公事公辦,道:「我們不怕熏,請配合工作。」
主審偵查員道:「吳佳勇長期住在永發煤礦,礦上的很多人都稱呼他老闆,有沒有這事?」
派出所民警道:「這人買這麼多東西,拿不走,開車沒有?」
以前,每次政府部門或者警察有行動時,他總會提前得到消息,有所準備。這一次警察來得太突然,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你別睡著了,等我回家。」楊永福比了一個「OK」的手勢,乘坐自家的電梯下到底樓車庫。
陳軍海道:「『楊小』動了,就在一分鐘前。內容很隱晦,我們還在猜。」
「在煤礦里,董事長親自安排了一個人,叫張勇,專門對接第三巷道承包方。我是真不管承包方,一點情況都不知道。他媽的,段成發這人不是個好傢夥,在礦里橫行霸道,一手遮天,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他都要負全部責任。」
所長道:「你的號碼是我給局長的。你別緊張,外松內緊,別讓其他人看出來。」
對於張小舒來說,母親已經逝去,她當時是什麼想法並不重要,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兇手。秦永國沒有殺人動機,還在追求母親。從他在母親失蹤時的態度可以看出,其競爭對手銀溝煤礦的人有殺害母親的重大嫌疑。這是張小舒反反覆複分析后得出的結果。她準備明天與侯大利認真地談一談這事。
侯大利原本以為張小舒還要繼續說昨天的話題,正在緊張地思索如何應對,聽到她談案子,心情頓時輕鬆,道:「那就是正式的談話。」張小舒道:「正式的。我爸媽的隱私都是十幾年前的,沒有必要隱藏。」
老朴道:「大利,你發現了什麼?」
江克揚道:「李滬生心理素質挺好,居然看不出慌亂。我感覺他主要是疲憊,不是慌張。犯了捅破天的大事,他難道還妄想逃脫?真是白日做夢。」
段成發定期過來,過來后不下礦,不接觸礦上的人,只是開會。開會發言時都有提前準備的稿子,不時念出錯別字。每次說話前,有意無意都要看一眼吳佳勇。目前,湖州多部門都沒有人能夠聯繫到董事長段成發,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也沒有人能夠聯繫到他。他手機關機,座機無人接聽,在湖州的住房已經空無一人,在他房間的抽屜里找到了他曾經使用的手機。機場、鐵路和賓館都沒有段成發身份證使用痕迹。
對張小舒來說,父親的隱秘是全新的信息;對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來說,這些信息來得就有些遲。當然,這些線索也是有價值的,說明秦永國沒有徹底講透當年的事,始終有所隱瞞。
張劍波道:「根據恥骨聯合判斷,舌骨和骨狀軟骨骨折的這人不到二十歲,非常年輕,其他的都在三十歲左右。我們正在準備製作骨磨片,觀察每具屍體是生前損傷還是死後損傷。」
省命案積案二組繼續開會,侯大利正在分析秦永國為什麼要隱瞞部分事實時,侯大利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
臨出門時,朱琪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道:「你早些回來,我今天特別累,要早點睡覺。」
信息發出后,迅速在互聯網上遊走,向全世界的QQ用戶敞開了懷抱,等待光臨。
周小麗怯生生地道:「我後來刪除了。」
他仔細想了想,道:「承包合同在哪裡?」
主審偵查員道:「誰是第一大股東?」
如今警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舅舅吳佳勇那邊,楊永福便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幹掉給自己造成重大威脅的黃大森。儘管他並不喜歡這種赤|裸裸的暴力方式,更喜歡用智慧吊打對方。但是,黃大森如老鼠一樣躲在暗處,導致所有的智慧都沒有用武之地。
舉報者重複一遍以後,道:「你們趕緊處理,處理不好,我就給國務院相關部門打電話了。」
楊永福溫柔地摸了摸年輕女人的頭髮,道:「周小麗,救你,可以啊,有些事情,你得說清楚。」
楊永福設計了一個必殺之局。
忽然間,一滴眼淚從張小舒臉頰滾落,她哽咽著道:「我知道工作紀律,不應該問你不該問的事情。可是,我很想知道我媽案件的進展,這是當子女的權利。」
臨時指揮部里,湖州市公安局唐局長臉色鐵青,用拳頭狠砸桌子,道:「舉報者提供的信息非常準確。據舉報者說,永發煤礦暗中用了二三十個流浪漢挖煤。這些流浪漢大多智力低下,平時被非常拘禁,和其他工人隔離開,只有飯菜,沒有工資。出了安全事故以後,流浪漢就直接被埋在井下。這是非常惡劣的行為,此案已經驚動市委、市政府,肯定要驚動省委、省政府,甚至更高層。永發煤礦的管理方喪盡天良,必將受到嚴懲。」
主審偵查員道:「你在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都有股份?」
侯大利道:「四人是什麼情況?」
談完之後,兩人回到了辦公室。
解剖室黑黢黢的,解剖台上隱隱約約有光點閃爍,凝神細看,光點又消失不見。
侯大利想起了李滬生、吳佳勇在審訊時所表現出來的「胸有成竹」,再次感到肩頭沉甸甸的壓力,道:「去看一看屍骨。」
李滬生靠在椅子上,道:「我是真不知道。」
在監控室,侯大利臉色變得異常凝重,道:「我們不能低估吳佳勇這群人,他們非常狡猾。稍有不慎,吳佳勇又有可能全身而退。從李滬生的態度來看,吳佳勇確實是整個團伙的核心,李滬生寧願自己下水,也要保住吳佳勇。」
對話簡短,侯大利聽了兩遍以後,道:「舉報者肯定做過管理者,了解政府工作機制,最有可能的就是永發煤礦的管理者。」
周小麗被綁在椅子上,失去行動自由,只能以一種特別彆扭的姿勢仰視楊永福。楊永福喜怒無常,發火時就打她耳光,用腳踹她。
張小舒遲疑一下,接過香煙,道:「我從小就受到教育,女孩抽煙不好。我現在還記得我媽在餐桌前和我爸議論女孩抽煙的事情,我媽、我爸都看不慣女孩抽煙。沒有想到,我也有抽煙的一天。第一次抽煙是在縫合完畢以後,突然間,很想抽一支。」
相較之下,宮建民在省刑總老朴面前就要隨便一些,道:「既然可以處理李滬生,那就可以處理吳佳勇。」
侯大利嚇了一跳,道:「舉報者是誰?」
眾多領導都將目光聚集在自己臉上,老克知道錄音很關鍵,可是又不知道侯大利讓自己聽什麼,凝神細聽后,小心翼翼地道:「舉報者帶有較為明顯的江州口音,他是江州人,要麼在江州長時間生活過。」
他躲在秦陽城郊的一家鄉鎮企業,做了本行,謀了一份維修電工的工作。
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年輕女人被綁在椅子上。椅子由粗壯的實木做成,極為沉重,年輕女人的手腳被牢牢地綁在椅子上,無法掙脫。
如今發現屍體有舌骨、甲狀軟骨骨折,性質又發生了本質變化。
打完電話以後,侯大利放下舉報者黃大森的問題,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吳佳勇團伙。
侯大利走在最前面,張劍波陪在左右,身後則跟著李建偉和張小舒等人,前後腳進了解剖室。
在爆炸案以後,重案大隊挨個兒找礦業公司的員工談話,試圖找出透露朱琪行蹤的人。
在夜裡,她只要看著以前拉琴的修長手指變得微黃,心情就會變得複雜,下定決心不再抽煙。可是,每次拖著疲憊的身體從解剖室出來,坐在中心辦公室,不由自主又想去抽一支。煙草燃燒后的煙霧進入身體,解不了身體的累,卻能舒緩她的精神。
周小麗內心深處漸漸變得絕望,猜到楊永福有可能不會讓自己回去,可是只要有一線希望,便要爭取。
侯大利與在場諸人打了招呼,其目光與張小舒的目光在空中稍有觸碰,便各自分開。
楊永福用帶刺、帶勾的眼光反覆掃視周小麗的身體,拿出相機,從不同的角度照相,還出言調戲。
交通要道均有檢查點,一隊隊來自江州和湖州的警察和當地幹部開始上山。
當老朴點到自己的名字時,他抬起頭,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吳佳勇是多人結拜,至少有六人。六人中,吳二哥朱富貴死了,李滬生是三哥,吳佳勇是勇哥,如果按年齡來排行,吳佳勇應該在李滬生之後。我們掌握了三人,還有老大和其他兩人,他們到哪裡去了?從吳二哥朱富貴的身份推斷,其他三人應該不在這兩個煤礦。凍結資金,可以限制吳佳勇的行動能力,但是在沒有找出其他幾人的情況下,這個團伙還有犯罪能力。」
永發煤礦中,聚集了公安局、煤管局等部門的人。
周小麗顫抖地道:「什麼事?只要我知道,我都說。」
網吧是年輕人的天下,年輕人聚集於此組隊打遊戲,嬉笑怒罵,亂鬨哄的。由於附近有工廠,所以也不乏中年工人們過來上網。有些中年人喜歡在角落裡偷偷摸摸看些小黃|片,網管心知肚明,也不阻止。
秦陽市,黃大森正在工廠里維修一台電機,沒有意識到一條「致命」信息已經出現在互聯網上。
他始終想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現在才知道是周小麗沒有給黃大森帶手機。
另一個世界
在其中一份會議紀要中,明確第三巷道承包方直接向段成發及其助手段立負責。這些文件彷彿就是主動擔責:如果第三巷道出事,段成發以及第三巷道承包方是坑道埋屍重大案件的主要責任者,與李滬生和其他人無關。
楊永福將菜花蛇的蛇頭在周小麗眼前晃來晃去,道:「你在騙鬼嗎?如果不能聯繫到黃大森,他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服裝定製店?」
在湖州用電話舉報永發煤礦之後,黃大森壓根沒有想到市委書記秘書會有錄音的習慣,更沒有想到侯大利等人能聽出梅山口音,從而追查到自己的行蹤。他憑著這些日子東躲西藏的本能,強忍旁觀永發煤礦倒霉的慾望,騎著摩托車遠離湖州。
「江州人和湖州人口音接近,但是細微之處也有明顯不同,肯定是江州人。來電和圖書顯示是湖州的電話號碼。根據這個電話號碼,偵查員找到了電話機主。電話機主是湖州市明楊縣十里渡鎮上的一個小商店業主,據他回憶,今天早上有個中年人來買東西,然後提出借用手機。這人買了不少東西,所以小商店業主便同意他借用手機打個電話。小商店裡沒有監控,場鎮只有場口和加油站有監控,暫時沒有發現打電話的人。」
主審偵查員道:「你平時怎麼管理第三巷道?」
侯大利為張小舒點燃了香煙,道:「抽煙是為了舒解情緒,搞刑偵,壓力太大了。你不必太介意,也別抽得太多。」
年輕法醫道:「這個年輕人肯定有本事。盛名之下,無虛士。」
經過前期必要程序后,審訊慢慢進入核心部份。
主審的偵查員不緊不慢繼續發問:「你是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的總經理?」
滕鵬飛有很長一段時間負責抓捕黃大森,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卻連黃大森影子都沒有看見,最終只能悻悻收兵。
黃大森的相片從江州刑警支隊傳到湖州市明楊縣十里渡鎮派出所。
唐局長接任湖州公安局局長以來,就詳細了解過省命案積案二組偵辦湖州三案的完整經過。
滕鵬飛罵了一句粗話,道:「這算是什麼事啊。我們拼死拼活,稍不注意,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見侯大利沉默不語,張小舒沒來由又有些酸楚,深吸一口,道:「我今天聽到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作為受害者的家屬,我要向你反映。」
一行人剛剛在餐館坐下,侯大利接到了秦陽技偵陳軍海的電話。
張劍波道:「我們這邊做不了金屬陽離子檢測法,楊主任看了屍骨后,帶了幾塊回陽州,應該很快能有結論。」
「你別怕啊,蛇是最美麗的生靈,有這麼可怕嗎?如果老實回答我的話,我就把蛇拿走。」
當秦東江說完后,樊勇脫口而出,道:「屍體都挖出來了,李滬生作為總經理,肯定脫不了干係。只要抓住李滬生,深挖細查,肯定能突破。吳佳勇憑什麼能夠全身而退!」
唐局長又道:「如果舉報者所說不差,先後有二三十名流浪漢在礦上,知情者很多,絕對瞞不住。技術上交給楊主任,我們的工作就是調查永發煤礦收留流浪漢非法用工的事情。從這裏入手,應該能有突破。」
儘管傳真件並不是太清晰,小商店老闆沒有絲毫猶豫,指著相片,道:「這人就是借我手機打電話的人。他買了很多生活用品,主要是吃的、喝的以及毛巾、牙膏等。買了一大堆,估計能用好久。」
在兩人做|愛以後,田甜偶爾會拿過侯大利的香煙抽一口。張小舒提出這個問題,讓侯大利想起當日的旖旎,有些失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平時如何與黃大森聯繫?別說假話。黃大森放了顆炸彈在定製店,只有你知道我和朱琪在什麼時間要到定製店去。我早就知道是你和黃大森聯繫,別他媽的自作聰明。如果再說一句假話,我就把蛇塞進你的身體里,從最敏感的地方。」
江克揚分析了舉報者的職業,與侯大利的判斷如出一轍,又道:「我不知道大利要讓我聽什麼,就是跟著感覺走。從聲音來看,舉報者有四十來歲,有點江州南部的口音,就是梅山、南港那一帶的口音。」
唐局長遞了支煙給宮建民,道:「宮局,抽支煙,聽我講。」
如果事情出於某些不可測的因素被警方發現,那麼最大的問題在於轉輪手槍如何得來,那就可以推給死去的黃大磊。此槍是黃大磊留下來的,自己不知道黃大磊為什麼會有這柄手槍。
所幸朱琪的情郎吳新生極為了得,不僅長相俊美,還有著楊國雄的經商基因,是一個商場奇才,左衝右突,居然扶助朱琪在長盛礦業站穩了腳跟。
「再說一遍,這個答案我不滿意。」
「我是沒有辦法。吳總,有一件事,我是立了功的。黃大森讓我帶一個新手機進來。我猜到他要做定時炸彈,故意沒有給他帶。如果真的帶了手機,他就可以遙控。我沒有騙人,黃大森東躲西藏,不方便外出買東西。」
年輕警察面無表情,道:「你到裏面抽。」
今天心情不錯,長青縣梅山鎮大嶺村朱家老屋後山非常漂亮,明天上午11點,大嶺村村小前行五千米,到朱家老屋後山,有一場與山水的美麗約會。
窗邊有了亮光,等到下樓的輕微腳步聲音響起,張小舒起床,稍加梳理,來到樓下健身房。侯大利果然在健身房,正在沙袋前練習膝頂。
她在台上唱了兩首歌,休息之時,推開楊永福辦公室房門。辦公桌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手機也在平時放手機的抽屜里,卻不見楊永福的身影。肖霄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楊永福,也就作罷,繼續上台唱歌。
派出所民警帶著一名輔警,拿著相片傳真件找到小商店老闆。
「我說、我說,你問什麼,我都說。」
根據小商店老闆提供的黃大森購買大量生活用品的信息,湖州公安局治安支隊動員市、縣兩級力量,查找賓館和出租房。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方便出門,所以讓我帶手機給他。有沒有炸藥,我真不知道。」
他放下電話后,想了一會兒,給留在江州的秦陽專案組打去電話,請他們加強對楊永福和朱琪的監控。
主審偵查員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帶到支隊來?」
兩個偵查員挖了二十來分鐘,發現了屍體。屍體呈現白骨化,沒有衣服和其他飾物。
最初判斷,在永發煤礦第三巷道出現的屍骨,有可能是礦方為了掩蓋事故而埋屍。
送朱琪回家,又在一起吃過晚飯,楊永福便按照習慣到金色酒吧。
十來年,兩個煤礦的運行模式都是如此,吳佳勇拍板,李滬生做具體管理。
湖州警方調查了兩個煤礦之後,很快就發現了其中存在蹊蹺之處。與一般的認識有所不同,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是完全獨立的兩個礦,各自進行工商註冊,各自交稅。兩個礦的股東構成基本一致,大股東均是那位名叫段成發的人,段成發在兩個礦各占股百分之四十。兩個礦的第三股東皆是吳佳勇,占股百分之二十。兩個礦的第二股東皆是李滬生,占股百分之三十。除此之外,還有些小股東。永發煤礦和永成煤礦的董事長都是段成發,總經理是李滬生。這個不為外人知的段成發作為董事長,在十來年的時間里,定期來到煤礦,出席了所有應該參加的活動,簽了所有應該簽的字。湖州市經偵支隊查閱了所有資料,從資料來看,段成發很好地履行了董事長的職責。
侯大利從監控室走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派出所民警正在做筆錄時,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以後,民警聽到唐局長聲音,下意識便站了起來。
周小麗的汗水順著皮膚下滑,落在地上,形出一小片濕地。她內心恐懼越來越盛,顧不得羞恥,配合著楊永福的相機鏡頭,一個勁地哀求。
審訊李滬生比預想中的要艱難,李滬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段成發,只承認自己是被動執行者,而且強調對第三巷道的經營情況毫不知情。
辛苦一天,累死累活,也只能拿到微薄的工資,與以前的收入天差地別。
周小麗從小就特別怕蛇。當冷冰冰的菜花蛇接觸到她的身體時,直接嚇得尿失禁。
老朴罕見地沒有搖摺扇,神情凝重地道:「四名死者沒有穿衣服,是被人脫掉衣服埋在此處,埋屍者膽大妄為,又非常狡猾,有相當的反偵查意識。現在從骨骼中提取DNA的技術已經成熟,找到流浪漢的DNA不難。難點在『流浪』上,如果死者真是流浪漢,身份就很難辨認。永發煤礦有三十年的經營時間,我們需要判斷死者大約是什麼時間死的,這對下一步案偵工作很關鍵。」
張小舒還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顯示過真正的酒量,現在也不能說破,道:「前幾天,我和爸爸進行過一次長談,詳細分析我媽失蹤前是否有異常舉動,或者說她有可能遇到什麼事。我感覺有些線索,作為受害人子女,我有必要和專案組談一談。」
侯大利道:「耳聽為實,我要聽電話錄音,還要調看小商店業主的詢問筆錄。」
張劍波走在侯大利身邊,介紹道:「幾具屍骨混在一起,有先後順序,舌骨、甲狀軟骨骨折的那人在最上層,有兩具在中間,最下面一具年齡最大。小骨頭混在一起,花了些時間,才各歸原位。」
十幾分鐘以後,摩托車來到了城郊的小院子。
楊永福粗魯地罵了一句「刪你媽」,開始在QQ空間的動態發布框中輸入:
主審偵查員道:「你講一講第三巷道的事?」
聽到這裏,楊永福暗吸一口涼氣。
朱琪也曾經懷疑過周小麗,楊永福就以警方的調查結果為周小麗辯護。
江州警方若不是因為追查楊永福而注意到吳佳勇,也會放過吳佳勇團伙。
楊永福搖了搖抓在手裡的蛇,道,「你能不能和黃大森聯繫上?」
行動計劃:朱琪外婆的墳地在巴岳山腳邊,往前不遠就是江州河,沿河有一條水泥公路,能到達巴岳山山腳。此地相對偏僻,正是下手的好機會。到時他讓朱琪獨自上墳,自己就到附近守株待兔。
由於他身穿工裝,臉色黝黑,飽經風霜,看起來就是一個地道的中年打工人,網吧管理員沒有多問,任由其上網。
張小舒介紹完情況之後,離開省命案積案二組的辦公區。
眼前這個中年人滿臉皺紋,肯定很久沒有回家,娛樂只能靠手。
秦東江道:「你忘記了吳二哥朱富貴的事了,吳二哥原本就是吳佳勇的結拜兄弟,等我們揭破其身份時,他搖身一變,成為煤礦供應商。他們可聚可分,讓我們抓不住吳佳勇的把柄。這等人物根本就不能看成土賊,絕對不能小視。」
電話上,侯大利和陳軍海沒有細談此事,只是按照約定傳遞了信息。
這一段話,周小麗是為了獲得楊永福同情,故意編造的。
儘管宮建民對這個暫時的結局不滿意,可是他也知道唐局長這種做法是對的。
……
張小舒沒有坐下,徑直來到侯大利面前,道:「我想和你談一件事情,這裏不太方便,我們到解剖室去吧。」
支隊長陳陽道:「黃大森一直想置朱琪于死地,朱琪和楊永福是情人關係,吳佳勇是楊永福的親舅舅,也就是說,黃大森和吳佳勇應該是敵對的立場。理順了這層關係,我有一個疑問,吳佳勇為什麼要收留黃大森,或者說,黃大森為什麼願意到吳佳勇這邊來?」
楊永福冷冷地道:「說QQ號碼,不要試圖耍任何花招,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侯大利又問:「這個舉報者知道市委書記電話?」
老朴道:「大利提起的這一點非常重要,也是我正在想的。唐局和宮局要好好配合,要制定長期監控吳佳勇的方案,把案子經營好。」
侯大利說到這裏,腦中突然浮現夏曉宇父母遇害時的場景,叮囑道,「你平時不和-圖-書要亂走,上班和下班最好和同事一起。每天堅持鍛煉,我們曾經練過的招術,還要反覆練習。」
第一次全部是警察,這第二次除了警察,還有市、縣兩級的煤管局、安監局和民政局,以及長貴縣、鎮兩級政府的相關人員。
一個多小時后,侯大利等人到了湖州,與早就等候在此的姜青賢副支隊長匯合。
參加審訊的兩名警察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只是在專註地整理筆記本。這是常見的心理戰,主要是增加被審對象的心理壓力。
秘書道:「您好,我是辦公廳小張。」
李滬生道:「是的,我分別占股百分之三十,是第二大股東。工商局都有數據,你們可以查。」
黃大森跟著堂兄黃大磊吃香喝辣很多年,產生了那一切都是憑本事得來的錯覺。堂兄被炸成肉塊以後,他的噩運隨之而來,以前管理企業的經驗沒有用武之地,反而是早年修過電機的經歷,成為其現在謀生的技能。
上午9點,張小舒走上五樓,在小會議室談了父親提供的新信息。
副支隊長姜青賢在彙報過程中,對侯大利讚不絕口,而且是發自內心稱讚。唐局長也就對「在湖州留下傳說的侯大利」有了深刻印象。
很快,副支隊長姜青賢將舉報者的電話錄音複製件以及詢問筆錄的傳真件送到臨時指揮部。
侯大利點了點頭,跟著張小舒回到解剖室。
唐局長曾經做過刑警,對刑事科學技術不算陌生,道:「對於完全白骨化的屍體,能推斷出死亡幾年就已經很不錯了,準確定位很難。」
當初發現四具屍骨時,湖州警方抽調了區縣法醫進行增援,李建偉和張小舒也跟著宮建民等領導來到了江州。如今大局已定,他們便準備回程。
湖州警方查遍了所有資料,吳佳勇確實沒有在兩個煤礦的文件上籤過字。
在菜花蛇威脅以及人身被完全控制的情況下,周小麗的求生慾望超過了其他所有事,道:「我也找不到黃大森,以前都是他來找我。」
宮建民點燃香煙,用力吸了一口。唐局長道:「李滬生和吳佳勇還有所不同,李滬生是總經理,吳佳勇就是純粹股東,至少從法律層面上來看,這是事實。」
張劍波本是湖州法醫,回到湖州主場后,主動起身招呼進來的三位戰友。
黃大森按照網管的指示來到陰暗的角落,打開電腦便發現有小黃|片。雖然他本意不是來此看小黃|片,還是忍不住點開了。
張小舒緩緩地抽了一口,道:「田甜抽煙嗎?」
失去偽裝以後,楊永福情緒多變,突然間,火氣上來,失去貓戲老鼠的興趣,一腳將周小麗踹倒在地。
接受唐局長的交代以後,民警態度嚴肅起來,正準備向所長報告,只見所長開著警車已經出現在商店門口。
蒼蠅館子並非指很多蒼蠅,而是路邊店的代稱。偵查員們吃蒼蠅館子的時間非常多,一方面是便宜又味美,另一方面是方便、快捷,節約時間。
侯大利對吳佳勇、楊永福研究得最深,道:「他們作案,必須要有經費。春天服裝廠基本處於微利狀態,剛剛能夠維持,犯罪經費不夠。吳佳勇這夥人的財力基礎是兩個煤礦,這一次是釜底抽薪的良機,要封停煤礦,斷掉吳佳勇這夥人的財力。」
黃大森最多就是使用火藥槍,射程近,威力小。火藥槍與二戰時美國的轉輪手槍相比,差距是天上地下。這也是他敢於誘導黃大森的底氣所在。
派出所民警趕緊走到門外,向所長報告接到局長電話的事。
據初步判斷,四具白骨化屍體均為成年男性。四人不同部位均有骨折現象,有兩人是顱骨骨折,一人是手臂骨折,一人是小腿骨折。
張劍波帶著侯大利來到那一具屍骨前,指了手臂、舌骨、甲狀軟骨的骨折部位。
法醫中心設在殯儀館內,適合談話的房間只有這一間大辦公室,大辦公室人多,確實不太適合。
網管貼心地道:「那邊角落,沒人。」
「在QQ上留言,按照我給出的地點和時間。如果黃大森打電話過來詢問,那就按照我說的辦。這一次事情辦得好,我放你走,還給你十萬元。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
唐局長並不是太清楚省刑總和江州警方為什麼要死死盯住吳佳勇,從老朴、宮建民和侯大利的態度上,判斷出吳佳勇肯定是極為重要的人物。
張劍波明白侯大利在問什麼,道:「四人情況各不相同,每個人都有骨折現象。有三人顱骨受損傷,符合煤礦冒頂后的損傷情況。我們有一個特別重要的發現,其中一個死者手臂骨折,顱骨沒有受損,奇怪的是這人的舌骨、甲狀軟骨出現了骨折。舌骨、甲狀軟骨骨折不是石頭、煤塊的砸傷,是扼壓頸部或勒、縊頸部導致的。手臂骨折不會致人死亡,機械性窒息應該是死亡原因。從這一點可以推斷出,這裏面至少有一起命案。掩埋屍體不僅僅是遮蓋事故這麼簡單,性質非常惡劣。」
鼻血順著白皙的皮膚往下流,流到胸前,留下了一條紅色的痕迹。
哭訴道,「我會在QQ空間發動態,只要發『今天心情不錯』,便表示這條消息很重要,與朱琪有關。那天,我把朱總要去服裝定製店的消息發在QQ后,黃大森便來找我。」
「楊主任能來,那我就放心了。」
楊永福把手機留在了辦公室,通過酒吧後門,在黑暗中悄悄離開了金色酒吧。在後門處停有一輛摩托車,還有頭盜,他騎上摩托車,消失在夜色中。
秘書提高聲音,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陳陽道:「剛才你的想法很有道理,我得和侯大利溝通一下。侯大利有專案組的身份,更方便開展協調工作。」
秦東江道:「我越聽越心驚,只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李滬生靠在椅子上,道:「段成發,占股百分之四十,是董事長。兩個煤礦的重要決策都由他來做,我只是執行者。」
唐局長是從基層一級一級走上來的,最懂偵查員關注什麼,不等眼前年輕的偵查員多問,直接把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舉報電話非常詳細具體,地點是永發煤礦的第三支道,在第三支道底部有一條廢棄的礦道,在礦道盡頭就是埋人之處。流浪漢也主要集中在第三支道工作。
梅山是黃大磊和黃大森的老家,老朴敏感地意識到這個發現的重要性,道:「把老克叫過來,讓他也聽一聽。聽之前,不要跟他講你的發現,讓他獨立判斷。」
「我、我、我!啊、啊!別,我說。這都是黃大森逼的,他威脅我,如果不配合他,就要讓我們家沒有任何生意。黃大森雖然跑了,黃家人還在公司掌權,我是沒有辦法。」
楊永福抬手又給了周小麗一個兇狠耳光,道:「我是楊永福,別他媽的叫我吳總。」
楊永福拉了一張板凳,坐在周小麗對面,並不急於提問,道:「身材還真不錯,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你平時穿衣服不對嘛,遮住了好身材,沒有顯露出來。這一點,你要向朱琪學習,她就會打扮,凹凸有致,走到哪裡,都吸引男人的目光。你要記住,男人不管多大年紀,都是賤骨頭,喜歡看女人凹進去和凸部出來的部位。朱琪就懂這一點,所以成為女人中的女人。她經常到服裝定製店做衣服,這叫『量體裁衣』。朱琪到哪裡去,都會跟你說一聲。你是她的助理,朱琪這個傻女人可是最信任你。」
在沒有找到傀儡前,李滬生可以被追究責任,卻很難追到吳佳勇的責任。
他進屋后,沒有開燈,輕車熟路地走進裡屋,再通過秘道,進入地下室。
在黃大磊沒有出事前,她的主要精力放在維護與黃大磊的關係上,討得其歡心,防備其他人掠奪她的勝利成果。黃大磊出事以後,她被推到風口浪尖,若是不能穩住地位,那就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所獲得的一切都將成為沙上建築。
楊永福圍著年輕女人走了一圈,嘖嘖數聲,道:「太粗魯了,他們怎麼能這樣,不讓你穿衣服。外面溫度高,不|穿衣服還行,地下室溫度低一些,感冒了怎麼辦?」
老五如今在老七那邊,躲得遠遠的,警察肯定找不到。麵包車和皮卡車都成為殘渣,永遠消失在人間。
三人略作寒暄,湖州市公安局唐局長匆匆而至。
秘書道:「請問,你是誰?」
宮建民一直在具體主持「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深知內情,見湖州警方沒有處理吳佳勇,有些著急,皺眉道:「沒有涉及吳佳勇?」
吳佳勇團伙隱藏得很深,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湖州警方完全沒有掌握其動態。
尖叫聲被困在地下室,左衝右突,尋找逃出去的機會。地下室有厚鐵門,牢牢鎖死了聲音和逃生的機會。
張小舒道:「既然重要,不需要做筆錄嗎?」
吳佳勇苦苦思索,突然間心中一顫:前段時間的大雨之夜中,永發煤礦被水倒灌,有一個流浪漢趁亂跑掉了。
侯大利道:「不需要。」
「萬幸聽了三哥的話,把所有在井底的流浪漢都放掉,如果栽在這件事上,那就太不划算了。」想到李滬生已經將二哥弄來的流浪漢全部送走,吳佳勇又放下心來。
免罪方案:朱琪如果詢問為什麼黃大森會知道自己的行蹤,自己則可以承認無意中向周小麗提起過這事。周小麗那時已經失蹤,所以肯定是周小麗和黃大森聯手出賣了朱琪。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意中向周小麗泄露了朱琪的行蹤。
侯大利道:「知道。」
張小舒望著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男人,又道:「真不需要?」
楊永福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道,「說謊是壞習慣,我會給你一點兒印象深刻的記憶。聽說你最怕蛇,現在是夏季,江州菜花蛇很活躍的。」
忙了一整天,和無數臭男人勾心鬥角,朱琪回了家就不想出去,更別提去吵鬧的地方,就躺在沙發上追劇。追完劇后,抱著自己的男人睡覺,這是一天最美好的時間。
警察離場后,楊永福暗中調查后,完全掌握了周小麗和黃家的關係。
李滬生表情不變,眼皮都沒有抬。
放下相機以後,他又坐在周小麗身前,問道:「你和黃大森是什麼關係?」
暴露出來的屍體呈白骨化,骨骼之間失去了軟組織連接,呈散落狀。據舉報者說法,前後有好幾具遇害流浪漢的屍體埋在此處,兩名法醫顯然不足以完成如此巨大的工作量。湖州警方隨即調集各區縣法醫增援。
另一個偵查員諷刺道:「你這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成功偵辦了「湖州三案」,儘管當時唐局長還未調來,可是來到湖州公安局后時常聽到侯大利的名字,因此不敢小覷這位格外年輕的偵查員。
陳陽點了點頭,道:「這個從邏輯上完全說得通。」
吳佳勇完全沒有料到大批警察會突然來到,他被控制在小會議室,陰沉著臉,道:「我到底犯了什麼事?手機都給我搜走了,你們要有手續,否則違法。」
李滬生這一席話,試圖把吳佳勇的犯罪嫌疑完全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