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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兆麟已經派出他的心腹軍官給惠軍報了假信，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功誘使防營上鉤？林淮唐還不能確信，他也無法完全信任洪兆麟，因此還是親自帶隊先做了前沿偵察，以防萬一。

姚雨平回答說：「嘉應州所屬各縣，已經盡數為國民軍所取……君漢，我們成功了！」

余的全都卧倒在山路兩旁，完全失去了指揮。

總之，總之先跟著總隊長上！

槍聲像暴風雨般在山谷上下震響著，喊殺聲、口號聲撼動群山。

「很棒。」

張鳴岐是王八蛋，秦炳直也是王八蛋，水師提督李准對手下人倒是不錯，但殺人的時候照樣兇殘。

洪兆麟跺跺腳：「哼！秦炳直，我看你幾時完！」

「潮州府的大埔縣，江西省的尋烏縣，福建省的上杭縣和永定縣，傳聞都已經舉義。只有福建省的長汀，是總農會做過工作，但唯一沒有好消息傳來的地方。」

根據洪兆麟的觀察，就連不少達官貴人臉上都掛滿笑意，大家都朝廷的嫌惡感這樣濃烈和明顯，以至於到了準備坐視朝廷滅亡的地步，他洪兆麟不過是個窮漢出身的管帶，有必要為那些榮華富ｈttps://ｍ.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oｍ貴的制台軍門賣命嗎？

林淮唐知道，以國民軍目前的訓練程度，這種靜默狀態是無法維持多久的。

洪兆麟手上不像他們血債那麼多，如果大清朝真的要完，他完全可以改換門庭，只要留得性命，一身文武藝，賣給誰家還不是賣？

先幹了滿虜再說！

望著山下人頭攢動，一窩蜂前進如亂麻的惠軍，林淮唐險些笑出聲來。

「這就很好，看來洪兆麟沒有耍咱們。通知下去，各營準備接戰。還是一樣，不要放跑一個清兵！」

國民軍的各色槍支驟然開火，密集的火力如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響著，接著就變成不分點了，就像滾沸的粥鍋一般，響聲連成了一大片。

趙國賢麾下的潮軍三個營，還有洪兆麟的永字營，都已經被林淮唐全部繳械，送往後方看押起來。

「不要替秦炳直賣命了！放下武器就是生路！」

砰、砰、砰——！啪、啪、啪——！

陳更新比方聲洞冷靜得多，他指揮著埋伏路邊兩旁的國民軍戰士一齊開火。

「惠軍兄弟們，放下武器就放你們回鄉！不和-圖-書要給韃子賣命啦！」

「後方有消息了嗎？」

「清軍來了。」

林淮唐不失時機帶著山上另外兩個支隊故技重施，又是迂迴繞后的戰術，但這簡單的戰術對清軍偏偏就是效果無窮。

十月十九日，太陽還沒有下山，西邊群山上空懸挂著一抹粉紅色的晚霞，盈彩千里，為五嶺生色許多。

「殺啊！」

但惠軍毫無察覺，林淮唐從山頭高處望下去，很隨意就能看到惠軍散亂的隊形，行軍成這種樣子，簡直連一般土匪都不如。

林淮唐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洪兆麟，拍手大聲說：

武昌光復的消息他也知道，那天武昌起義的電報傳來惠州后，城裡氣氛明顯立即就發生微妙變化。

林淮唐看了一眼手錶，隨即開始在心中默念著倒計時：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方聲洞覺得，革命的理想不止是推翻滿清，應該還有更多困難的事業要去完成，但具體是哪些、具體怎麼做，現階段他還沒有完全弄清楚。

不過說到底，清軍在嘉應州一帶的駐軍本就很少，根本不是國民軍的對手，真正的問題還在於秦炳直手下八個營的惠https://m.hetubook.com.com軍主力。

「希望林大人不要食言！」

林淮唐冷靜道：「士雲先生，這還遠遠不到成功的時候啊！其餘各縣呢？」

洪兆麟自己就是惠軍出身，有他在，想釣敵人上鉤實在不難。國民軍提前搶佔好潘田村通往三河壩的必經要隘，分兵大道兩旁，潛行埋伏，已經布好了嚴密的封鎖網路。

只有洪兆麟等很少幾個清軍軍官，還留在前線，為國民軍前敵司令部做參贊工作。

「沖啊！」

洪兆麟投降以後，國民軍方面就完全摸清楚了惠軍虛實。林淮唐了解到惠軍的行軍路線之後，立刻就和姚雨平、黃慕松等人商議決策，大家都一致認為，國民軍的作戰勇氣雖然遠在清軍之上，但要以較小代價消滅惠軍，還是應該採取伏擊戰術。

有的巡防營馬上就放下武器，有的清兵卻藉著樹叢石縫和傍晚的黑暗進行頑抗。

「啪！啪！啪！」突然幾聲槍響劃破山谷，拉開了伏擊的序幕，槍聲在傍晚時分的寂靜里傳得特別清脆遼遠！

「潮軍已經完蛋了！」

傍晚是短暫的，月亮很快就會出現，在這以前，通往三河壩的大道上先行傳來了大和*圖*書隊人馬的腳步聲。

至於革命的理想具體是什麼，方聲洞的腦海里還很模糊，過去他認為革命的理想就是推翻滿清，近段時間，他在和林淮唐相處學習的過程里，對革命的理想又起了些許變化。

清軍還是沒有改掉甲午戰爭、庚子事變以來，只要一被迂迴，立馬不戰而潰的老毛病。

國民軍的所有軍官，雖然從戎履歷沒有惠軍的管帶、哨官們久。

「洪大人，武昌光復，滿清朝廷還能支撐幾日？你一個湖南人，沒有道理在廣東為清廷陪葬。事了以後，不論成敗，我都會放你回湖南的。」

「惠軍弟兄們！繳槍不殺！」

方聲洞聽到一聲炮響，他知道這是潮軍的大炮，當然現在也是國民軍的大炮。炮聲響起的同時，意味著國民軍的伏擊全面發動，方聲洞的血液在沸騰，他熱愛戰鬥，更熱愛為著革命的理想去戰鬥。

大清朝廷是要完了，洪兆麟心裏一直有這種強烈的預感。

太陽正在朝著地球的另一面墜落，光線越來越淡薄，國民軍在各支隊指導員的強烈要求下，維持著寂靜無聲的靜默。

突然的襲擊，把行進中的惠軍一下子打亂了。他們紀律本來就渙https://www.hetubook.com.com散，有些清兵在第一陣槍聲里就被打傷或擊斃了。

古之猛將，恐怕也到不了這水平吧。

林淮唐對姚雨平這種「傳聞」口吻很不滿意，他需要更加確鑿的消息，好對國民軍的下一步行動作出更為準確的指導來。

林淮唐身手特別靈活，上山下海皆易如反掌，衛隊戰士們看他在高山上跳躍飛奔，全都露出驚嘆非凡的神情。

轟！

山路上沒有一聲咳嗽，沒有一星火光，也沒有一個人隨意走動，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響和梅江流水的汨汨聲。

「革命黨人，永不食言……還有，我不是什麼林大人，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林淮唐同志。」

林淮唐站在山坡上，手上提著從潮軍那裡繳獲來的雙筒望遠鏡，整個人沐浴在紅色的殘陽中，黑大衣如染赤血，有熠熠生輝之感。

國民軍戰士迅速行動了起來，主力第一營和第二營擔負主要的攻擊任務，林淮唐則指揮他自己帶來的另外兩個支隊，留守山頭，負責作為預備隊截擊惠軍。

但大家在軍官速成班學習時，都是同一教室的林淮唐為榜樣，日學夜思，課本與農軍的作戰實踐相結合，正打起來，表現絲毫不比清廷那群老兵油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