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宿遷很多農村裡都在亂殺人，有的是叛亂的團丁土匪殺害了先鋒隊農會的辦事員，把屍體衣服扒光，吊在村口。

同時蕭縣一線，也由於夾溝鎮失守，第五鎮在蕭縣守軍的側翼暴露，被迫不戰而棄蕭縣縣城，一路逃回徐州城。

第四團團長羅慕向他敬軍禮后，問道：「柳泉車站的北洋軍已經被全部俘虜，津浦線鐵路交通已被我軍徹底截斷！」

安武軍在正陽關的表現，還不如徐州！

靳雲鵬下意識喊出第十協協統賈賓卿的表字時，才想起來賈賓卿已經被他解職，第五鎮里原先最有朝氣和戰鬥力的一群年輕軍官，也被他槍斃在了山東巡撫衙門的院牆下。

靳雲鶚看到北一輝臉色發生變化，趕緊就閉上了嘴巴。

靳雲鶚撇了北一輝一眼，沒有理他，但武藤純子的大眼睛弱弱瞅著靳雲鶚的時候，他還是沒克制住，主動長篇大論了起來。

「我叫寇英傑，是光復營的排長。」

「日本人？你們……你們是記者嗎？」

「現在宿遷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述慶見狀立即發動反擊，第三師和獨立旅就像趕羊似的，一邊沖一邊趕，根本沒打幾槍，居然就把安武軍趕垮了。

「第五鎮，完了！」

但是以實話來說，武藤純子看得越多，心裏的沉重感就越強，甚至連她對林淮唐的崇拜都動搖了起來。

「不費吹灰hetubook.com.com之力！」

「寇排長，南北雙方正在上海接觸議和，等到戰爭結束以後，請讓我採訪你一次，可以嗎？」

混亂和動蕩的殺戮，導致基層農會根本沒辦法真正展開工作，什麼減租減息和分田的主張，只能在農會機關里空口喊一喊。

靳雲鶚心裏還在想著，等到戰爭結束以後，他一定要快些想辦法脫身回北方。但聽到美少女這麼問，還是笑咧咧道：

「不行，快快，再給北京打電報，求求宮保拉咱們第五鎮一把吧！還有倪嗣衝到底在哪裡？求求他來救咱們吧！北洋六鎮骨血相連，袁宮保一定會救我們的！」

「激進社會主義的革命政策，我看是很好的。但我們那位方師長，在江北是幹得太漂亮了嘛！殺人不是割韭菜，韭菜能長回來，人頭可不行。」

一批土匪當夜就闖進村裡，要侮辱兩人，所幸村裡農會的辦事員，帶著幾名北伐軍的官兵，就把土匪打跑了。

方聲洞親自率領迂迴支隊，行動異常順利，由於靳雲鵬把預備隊多數交給吳鼎元實施反擊，他留在徐州後方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控制駱馬湖到微山湖之間空曠的地域。

北一輝卻很激動，他斷定這是革命過程里必要經受的「陣痛」，是未來美好生活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第四團團長羅慕和團指導饒國梁親自和*圖*書帶兵發起進攻，槍炮聲大作，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全殲了柳泉車站的北洋軍守兵，佔領了徐州到濟南段津浦鐵路上的要點。

靳雲鶚是北洋軍第五鎮統制靳雲鵬的親弟弟，他原來在清江浦的第十三混成協做參謀，被俘虜以後化名寇英傑，混進了俘虜兵為主的光復營里。

武藤純子沉默下來，她在江北看見的東西，對一個華族家庭出身的大小姐來說，過於具備衝擊力。

「淑言、淑……」

最重要的，當然也是因為夾溝正面戰場上，覺民號鐵甲列車的出現，給北洋軍帶來的震撼太過驚人，把靳雲鵬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正面去了。

北一輝聽出靳雲鶚話里話外對第二師師長方聲洞的不以為然，眉頭就緊皺了起來，因為北一輝可是覺得方聲洞這種做法最合他自己的口味嘞。

徐州後方的柳泉車站，被第二師突然佔領，濟南到徐州之間的交通線，完全被北伐軍切斷，第五鎮頓時成為瓮中之鱉，夾溝、蕭縣的防禦都在迅速瓦解，靳雲鵬收到吳鼎元、張懷斌被俘和張樹元戰死的消息時，猶如五雷轟頂，手裡抓著的藍色鉛筆，直接把地圖劃破。

如果不是濟南一夜的血腥，擁有一個更精幹的軍官團，第五鎮會淪落到這地步嗎？

武藤純子漂亮的一雙秋眸里，映出北方的影子，道路的盡頭，方聲洞正帶ｗwｗ•ｈeｔｕboｏk.ｃｏm•ｃｏｍ著第四團的步兵，穿過了靳雲鵬斷定不便同行的道路，迅速插入徐州後方的微山湖一帶。

但倪嗣沖拼湊來的一大堆團丁武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陣亡幾百人後，就開始大片大片地丟槍跑路。

安武軍裡頭比較有戰鬥力的部隊，混在成千上萬潰逃的團丁裏面，向下找不到士兵，向上找不到軍官，指揮體系完全被自己人衝垮，也只剩下亡命逃跑的份。

「是本地的一個大地主，聽說和南通那位張狀元有點親戚關係，煽動了幾百號土匪作亂，到處襲擊農會和第二師的後勤線，麻煩得很……嗨，這也不算軍事機密，你們跟村裡人打聽打聽就知道。」

靳雲鵬癱靠在椅背上，數九隆冬，汗水浸濕了厚厚的冬裝。

江北的治安，現在非常差。

第一師伴隨著覺民號武裝列車，發起了狂飆猛進的攻擊，在當天就完全佔領了南北兩軍鏖戰已久、反覆易手的夾溝陣地，由此打開了徐州的南大門。

這才給了方聲洞一個迂迴穿插的大好機會。

光復營也是方聲洞留守江北的主力部隊，靳雲鶚對方聲洞這個第二師師長不大看得上，但對光復營指導員發下的《激進社會主義ABC》、《唯物論基礎》、《辯證論基礎》、《十分鐘讀完古典政治經濟學》幾本小冊子，卻很感興趣，每天手不釋卷外，還會給其他不識字的戰和*圖*書友講解內容。

武藤純子驚魂未定，士兵里有一人卻從他們的口音里聽出身份。

他手裡的預備隊，只剩下一個衛隊營，還有半個團騎兵，這如何守得住徐州？

「我們是朝日新聞的記者，您是什麼人？」

武藤純子搖搖頭，喉頭好像又被什麼東西哽咽，說不出話來。

北洋軍第五鎮的士氣已經瀕臨全面崩潰，困守徐州城的靳雲鵬，除了徒勞無力地給北京拍電報，也再做不出任何事情。

武藤純子和北一輝也遇到了一次土匪的襲擊，他們在村莊里休息的時候，好像是有通匪的士紳和土匪提及此事，畢竟武藤純子的美貌，還有北一輝身上攜帶的錢款，都很誘人。

「好！好！下次一定！」

柳泉車站裡還停靠著八節裝滿軍火的車廂，方聲洞拍著手命人把車廂全部打開，看著一箱箱用油紙抱起來的槍支和子彈，大笑道：

他們在第二路軍布置的正陽關防線前，已經撞得頭破血流，被打死幾百人後士氣就頹喪了下去。

至於靳雲鵬期待的倪嗣沖……

靳雲鶚臉不紅心不跳，說出自己的假名，他跟北一輝、武藤純子兩人攀談起來，確認他們是記者團的成員后，就和本地農會的辦事員商議起來，決定先把兩個日本記者保護起來再說。

安武軍的核心兵力，就是十營老毅軍，再加上袁世凱補充給倪嗣沖的兩隊炮兵和兩隊騎兵，剩下wｗw.he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至少六七千人，不過是臨時糾集的團丁武裝而已，根本談不上多少戰鬥力。

「很好，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扣壓所有從北方開來的火車，不給第五鎮一槍一彈的補充，構築陣地，我們也要應對北洋軍的反撲，更不能讓徐州之敵逃出生天！」

「武藤小姐，誒，這樣，我已經給上級通報過了，過段時間農會就派人接你們回上海，江北現在不適合你們待著呀。」

鄉下的匪患沒有被肅清，反而變得更嚴重起來。

武藤純子一直跟著北一輝，在宿遷附近考察第二師實施的革命政策。

第二師的革命官兵離開江北以後，宿遷一帶的留守部隊數量就被大大削減，加之地方鄉村上團丁和土匪叛亂實在太多，方聲洞留下的幾個營守軍，頗有分身乏術之感。

但也有的是第二師留守部隊，對所謂「通匪士紳」、「匪化士紳」的殺戮。他們槍斃完人以後，也要把腦袋砍下來，掛在村頭，再用血紅的大字寫上死者的名字。

方聲洞支隊在風雪嚴寒中，實行快速的強行軍，也是靳雲鵬沒有料到的事情。

華野騎兵營營長馮霖率部一路追趕，沿途多次咬住蕭縣守軍的尾巴，一直追到徐州城下，以一個騎兵營就抓取俘虜二百多人。

北伐軍的第二路軍，當然沒有第一路軍那麼精銳，鎮軍和浙軍的戰鬥力肯定是不如北洋六鎮的，即便比起安武軍，優勢也未必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