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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蒼茫:北朝末戰爭筆記小說

作者:賀六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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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明夷 第二十章 煮妻烹子

第三卷 明夷

第二十章 煮妻烹子

侯景回書全文為——
監刑的是原丞相府外兵曹、分掌鄴中兵的都督烏使多羅,他命人將荀濟、元瑾,還有華山王元大器帶出來先行刑。此三人都銜枚面縛,肉袒露體,早被割去了舌頭,也不能發出言語了。軍士把鑊下的柴堆點燃,不待鑊中的水煮開,就把三人慢慢從邊緣放到鑊裏面去了,這樣他們就不能速死,須得在鑊里承受煎熬直至被煮死為止。鑊中的水逐漸沸騰,飄出可怕的水汽。到最後,當被煮得慘白的殘軀撈起來的時候,在場的很多人都捂住眼睛低下頭不敢去看。
消息傳到宮外,六坊之人私下議論說,天子甚是可憐,恐怕會想孝庄皇帝那樣,不能保全性命了。
待崔暹讀完,高澄才輕描淡寫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甲說:「侯景的妻妾、兒女在鄴都的,明天都縛往東市煮殺。另外把這次謀反的荀濟、元瑾、和元氏諸王一併處死。召集鄴中六坊之人觀看,這就是叛臣的下場。」
王偉詭異地笑了笑,低頭看地圖,沒有回答。
仆鄉曲布衣,本乖藝用,出身為國,綿歷二紀,犯危履難,豈避風霜,遂得富貴當年,榮華身世。一旦舉旗掞,援鼓枹,北面相抗者,何哉?實以畏懼危亡,恐招禍害故耳。往年之暮,尊王遘疾,神不祐善,祈禱莫瘳。遂使嬖倖弄權,心腹離貳,妻子在宅,無事見圍。及回歸長社,希自陳狀,簡書未遣,斧鉞已臨。既旌旗相對,咫尺不遠,飛書每奏,冀申鄙情。而群帥恃雄,眇然弗顧,連戰推鋒,專欲屠滅。掘圍堰水,僅存三版,舉目相看,命縣漏刻。不忍死亡,出戰城下,拘秦送地,豈樂為之?禽獸惡死,人倫好生,仆實不辜,桓、庄何罪。且尊王平昔見與比肩,戮力同心,共獎帝室,雖復權勢參差,寒暑小異,丞相司徒,雁行而已。福祿官榮,自是天爵,勞而後授,理不相干,欲求吞炭,何其謬也!然竊人之財,猶謂之盜。祿去公室,抑謂不取。今魏德雖衰,天命未改,拜恩私第,何m.hetubook.com.com足關言。賜嗤不能東封函谷,受制於人,當似教仆賢祭仲而褒季氏。無主之國,在禮未聞,動而不法,將何以訓?竊以分財養幼,事歸令終,舍宅存孤,誰雲隙末?復言仆眾不足以自強,身危如累卵。然億兆夷人,卒降十亂,紂之百克,終自無後,潁川之戰,即是殷監。輕重由人,非鼎在德,苟能忠信,雖弱必強,殷憂啟聖,處危何苦。況今梁道邕熙,招攜以禮,被我虎文,縻之好爵,方欲苑五嶽而池四海,掃氛穢以拯黎元。東羈甌越,西道汧隴,吳越悍勁,帶甲千群,秦兵冀馬,控弦十萬,大風一振,枯乾必摧,凝霜暫落,秋帶自殞,此而為弱,誰足稱雄?又見誣兩端,受疑二國,斟酌物情,一何太甚!昔陳平背楚,歸漢則強,百里出虞,入秦斯霸。蓋昏明由主,用舍在人,奉禮而行,神其吐邪!書稱士馬精新,剋日齊舉,誇張形勢,必欲相滅。切以寒膠白露,節候乃同,秋風揚塵,馬首何異。徒知北方之力爭,未識西南之合從,苟欲狥意於前途,不覺坑阱在其側。去危就安,今歸正朔;轉禍為福,已脫網羅。彼當嗤仆之過迷,此亦笑君之晦昧。今引二邦,揚旌北討,熊虎齊奮,克複中原,荊、襄、廣、潁,已屬關右,項城、縣瓠,亦奉江南,幸自取之,何勞見援。然權變非一,理有萬途,為君計者,莫若割地兩和,三分鼎峙,燕、衛、趙、晉,足相俸祿,齊、曹、宋、魯,悉歸大樑。使仆得輸力南朝,北敦姻好,束帛自行,戎車不駕,仆立當世之功,君卒父禰之業,各保疆壘,聽享歲時,百姓乂寧,四人安堵。孰若驅農夫于壟畝,抗勁敵於三方,避干戈于首尾,當鋒鏑於心腹。縱太公為將,不能獲存,歸之高明,何以克濟。來書曰,妻子老幼悉在司寇,以此見要,庶其可反。當是見疑褊心,未識大趣。昔王陵附漢,母在不歸;太上囚楚,乞羹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和_圖_書。脫謂誅之有益,欲止不能,殺之無損,復加坑戮,家累在君,何關仆也。遵道所說,頗亦非虛,故重陳辭,更論款曲。昔與盟主,事等琴瑟,讒人間之,翻為仇敵。撫弦搦矢,不覺傷懷,裂帛還書,其何能述。
高澄說:「他是我的叔叔輩,曾追隨丞相冒弓矢鋒鏑。如果他知道悔改,我豈肯不放過他?」
先王與司徒契闊夷險,孤子相依,偏所眷屬,義貫終始,情存歲寒。待為國士者乃立漆身之節,饋以一餐者便致扶輪之效,況其重於此乎?常以故舊之義,欲將子孫相托,方為秦晉之匹,共成劉范之親。況聞負杖行歌,便以狼顧反噬,不蹈忠臣之路,便陷叛人之地。力不足以自強,勢不足以自保,率烏合之眾,為累卵之危。西取救于宇文,南請援于蕭氏,以狐疑之心,為首鼠之事。入秦則秦人不容,歸吳則吳人不信。當是不逞之人,曲為無端之說,遂懷市虎之疑,乃致投杼之惑。比來舉止,事已可見,人相疑誤,想自覺知。闔門大小,悉在司寇,意謂李氏未滅,猶言少卿可反。孤子無狀招禍,丁天酷罰,但禮由權奪,志在忘私,聊遣偏裨,前驅致討,南兗、揚州,應時克複。即欲乘機,席捲縣瓠,屬以炎暑,欲為後圖,且令還師,待時更舉。今寒膠向折,白露將團,方憑國靈,龔行天罰。器械精新,士馬強盛,內外感恩,上下戮力,三令五申,可赴湯火。使旗鼓相望,埃塵相接,勢如沃雪,事等注熒。夫明者去危就安,智者轉禍為福,寧人負我,不我負人,當開從善之途,使有改迷之路。若能卷甲來朝,垂橐還闕者,即當授豫州,必使終君身世。所部文武更不追攝,進得保其祿位,退則不喪功名。今王思政等皆孤軍偏將,遠來深入,然其性命在君掌握,脫能刺之,想有餘力。節相加授,永保疆埸。君門眷屬,可以無患,寵妻愛子,亦送相還,仍為通家,共成親好。君今不能東封函谷,南面稱孤,受制於人,m.hetubook.com.com威名頓盡。得地不欲自守,聚眾不以為強,空使身有背叛之名,家有惡逆之禍,覆宗絕嗣,自貽伊戚。戴天履地,能無愧乎!孤子今日不應遣此,但見蔡遵道雲:「司徒本無西歸之心,深有悔過之意」,未知此語為虛為實。吉凶之理,想自圖之。
在東魏朝廷忙著為高歡出殯的時候,淮河水系河水泛漲,梁軍開始經淮水各支流溯水北上。司州刺史羊鴉仁在侯景的接應下進入懸瓠城,別將羊思達沿潁水佔據項城。東路主力以南豫州刺史貞陽侯蕭淵明為大都督,溯泗水攻彭城(徐州)。東魏徐州刺史王則堅壁清野,準備嬰城固守。原徐州刺史慕容紹宗已經征為尚書左僕射,隨高澄在鄴都。
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
第二日中午,牛拉的囚車載著處決的犯人來到東市。戒嚴的軍士早已圈出了行刑的空地,鄴中百姓則聚滿了四周。空地的中央,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大鑊,下面架上柴堆,這就是煮人的刑具了。當侯景的妻妾、幼子及其諸元的子女親屬被拉出囚車,在空地上坐下等待處決的時候,四周人群中都發出了感嘆惋惜的聲音。有人說:「這麼小的孩子,多可憐啊。父親作下的孽,卻要他來還,太可憐了!」
他命王偉做回書,提頭寫「魏高大將軍收」,綁在箭上射入譙城。不多日,回書就到了鄴都。高澄展開這張長長的白絹,密密麻麻足有兩倍于杜弼書的文字映入眼帘。崔暹當時在座,他見高澄在燈下展開閱讀,邊讀邊嘖嘖稱奇,還沒有讀完,就招手對崔暹說:「這個必為他的行台郎王偉所做,都說王偉是他的謀主,不想文采如此妙絕。這樣一個妙人,為何不早點讓我知道啊?我給他十倍富貴,為我所用多好啊!」
侯景得書,對王偉說:「鮮卑兒想誆我哩!我如歸降,還能復為河南王嗎?」王偉搖頭說:「不能。」侯景冷笑道:「既如此,我且去做蕭老翁的河南王也。」
接著是對侯景和諸元王妃的正室行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是女人,都用白布把她們全身包了,舉到鑊里煮了。
軍士們就捉住這些女人和孩子,將他們的頭切下來,然後把身體都扔進鑊裏面去,一起煮了。血腥的臭味混同湯鑊飄出的煮肉味道,讓在場的人都感覺甚是噁心恐懼。烏使多羅急忙掉頭回去向高澄復命,整個行刑也就草草收場了。
烏使多羅感到頭皮發麻,他對身邊的侍衛說:「我十五歲跟著丞相在韓陵起兵,大小陣仗無數,從沒有感到害怕。可這種殺法,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就捂了一下面,揮手說:「女人和幼小的都快快斬首!」然後連連念佛,接著說道:「都速速超生成佛去吧!」
高澄命廷尉卿杜弼作書給侯景,申言只要歸降,概不追究。杜弼久掌幕府機要,筆力超群,遂作書駢文數百言,引經據典,詞藻甚為華麗。其上書道——
道遵叩頭流涕道:「河南眾將,大多不願反。大將軍如能寬恕,必當來降!」
然後是對侯景的長子行刑,要先剝下麵皮,才扔進鑊裏面煮死。這個時候沙門上來為所有待死的人唱經,唯獨侯景的長子不聽,說道:「生不由我,死還不由我嗎?無須你等聒噪!」他被綁在行刑的柱子上,劊子手用一把略微彎曲的鋒利刀子,很麻利地剝下他的麵皮。在場的人都發出像是自己在行刑的慘呼,很多人早就閉上眼,不停地念南無觀世音菩薩,不敢抬頭去看。而侯景的長子卻無絲毫呼痛,他非常順從地隨軍士到了鑊邊,直接被送進了鑊的沸水之中。
不久前,散騎常侍荀濟、祠部郎中元瑾等人試圖在皇宮下面挖掘地道,事泄后株連到元氏諸王數人。外界傳言,東魏天子已被幽禁在含章堂佛寺之中,隨時可能被縊殺。天子不堪凌|辱,詠謝靈運詩曰:
高澄笑著說:「你且放心,侯司徒妻子兒女都在這裏,諸將親屬也都安好,只要他來降,我一概既往不咎。」
侯景作書給梁軍大都督蕭淵明,勸他在北軍救援未到,而河水泛漲之時,「乘水攻城,和*圖*書可保勝算」。淵明回書給侯景,不談軍事,卻問「洛中風土如何」,彷彿刻期即將入洛一般。侯景不悅,對王偉說:「如果彭城久圍不下,到了冬天,北軍鐵騎南下,吳兒恐怕死無葬身之地了!蕭老翁用人不當,淵明不過公子哥,如何能打大仗?陳慶之、韋睿這些名宿沒有後代嗎?」王偉說:「南朝承平日久,武將都消磨殆盡了。如今能打仗之人,只有羊侃一人而已。」
等到要對侯景和其他幾個人的小妾動刑的時候,由於過度驚嚇,有些女人已經昏死過去,有些則便溺失禁,軟軟地倒下站不起來。而她們的孩子們則再也受不了這如地獄般的場景,紛紛發出慘絕人寰的哭聲,想要掙脫繩索四處奔逃。圍觀的人群,也發出了哭聲,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侯景得報,嘆息道:「淵明無能,坐失戰機!」遂率軍東進,圍譙城,準備和淵明共犄角。
他叫崔暹來看,崔暹見回書將杜弼的文字一一反駁,甚有道理,讀之不覺奪氣。讀到最後,只說了一個字:「咦!」
侯景翻了翻眼,突然對王偉說:「我手下都是百戰健兒,如果南渡,取而代之,得無做一個江東國主?」
侯景軍圍譙城不下,侯景部將蔡道遵乘隙率輕隨十余騎北逃。他隨後被帶到鄴都,見到了高澄。高澄對蔡道遵甚是寬和,還將他在鄴都的兒子還給他。高澄、崔暹等和道遵談,詢問侯景軍虛實。道遵說:「自西人入境后,侯司徒失去潁川,諸將都有怨言。吳兒軍性遲緩,久圍彭城不攻,侯司徒更是懊悔,似有改過北歸之意。」
九月,梁軍名將羊侃監工作堰,在彭城下游十八里的寒山築壩,截斷泗水,旬余而成。泗水擁塞后迴流,徐州四野一片澤國,徐州守軍震恐,出小舟飛報朝廷求救。但蕭淵明並不乘水攻城,但叫諸將「臨時制宜」,諸將大不滿,但各據本營,置酒高會。淵明則或宴飲,或同輕隨出遊彭城山川,似乎東魏即將南下的援軍和一觸即發的大戰都與之無關。
「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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