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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葉家聞訊以後，族中幾個老阿公反而鼓動鄉民發起械鬥，要趁蘇家被繳槍的機會奪回去年丟失的柴山，蘇家無力抵抗，一觸即潰，張雲逸只好親率一支隊進行武力干涉。

「六條洋槍！還有一千多發子彈！」

車子好容易才從像水溝的路上走到干處，有一個車輪陷在泥巴裏面，騾子嗯嗯嗷嗷亂叫，兩名戰士都按不住他。

「勝之，這違反農軍的四紀八規啊。」

交戰兩天，農軍就將葉家為首的聯庄會團丁武裝全部擊潰，隨即大隊人馬開入村中，把他們私藏在祠堂內的土槍土炮全數收繳。

張雲逸復又清點一遍槍支后，即令一支隊戰士押送俘虜至羅浮各村，有血債者依規章公審、無血債者直接釋放，此前干擾農會工作組活動的土豪全部逮捕，具體如何處置，等待執委會的後續命令。

「……急調一支隊下轄三排中兩個排兵力回梅……四川保路風潮，如水沸騰，全國革命氣氛業已形成……春秋大義，百世可以復讎，三百年華夷之恨於今雪也……」

蕭枳回答不上來，挂名顧問的秦漢唐便笑道：

張雲逸雖未能根除羅浮械鬥的源頭，可快刀hetubook.com.com斬亂麻，乾淨又利落地解決眼前問題，已足使人嘆服。

兩門大炮都被農軍繳獲，蕭枳清點了一下戰利品的數量，大喜道：

雞毛信就是古代的「羽檄」，是古時徵調軍隊的文書，上插鳥羽表示緊急，必須速遞。太平天國時期開始，太平軍和清軍都開始用雞毛作為「羽檄」的插羽。

蕭枳拍手稱是：「對！將來革命成功，勝之，我們就給所有小車都裝上膠皮轂轆！」

張雲逸、蕭枳、秦漢唐等人帶著一支隊到達羅浮后，蘇家見到甲仗鮮明的革命軍武裝后，首先服軟，交出了村裡私藏的上百支土槍土炮。

羅浮各村械鬥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明朝中葉，至今已有三四百年的歷史。矛盾的脈絡錯綜複雜，歷朝歷代的朝廷命官也都解決不掉。

天氣熱得厲害，蘇家村的百姓主動借給一支隊八頭大牲口。有牛也有騾子，在有泥漿的車道上還是有勁的走著。掛在西邊的太陽，從路旁的柳樹叢里射過來，仍是火燙燙的，濺到車子上來的泥漿水，打在光腿上也是熱乎乎的。

羅浮地區的宗族械鬥形勢非常複雜，當hetｕｂｏok•ｃoｍ•com地主要分為蘇、葉兩個大姓宗族，各以紅旗和白旗為標識進行械鬥。

但是眾人回到蘇家村的當晚，就有農會的人急匆匆帶來執委會的雞毛信。

蕭枳反對道：「這些事情我們自己能做得來，為什麼要打擾人家？」

隊伍繼續向前，張雲逸留下數十人鎮守葉家村，剩下的人則押運火炮槍支和彈藥返回蘇家村。他準備稍作休整以後，在羅浮進行最後一次槍械清查。

每年為了爭奪水源紅白旗之間都會大打出手，今年七月間蘇葉兩家因為田地權屬問題發生爭端，有八個村莊五百多鄉民參加械鬥，雙方都死傷數十人之多。

「張支隊長，我在日本留學讀的就是輜重科。在軍事科學里，輜重也是一門專業學問，今天可以請老百姓推小車解決後勤，以後卻還是要靠戰士自己掌握輜重的科學。」

蕭枳擦了一把汗：「我沒學過功夫，這都是訓練之餘從體育競賽里學來的。」

農會一直在羅浮當地做說服工作，但批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批判，工作組反而被土豪武裝抓捕起來，還有人聲言要去惠州府狀告農會是革黨。

烈日透過樹影的遮和圖書擋，火辣辣地炙烤大地，汗水蟄得人們眼睛都出了血，隱隱作痛，也沒有人騰出手來用衣服去擦。

「嶺南十萬山川，亘古以來王法不能進，今天先鋒隊和農會的權威卻進來了。佩服，我對林總隊長的革命規模，只有佩服二字可講。」

如此緊張的情況下，羅浮農會的負責人才向先鋒隊請求派兵進行彈壓，用武力強行繳槍。

蕭枳停住腳步，對天鳴槍：「先鋒隊的政策，繳槍不殺——先鋒隊的政策，繳槍不殺——！」

「這……革命成功以後，我們的國民軍隊會有幾十萬人，那要發動上百萬老百姓推小車才能應付過來。」

「呃……」

眾人愕然相望，夜中燈光飄忽，照得每個人的臉龐都時而明亮、時而晦暗。

羅浮山中霧氣氤氳，秋霜將至，但嶺南的叢林還是鬱鬱蔥蔥，看不出一絲一毫初秋的色澤。

山裡不斷傳來「砰砰砰」的槍響聲，蕭枳高舉著方聲洞送給他的勃朗寧手槍，身先士卒帶頭衝鋒。

張雲逸若有所思：「原來如此，謝謝秦教官指點。」

「為什麼以後就不能請老百姓來推小車？」張雲逸問道。

張雲逸見狀揮揮手，讓衛兵拿著m.hetubook.com.com洋錢去請蘇家村的村民來牽牛拉車，搬運繳獲的土炮。

「哪裡哪裡，我不過多讀幾年書。真擱到戰場上和張支隊長狹路相逢，怕不是刀下一鬼耳。」

秦漢唐終於承認，先鋒隊的威信不僅局限在縣城附近，而且還深入山區。粵東北一般國民百姓，多少都聽過先鋒隊的威名，並且在抗洪救災、減租減息各方面，也都對農會有很大需求。

追擊潰敗之敵時，戰士們也三三兩兩自發組成小的追擊隊伍，並沒有忽視敵人的回馬槍或困獸之鬥。

戰士們翻騰雀躍，顯露出異常靈活的姿態。負隅頑抗的鄉勇團丁，雖有地利之固，這時也紛紛潰退，整條戰線都在一支隊戰士的衝擊下完全瓦解。

秦漢唐對農軍一支隊表現出來的紀律非常震驚，特別是他知道這支部隊受訓練時間還很短，根本稱不上鐵軍，但他們的確具有鐵軍的潛質。

秦漢唐又說：「這車輪如果能裝上南洋產的膠皮，定不至於陷在泥地里。」

車後邊的一片水，被太陽照著，跳躍著刺目的銀波。蕭枳隨著車的搖擺而怒吼，汗流在他臉上車陷下去了，又拉出來，顛簸一陣后勉強過關。

張雲逸面無表情ｗww.hｅｔubooｋ.ｃｏm•cｏm：「術業有專攻，村民趕車比我們在行，所以讓他們來做。」

蕭枳見狀脫掉布鞋、挽起褲腳，親自下到泥地里使勁兒把車輪拔了起來。

「沒有。平買平賣，哪裡違反？」

但交戰不到兩個時辰，團丁就徹底崩潰，張雲逸雙手抱胸，站在山頭上眺望敵人一路逃竄的狼狽向，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

在這種背景下，誰都不願意把槍交給農會，因為那等於自動解除武裝，將來如果又爆發械鬥，豈不是任人宰割？

農軍戰士的自主組織能力非常強，進攻的時候，他們已經可以採用比較靈活的多路並進戰術，當土豪團丁激烈抵抗時，還有人攀岩繞背進行夾擊。

「呵、呵、呵！」

羅浮當地土豪組織起來的團丁，按照清軍防營的標準，都能稱為善戰了。他們有地利優勢，還有兩門土炮，人數也比農軍多出一半。

地面岩石嶙峋，農軍士兵在跳高、跳遠、板球、體操等先鋒隊日常體育競賽里養成的強健體魄，得以大顯身手。

「蕭指導好英勇，我看到你射倒一個團丁，又用梭鏢刺殺了一個團丁。蕭指導的步法真漂亮，是哪裡學的功夫？」

張雲逸就著燈火打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