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辛亥
第一百零九章 任俠
海珠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一輝對辛亥革命有異常濃厚的興趣與極大的熱情:
北一輝在日本新聞界已經算是有名的人,連他都佩服的林淮唐,會是什麼樣子?
武藤純子調皮地吐舌頭,開玩笑說:「北一輝先生呢,對於革命的企圖心還是不夠呀!」
這是英雄嗎?
武藤純子歪著頭,靜靜看著報紙上的文字,又溫柔地微笑起來:
「北一輝先生是想要去潮汕嗎?」
興趣的種子,已經在北一輝的心中種下。
武藤純子也好奇了起來,她是華族出身的大小姐,對革命只有一種浪漫虛幻的想象,並且根本無法想象在日本也發生革命的情況。
武藤純子嘗起了客輪上供應的中餐,也開始期待起了那位革命家的樣貌。
「現在大概是買不到去汕頭的船票了。」
但這一定是世所罕見的大豪俠!
在日本,情況就和目前的中國一樣,科學的社會主義還沒有被系統地翻譯和介紹,社會主義和社會民主主義往往混為一談,一些碎片化的學說信息容易引起有民主主義意識的人的共鳴。
「林君漢實乃支那當代第一豪俠和圖書!」
她只是好奇著,只在報紙上出現過的革命,在革命以後的潮汕,人們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海珠亭慘案在前,烈士血跡尚未乾涸,就在秋風肅殺的舊地上,林淮唐單刀赴會、勇闖龍潭,這份決絕的勇氣,已經是大新聞最好的註腳。
試想:
輪船上與北一輝同行的,還有一位女記者武藤純子——她是日本國內一位華族的女兒,為《朝日新聞》做著關於中國革命的新聞報道。
北一輝讀著《觀察日報》上的「今日之潮汕」新聞連載,對先鋒隊推行的部分社會改革主張,非常有共鳴感。
誰也沒有想到,林淮唐深入龍潭虎穴,主動到廣東省府的地盤上談判,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以國民軍將廣東都督府的正、副兩位都督綁架到汕頭而告終。
由林淮唐所支配的潮汕,又是什麼樣子呢?
少女長長的睫毛在風中微微顫抖,湖水似平靜的眼眸里閃爍著一種期待的目光。
胡漢民和陳炯明被國民軍綁架了!
或許未必。
海風掀起許多朵白色的浪花,撞在艦首上,立刻碎裂成億萬兆的泡沫。hetubook•com.com光線被泡沫所折射,映照成絢爛繽紛的無數色彩。
還是林淮唐早有預謀,設計擒拿了胡漢民和陳炯明?
他手上拿著的就是一份先鋒隊發行的《觀察日報》,另外桌上還有一份《民報》,上面刊載的就是林淮唐所寫的《南明史》選段。
更何況在這份勇氣之後,竟然還有各方說辭各異的一場新事變!
武藤純子高高舉起從上海開向汕頭的船票,說:
「我等自東洋遠來大陸,所為的就是觀察到支那的風暴劇變。古今一切革命依靠軍隊運動是歷史的通則,潮汕革命,是以青年軍官的武力打倒經濟貴族,由此實現了純正社會主義的天之國度。」
最後竟然能化險為夷,單槍匹馬將千軍萬馬擁簇保護中的一省都督,強行劫去汕頭。
北一輝感慨萬千:「真想去潮汕看一看啊……真想去看一看林淮唐啊……支那果然是一老大國家,豪傑萬千,竟然還有林君漢這種任俠的人物。武藤小姐,你真的沒有辦法嗎?」
「林先生說要開一場記者會呢!他要盛情招待來自全世界的記者,也要向新聞界m.hetubook•com.com介紹關於海珠亭事變的所有細節。聽說……聽人們說,新聞界得到的邀請函,還在支那的袁世凱、孫中山那些大人物前面呢。林先生真是有趣,難得有這樣一位對新聞界熱情友好的革命家。」
「支那革命將要成為推動東洋革命風暴的起點,以吾觀之,所謂之日支親善,必以開化之支那與日本的堅實合作,乃能成為推翻白種霸權的基點。今日支那革命,與其將日支親善僅停于口邊唇頭,不若以日本之力參与其中。日本乃為支那及其他黃種人獨立自強之保護者,指導者,是亞細亞之盟主,幫助支那開化富強,亦是日本之使命。」
「嘻嘻。」
這就是巨大的支那嗎?
北一輝的興奮已經溢形於表,他在甲板上來回走動著,連之前那篇要寫給日本革命評論社的「支那革命觀察日記」都已經暫時擱筆。
北一輝是此時日本有名的一位青年社會主義運動家,他和孫中山的日本摯友宮崎滔天相熟,又是宋教仁的好友,武昌起義爆發以後,北一輝就受到這些老友的邀請,來到中國準備就近觀察甚至參与到這一場轟轟和-圖-書烈烈的民主革命中。
不管站在哪一方的立場,只要是記者們,無不察覺到這條新聞蘊含的巨大戲劇性魅力。
他們都給北一輝寫過信,談及了林淮唐的事迹,特別是林淮唐在黃花崗的英勇壯舉,就更吻合北一輝心目中對「東洋式豪俠」的幻想。
據說林淮唐是一位非常年輕和英俊的青年人,可是他竟然做出了這樣的大事,一下子就把全東洋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還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呀。
若論這時廣東和福建兩省,最大的新聞,自然不出海珠亭事變的後續。
北一輝本來就跟宋教仁有所往來,還認識譚人鳳。而宋教仁、譚人鳳兩人,都是在林淮唐還在梅州山區深耕時,就對先鋒隊有了一點點了解的人。
武藤純子穿著男裝的皮衣,長長的頭髮也隱藏在了報童帽下,但明艷的五官,還是很容易讓人看出她女孩子的身份來。
消息一經傳出,軍政各界要人固然是瞠目結舌,廣東的新聞媒體也好像聞見血腥味的禿鷲,乘風而動,洶湧而至。
武藤純子亮起了手裡的船票,搖手指說:「胡漢民這樣在東京也有名的人物,突然被綁架,和_圖_書新聞界當然很感興趣啦。北一輝先生知道嗎?你敬仰的這位革命家,昨天還向支那、日本、英國、獨國、米國等好幾個國家的報社打了電報,主動邀請記者們去汕頭呢!」
刀光劍影間,是誰先動的手?怒髮衝冠時,林淮唐又是怎樣反敗為勝?
對中國豪俠文化一直非常感興趣的北一輝,是在前往上海的輪船上得悉了關於林淮唐的故事,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其說是故事,毋寧說是傳聞。
北一輝不是日本政府的官方人員,也沒有得到新聞報社的經濟支持,兩手空空、囊中羞澀,摸了摸口袋,只能承認現實地嘆氣:
北一輝懂中文,卻不懂任何一種西文,像他這樣的社會主義者在思想上當然是面目模糊不清的,不過是偏愛了社會主義學說中一小部分主張社會民主的成分,還產生了法西斯主義和社會達爾文主義傾向的誤讀。
是省軍先動手襲擊,然後林淮唐憤然自衛反擊嗎?
北一輝開心的不得了,連頭上的漁夫帽都激動到掉了下去。
碧海藍天中,汽輪破浪而去,海鳥的鳴叫不絕於耳,大陸海岸線的陰影,顯示在北一輝的眼裡,是那樣的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