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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洛茨基和圖哈切夫斯基主持著莫斯科的防務工作，但最好，最好他們起到的是正面作用。

斯大林沉住氣，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白衛軍在哈薩克草原地帶沒有政治基礎，第一騎兵軍進入中亞以後就算是成功擺脫白衛軍的威脅了。現在，我只能期望布瓊尼可以處理好中亞負責的民族和宗教關係，最好他可以繼續向東，設法接近中國的邊境線。」

斯大林心煩氣躁，想點根煙，但今天晚上的莫斯科就連一根火柴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更遑論香煙。他忍耐著自己的想法，仰望星河，天空中有兩顆星星掛的特別高：牧人之星——晚上的金星和紅色的、抖動的火星。

如果不是列寧被刺殺造成的混亂，蘇維埃紅軍完全可能利用白衛軍之間指揮不統一的弱點，將白軍各個擊破。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星，中世紀留里克宮廷里那些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占星家們並非平白無故地要編製占星圖預卜未來，對布爾什維克黨來說，他們已經失去了群星里最耀眼、最英明的一顆星星，不走運的俄羅斯將沿著脫軌的道路狂奔到何處呢？

斯大林將五角星別在左胸上，朦朧的霧氣圍繞著他，微弱的燈光照在團團濕冷的霧氣上，顯出陰鬱的氛圍，也顯得斯大林的臉龐在發光的濃霧圍繞下，出現幾分東正教聖www.hetubook.com.com象一樣的即視感。

李可夫稍好一些，他正在最高國民經濟委員和勞動與國防委員會上發表演說，號召所有工人拿起武器，一旦城破，所有人都應當在街道上繼續抗擊白匪。

這種做法，就連同為白衛軍的鄧尼金、尤登尼奇都十分惱怒。薩文科夫不失時機的向白衛軍名義上的最高統帥科爾尼洛夫將軍提出建議，槍斃一批烏克蘭白衛軍麾下的士官生以儆效尤，順便也能敲打敲打彼得·弗蘭格爾。

尤登尼奇站起來說：「西北軍自己就可以解決供應問題。」

科爾尼洛夫頷首說：「總參謀部早就編訂好了供應各部隊的日程表，可是你們會接受總參謀部的安排嗎？」

一旦遠東蘇維埃紅軍佔領新西伯利亞和鄂木斯克，那麼最糟糕的事情就將發生，遠東蘇維埃紅軍有可能和正在哈薩克草原活動的蘇俄紅軍第一騎兵軍會師，在東方給白軍製造巨大的威脅。

「我們會服從總參謀部的安排。」薩文科夫瞥了尤登尼奇將軍一眼，他才是西北白衛軍最重要的政治領袖，其勢力要比尤登尼奇更大，「我想除了那伙烏克蘭匪徒以外，所有人最後都會選擇遵從總參謀部的安排，好實現白衛軍協調一致的行動。尊敬的將軍，除弗蘭格爾以外，我們所有人都很尊重和圖書您。」

鄧尼金說道：「我們需要更多的氈靴和高筒皮帽，否則圍城戰無以為繼。」

還有，俄國在東歐和遠東已經喪失的大量領土，應當以怎樣的策略處理？

問題在於，他自己將在新的白色俄國中佔據什麼樣的政治地位？新的白色俄國又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羅曼諾夫王朝會復辟嗎？新的白色俄國會是杜馬主導的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嗎？還是白軍軍閥們領導的軍政府？已經在俄國產生根深蒂固影響力的各級別蘇維埃代表會議又該如何處理？

今晚的莫斯科註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還在忙著召開中央委員會擴大會議的事情，可斯大林不知道在圍城戰如此節骨眼的時候擴大會議真有必要佔據蘇維埃最高領導人們那麼多時間嗎？

畢竟在東方白衛軍的身後，不僅有布瓊尼的第一騎兵軍闖進哈薩克草原地帶橫衝直撞，更為致命的，還是西伯利亞的遠東蘇維埃共和國在中國人支持下發起的大反攻。遠東蘇維埃紅軍已經消滅了伊爾庫茨克的白衛軍，完全控制了貝加爾湖流域，現在他們的兵鋒直指新西伯利亞，並且還威脅著高爾察克的大本營鄂木斯克。

都是烏克蘭來的匪徒。

狄拉克越過戰壕，試圖把他出版的《人民和平》雜誌散發到圍城的白衛軍里。精神不錯ｈｔtｐs://wｗw•hｅｔuｂoｏｋ•com•ｃoｍ，但效果值得懷疑，沒有再出現去年那種大批戰俘積極主動加入紅軍的情況。

就算是在白衛軍內部，來自彼得格勒、頓河、高加索和烏拉爾的白衛軍，也會管弗蘭格爾帶來的烏克蘭白軍叫做匪徒。弗蘭格爾的部隊在白衛軍里也是紀律最差的一群人，他們之中就連受過沙皇俄國時代完整軍校教育的士官生，也會到處公開搶劫和強|奸，甚至還會劫掠友軍的彈藥和補給品。

薩文科夫——這個目前白衛軍中唯一掌握強大兵權，同時又不是沙俄軍人出身，而是社會革命黨出身的政治領袖，現在在白衛軍中佔據著一個十分顯赫和重要的地位，他提出的國家民粹主義思想填補上了白衛軍始終空缺的政治綱領，為全俄白衛軍的聯合行動提供了政治上的基礎。

「弗蘭格爾將軍甚至不願意到聯合司令部來。」薩文科夫譏諷道，「這就是他對待聯軍的態度，如果莫斯科圍城戰最後失敗，或者出現什麼疏忽和紕漏，我敢擔保問題一定出在這群烏克蘭匪徒身上。」

高爾察克自己是靠著捷克軍團的支持，依靠軍事政變上位，地位遠不如其他白軍領袖穩固，對他來說參加莫斯科圍城戰更多還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政治地位。

「那好。」科爾尼洛夫沉聲說，「給弗蘭格爾發出最後通牒，命令他整肅https://m.hetubook.com.com烏克蘭白衛軍的紀律，然後來見我！否則總參謀部就要把烏克蘭白衛軍排除在供應計劃之外。」

聯合司令部再往南走一段距離，就是烏克蘭白衛軍的駐地，弗蘭格爾將軍軍營前的大樹上，幾乎每顆樹枝都掛滿人頭。據說這些都是「赤匪」的屍體，但其實大部分都是白匪軍們胡亂殺戮的無辜平民，總數有三千多人，這還只是烏克蘭白衛軍抵達莫斯科外圍后第一個禮拜的「戰果」。

布哈林的意志近一段時間都比較消沉，戰爭的關鍵時刻，他還在忙著寫《俄羅斯內戰記》的回憶錄，就連宣傳工作都不太管了，到底算怎麼回事？

莫斯科夜色仍濃，斯大林從衣袋裡摸出一隻鉛皮做的五角星，這是斯大林去年離開莫斯科時，列寧送給他的禮物。

薩文科夫很注意拉攏自己和科爾尼洛夫將軍之間的關係，他感到俄國的紅白內戰已經接近尾聲，等待莫斯科圍城戰結束以後，白色俄國一定會建立起新的政治秩序。

高爾察克沒有說話，他在烏拉爾地區的權勢和地位還不穩固。東方白衛軍里有太多「科穆奇人民軍」的餘孽，這幫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派的餘孽都是一些中左翼分子，在布爾什維克佔上風的時候他們和白衛軍合作，可是隨著布爾什維剋日漸處於下風，這群人未必不會轉過身去再和紅軍合作。

甚至到和_圖_書了現在，白衛軍兵臨莫斯科城下的最後時刻，紅軍也未必不能利用白軍各部包圍網之間的縫隙，突出重圍。

「活著，我們首先要活著……」斯大林又重複了一遍，「革命的低潮要來了！但，但我們要活下來，然後等待，等待不長的一段時間，歷史會回答答案，告訴我們我們不會失敗。」

在距離莫斯科火車站還有幾十俄里的地方，跨過縱橫交橫錯的塹壕和散兵坑，還有壘成厚厚一排的工事，就是白衛軍聯合司令部所在的地方。

薩文科夫的思路要比鄧尼金、尤登尼奇、高爾察克還有弗蘭格爾這些人都清晰且長遠得多，他很清楚科爾尼洛夫作為白衛軍名義上的最高統帥，在戰後各政治派系的權力分配上將佔據很重的話語權，因此確保自己和科爾尼洛夫將軍的同盟關係，對未來的俄羅斯將有深遠影響。

距離聯合司令部不遠的地方，最多只有一兩俄里距離的近處，就有一排穿著士官生制服的軍人雙手被捆綁在背後，槍聲響起，行刑隊的子彈把這些人一起打死在了雪地的血泊里。

聯軍名義上的統帥是科爾尼洛夫將軍，但實則科爾尼洛夫和他的副手鄧尼金只能控制頓河和高加索白衛軍，弗蘭格爾的烏克蘭白衛軍、薩文科夫和尤登尼奇的西北白衛軍，還有高爾察克的東方白衛軍，其實都各行其是，大家互相之間僅存在一個大致上的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