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伐之歌
第七十八章 鐵膽火車俠
「火車?民黨用火車運援兵上來嗎?」
吳鼎元極度震驚中,倉惶下令北洋軍的機槍和火炮,全部可用火力,都要立即對準民黨那列奇怪的火車傾瀉。
吳鼎元終於明白過來:「這……這是鐵甲火車!民黨怎麼會有鐵甲火車?是日本人、俄國人、德國人,還是英國人和法國人給他們的?」
在先鋒隊的幾位執委里,陳更新一直是最安靜、話最少的那個人。他像一把冷峻的利劍,只有在出鞘時才能看到鋒芒。
「弟兄們,我們不是民黨的對手,要活命的快跑呀!」
廣闊的淮北地平線上,津浦路的鐵軌卻慢慢顫抖了起來。吳鼎元抬起頭,隱隱約約在鐵道的鏡頭,望見了一束慢慢升起的白色蒸汽。
潰敗的潮流來得如此之快,吳鼎元根本無力阻止,崩潰的北洋軍從前到后,飛快走向瓦解。早已做好準備的第一師步兵,就跟隨在覺民號武裝火車身後,開始了屬於他們的收割。
他有種感覺,如果允許這列火車衝進北洋軍的戰線縱深里,一切就完蛋了。
「開火、開火,快開火呀!」
「那是什麼?」
「何況我們的勝利,並不是依靠一列鐵甲列車就取得的,而是依靠廣大和-圖-書革命官兵和各級指戰員的英勇奮戰取得的。漢郎若不信賴這一點,大可以繼續看下去,徐州戰後,覺民號震驚天下,北洋軍的軍工生產條件比我們好那麼多——我們就連復裝子彈的生產能力尚不完全!到那時,看看北洋軍造出他們的鐵甲列車后,能不能挽救愛新覺羅氏的覆滅?」
第二師師長方聲洞為什麼不在這裏?
他們保護著鐵道側翼,更恐慌驚懼不已的北洋軍士兵激戰起來。有些被嚇得呆住的北洋官兵,還站立在鐵軌正前方,直到覺民號武裝列車上的機關槍開火,直接把他打成碎片。
連續多日的戰鬥終於出現完勝的曙光,就連林時爽這麼在意形象的人,衣服也髒得亂七八糟,好幾天沒有修建過的胡茬,從下巴一直長到了兩鬢,忙碌這樣長的時間,就為著現在的勝利!
血肉炸開一大片,如果連命都沒了,還拿什麼去享受吳鼎元帶來的賞銀?該跑還是要跑呀!
第一路軍司令林時爽和第一師師長陳更新也在前線觀戰,只有第二師的幾名領導不在這裏。
一片內臟,順著張樹元腹部破開的口子,都流到了吳鼎元的雙手裡,紅的、白的,和圖書慘不忍睹。
車廂內部有長長的過道容納華野步兵,車廂內壁還有數量驚人的射擊孔,讓他們得以開火戰鬥。
覺民號武裝列車的每節車廂,都被用磚塊和沙包加固過,木質邊料用於穩定結構,機槍和大炮則會向四周傾斜火力,車頭車尾的糾察隊隊員負責修復鐵道。
北洋軍的反攻進展非常順利,吳鼎元斷定奪回李家莊車站,甚至把民黨打回符離集一線,都不是難題。
「民黨有鐵甲火車,快跑啊!」
吳鼎元的喉結跳動了一下,他好像意識到一種可怕的危險,情不自禁咽下一口口水。
陳更新慢慢點著頭,他也相信徐州戰役的勝利,不是依靠一列鐵甲火車就能完全實現的。
「快跑、快跑——快跑啊!」
林時爽為陳更新寬慰道:「武器和人的關係,也是一種辯證關係,《辨證論》漢郎讀了嗎?我和君漢最近合寫的《辨證論的基礎》,回來我送一本到第一師師部去。」
覺民號從鐵軌旁飛快駛過,側面的機槍和步兵射擊孔一起開火,站在鐵道左側的大片北洋軍士兵立即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苦難已久的中華民族,在未來勢
www.hetubook.com.com
必面臨敵人更多、更強大的新型武器,到那時,這個民族能否戰勝新的挑戰嗎?「戰鬥結束了……」第一師參謀長秦漢唐放下手裡的望遠鏡,低語道,「是我們贏了……北洋和先鋒隊的這場角力,是我們贏了!」
覺民號武裝列車吐出白氣,嗚咽聲如古代騎士的戰馬,穿過徐州的夕陽,人們好像想起了兩千年前,霸王項羽留在彭城城下的騎兵群。
因為他還另外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方聲洞正親自率領第二師得到加強的第四團,又一次離開了津浦鐵路的沿線地區。
大批北洋官兵兩股戰戰,再也生不起和北伐軍抗衡的鬥志,連忙丟掉手裡的槍械,開始朝著後方狂奔。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民黨——民黨的火車衝上來啦!」
「少卿老弟!」
大批深藍色軍裝的北洋官兵,還集結在夾溝鎮車站和李家莊車站中間的鐵軌線路上。他們都和吳鼎元一樣,都突如其來的這列火車,滿目茫然。
火車頭前端的那門小口徑火炮,威力沒有七十五毫米的克虜伯野炮大,但戰場上有幾門火炮能這麼近距離開火?
方聲洞支隊正由大王集迅速北上,並將經過駱馬和*圖*書湖以北河流、湖泊密布,因而被北洋軍認為是難以進攻的地區,插入徐州後方的微山湖一帶!
覺民號繼續向前碾壓,車頭車尾的鐵路工人糾察隊跳了下來,迅速清理起鐵軌上北洋軍士兵留下的血肉碎片,車廂中間的一營步兵半數留在車廂里開火,半數跳下車來掃蕩乾淨殘餘的北軍士兵。
被張樹元的護兵,強行架到戰場上的張懷斌,兩隻眼睛越瞪越大,但瞳孔中間卻已經失去焦點,茫然若失,好像一個傻子。
覺民號武裝列車的兩旁還有第一師和第二師的步兵戰士掩護,陳更新甚至將第一師最後的預備隊也投入進攻。
陳更新也拿食指摸了摸唇上的胡茬,苦笑:「鐵甲列車的威力真是大得驚人,這就是工業化戰爭的能量嗎?可總隊長說過,覺民號跟列強國家的武備比起來,還只能算一個玩具。今天這些北洋軍被鐵甲列車打得潰不成軍,明天我們的民族,又會不會被列強更強大的武器打成這樣?」
進攻逐漸得手的北洋軍步兵,可能有兩三千人都散布在鐵路線旁,包括吳鼎元、張樹元等高級將領在內,沒人意識到華南野戰軍的武裝列車是什麼東西。
三十多米的長長車廂,像條淺和*圖*書灰色的巨龍盤旋在地表,機車頭的蒸汽繚繞,恰似洪荒巨獸的吐息。
火車車輪像石磨碾壓過去,在軌道上留下一連串的血肉,敵我雙方的機關槍和火炮一起開火,但北洋軍的炮彈一時間根本打不中快速移動中的鐵甲火車,少數擊中列車的機關槍又無法洞穿車上鐵板、沙包、枕木和磚塊的防護。
嗚、嗚、嗚——
幾乎是頂著北洋軍士兵的身體,一炮出去,就是十多人的身體被炸成沾滿血漿的肉塊。
吳鼎元把張樹元的屍體抱在懷裡,可沒一會兒,張樹元的下半截身體就落到地上。覺民號的炮彈,已經把張樹元的身體直接炸成了兩節。
密集的火力在鐵路線上反覆橫掃,一發三十七毫米口徑的炮彈落在吳鼎元身旁,彈片炸傷了他的手臂,等煙霧散盡以後,吳鼎元在地上摸著滾著站起身,才看到老戰友張樹元的肚子已經被彈片剖開,大腸小腸落了一地,口裡不停往外涌著鮮血。
陳更新難得的苦笑,也證明了新型武器給他帶來的震撼有多麼大。
北洋官兵都看到了那一列奇怪的火車,車頭的鐵血十八星徽章反射著陽光,前端是一座裝備小口徑火炮的炮台,車廂兩邊都是閃著黃銅光澤的機關槍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