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明夷
第十九章 九錫齊王出殯
高隆之俯首答道:「陛下但放寬心,老臣等誓要存續皇統,但依高王故事行事便可。」
打獵完畢,高澄引天子和群臣共飲。在席間屢勸天子飲酒,又命身邊的寵奴隨從勸天子酒。天子不堪憂辱襲擾,而群臣都畏懼不敢言。高澄則與隨從眾人歡飲,還在席間起身道:「我近日學得西域胡人舞,可為天子看。」於是穿胡人窄袖衣褲,著輕便胡靴,在席上模仿胡人跳舞。眾人大笑喝彩,唯有天子不言。
在坐的皇族諸元見了,除了強顏歡笑,只能偷偷地嘆氣。回去的時候,祠部郎中元瑾藉機和高hetubook.com.com澄的親信都督、代郡公元景安並轡同行,他試探地輕聲問景安道:「景安從關西奔回,歸於正統,他日為我皇效力的機會不少哩!」哪知景安微微一頓,輕輕回答說:「效命自是應當,不久就會隨大將軍南討侯景。」說罷連說「保重」,急忙同元瑾拱手告別。元瑾看著他策馬而去的高大背影,只得搖頭嘆氣,自騎馬而去了。
此次高澄來鄴,已受統領全國之任,加上父親已死,沒人管得了他,對待天子,也不似當年那般恭敬了。東魏帝左右衛士,都是高氏的人
hetubook•com•com。服侍宮人,也都受命監控。因此天子出入宮禁,無處可有自由。一天東魏帝和高澄出獵城東,天子見野兔奔逃,於是縱馬馳騁。哪知監衛都督烏那羅受工伐帶人策馬追來,一邊前後截擊,一邊喊道:「陛下不要跑太快了,大將軍會不高興的!」
待群臣退後,東魏帝獨留左僕射高隆之,問他道:「晉陽得無有保存皇家之念?還是要行受禪么?」
七月,留守鄴都的太保孫騰、尚書左僕射高隆之、黃門侍郎高德政都啟于東魏帝說:「齊王奮迅風雲,大濟艱危,有靖難再造之功和*圖*書!今其世子德紹天地、仁加水陸,萬民之所期。陛下應宜加殊授,委使統馭文武,方可申齊王之志,而令海內歸心!」
八月,高澄自晉陽到鄴都,為齊獻武王發喪。出殯當日,東魏帝率朝臣送靈柩于紫陌橋,臨棺而哭。所授齊王九錫隨行,有轀輬大車,用黃馬八匹挽車,從者捧袞冕之服,行於車側。又有數武人各手捧漆成紅色和黑色的弓矢、斧鉞等物,前後羽葆、鼓吹及三百金甲虎賁武士,浩浩蕩蕩,行於鄴西北漳水之西岸。這裏平坦開闊,地勢高平,早已有民夫挖掘大坑,中間分數室。就將棺木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隨葬物品埋在坑中,覆蓋黃土成冢,四周和上面移植松柏等樹,遠遠望去,如同小山一般。又令散騎常侍溫子升等做齊獻武墓志銘,立碑於前。
東魏帝不答,只是含淚點頭而已。
六月,東魏大將軍高澄自鄴都返晉陽,詔告天下,公開高歡的死訊。
東魏帝黯然對道:「卿等所言極是,當依次而行!」
其實高歡的真正靈柩並沒有葬在這個墓中,而是在安鼓山石窟佛頂旁鑿出一個洞穴,將靈柩放入其中,覆蓋金寶等物,然後把洞口堵死。參与的工匠,都被坑殺,因此朝野都不知此事。
六月壬午,hetubook.com.com東魏帝于東堂舉哀,三日制緦衰。下詔曰:「丞相凶禮依漢大將軍霍光、東平王蒼故事而行」。下詔贈高歡假黃鉞、使持節、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齊王璽紱,轀輬車、黃屋、左纛、前後羽葆、鼓吹、輕車、介士,兼備九錫殊禮,謚獻武王。
七月戊戌,東魏帝遣敕使往晉陽,下詔,以大將軍、渤海王世子高澄為使持節、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台,襲爵渤海王。按例,須辭而不受,等待天子再下詔。於是高澄固辭不受,等天子派遣中使敦喻。第二次敕使到后,他方才接受。又請辭丞相,仍以大將軍身份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