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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動全城

作者:常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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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紮根基層,菜鳥牛刀小試 第12章 案情迭起不眠夜

第一卷 紮根基層,菜鳥牛刀小試

第12章 案情迭起不眠夜

王才智關了消消樂,和周六一聊天:
王才智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還對著先進工作單位的鋥光瓦亮光可鑒人的牌匾當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頭髮,他之前怎麼沒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老的這麼多白頭髮了:
「現在就連夜貓子都睡了,應該不會有人報警了吧?」
周六一打量了一下那對情侶:
「我給你個建議。」
「停車位的地鎖,太危險了,你說劃破了我的油箱,要是再碰巧有人在這兒抽根煙,我是不是就直接火葬了?」
老太太一開口,嘴裏一個牙都沒有了,面露苦相,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哀求。
「我當年和我媳婦兒在一塊兒的時候,兜里的錢只夠點一碗餛飩,我媳婦兒說她不餓,全給我吃了,我後來靠著包餛飩,養活了一大家子人。」
「你也買個保溫杯,泡點枸杞党參什麼的喝,干咱們這行的,體力消耗比較大。」
女生快哭了:
周六一說完,老方將信將疑的上網查了查,而王才智還嘆口氣:
進門以後,李華就先往鼻子里塞了兩團衛生紙,周六一找插座的位置,並且順手在網上又下了一單插座。
「我這就是小本買賣,我腦子轉得快,電腦什麼的我也不會操作,放在這兒還佔地方,壞了就沒有修。」
「監控壞了?」
「老王,你在街上嗎,我給你發個位置,是個早餐店,一對情侶吃完了早餐不給錢,現在已經和老闆娘吵起來了!」
「咱們接處警就已經夠忙了,還得按時打卡,還得整理卷宗……」
周六一把他叫到了一邊,對他進行批評教育:
「你說給了錢,你看看這哪張錢是你的?現在的年輕人都用手機支付了,誰還用現金?大早上開房出來,我一看你們兩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想白吃我的餛飩,門兒都沒有!」
送這幫人回去的路上,王才智有些疲乏了,畢竟年紀不小了,但還是打起精神來給周六一講:
「成天盯著我有沒有用你的停車位,活該你沒錢買車!」
「老黃瓜刷綠漆也不行呀!你得多休息,別跑了。」
沒過多久,一撮毛的父親到了,對著老闆和大廚們一個勁兒的道歉賠不是,把這份賬單給結了,把肉給帶走,出門就把兒子塞到了車裡:
「這個停車位,是我掏了九萬八,買的,我已經和他說了好幾次了,不要把車放我的停車位上,他從來都不聽。」
周六一看著老太太,也很同情。
「我和物業打聽過了,你根本就沒有車,你連個車都沒有,車位空著也是空著,讓我用用怎麼啦?」
周六一很認真的問李華:
「比起案子來,更複雜的是人心,你似乎生來就具有看穿本質的能力。我記得有個電影里講過,半秒就能看透本質的人,和用半生才能看透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命運。
「唉,老太太是真的被坑慘了。你知道咱們這邊有個小區叫梓山苑嗎?」
「你看,給我這個警察一個面子,我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裏看你們扯皮,我有好處嗎?什麼好處都沒有,明天早上還可能高血壓,上班遲到,被我們領導罵。
李華看周六一的目光像是在看神棍:
女人一把搶過了男人兜里的五塊,給了老闆,對老闆和兩個警察說:
「好好的停車位,為什麼要上鎖呢?我這車,結婚時候剛買的,已經送修三次了,我都是請假去的,搭進去不少錢和時間呢,我平時工作那麼忙,這個點兒才下班,根本就經不起折騰,我現在都神經衰弱了……」
李華取了鑰匙,直搖頭,接著有些自豪道:
「你想怎麼解決?」
周六一又問:
「什麼困難?」
「兩位警官,麻煩您二位了,這頓算我的。」
……
孫姐不依不饒:
女人更是一肚子苦水,指著他的鼻子憤憤道:
實際上是擔心他兒子出言不遜,再禍從口出,這位父親和老闆道了半天歉,老闆承諾不會在網上發酵這件事,又小跑著過來給兩個警察道歉,再三詢問不會計入到檔案里,這才放心了:
忠誠、為民、公正、廉潔。
但是,他覺得氣味極其窒息,像是高反一樣,再也不能呼吸,他看著屋子中間橫著一雙45碼的大鞋,立刻衝出房門,隔著好幾米遠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中年男人不但不覺得自己錯了,還振振有詞:
「我看你也是個學生,還是個孩子,我也不能坑你,咱們就按照價位表,該多少錢就多少錢,我那鍋湯,確實不是熬了一百年了,要是真一百年了,那肯定是亞硝酸鹽和調料都成了有毒的,人也不敢吃。
「我真的付錢了!我想把剩下的湯喝完,把錢給了我男朋友,讓我男朋友去給了老闆,我男朋友怎麼可能騙我,我們是真的給了錢的!我只有這五塊錢了,想吃完了這碗餛飩就回家……」
「啥叫料子鬼?」
此時此刻,周六一還體會不到王才智這個從警將近三十年的老民警的殷切的心情,只是懵懂的點點頭。
王才智只當是他家事複雜,沒多問。
一撮毛悔的腸子都青了。
周六一搖了搖頭;
「再過一年,就要進廠了吧?你這個專業就算是個專科,也不難找工作,但是如果讓用人單位知道,你因為在公眾場合投放危險物品被治安處罰過,你覺得單位還會要你嗎?你這事兒,我能通知你家長,能通知你學校,還能通知你實習單位。」
李華叉著腰,笑話老同志:
「咱們派出所,只能管小事情,塊兒八毛的自己墊上也就墊上了,你說這讓怎麼辦?」
李華連連搖頭,拎著周六一就往外跑:
「找什麼部門?老太太頭一次來的時候,我和老太太去過了便民中心,那裡的工作人員,和我的許可權差不多一樣。」
雙方僵持不下,王才智看著場子,稍微見縫插針的勸解幾句,周六一去物業把值班的保安給叫了過來,以便了解更多的情況https://m•hetubook.com.com
黃青梅聞訊而來,趕緊給老太太倒了一杯水,加了一大勺她自己的柜子里的蜂蜜,讓老太太慢慢喝下,又從自己柜子里拿了兩個蛋糕卷,給了老太太,讓老太太慢慢吃。
「你看看我這車給劃得!」
李華把他的被子枕頭掀了:
這位孫姐和你鬥了這麼久,她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你白白停了那麼長時間車,她還損失了一個停車鎖……」
女人立馬和這個男人開撕:
意思也就是在三江市,目前還沒有統一的解決辦法。
小區保安都連連搖頭:
「我這不是忘了嗎?」
周六一和他擊掌:
「你說你有個停車的地方,是業務剛需,也不知道其他有空余車位的人會不會同意租給你一個。」
周六一扶額:
周六一繼續道:
老闆端上餛飩來,笑道:
黃青梅安慰了老太太一會兒,老太太一直在哭,黃青梅自己拿了兩百給了老太太,並且一再說,這個問題,我們肯定會和上面反映。
最下面一行,是四個詞:
一撮毛打了電話,手捂著話筒,苦呵呵的一張臉,委屈巴巴的像個小媳婦兒,顯然是已經打電話和爸媽聯繫過了:
那怎麼辦?
周六一招呼一撮毛過來:
「三江職業技術學院。」
這事兒解決了以後,周六一看著熱氣騰騰的餛飩,王才智走進去坐下,對著老闆招呼:
「我兒子馬上就要畢業實習了,我給他聯繫了實習單位,這小子真不讓人省心。我們做父母的,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可都在子女身上了……」
「是不是因為彭哥立過大功?」
周六一似乎明白了什麼,默默的不敢說話,他好像成了那個只要一出現,警情就很多的人。
「不會吧,這玩意兒也有?」
然後他低頭一看,這價錢讓他不由得抽冷氣咋舌:
「哪有那麼容易,開發商和業主簽的合同,但是業主和銀行簽的貸款合同,銀行和業主要錢,開發商早把自己摘乾淨跑了。」
「王師父,沒有了嗎?」
周六一瞌睡走了大半:
周六一隻覺得哈氣連天:
「這個案子是我調解的,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們不要衝突,先給我打電話,我們所距離這裏不遠,你們可以去所里,我也可以過來。」
「這倆業主,沒一個好東西!」
「不是吧,王哥,這才幾點?咱們可是忙乎了一晚上!你這麼早就要出去,是有什麼重要的警情發生嗎?」
「年輕人,以後你就習慣了。這些規章制度,說的大一點,叫做把權利關進籠子里,說的通俗易懂一點,飯做出來總不能直接塞嘴裏吧,得盛到碗里,放在飯桌上,用筷子和勺子吃。」
「要是有了這個,多少檢查都能寫的出來!」
李華一拍大腿:
一撮毛一直在點頭。
「這你可就錯了,咱們所,除了我和青梅,每一個都是戰功彪炳,咱們光二級英模,就有三個,彭哥分個單間,和他是不是立過功,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百多斤肉,你好好吃!」
「罵誰是狗呢,你這人就是個神經病!」
王才智也和周六一打招呼,他伸手摁了指紋打了卡,然後解釋道:
老方還在猶豫,顯然不太願意:
周六一嘴皮子快要磨破了,好話說了一籮筐,老方才終於同意了賠償,不過是賠償六十塊錢,孫姐雖然生氣,她那車鎖一百八買的,但是有錢總比沒有錢好,就同意了。
「警官,能不能借我二十,讓我打車到高鐵站?」
話說到這份兒上,王才智也不著急:
「對不起,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這個警情處理完,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半,夜涼如水。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他們兩個只要不互相對上,就還是個正常人,這小區還真有不少業主常年不在這兒住。」
上午,周六一值班一晚上,還得負責派出所前台的工作。
「我和你在一起六年了,我一直養著你,最後的五塊錢買一碗餛飩,你吃了餛飩,我喝湯,你還把這五塊錢給昧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還這麼理直氣壯?
李華哀嚎:「我以為你開玩笑呢,我還有那麼多檢查要寫,真是要命!我感覺我天天都在寫檢查,我哪知道我怎麼會犯那麼多的錯誤,今天又是一份。」
周六一說:
「要不咱們吃個早餐吧?」
中年男人老方還在聲嘶力竭的喊著:
……
欠下這麼多的錢,坐牢去了,留下其他人,活的生不如死。
「化工。」
周六一笑道:
黃青梅覺得很愧疚,扶著老太太走了一段,她自己平時都不會打車,但是卻給老太太叫了一個車。
中年婦女一聽這話,火大了尖叫起來:
周六一點頭,又搖頭,意思是他只去看過病,但是並不了解急診室是什麼樣的情況。
王才智掛了電話,看周六一的目光,非常的複雜,很是慈愛的拍了拍周六一的肩膀:
「我真沒有想到,這事兒居然會這麼嚴重。」
第二天,周六一睡的正香,耳邊一陣狂轟濫炸,居然是李華拿著一個鬧鐘過來了,正在循環人民警察之歌:
離開之前,王才智還給他們留了自己的名片,周六一訝異,當警察的居然還有名片。
「咱們每天都要寫檢查嗎?」
周六一以為是辦案的建議,就豎起耳朵,王才智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說:
周六一無奈的起床,閉著眼睛摸著衣服鞋套上,夢遊一樣:
那邊的房子可不便宜。
女人震驚的都忘了哭:
一撮毛兩手一攤:
男人拉著箱子,灰溜溜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你去過急診室嗎?」
「那我還是租一個吧,但是我絕對不從這女人手裡租。」
王才智打完了卡,換上便服,急匆匆的去坐公交車,看起來像是一個在城市裡搬了半輩子磚的泥瓦匠。
一撮毛和-圖-書還把電話拿過來,顯然他的父母是在單位上班的,他爸說話比較有水平:
這位父親為了兒子,也算是完全把面子給舍了,甚至是有些低三下四。
「我真的付了錢,是現鈔,我至於為了五塊錢和你吵這麼久嗎?」
周六一再也睡不著了,就去看看會兒案卷,然後準備寫檢查。
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已經帶著全部家當了,但是連五塊錢都拿不出來,是真的沒錢了。
餛飩只點了一碗,兩個人分著吃的,說明他們經濟情況不怎麼好。
周六一皺眉。
踏實到他不想醒過來。
意思是千萬不要往檔案裏面放,但凡是在乎孩子的家長,都很看重這一條,所以就是希望可以調解,不希望真的處罰。
那個男的一直不說話,女的一直在哭,我們得注意點兒。」
「才兩萬塊錢買一鍋肉,就覺得受不了了?我還聽說一個熊孩子過年走親戚把水往人家鋼琴上倒,美其名曰洗鋼琴,熊孩子和熊家長不但不承認錯誤賠償東西,還說人家家不大方。後來那家主人和熊孩子說,商場裏面的鋼琴,都需要清洗,如果你能用可樂幫人家洗乾淨,肯定能得到所有人的表揚。結果你們猜怎麼著?熊孩子把人家商場里的鋼琴用可樂給灌了,賠償了整整兩百八十萬,連家裡的房子車子都賣了!」
「滾!」
……
周六一看了看門臉頭上的監控:
周六一眼神黯然。
老方又搖頭:
「放彭哥屋裡!」
周六一沒那麼多的牢騷,若有所思,然後打開了手機,開始在幾個平台上搜東西:
您有新的警情請查收!
小情侶正在和老闆吵架。
比如我,我值班的時候,一晚上警情都不會超過兩個,經常可以一覺睡到天亮。」
那口鍋,裏面起碼有個百八十斤重的東西,豬肉一斤三十五,肥腸一斤七十五,牛肉一斤八十五……一撮毛看著價目表,心疼的不得了,他爸媽還有一句話,這一年都不會再給他一分出來吃東西的錢。
「警察同志,你幫幫我吧!」
「早就說了不要吃了,你非要吃,我們現在可能趕不上公交車去坐高鐵了。」
「那我晚上下班去焗油。」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看出什麼了嗎?」
孫姐翻個白眼:
「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之前,兩個人帶著行李箱,鞋子和箱子底部有厚厚的灰,頭髮似乎是被晨霧打濕了,他們可能一晚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名片上是警徽旁邊寫著:三江市龍華街派出所,下面是王才智穿著警服的照片,顯然照片照的比較早,照片上的他看起來還沒有那麼多白頭髮。
「我爸媽說了,最多只能買那鍋肉,再多的部分,就讓我進監獄里踩縫紉機去。」
然後是他的名字,名字旁邊是社區民警,下面是所里的報警電話,他的手機號碼,派出所的地址。
「二十一。」
老方立刻炸毛:
周六一能感覺到所里對他的去留存在爭議,王才智是為數不多的想要留下他。
周六一感覺到餓了,看到一些早餐店,已經零零星星的亮起了燈:
「你也知道你會社死?你可以不把自己的前途當一回事,但是你得把別人的生命權當一回事。」
周六一一看表,發現自己居然睡了一上午,趕忙正襟危坐,還整理了一下衣領子,只看到老太太把拐杖放到一邊,從兜里掏出了快磨爛了的材料。
小老闆憤怒的很:
王才智:
「那更不行了,這片兒的房價被鎖死了,已經五年沒有漲過了,我買個停車位,不就砸手裡了嗎?」
「不然呢?你以為那些條條框框都是空話套話?以前吧,我一直以為,只有獄警才是領工資的犯人,我現在覺得,咱們這些派出所的人,也差不多。上面誰都能管咱們所的所長,而所長管著咱們……」
王才智半眯著眼睛,老民警自有一種不怒自威,淡淡的威嚴下只有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
然後,黃青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和周六一道:
周六一和王才智走在大街上,王才智好奇道:
老太太聲淚俱下,泣不成聲,周六一被嚇了一大跳。
「其實有些矛盾,一開始並不大,把道理說通說透,就能避免一場流血事故。如果我們放任不管,雙方積怨越來越深,很可能會睚眥必究,報復起來,引發更大的刑事案件。」
「那你看怎麼辦吧?」
半夜餓的不行了,也不要暴飲暴食。
說著,兩個人就要動手了,已經到了凌晨四點鐘,小區的清潔工都已經出來工作了,穿著黃色的熒光背心遠遠地看熱鬧。
得,這案子成了糊塗案。
王才智一再聲明:
李華也大喘著氣:
「千萬別,那我就徹底社死了!」
「警官,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要付法律責任的,你知道現在的衛生、防疫、消防、工商、稅務都審查的有多嚴格,你看我這個廚房都是全透明的大開間,我就算是把豬肉攙著羊油給客人上了,明天都可能會開不了店。」
老闆麻利的數了十二個餛飩下鍋:
周六一心裏都想咆哮了。
老太太本來在郊區有個小房子,一家人都擠在裏面,拆遷修高速了,就把錢全都拿來給兩個兒子交了首付。
「老王,我覺得你教的挺好的。」
「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出屁大的警,也要把裝備給帶齊了,尤其是執法記錄儀。
「六一,今天我就不和你搭檔了,你再找一個師父,咱們所都是能人。」
周六一走過來看著這一男一女的一對情侶,男的臉上一臉的嫌惡,還在責罵女生:
周六一翻個身,把枕和-圖-書頭蓋頭上繼續睡:
李華問:
老王搖頭:
「你回去好好查查,哪些看起來不嚴重實際上是大罪。今天這個事情,你的父母為你出面解決了,但是你已經成年了,不能再一直讓別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女孩子大哭,聲嘶力竭的:
保安也是頭大如斗:
黃青梅原本早上來了,會吃零食,忙裡偷閒刷會兒手機,但是現在卻是靠著椅背,雙目無神:
「我還有一份材料要交,從交警四支隊那兒拿來的,送去分局。」
「但是你這個徒弟,有點費師父。」
「老王,咱們每天處理的都是這樣的案子?」
「老闆,給我來兩碗!」
旁邊的一個穿著睡衣的乾瘦的中年婦女在玩手機,時不時的翻一個白眼,看中年男人像是在看傻缺。
周六一手插在兜里,還是覺得寒氣逼人,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眼睛看著前面的路,沒看王才智,笑聲輕快:
因為這個職業,比你想象的,更危險,更枯燥,更需要才華和毅力!」
「你當我稀罕?」
「學啥的?」
「叫你惹是生非!你給我好好獃著,反省反省!」
周六一冷下臉:
……
這一覺躺下,周六一是徹底睡不著了,王才智也躺在值班室,用手機玩消消樂的遊戲。
「租個停車位,一個月七百塊錢,七百塊錢,按照現在的行情,夠買七十斤豬肉了。」
周六一把他們兩個人喊住了:
老闆盯著周六一使勁兒看了一眼,趕忙擺手,壓低了聲音:
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一隻羊,當然必須得使勁兒薅羊毛。
「我這鍋肉,可是值一萬多塊錢呢。」
周六一拉住了還要口出惡言的老方:
老方猶猶豫豫的,咬了咬牙:
李華也趕緊跑過去看周六一的,結果發現,也是一片空白:
「在哪兒上學?」
說完,黃青梅丟給了周六一一疊資料,上面幾乎全都是爛尾房報案的。
周六一今天晚上剛剛見過了趙老頭兒,對於當事人的信任直線拉低,他過來詢問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把手機裝兜里,只有淡淡的一句話:
「我以為你會用手機掃碼支付呢,我哪知道這五塊錢就是你最後的錢了,我哪知道這老頭子那麼可惡,不依不饒的非要這五塊錢不可!」
「你看,這就對了,你有家庭,有正在經營的店鋪,生活工作都那麼忙,哪顧得上一直吵架?談個戀愛都是不合適就換,一個停車位,怎麼就不能換?我看這個小區挺大的,和物業聯繫一下,咱們正兒八經的租個停車位,成不?」
早高峰的公交車,特別擠,如果還帶著兩個行李箱和沉重的手提箱,就更難擠公交了。
「高材生,你寫個檢查,怎麼那麼費勁?」
簡直是不勝枚舉。
周六一拿過來,才發現,這居然是一份購房合同。
天,已經快亮了,周六一和王才智兩個人走在初秋的天氣里,都沾了一身露水。
周六一頭也不抬:
「你們當警察的,應該給我們想想辦法。」
誰知道,孫姐直接裝了地鎖,老方沒看見,直接撞上去,花了好幾大千修車,然後更是不願意交一分錢的租子了。
比周六一還大兩歲,但是這囂張勁兒,一點都不像個大人。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寫過檢查!」
一撮毛含著淚答應了。
「那人渣,還是算了吧。」
周六一感覺到自己腦袋裡好像有個樂隊,敲得鑼鼓喧天,頭疼的不行,其實他心裏是覺得老方錯了:
李華也對著周六一的耳朵一直喊:
「不行,咱們是派出所,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大案的,每年過濾一遍戒毒所出來的料子鬼,就算大案了。」
「啥?我給你五塊錢讓你給老闆,你居然裝兜里了?」
兩個警察趕到了早餐店,現在是凌晨五點鐘,大鍋里熬著骨湯,老闆娘和兩個小工正在案板邊包餛飩,老闆娘特別麻利,一手摁七八個麵糰一起擀皮兒,速度特別快,包餛飩的小工都是四五十的阿姨,困得眼睛睜不開,但是一手拿木勺子挖肉餡兒,一手拿著麵皮,一秒一個餛飩,手快的能出了殘影。
回到所里,周六一再也忍不住了,倒頭就睡。
「太不人道了,我覺得我得睡到下午才能醒過來。」
周六一:
「就是有點貴。」
一撮毛挨了不少訓,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著:
一撮毛越說聲音越低:
王才智說:
李華一拍周六一的肩膀:
李華摩拳擦掌,興奮的不行:
「我就天天看著我們家停車位有沒有狗拉屎,我樂意,怎麼著?」
「快點起來,打了卡再睡。」
小老闆面露難色:
周六一本來很期待,但是聽完覺得沒什麼乾貨:
那是這裏面的鹵料,也值三千塊錢,你再給我加一筆,你看行嗎?」
男人還想要狡辯,但是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口袋,五塊錢的一角一直露著,男人的臉立刻漲的通紅:
王才智低聲問周六一:
保安詳細說明了好大一會兒,從孫姐裝修拿走了老方家門口的三合板,到老方曬被子,孫姐在樓上晒衣服,水濕噠噠的弄髒了老方的被子……
現在圍觀的人都不再調侃老闆,而是興緻勃勃的看那一鍋肉到底多少錢,現在已經加到了一萬四千塊。
周六一扶額:
「你們就一張五塊錢的紙幣了?」
「那你去處理吧。」
周六一和王才智兩個人費了挺大的勁兒,才把兩個情緒激動的當事人給拉開,男人卻突然哭了:
李華在後面喊了一句:
「得嘞!」
拆了有個一百來萬,房價兩萬多,首付還借了一點,每個月兩個爛尾房的月供,就是七八千,還要在外面租房子住,老太太撿垃圾,一個月也弄不到一千塊錢,兩個兒子也都是打零工的……」
周六一再也睡不著了,詢問黃青梅:
「叔年紀大了,不比你們這些小年輕,以後就不和你值班了。」
「警察同志,你們可算是來了,他們真的沒付錢!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呢。」
「我有老婆的,孩子都結婚了,一棟樓里住的,我怎麼可能看上她?」
「我看看網上買一個寫字的機器,把咱們的筆跡錄入進去,然後下載一些檢查,拼湊拼湊就行了。」
黃青梅更是嘆氣:
黃青梅繼續道:
看了看自己的地鎖:
……
周六一一隻眼睜著,另一隻眼閉著,這個新名詞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哈欠連天。
往常換一個新的地方,總會重複各種各樣的和父親的夢,但是這一覺,在單位的硬板床,一米二寬兩米長,被褥樸素到掉色,但是居然睡得很踏實。
「但是這也太浪費時間了。」
「豬蹄十五斤,一斤五十五,共計八百二十五元。」
周六一說:
報警的小區不遠,周六一和王才智很快就趕到了,報警的是個中年男子,拉著周六一就往停車位上懟:
「所以,你們能不能先把那碗餛飩錢給付了?」
吃完以後,王才智執意付了錢,周六一有些不好意思。
「急診科,我們派出所值班室,消防隊,都有這樣的情況,那就是有些人值班,就風平浪靜,一個警情都沒有,有些人值班,就一晚上的不消停。
周六一直皺眉:
「警官,你看我幹嘛?」
「你愛租誰的,就租誰的,但是我這車鎖,你必須賠。」
李華苦著臉:
王才智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周六一一臉的不解:
「你也不想買,你也不想租,那你把車停一公里以外吧。」
……
「我這面子上肯定是下不來,這麼一鬧,你看見了沒?我所有的顧客都會知道,我這鍋肉不幹凈了。」
其實一開始,老方想租孫姐的停車位,但是一直拖著不給錢,孫姐沒同意,老方想著自己天天停,她就慢慢吃下這個啞巴虧,只能捏著鼻子同意。
王才智看著空曠的街道:
周六一真困了:
黃青梅無奈的搖頭:
周六一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被看的發毛:
這時候,李華打過來電話:
「老王,你不用跑,你的頭髮都白了一半了,那些擠公交的小年輕肯定會給你讓座的!」
「你能不能換個鬧鈴?這也太響了。我昨天晚上處理了一晚上警情,你讓我睡會兒。」
王才智點點頭:
老方踩著話頭就喊:
……
「那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辦大案?」
這兩個人,因為一點點小事,都比別人炸的多。
「那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人看到的話,就只需要把裏面的紙團撈出來就行了?」
人家不讓別人在自己的停車位上停車有錯嗎?
周六一本來是想要給女的解決一下路費,但是女的說只要離開這個男人,她媽就打錢了,死活不要旁人的接濟。
「因為我沒有一個能為我收尾的好父親。」
你不想賠償人家的車鎖,不想掏錢租車位,一分錢也不想出,你就天天步行吧,大馬路是國家修的,不問你要錢。」
老闆眼睛滴溜溜的在那個一撮毛的身上打轉:
「這問題有點大,我出三分之一,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寧可自己手工繼續寫檢查。」
一撮毛道:
小老闆看到警察來了,趕忙道:
「打個卡,順便拿個早飯,我已經習慣了。」
得,又回到原點了。
我給你幾點建議:
「孩子不懂事兒,給警察和老闆添麻煩了,是我們不對,孩子年紀還小,鬧大了不好,我們各退一步好不好,我正在開車趕過來,我先在這裏替我兒子給大家賠不是了!改天我做東,請老闆您喝頓酒賠罪好不好?」
保安眼睛都亮了:
「麻煩你把兜翻一下,讓我看看那是什麼。」
周六一點了點頭。
「人家二十歲,還在惹是生非呢,你咋就已經上班兒了?不考研不繼續讀書嗎?」
「我能怎麼辦?公共停車位距離這裏一公里多,我店裡剩下的貨我還得背回來,五六十斤重呢!」
店員夥計在稱重:
也希望你可以在這個職業道路上,找到你自己想要的價值感。
周六一似乎明白了一點。
王才智已經習慣了,笑眯眯的說:
周六一拿著手機對著攝像頭照了半天,發現這店裡的監控攝像頭居然是好的。
李華解釋:
一覺無夢。
「老子不賠,除非你賠我修車錢!」
「貴算問題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沒有找律師嗎?我記得有法律援助。」
「那你不想租的話,你看看買一個。」
王才智是個脾氣特別溫和的人,但是現在點了根煙,起來穿警服外套,和周六一意味深長的說:
……
「梓山苑的老闆在塞班把項目上的資金全部都輸完了,好幾百個億,那可都是銀行貸款和一期二期的業主交的首付。
王才智對他的觀察力很滿意,兩個人走在天光大亮的街道上,王才智已經不再用看新人的目光看待周六一,這是個難得的教學的好時機:
……
「各行各業都這樣,咱們隔壁的銀行網點更辛苦,櫃員桌上不能放水杯,離櫃必須鎖好所有的保險箱,晚上五點半下班復盤開會,然後整理一天的流水,必須按照程序來。銀行管著老百姓的錢,我們管著老百姓的安危,當然也要按照程序,不能胡來。」
「這裏的空閑的車位,就只有這一個嗎?其他業主都把小區停滿了嗎?能不能幫忙問問,還有沒有業主長期在外,用不著停車位,按照比較合理的價格租給方先生?」
中年男人氣勢一點不輸:
周六一好奇道:
這,簡直是生化武器,周六一生無可戀的坐在地上,只覺得瞌睡都被趕跑了,緩過勁兒來,他對著李華豎大拇指:
「偉大的祖國賦予我使命,復興的民族給與我力量……我們的名字在警徽中閃光,人民公安向前進,我們的光榮在國旗上飛揚,在國旗上飛揚!」
還能這麼理解?
「牛肉十斤,一斤八十五,共計八百五十元。」
一撮毛一抽一https://m.hetubook.com.com抽的:
不過不是現在的,而是一二年的,也就是說距離現在有十來年的時間了。
「王哥,咱們下半夜不會還有警情吧?」
「老方和孫姐?他們兩個別提了,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大打出手幾次了,老方的臉上被撓的,孫姐的小臂還韌帶拉傷過,不過那會兒沒有人報警,都是我們小區的保安處理的,我們看見他們兩個也發憷。」
周六一看了看王才智,王才智讓他繼續辦,現在局面已經穩定下來了,只剩下收尾了。周六一把老闆拉到了一邊,問老闆想怎麼辦,老闆很為難的說:
而樓上,聽到了動靜的業主們,紛紛開燈,湊在窗戶邊上看熱鬧。
而且,這種矛盾激化了的雙方,最好能讓他們距離遠點,免得出了什麼應激性肢體傷人事件。
周六一學著王才智之前調解時候的語氣:
周六一問:
周六一給老闆使了個眼色,老闆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以為熊孩子是過年走親戚碰到的小孩子,沒想到二十多了還這麼熊,盡給爹媽添麻煩。」
「特事特辦嘛。」
快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他去看李華的檢查,萬萬沒想到,李華坐了半個多小時,紙上居然是一片空白。
還有,服從命令,服從法律。」
「警官,我還是學生,我沒有錢。」
「所長他到底明不明白,毀掉一首歌的最快的辦法就是把這首歌當成鬧鈴!回頭我得給他提提建議!要是想讓咱們對人民警察之歌保持熱淚盈眶,就只能在破了大案時候放。」
老方顯然是搜索到了很多相關信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得不到便宜,就放下手機:
男人弔兒郎當的:
「唉,算了,我還是租一個停車位吧。」
「吸毒的,就叫料子鬼。」
王才智看到起床氣十足的周六一,和藹的安慰道:
「老子就算是有錢,也不想給你掏一分錢!」
「你一個男人,一直占女人的便宜好意思嗎?是你的車非要停在人家的停車位上,人家現在叫個拖車把你的車拖走,回頭也是你自己去交拖車的錢,你上網搜一搜,這樣的案例特別多。
男人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成交!」
王才智點了點頭,忙著出警的時候,他居然還帶著保溫杯泡枸杞,地給周六一,周六一不要,他自己喝了一大口:
想要調節他們兩個人和睦相處,讓老方出點錢租下孫姐的停車位,根本就不可能。
周六一有點倔強道:
「啥?咱們的宿舍不是六人間嗎?還有單間?」
老太太最後,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離開了,但是走的時候,還是淚眼婆娑:
但是王才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希望你,不驕不躁,永遠保持著現在的熱情去對待每一件案子。
「這種情況,我們應該和什麼部門反應?」
「我實在是被這世道逼得沒法子了!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吧,我大兒子現在已經離婚了,孫子現在和我睡在公廁……」
周六一兩手一攤,理直氣壯的說:
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給叫醒的:
人家鎖自己的停車位有錯嗎?
「你弱你有理,我花錢給你買的車位嗎?本來有人要租我的車位,你給攪黃了,讓我白白損失了一個月七百塊錢的收益,我這個車位,是首付款三萬,貸款六萬八買的!你是我兒子嗎?我憑什麼要給你!」
「給你媽打電話。」
「所長要求的,咱們這種單位又不需要每個星期都升國旗唱國歌和警歌,當然得在其他方面有點儀式感。」
這顯然是一個積怨已深的矛盾,雙方都非常的不滿意。
王才智本來在抽根煙提神,現在也趕緊把煙給掐滅了。
周六一眉頭皺起:
「我沒車怎麼啦?還不准我以後買個車?倒是你,連個停車位都買不起,臉皮怎麼那麼厚呢?」
王才智干社區民警這麼多年,就一直在處理這些矛盾糾紛,周六一不由得都有些同情王才智了,王才智正在做老方的工作:
周六一詢問保安:
女人就在早餐店門口,把這男的的各種號碼全都拉黑了,然後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周六一還是覺得費解,有些牢騷道:
「真是絕了,我再也不想進彭哥的宿舍了!」
王才智點頭:
這時候,又有人報警,值班室里響起了一聲:
「對呀,要不然我至於為了五塊錢耗這麼久?」
「當然,科技改變生活,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廠家做不出來的。」
……
沒什麼錯。
周六一哈欠連天的摁指紋,碰到王才智急匆匆的過來打卡,他手裡還拎著從食堂拿的包子和雞蛋,周六一和他打招呼:
「我的鎖被撞壞了,要一百八!」
辦再小的案子,也要全程留痕。
然後兩個人就商量這個機器回來以後放在哪裡,肯定是不能帶回家,兩個剛畢業的小年輕都租不起房子,只能放在所里,但是兩個人住的宿舍和其他人的在一起,這麼個玩意兒回來以後肯定會被眾人圍觀,然後所長會逼著他們退貨,並且針對他們弄虛作假的行為再開一份檢查。
李華立刻帶著周六一去開彭志遠宿舍的門:
「有點困難。」
「那你直接從四支隊去分局更近吧?從所里走,太遠了。」
「多大了?」
這男的還厚著臉皮過來和周六一借錢:
「我是個社區警,主要就是辦辦調解的小案子,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技術含量,主要是比較費神。
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會因為吃不飽飯低血糖?
「每一個進過彭哥宿舍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快點把他帶走吧。」
「值完班也要正常上班,聽我的,趕緊打卡,別遲到了,你昨天就遲到了那麼長時間,要是今天再遲到,所長肯定再罰你寫個檢查。」
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爭吵的內容就是小老闆認為他們兩個人沒有付錢,而兩個人聲稱自己付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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