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黎元洪嗅覺靈敏，解放戰爭一面倒的局面，已經讓他看清了紅軍不可阻擋的力量。北京事變中，黎元洪的謀主饒漢祥等人都被宗社黨殺害，共和黨元氣大傷，黎元洪對自己在軍政方面的才幹到底有幾斤幾兩，也很有自知之明。

「五馬進京！」

那就是「五馬」都必須立刻地方，進京任職，甚至可能要在進京以後接受審查。而河南、陝西、山西、雲南、廣西五省，則必須放棄抵抗，迎接紅軍入省。

蔡鍔和王士珍都有些變色：「貴黨——中央這樣行事，萬一引發激變……」

除了蔡鍔以外，還有另一位北方要人也在頤和園等候林淮唐的到來。這人的身份比之蔡鍔還要敏感許多，赫然就是過去被譽為「北洋三傑」之首的北洋之龍王士珍。

林淮唐和王士珍握手的時候，注意到王士珍左手沒有無名指，眼神一動：「這是平壤舊傷嗎？」

蔡鍔最先試探性地提出問題，林淮唐則乾脆回答說：「馮國璋、唐繼堯、陸榮廷、閻錫山、張鳳翙這五個人，如果五馬進京、人人當先，那麼問題就很好解決。中央政府的態度——很簡單，就按hetubook.com.com照黎元洪方案處理。」

「松坡兄，聘卿先生，請。」林淮唐抬手說，「諸位都好好想一想吧！是要繼續發光發熱，參与到對人民有益的事業里來，還是就這樣退出中國歷史的舞台？都想一想吧！」

王士珍原先是左寶貴的部下，當年甲午戰爭平壤一役，作為總指揮的葉志超不戰而逃，丟下左寶貴在平壤孤軍死戰，包括王士珍在內的炮兵學兵隊死傷慘重，他本人則在牡丹台、玄武門相繼失守以後，跟著潰兵一路逃至義州，此後隸于聶士成麾下。

「閣下便是聘卿先生？久仰大名，北洋之龍，如雷貫耳。」

「馮國璋、唐繼堯、陸榮廷、閻錫山、張鳳翙……這些人，中央政府現在就是要向他們表達一個明確的態度——社會黨決不允許任何人再做軍閥割據的美夢了。」

所以就像蔡鍔對社會黨解決西南問題很有幫助一樣，王士珍對於新政府解決西北、東北和中原問題，也一定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

林淮唐拉過蔡鍔，握手說：「西南很不平靜呦，國家是需要松坡兄的。」

林淮唐冷哼和-圖-書一聲：「五馬進京，哪一匹激變紅軍就要剷除那一批。五馬皆反，我們正好將解放戰爭繼續打下去，直到將反動軍閥全部掃除乾淨為止！」

所以林淮唐所說的「黎元洪方案」，就很清楚了。

「新政府……新政府要讓唐繼堯他們入京嗎？」

而且他被袁世凱軟禁在瀛台這麼久，早就對湖北舊部鞭長莫及，管不動那些軍頭了。

王士珍再如何自矜名望、孤芳自賞，現在為了自己身家性命的考慮，也是為了無數老同僚的身家性命考慮，也只要暫時充任北洋殘軍的代表來見林淮唐了。

同時，黎元洪也表示對於中央將來對湖北軍政界的一切發表任命，他都會發揮自己在地方上的影響力，襄贊中央決議。

除了社會黨中央的這些要員以外，北京市政府方面的李大釗、馮玉祥、吳佩孚等人也在等候之列，甚至就連理應還算戴罪之身的蔡鍔，也還穿著灰藍色的北洋軍軍裝在這裏等候林淮唐。

與其拿自己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本錢，和革命超人林淮唐叫板，那還不如順從社會黨的大勢，做一個新朝從龍之臣。

社會黨早在wｗw•ｈｅtubｏｏk.cｏm•ｃoｍ紅軍進京以前，就對北京舊政府的這些餘孽提出了一份處置戰犯條例的草稿。但具體哪些人將被列入戰犯名單之中，哪些人又能被網開一面，這既要看他們過去的歷史和手上是否對人民沾有血債，也要看他們在今後的表現積極與否。

社會黨的大管家林時爽又站了出來，招呼眾人進入花廳就坐，喝的茶自然還是社會黨自己經營的統一茶磚廠生產的產品。

蔡鍔低下頭，面帶慚色：「蔡鍔現在是民國的一介罪人，豈能令漢公憂心。」

林淮唐在北京還是一襲便裝，沒有像往常那樣穿軍服，由於天氣漸漸轉暖的緣故也沒有身披大衣，只是頭上依舊戴著一頂鑲嵌有紅色五角星的大檐軍帽而已。

王士珍在三傑中最年邁，志氣野心也最低，辛亥革命以後他就基本退隱林下，幾乎不怎麼干預軍政要事了。但如今北洋大廈傾崩，總統府之戰後北洋元勛紛紛隕落斃命，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夠出面向紅軍請降。

「哈！松坡兄，你是不是民國的罪人，這還要促委員和國民法院進行審查，不是由你私心裁定的啊！」

「來，大家都進來坐吧，先ｍ•ｈetｕboｏｋ•cｏm•cｏm喝喝茶。」

「打，紅軍是一定能打而且能打勝的；談，就要看五馬進京，誰能當先了。」

「松坡兄，許久不見啦！年前北京一別，身體無恙否？聽說松坡兄喉疾加重，我看應當儘快就醫才是。」

目前在河南一帶，馮國璋還坐擁著北洋軍的第二師、第四師等部隊，總兵力尚有數萬之譜，雖然絕非紅軍的對手，但如果這部分殘軍拒不接受改編，那麼對於林淮唐儘快通過中央政權的國家機器，來整合國內各方面力量以求備戰的計劃，就有很大影響了。

他抬起右手，花廳大門前的中央警衛旅官兵們便一齊敬禮，軍容整肅，確非北洋軍可以比擬。

「聘卿先生，你夠朋友，北洋三傑，只有你沒和我們紅軍打過仗。現在中原、西北、東北問題重重，都有待解決啊！聘卿先生要把握歷史的機會，繼續發光發熱，這樣，國民一定能寬宥你過去的歷史。」

北洋三傑中段祺瑞已經身陷囹圄，但馮國璋還在河南擁兵自重，而西北、東北一帶尚有許多北洋系統出身的殘部軍隊盤踞地方，對國家的統一和社會的穩定均造成重大威脅。

等林淮唐到頤和園的時候和-圖-書，社會黨中執委書記局的幾位成員，包括代理書記劉師復和剛剛被選為候補書記不久的蔡綺洪等人，也都等候在這裏。

目前還有一定實力割據地方的軍閥，除了馮國璋尚可說兵強馬壯以外，唐繼堯、陸榮廷、閻錫山、張鳳翙這些人手頭的實力都和紅軍差距極為懸殊。但如果他們鐵了心要聯合起來，捍衛軍閥割據的現有局面，那麼要在短時間內剷除這樣一群地頭蛇，對社會黨而言也是頗費手腳的。

「甲午年間老身隨左忠壯公平壤玄武門，左忠壯公登陴督戰，往來觀察指揮，為日寇流彈所傷，不治身亡。老身隨同炮兵學兵隊未能犧牲死國，一路突圍奔逃義州，這一根手指就是當年被日軍炸掉的。慚愧、慚愧，甲午年不能死國，蒙羞今日，反成了民國的罪人。」

王士珍先是一愣想將左手收回衣袖中，繼而則低下頭，滿面愧疚：

紅軍剛剛入京時，軍政才能低下但政治嗅覺敏銳的黎元洪，馬上就自行解散了共和黨。他在發現新政府準備徹底結束地方上軍閥割據局面的意圖以後，又很快向社會黨人表示，願意用自己在湖北的影響力，下令鄂軍放棄抵抗，迎接紅軍入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