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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蒼茫:北朝末戰爭筆記小說

作者:賀六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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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即鹿無虞 第三章 文武之道

第一卷 即鹿無虞

第三章 文武之道

崔公接著說:「至於婆羅嘛,本出自梵語,乃是『天』的意思。就像薩保、菩提、居延羅、提婆等等名字一樣。此乃爾等父母地位高貴,愛佛敬佛,才會為你等起佛名。更與鮮卑無關。」
他這一說,婆羅等人都傻了眼。阿至羅暗想,這老師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怎麼比鮮卑人還要清楚鮮卑人的歷史呢?
崔公並不慌張,他拱手而立,面若倦意,從容不迫。待喧囂聲小了以後,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尉遲部本不在代北,後為拓跋征服,才稱鮮卑。」
他們住在圓覺寺的時候,有一個老博士,也就是讀書人,來教他們識字。老師姓崔,出自博陵崔氏,乃是山東衣冠www.hetubook•com.com之族。崔公不僅博學,而且精通鮮卑語。他身材矮小消瘦,下頜留有花白的長須。不過男孩子們對於學文沒有絲毫的興趣,盛洛和婆羅等人都身強體壯,根本不把老師放在眼裡。
薩保看見了,對盛洛說:「看見了嗎?所謂執弓矢、配斫刀的武人,就是這個樣子。男兒就當搭箭持刀,橫行疆場,在這裏唧唧學鳥叫有甚麼鳥出息!」
老博士侃侃而談,所述之事都有依據。婆羅等人除了囂張狂躁,對身外世界其實一無所知,更不用說數千年來的歷史。至於阿至羅,他不明白,老師說的這些都是從哪兒來的,好奇驅使他去問https://m•hetubook•com.com老師。崔公拈鬚而笑,指著自己几上的書用華語說道:「所言之物,皆從書中而來。」阿至羅看見他指著書,知道他說的意思了。不過他問:「學這些東西,又非弓矢可以防身,有甚用處呢?」崔公又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天子師,為萬世開太平,非此書中之物不可。君子內養聖者之心,外循王霸之術。所謂文武之道,悉備于身,方可成就平生之志呢。」老師一席話,阿至羅似懂非懂,只顧著連連點頭。
有一次,婆羅的阿干尉遲迥來看他。他被爾朱氏徵調上隴,去討伐隴西的羌人。他當天穿白色戎服,外披明黃色兩鐺鐵甲https://m•hetubook•com.com,腳踏黑色圓頭馬靴,銀釘腰帶的左邊掛著弓袋和環首刀,右邊拴著箭囊,黑灰間雜的鎢鷂箭羽和漆成紅色的箭桿露在外面。尉遲迥佛名博居羅,他的容貌之美,早已知名。關西大行台爾朱天光,英俊非常,因出自北秀容川,軍中號稱秀容之花。博居羅有一次持戟值宿,立於府中廳門外的院子里。但見他身材偉岸而立,腰配千牛刀,膚色如玉石般白皙,英姿不凡,恍若仙人。天光看見了,問左右說:「那個院子里,柏樹下的持戟軍士,是何人之後,不似出自我秀容啊。」旁邊的人告訴他:「這是武川尉遲家的博居羅,征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宇文黑獺的外甥。」天光聽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後非常高興,賜給他一條綴有銀釘的銀裝腰帶。行台府上下之人,凡是見過他的都稱嘆不已,有人私下議論說:「此尉遲如玉山一尊,秀容之花,好像不免被山影所遮了。」從此,博居羅又被人們稱為尉遲玉山。
崔公正教他們識自己的名字,他在沙盤上寫下「尉遲綱」三個漢字,教給婆羅看,告訴他這是他的漢名。婆羅放聲狂笑,其他男孩也跟著起鬨大笑。笑完了,他對崔公說:「我是鮮卑人,我要漢名做什麼?記住了,我叫婆羅,尉遲家的婆羅!」盛洛和源賀田等人都大叫起來,為他喝彩。他們把沙盤扔上天,相互用筆擲來擲去,亂作一團。
打獵歸來的少年們,又回到了長安圓覺寺https://m.hetubook.com.com。自被從晉陽接來長安,阿至羅、薩保等人就一直住在圓覺寺。當年爾朱榮以爾朱天光為關西大行台,帶一部分被俘的六鎮鮮卑入關征戰。待平定關隴之後,天光的副手,也是六鎮武川鎮出身的賀拔岳乘機建議說:「督將家屬都在晉陽,為國家之質。如今春秋漸長,十來歲的男兒已不在少數。不如擇其中體健強壯者,送來關中從軍。既可補充軍實,又能令父子、兄弟團聚。將士感念君侯之恩,自當效命疆場。」天光聞聽很高興,即命親信爾朱承恩、爾朱翎等人奔赴晉陽,揀選家屬。宇文薩保、元寶,還有賀蘭盛洛等人才得以來長安。阿至羅因年齡太小,本不在入關之列,幸虧須彌買通契胡官吏,謊報年齡,最終得以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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