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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手頭上活兒還挺多，沒有看到周六一鋒利嚴寒的眼睛，聲音特別平靜，但是卻在周六一的心頭砸下了一個個滔天巨浪：

那裡面，有他想要的那條路。

周六一言辭懇切，很禮貌，聲音不大，林雅思還是有點猶豫，周六一又問：

「林雅思雖然沒怎麼談過戀愛，但是她也是個會計，而且她的家庭和工作還挺有社會地位的，她只是暫時戀愛腦被迷惑了，我們解釋一下她就懂了。但是，她絕對不會和我們承認，她居然會上當受騙，還是被人欺騙了感情。」

「各顯神通唄。」

判刑？

……

「你再仔細看看。」

「不是吧，單身證明不是民政局開嗎？結婚證不是他們辦的嗎？」

周六一幾乎可以確定，林雅思就是遭遇到了殺豬盤詐騙。

周六一有點懵：

「青梅，之前你說的是只要我成了正式的警察，你才會和我談戀愛。」

「冰美式吧，我最近減肥，要控糖。」

「對呀，從我上高中開始，和我要了電話號碼的男生，都會在第二天就約我吃飯看電影，最長的一禮拜，就會迫不及待見我了！」

一場大火，頃刻間就會付之一炬。

店長笑臉迎人：「女人都喜歡首飾，歡迎你們以後再來光顧我的生意！」

胡亮多看了周六一一眼，周六一抓耳撓腮的在寫檢查，這小子有點東西，他來了，把其他人的積極性都給調動起來了。

值完班，第二天一早，胡亮請假回去了。

林雅思瞪了李華一眼，然後靠著沙發，臉上露出一點少女才有的紅暈：

「東城區的趙女士，因為在微信搖一搖上認識個男子，投資稀有金屬，被騙六十八萬。」

「我減肥。」

但是，昨天報警的那兩口子，現在居然又上門了。

然後黃青梅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來一沓紙，都是他們搜到的交友被詐騙的案例，專門列印出來，方便現身說法：

雖然簡佳寧是這麼說的，但是誰知道鄭軍現在是死是活，要是死了被人冒名頂替那可就是大案了。

太可怕了。

「你確定，他愛你？」

徐海又把孔龍像小雞崽子一樣扔到了辦案中心，拷結實了，出來就在李華的額頭上崩了一個糖炒栗子：

店長點頭但是提出條件：

「一道菜值幾個錢，但是黃金一克加工費五十塊，那麼大一串，多少錢呢。況且我這是銀樓，很多人都是一輩子只買一次金首飾，又不是飯店天天得吃。」

黃青梅還是有些不安：

「每一項規章制度，都是血淚教訓，你蓋下去的每一個章，都要負責任的，尤其是現在電詐案那麼頻繁，我們更要提高警惕，那些貨被抓到的時候，手裡都有好幾個身份證和護照，而且都是真的，就是通過以前規章制度不嚴才流出去的。」

「這裏面還有兩個博士呢！不也被騙的網貸徵信都拉黑了嗎？這案子我也跟著跑了一下，那女的哭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見了警察就下跪，讓我們救救她！」

「玫瑰沒什麼用，但是女人收到花就是會開心。」

「加工費都上千了，我這生意還怎麼做，儘是賠本兒的買賣。」

周六一粲然一笑。

啥？

「半斤對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拘留所的民警，也攤上過這種事兒，應該是六七年前了，有個肇事逃逸的去自首，長相和身份證差不多，就辦進去了。

簡佳寧道：

「這樣也行？」

黃青梅瞪了李華一眼：

「一輩子只結婚一次，不能這麼晦氣！」

窗口外的男人，和身份證上的鄭軍，五官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該槍斃就槍斃，該判刑就判刑，這是國家的事兒，和我們沒有關係。」

「那他有沒有送過您東西？」

「寶兒，生病了就彆強撐著，多休息，家裡有我呢。」

周六一雖然覺得麻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看，但是李娟又甩出來一份材料：

胡亮和彭志遠忙著處理孔龍盜竊的其他金首飾，忙得不可開交，胡亮手裡拿著案卷過來解釋：

女人不以為意：

社招進來的警察，沒有接觸過警務工作，都這樣，李娟很是耐心道：

胡亮看著年輕人這麼緊張，就趕緊做解釋：

我還是建議，你們見個面，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好好的坐下來喝杯咖啡，談談星辰大海和人生理想。」

李華拆台，戳著另外兩張紙：

在銀行的後門，黃青梅堵到了銀行女，銀行女的胸牌上寫著她的名字：

「咱們家的冰箱電視機都買的是便宜貨，就為了給我買個沒什麼用的項鏈！」

「我生病了。」

店長臉上透著幾分尖酸的精明：

半個多小時以後，李華回來了，手往桌子上一拍眉飛色舞的說：

「憑什麼！我們門兒都沒出呢，就被偷了，他們商家就不能負點責任嗎？」

周六一和黃青梅趕忙跑過去，周六一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不過把見習兩個字給擋住了：

因為有警服的加持，外面的男人冷汗直掉，立刻就招了：

你可千萬不能被當事人的眼淚給騙了。

李娟坐在窗口後面，對兩個完全沒有感情的夫妻教導了一番：

……

……

周六一坐在窗口，拿了卷宗看。

「打什麼電話，我都成年了，自己不會坐牢嗎？」

這？

總之，如果讓老頭兒出了錢，那老頭就要天天鬧……

結果，沒過多久，因為其他事情抓到了那個人，事情就敗露了。

「這怎麼能叫詐騙呢？我做夢都想找個白素貞那樣的老婆，長得漂亮，家大業大，還溫柔賢惠，還和許仙的姐姐姐夫住在一起，實惠全讓許仙一個人得了，這如果叫做詐騙，我也被騙的心甘情願。」

周六一覺得手裡的表格咬手：

林雅思。

「警官，好人做到底，幫幫我們吧！」

黃青梅在窗外使勁兒朝著周六一招手，周六一出來以後，黃青梅有些無奈，又有些迷茫：

孔龍把外賣的湯一口喝完：

「所以呢？」

「杠精，學啥，學著怎麼把牢底坐穿？」

「這個和-圖-書無犯罪證明你開一下。」

「所以，辦這種事情，一定要擦亮眼睛。就算是攝像頭看著像，你也要有自己的判斷。」

李華打得電話，本來家屬不理睬還有點發愁，但是孔龍這麼一說，他就樂了：

女人抱頭就哭：「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好不容易結個婚，這麼多的波折！我要打市長熱線，我要給打假辦打電話，我要給風紀委打電話……」

「拿了離婚證以後再來辦戶口，要換成離異……」

周六一低頭檢查材料，翻了好幾遍，眼睛一直在看這些材料上面的章，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李娟手裡並沒有什麼需要忙的，一直在看他。

李華道：

「林女士，我們是龍華街派出所的民警，我們懷疑有針對年輕未婚女性的『殺豬盤』詐騙正在對您造成不法侵害，我們特意過來核實，希望能夠保護您的生命財產安全。」

徐海摘了警帽，喝著保溫杯泡枸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六一，周六一以為徐海要說什麼提點他的話，趕緊湊了過來。

李華也很擔憂：

「現在相親的時候，女方都會畫個妝，把臉上的皺紋和斑點遮一下，男生會穿增高鞋，還會對媒人誇大說家裡有錢有勢，這算詐騙嗎？」

「死亡證明不是醫院給開嗎？」

「青梅姐姐，我上班兒第一天就想請你喝奶茶，李哥每天都想和你坐一張桌子吃飯，你覺得林雅思的網戀對象一直不見她，她會一直甘之如飴嗎？」

「可以，不過應該是我請您，我們行的存款，活期大額可以到年利率百分之二點七，我給您建議長期到我們行存錢，可以把大額存單分成三等分，一年期，兩年期，三年期，這樣您每一年都有可以使用的現金流……」

「六一，我這裡有點忙不開手，你來辦。」

對方回復：

女人抹著淚：

「叫誰大姐呢！」

如果不是李娟提醒，周六一這一業務啪啪啪的一蓋章換戶口簿就完成了，然後就會埋下隱患……

一問三不知。

「請問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信息嗎？」

胡亮把辦公桌收拾了一下，還擦了一下和女朋友的合照，這才離開。

男人叫鄭軍，周六一拿著身份證看了好幾眼，恍然大悟，差點拍案而起，後背上是一層一層的冷汗：

周六一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歐耶！」

和伴侶拿錢這種事情，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法律也規定了，夫妻之間有相互扶助的義務。

周六一不由感慨：

周六一有點緊張，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所以所長取消了他出外勤的資格。

胡亮在這個時間里，居然也出了趟警，正在寫筆錄，寫完了簽名，辦案人那一項寫得剛正不阿。

我們都是俗人，總不能一直談柏拉圖的戀愛吧。

「是單位的常規體檢，我胃裡長了一個腫瘤，現在治愈的幾率比較大，就是需要一些錢，我爸媽在醫院賬戶上存了十二萬，但是還不太夠，你能不能幫幫忙？」

「一個季度才到手一萬二，這掙的也是辛苦錢，要是被騙了，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對方是一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頭像，幾乎是秒回：

「我們去那兒，喝點東西，好嗎？」

「白素貞為了許仙，好幾次都差點死了，如果這都不叫愛情，什麼叫做|愛情？」

李娟頭也不抬，覺得自己之前沒有說到位，又強調了一遍，語速變慢，便於周六一理解：

「那也比她來咱們所報案強，所長說過，警於事前，察於事后，不能以我們個人的好惡就對工作不負責了。

李華卻是一大早就堵相親銀行女的單位去了，一個小時以後灰溜溜的回來了，藍襯衫上還被潑了咖啡。

李娟和黃青梅，兩個人必須得留一個，要不然窗口就沒人了，還有人來辦身份證到期登記和開證明的業務，周六一才待了一天，對窗口業務還不那麼熟悉。

「請問你可以找到他的具體工作單位嗎？」

周六一嘩啦啦翻動著手上的資料：

胡亮搖頭，一邊檢查案卷一邊說：

女人看著手上的戒指，目不轉睛愛不釋手：「大的就是好看，我表妹也快要結婚了，他們買的時候我推薦來你這兒。」

「她讓你顏面盡失，還罵你是舔狗，你都不生氣？」

黃青梅歡欣雀躍，立刻收拾上警械往外走。

李華趕緊閉上了嘴。

周六一有點頭疼，但是勸道：

「白素貞隱瞞了自己是一條蛇和許仙結婚，這叫做詐騙嗎？」

周六一原本不想去，這種事情王才智比較在行，而且他現在只是個見習生，沒有執法權。

李華搖頭：

「你不知道嗎？女人都是善變的。」

李華是真的沒辦法了，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周六一。

「一般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處理？」

「陳先生，這屬於你和銀樓的經濟糾紛，不歸我們派出所管，你回去和他們好好商量商量！」

……

周六一都看懵了。

雖然聽起來挺戲劇性的，但是周六一給她遞了紙巾，冷靜地問：

周六一這些話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哪有女孩子不喜歡俊靚的帥哥，她平時生活工作一直比較刻板，客戶都是把她當辦業務的人形工具。

周六一看向這個女人，極其嚴厲：

黃青梅壓低了聲音，眼神有點神秘：

黃青梅其實是想讓周六一趕緊把那兩口子都帶走，免得胡亮看著心裏堵得慌。

「我可不能再虧了，他們不能換小克數的首飾！那我可就賠大了！」

孔龍大口大口吃著外賣，似乎早就習慣了：

「我那位可和他們遇到的不一樣，對我特別好，是真正的高知，投行的，我自己也是做金融的，怎麼可能不懂這些，我現在投的錢，確實是有回報的，一百塊錢回來二十，一千塊錢回來三百。」

「這不合法吧？」

「想要做好一個內勤，其實也是很不容易的。」

黃青梅點頭，她培訓的三個月成績還算不錯，只是來了單位以後，一直很鹹魚。

「www.hetubook.com.com能行，我早就想去看看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比李華細心，那小子差點犯了這種錯誤，還不當回事兒，把問題都推給了攝像頭。要是機器都比人幹得好，那我們不就被淘汰了嗎？要是在沒有攝像頭的地方辦公呢？」

周六一以前理解的臨時工，就是混日子的，但是現在看來，龍華街派出所的崗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本就離不開李娟這樣的精幹人。

黃青梅按照周六一說的，笑容端方，落落大方的詢問道：

「警官，我知道您為什麼來的，但是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東西看好，金項鏈掛在脖子上，居然能讓小偷給用刀子劃了偷走了，這不是傻帽嗎？憑什麼我要為他們的愚蠢買單？總不能他們弱他們有理吧？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簡佳寧快要氣炸了，當即就要離婚。

店長還在猶豫：

周六一解釋道：

李娟把另一項工作交給周六一：

李娟笑道：

看案卷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中間胡亮居然回來了，顯然，他的婚事不順利，這個點他應該在丈母娘家吃飯。

周六一原本想說點什麼，畢竟早上胡亮離開單位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馬上就要有一個家了。

周六一笑著勸：

以後你們要還房貸車貸生孩子，還會為了很多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你想想結婚時候，他捨不得給自己買東西，添錢買你開心，是不是挺甜蜜的？」

「這家老人病死了，需要開個死亡證明。」

「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那無良奸商一口咬死貨物離櫃，概不負責，明明就是在店門口被偷的，在商場里那小偷就吃了！」

而且正在清點警械出警，周六一趕緊過來，想安慰兩句，但是胡亮說：

但是十幾分鐘以後，李華的電話打過來了，對方是個不講理的大爺，死活捨不得出開鎖公司的八十塊錢，還打了119，讓消防員幫忙，消防員到了，也只能打開鎖公司的電話。

林雅思鬆了口氣，覺得那三個警察可能是錯的，但是接下來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窖：

當年，警方也布下了天羅地網，但是銀行搶劫案的主謀主犯，還是逃跑了。

李娟笑道：

「沒什麼的，我和萌萌都在一起五六年了，哄哄就過去了。大部分警察家庭都這樣，住在單位，一個月回不了幾次，另一半難免為家庭付出更多，時間久了，就算是天使和田螺姑娘，也會心有怨言。」

「我休年假了，你能來三江市看看我嗎？」

他問黃青梅：

「沒什麼，就是吵架了。」

男人拿紙巾給女人：

「警官，你看我現在能不能走了？」

所長下來過一回，臉色鐵青，直接讓李華的手快點，快點弄完了該送拘留所送拘留所，放這兒太浪費糧食了。

……

周六一灰溜溜的回到了工位上：

「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我要你有什麼用？」

雖然所長付勝定下來的基調是把男人當牲口用，把女人當男人用，但是並沒有為難過這麼個青蔥一樣的小姑娘。

「六一，你跑一趟，這事兒看看能不能調解。」

「五十塊錢的加工費，那也得落袋為安才是到手的錢，銀樓也賺回收黃金的錢，這也是大頭吧？」

李華皺眉：

黃青梅沒有再回答，但是，周六一看到徐海換了一件便服，直接去把孔龍給拎起來走了……走了，還開上了外面的警車。

這是冒用他人身份信息！

周六一原本也可以休假，就頂班再上一天。

「娟姐，謝謝你提點，以後這種活兒我就會幹了。」

周六一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這樣的案子應該怎麼處理，兩頭不落好，費力又破財，但是很顯然，在基層單位，這種事情很常見。

沒多大一會兒，就有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來辦婚姻登記之後的戶口變更，派出所有這項戶籍業務，並不複雜，就是根據婚姻信息換張戶口簿裏面的紙而已。

「大姐，這邊兒，我們等你好一會兒了！」

我又不會和她結婚，想那麼多幹嘛呢？

啥？

「你知不知道冒用他人身份信息是犯法的？」

將來，不曉得要多少雞飛狗跳：

周六一作為一個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四年都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東西，他必須快速掌握。

「沒事，當警察的，誰家不是吵吵鬧鬧的，過兩天就好了。」

林雅思接到了台階，把包放在了小沙發上，欠身坐下，還理了理西裝領口：

你怎麼能確定，他們就不是坐在門口準備逃單的客人？」

黃青梅捋了捋秀髮，眉目如水：

李娟搖頭，她是個特別認真負責的文職：

六一，不是我說，辦案不能只看大數據，你自己的眼睛也得用起來，人腦有時候比電腦好用的多，刑警隊的那幾個辦案的，不只是用電腦的，分析起來更多。你要是去了刑警隊，體會就更多了。

周六一笑道：

周六一卻已經走出了門，李華和黃青梅兩個人都不那麼有主意，只好趕緊跟上，黃青梅一頭霧水：

徐海睡眼惺忪：

男的開口就求：

「你們再玩兒下去，那女孩兒的錢可就被騙光了。」

周六一點了點頭，但是李華打不通電話，有些難受道：

李華以為是黃青梅對他有意思了，還吹口哨：

「結婚是人生大事，一定要考慮清楚了，別這麼馬馬虎虎的，人生履歷，一筆一筆的都會寫在檔案和證件上。」

周六一微笑著看她，帥氣逼人又陽光可愛，她都有點臉紅心跳。

這對男女，感情算不錯的，雖然首飾沒有換好，但是他們抓緊時間區民政局領了個結婚證，還抓了一把喜糖給周六一塞：

「人渣，快點來派出所，二十塊錢找的跑腿不給你辦這個事兒，離婚你都不想親自離，你個傻叉！」

「警官，你說的我也理解，我們隔壁市有個店就把一個兩克拉的戒指當成了四克拉賣給了客人，能買得起四克拉的客人，肯定不是好惹的主兒和圖書，人家的面子比戒指值錢多了。那個店被人舉報消防有問題，整改了兩個月都沒有開。」

這一次，不再是秒回。

「林女士，你喝咖啡喜歡冰美式還是卡布奇諾？」

「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接了一個跑腿的訂單，我沒有想要冒充他人……」

周六一又問：

「我自己又不是不賺錢，怎麼能花男人的錢呢？再說了，我花男人的錢算怎麼回事，家裡又不窮，讓我爸媽知道了會覺得丟人……」

「我們要做這麼多的事情嗎？」

「萬一她下午就被騙了怎麼辦？」

「所以，六一，你讀書多，腦子活絡，主意多，快給我想想辦法，那女的已經快要被騙錢了，就是殺豬盤已經到了殺的階段！」

李華氣憤不已：

「以前全國的數據都沒有聯網，醫院、派出所、社區，都是混亂的，還有人專門買賣人的身份證信息，從出生到上學畢業的，一整套的，和真的活人一樣，有的還有點外賣和交手機費的記錄，通過大數據什麼都查不出來，我們專門打擊過，抓了不少人呢。

林雅思喜歡聽這樣的話，但是現在她說出了自己從前打死都不會說的話：

「我老婆本來就不喜歡那串項鏈，是因為克數少便宜才買了，換就換了吧。」

周六一從後視鏡里看著黃青梅：

「你得看清楚。」

看著這對即將勞燕分飛的夫妻離開，周六一擦了擦頭上的汗，要是他一個人在窗口，可能就打馬虎過去了。

其實，在李華看來，看案卷還不如寫檢查。

周六一以前，還不知道派出所的窗口有這麼多的門道：

結果，徐海說：

黃青梅順手一指銀行對面的咖啡廳：

「看來，大家想的都一樣。」

李娟把一沓資料鎖柜子里，看到周六一緊張兮兮的，就笑道：

胡亮工作多年，從來都沒有請過假，年初一三十也都是照常值班，之所以請假，是要商量結婚訂婚的事情，兩個人談戀愛六七年了，到了應該有一個結果的年紀。

「我今兒個，可算是遇到高人了，你說一樣的鐵絲，在我手裡就是鐵絲，在行家手裡，就是開鎖工具，這都怎麼辦到的？開鎖公司的那些專業的，還沒有孔龍利索，我看著都想學藝了……」

「你去不太合適。」

黃青梅翻個白眼拒絕：

從前，林雅思聽這樣的話，會覺得很甜蜜，很嚮往，但是現在，她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老公的信息，我都不能隨便用嗎？你們這些單位真有意思，結婚就是十分鐘的事情，離婚都拖了一個月了，還沒有辦。」

但是……

鄭軍看著新換的戶口簿，也不喜歡，但是嘴硬道：

「離異怕什麼，老子還是鑽石王老五！」

周六一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還在耐心的哄著妻子，他就答應下來：

胡亮聽到三個人在樓道里打鬧，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不過，周六一併沒有多少時間紓解情緒，李娟用來現身說法的例子太多了：

李華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工位上。

「我一開始也不怎麼會這項業務，也擔心搞錯了，但是張警官讓我下了班玩連連看這些找相同和不同的遊戲，慢慢就熟練了。」

很快，鄭軍來了，他和簡佳寧兩個人罵罵咧咧的就差大打出手了，李娟和周六一兩個人幫著辦完了戶籍手續。

李華有些笨拙，但是鄭重的說：

「完了，她現在肯定是在開大會，他們總行那種大會，在攝像頭底下開，根本就不讓看手機，會扣錢，比咱們所的管理還變態。」

不過，周六一不說了，看了看時間：

「師父，這是不是不和規矩？要是被所長看到了，我回來是不是還要寫檢查？」

回到所里，胡亮還在所里，整理孔龍案子的材料，臉上像是沒事兒人一樣。

李華和黃青梅都疑惑的看著他。

「青梅，我晚上請你吃飯。」

「我和她們不一樣，我是研究生，我受過高等教育。」

「林小姐，您好，我是華億公司的出納，黃青梅，想和您諮詢一下大額存款方面的事情，我們方便談談嗎？」

女的也一直在說：

周六一漫不經心的拿過來各種身份材料，然後準備蓋章，但是李娟提醒了他一句：

周六一在旁邊看的，心裏像火在燎，天天被人教導要按照規章制度，居然碰到了一個野路子。

「請問你和那位先生見過面嗎？」

「不然你以為呢？派出所的工作就是這個，什麼都管，什麼都查，而且我們還沒有自由查詢的權利，這個電腦你不能隨便查，不然就犯法了。」

而且，黃青梅長的這麼漂亮，一看就是身家清白的小家碧玉，林雅思不疑有他。

那個冒充鄭軍的男子從帆布包里摸出來一件跑腿公司的衣服，討好的對周六一說：

胡亮點周六一：

「情人節、七夕、中秋節，亮哥都在所里值班，或者是備勤不能離開單位，這感情能好了嗎？現在到了結婚時候，女方肯定很難同意，結了婚還是一個人過……」

林雅思臉色大變，轉身就走：

周六一笑道：

周六一轉方向盤，還是毛毛躁躁的，但是因為是警車，所以其他車輛也給讓路，默默地速度慢了點：

「嫂子，結婚就開開心心結，他們打開門做生意，也是為了和氣生財，生意興隆，又不是為了和小偷交朋友，發生這種事情，銀樓是最不想的，會影響他們的生意。

「呦，頭一回遇到比我臉皮厚的。」

周六一神色震驚至極：

周六一拿過來驚訝道：

「呵呵噠，雖然結婚證是民政局發的，但是戶籍是我們公安局管的。小夥子你沒有結過婚吧？如果你去領證，你就會發現民政局除了在小紅本上蓋章，就什麼都不管了。既不會告訴你對方的案底信息，也不會告訴你對方的徵信信息，還不會告訴你對方的財產信息，要想了解的多一點，還得上我們派出所來。」

「青梅還沒有出過外勤，一塊兒去吧，上過心ｍ.heｔubｏｏｋ.com.cｏｍ理輔導課程吧？」

「他們是本地人，七大姑八大姨那麼多，難保裏面沒有你的潛在客戶。他們來你這裏鬧了又去派出所找我們，你看那女的，眼睛都紅成什麼樣了，他們昨天晚上在所里，差點剝了那個小偷的皮，我們四個警察，攔都攔不住，可是珠子被弄出來以後，他們兩口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用手碰這些金珠子。

李華和黃青梅還不想走，因為大家基本可以完全確認，林雅思肯定是被殺豬盤當成了豬在宰。

「我們下午還要上班，就先走了。」

「醫院的那個叫死亡通知單，我們這個叫死亡證明，火葬場那邊要看到我們派出所出示的文件才能火化。你注意一下，老人的直系親屬必須全部同意，不然打起來他們很可能來訛我們。

黃青梅看著心驚肉跳，提醒了一句，胡亮什麼都沒有說，就出去抽煙了，樓道里開著窗戶，一支接著一支……

「說，你們冒用他人身份信息是為什麼？你不是鄭軍，你是誰？真正的鄭軍現在在哪裡？」

但是環顧一圈，張桂蘭張警官現在去分局開會了，一般和宣傳有關的會議，都是她去，和一般案子有關的都是所長去，和重大案件有關的是姜漢山去。

堪稱史上最快的離婚案。

周六一走過去，對著兩口子說明，男人同意了：

周六一手插褲兜里，透出幾分江湖氣，不以為意的說：

他實在是不知道檢查怎麼寫，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周六一眼睛都瞪大了，他再也不能隨便蓋個章就了事，而是反反覆復對比，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林雅思點頭，但是到這裏，開始有點不那麼確定了，周六一讓她試探性的和對方借一筆不大不小的錢：

黃青梅一下子就回過味了：

完全突破了他對這個職業的想象。

周六一手中的筆頭，被他握折了，久久沒有搭話。

李華靠著椅背哀嘆：

他們兩個人想要看著林雅思徹底被反詐，才能放心離開。

周六一答應了，而且還給出謀劃策，李華興奮道：

「那個懶貨，現在在婚姻登記處等著我呢。」

「咱們走了，又看不住她，萬一她打錢了呢？」

換她的心上人和她坐著喝咖啡，應該比這樣的體驗更好。

「那我們派出所，管的也太多了吧？」

被派出所帶走以後，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應該通知家屬，但是孔龍的家屬一直沒有來。胡亮和彭志遠打電話過去，都沒有把派出所當成是騙子，但是他的母親直接把電話給掛了，他的哥哥更是直接在電話里說：

「報案人是個年輕女性，在杏河橋上跳樓自殺呢，我們去一男一女搭配比較合適。」

胡亮其實很少在檔案室抽煙，對他來說，那些落灰的可能沒有電子錄入的案卷都非常珍貴。

李華一拍桌子：

「放心吧，她肯定不會被騙了。」

周六一心裏真的是要罵街了，原來這是兩口子之間鬧矛盾。

周六一去了店裡，店長正在招待另一對買金的夫妻，成交價格六萬多，店長和櫃姐都眉開眼笑的招待著，看到了周六一身上的制服，店長明顯有些厭惡，但是不得不陪著笑臉，把周六一支開拉到一邊，吐著一肚子的委屈：

「啊啊啊，男女關係真是一門玄學！」

「那女的太過分了，把我轟出來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我，不要臉，圖她的鋪子房子和正式工作，她那些同事對我指指點點，都在說我是個厚臉皮的舔狗，我真是尷尬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開發區的徐女士，因為在微博上認識個男子，參与投資，被騙了一百四十萬。」

現在的銀行，攬儲是重大任務，林雅思日常的工作也包括這一項，吸收到了超額的大量存款，還會有獎勵。

周六一道：

尤其要注意，他們嘴上說的都是親情感情，實際上是為了利益在演戲。

李娟把這個業務交給了周六一來辦：

有人報警說鑰匙被鎖家裡了，開不了門，徐海正在補覺，有些不大耐煩，讓李華去的。

「我去吧。」

「杠精，閉嘴吧，就你穿著這身警服，我就永遠不可能看上你！」

「不是吧？無犯罪證明還需要開？還有單位需要這個？」

周六一現在還是見習生，不能獨立辦案，也不能在案卷上寫他的名字。

六一，咱們所也有反詐任務，但是因為警力不夠，所以上門的少，一般是在分局的接警中心就轉到了反詐中心，但是這也是咱們的工作……」

不光是長得好看的女人會騙人，你所有見到的當事人，都會騙人。」

「鄭軍現在在哪兒？」

胡亮臉上掛著疲憊的笑容：

「沒問題！」

簡佳寧拿著戶口本，看著上面已婚的字樣，皺眉頭，眼淚流下來：

林雅思點頭，開始給黃青梅普及存款知識：

店長心裏合計了半天：

李娟坐在窗口開證明，業務非常繁忙，因為要核對身份證、戶口本、本人信息，李娟比較仔細，在攝像頭下也一定要用眼睛看好幾遍。

這件事情，還能這麼辦嗎？

周六一道：

「幫群眾打個開鎖公司的電話，多大事兒？所長現在忙分局拐賣兒童認親的事情，顧不上你，你別讓他看到不就完了？」

說完，又是一沓厚厚的單子堆在了周六一的桌子上。

黃青梅拿過了他手上的工作：

拘留所的所長，民警，還有交警隊來辦交接的幾個人，全都被扒了警服，直接開除黨職和公職，當值的交警和民警，還被判了刑。」

「對呀，我們管天管地管空氣，城管執法會叫我們聯合執法，交警查酒駕也會叫我們聯合執法，禁毒大隊抓毒販會找我們聯合執法，治安大隊掃黃還會找我們聯合執法。」

上個月，女人簡佳寧和她的丈夫鄭軍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但是在領證的那天，下了點雨，她在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她的丈夫不但不過來扶一把，還笑話她，站都站不穩，丟人現眼。

這和_圖_書種扯皮的案子，實在是讓人頭疼。

周六一笑道：「和氣生財，人家買首飾也是誠心想結婚，不是想要故意為難你。雙方各退一步，你看怎麼樣？」

「當沒看到吧。」

「快去吧，這個表格我都快做完了，你做的就是添亂，別在我眼前煩了，還有這個公眾號文章的排版，怎麼搞的，主次不分，你別做了！」

林雅思連連否認：

周六一卻是跑過去開車，他剛拿駕照沒多久，人年紀小膽子大，開車比較野，一把就把車從車位里拉出來了：

一開始，林雅思還是不以為意的，但是拿起來這些案例看著，越發心驚起來，卻還是嘴硬：

「我以為，綜合崗主要就是蓋章出證明。」

黃青梅來上班的時候，看到了李華一直為了個反詐的案子在和周六一說好話，不由得對李華另眼相看，在拿飲料的時候，多拿了一瓶。

周六一三人走後，林雅思手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口，其實很是心動。

周六一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胡亮苦笑了一下：

黃青梅歪著美麗的腦袋，若有所思：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看所長和教導員，家庭都挺好的，而且現在宣傳欄不都寫的是，舍小家顧大家嗎？」

黃青梅笑著說：

周六一肅然起敬。

「老徐以前是刑警，抓過不少殺人犯，主要辦的是拐賣兒童的案子，那種一村人半村不識字，方言比外國話都難懂的村子都進去過不止一次，所以他做的事情，你不要模仿。」

三個人這才趕緊麻溜的溜了。

李娟看著周六一挺受教的，就給他講窗口的事情：

周六一抬眼看了他一眼：

胡亮為人謹慎，做事漂亮，鮮亮的警服看起來有些落寞，在工位上坐了好大一會兒，他是專門把新警服穿上的，而且抽煙特別凶，一會兒就把煙灰缸給堆滿了。

林雅思一直坐到咖啡涼透了，對方都沒有說話。

周六一出來，兩口子像看見了救星一樣，趕緊給周六一開車門：

「我建議是八千塊到一萬二之間，這相當於你一個季度到手的工資，我相信林女士你自己可以判斷。

簡佳寧氣憤的打電話，各種辱罵的話咆哮著：

誰知道離婚居然比結婚麻煩多了，不光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也還需要兩個人的戶口本，戶口本在領證之後，需要到派出所戶籍處進行變更為已婚。

然而，一進門林雅思臉色大變，李華正在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

女人堅決不答應：

「警察同志，你們好人做到底，去和銀樓的人說一下，給我們把這個首飾換成新的，我總不能拿著髒東西回去訂婚吧！」

所以，張桂蘭特別忙，經常不在所里。

「不瞞你說，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不過是小本買賣，不值一提。但是從小我媽就教我，那些面生的，坐在門邊，上菜時候眼神躲閃緊張，最後逃單的客人不要去追。」

但是每一次她想要見那位羅切斯特，都會被工作和家事打亂，總是沒有時間見面。

周六一拿過來，有一次見，覺得有點新鮮，無犯罪證明的格式還沒有看明白，李娟又甩過來一個表格：

兩口子開車把周六一送回到了派出所，千恩萬謝的。

但是周六一能察覺到，現在胡亮說話的語氣不一樣了，男人之間，其實不怎麼談感情方面的事情，周六一跟著出警，但是胡亮拒絕了他：

鄭軍也不甘示弱：

難道你的母親生病了，你的父親有錢，要讓她出去借錢看病嗎？

周六一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騰了！

黃青梅懶得搭理他：

周六一笑道：

「我忘了，你才十九歲，還不到想這些的年紀。」

林雅思總覺得，女孩子應該矜持一點，但是周六一的話讓她一直起疑心，她猶豫再三，還是給對方發了消息：

李娟指了指窗口外的這對夫婦：

「但是我有個項目，現在必須出國考察，今天晚上就要走，大概半個月以後回來好不好？這是一個還沒有開採的金礦，如果順利的話，咱們家以後就會多一台印鈔機。」

周六一看著林雅思：

「這個要開單身證明。」

黃青梅之前不喜歡出警，但是現在覺得和人打交道挺有意思的，胡亮看到黃青梅糾結，就點了她：

女人破涕為笑，店長過來和他們商量，很快兩口子又挑了一串項鏈和一個金戒指，多交了三千多塊錢，女人還是責備男人亂花錢，但是臉上帶著喜色，把金項鏈和戒指試了又試。

周六一給她叫了咖啡，然後詢問：

「再等等，萬一這人沒了，我上哪兒找你去？」

不過現在都鼓勵年輕人下基層，也不知道你會在派出所待多久……」

周六一笑著說：

「那嚴重嗎？」

李華迷茫了：

這種事情，單位都是男人，而且是忙忙碌碌的男人，都顧不上勸。

「娟姐，這些材料有什麼問題嗎？」

徐海沒搭理李華，繼續睡覺。

「咱們聯繫不上她，騙子肯定也聯繫不上她，上午她上班時間咱們如果過去，肯定會被銀行保安當成傻叉扔出來，咱們中午下班去。」

彭志遠和胡亮準備把人移交，證據筆錄一應俱全，可以起訴了。

李娟看著這個問題那麼多的小年輕，很是耐心的答疑解惑：

會不會，用的也是這樣的方式？

周六一當然不能讓這個人走，萬一真的有案子呢：

「還出現過給病逝的老人開死亡證明，才能去火化，必須要等到家庭成員全部到，但是當時家屬特別懇切，結果沒來的把醫院和派出所都給告了，端著骨灰盒說我們把活人給死亡證明了，當時輿論挺大的，那個辦事情的輔警辭職了。」

「那你現在打電話，讓他過來。」

「之前，就出現過這樣的例子，有人帶了陌生女子冒充自己的妻子去辦離婚協議，結果把家裡錢全部都給卷跑了。有人帶了陌生人去簽房產抵押合同，正主在國外呢，回來房子都沒了，好幾個人都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