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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魏人抓了很多羌人，強迫其堆填土石，似乎要起土山。工程催促甚急，羌人稍有怠慢，則遭到鞭打和斥罵。半夜時分，西魏人疏於看護，羌人乘機紛紛出逃。不少人跑到城牆邊，懇求入城。征南王非常警覺，他並不開門，而是下令墜下繩索，讓下面的羌人爬上來。他說：「守城要的是精壯的人，爬不上來的，進來白吃糧食，要他們作甚？」羌人緣繩上城后，城上人就用利刃臨之，用火把照著面目，端詳其長相。又用羌語喝問，這樣來弄清他們的身份。到了天亮前，約莫有三四十個羌人進了城。

佗缽聽了，翻眼喝道：「你們有所不知，阿史那氏都是以一敵百的勇士，區區幾個山虜，還不夠我們殺的！」他指著自己的眼珠說：「阿史那，就是『蒼狼之眼』的意思。你且看我們狼入羊群的厲害吧！」

可汗見史寧身材修長，下顎留著美髯，儀錶不俗，舉止不卑不亢。他非常欣賞，回頭用突厥語對親隨說：「中國的智勇之人，就是這個樣子，你們可要小心一點。」他呼喚史寧並肩就座，開懷暢飲。史寧觀可汗相貌，同其弟弟佗缽相似，但身材更加偉岸，氣宇不凡，與想象中身材粗短、兇悍外露的突厥首領形象，卻是不一樣得很。

至於城外的土谷渾大軍，在天黑前就完全停止了抵抗。征南王和土谷渾王的兩個兒子都被生俘。征南王傷重不治，天亮前就死了。

突厥人走後，西魏軍也折向東南，出赤嶺，回到湟水平地。到了平羌城，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了。一連半月，大雪遮蔽道路。到十一月中，信使從涼州趕來，帶來成堆的積壓信函。史寧收拾信件，準備回涼州。先挑出來自長安的急函。說是急函，也都是十月份的事情了。

那女孩望著父親，怯生生地回答說：「我今年十一歲。」

佗缽冷笑道：「貲虜既然糧食夠吃，又有高牆阻擋我們，為何要出來和你打呢？」

阿史那佗缽見到可汗后，獻上征南王及土谷渾王子的首級。他極言史寧之智勇雙全，稱他三戰皆捷，每次戰法不同，而殺俘無數，自身損失卻極少。可汗大喜，等不及西魏大軍來到，就帶了千余輕騎，親自南下去見史寧。史寧聽說可汗親來，帶了十幾騎趕去相會。可汗親臨帳門，用手挽住史寧，將他接入帳內。

此時天氣轉寒，貴族們都來勸可汗下山北返。他這才決定啟程，讓佗缽帶兵斷後。臨走前，可汗贈給史寧及西魏軍奴婢一百口、馬五百匹、羊一萬口。不過自始至終，再也沒提過聯姻之事。

「怎麼才激得了他出來？」

「是啊。不過，我要想法激他出來。」

這十三騎，正是侯幾通和其親信騎士。他們一路不與敵交戰，直奔城門口而來。當漢人鐵騎明晃晃的鐵甲和斫刀在城洞口閃耀的時候，城上城下的土谷渾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完全驚呆了。敵人如此迅猛和無畏，這樣的打法，真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侯幾通想起燒柵欄一事，向史寧說起攻江陵時，在柵欄邊所受的挫折。史寧聽了，微微沉思，然後說：「情勢不同。兩地天氣差別極大，北地乾燥，用的都是干木頭，南方潮濕，柵欄就不易被點著。況且南人善計心細，最善於守城；而山虜人散漫粗魯，守柵本不是其長。故而我一鼓必破之，也是心裏有勝算的把握。」

一天天色陰沉，午後飄起了雪花。可汗又大擺宴席，請來史寧及西魏軍官十餘人，一起在大帳之內飲宴。席上有很多唱小曲的和跳舞的男女，都是突厥大軍帶來的。

到了晚上，人們陸續離席。可汗明顯醉了，拽住史寧不讓他走。又喝了一陣子酒，可汗突然想要和史寧結親。他說：「我有十三個女兒，沒有嫁人的裏面，你可任選一個。」可汗的隨從聽了，忙在後面沖史寧使眼色，意思是可汗醉了，不要當真。史寧一笑而罷。

此時，跟進的高平軍騎兵混雜著土谷渾人一同入城，城內殺聲一片，城上反倒停止了廝殺。侯幾通摘下鐵兜鍪，突然發現突厥人的騎兵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們驅散了還滯留城門口的土谷渾人，然後朝城內殺去。煙霧之中，突厥的馬隊不斷地衝出。他們的人多，相較之下，入城的高平軍反倒成了少數。不久，城內到處濃煙滾滾，尖叫之聲此起彼伏，這是突厥人在放火搶掠。高平軍人數少，自然搶不過他們。城內的財貨、男女，幾乎全被後繼跟入的突厥人佔據了。

侯幾通向史寧請戰道：「柵欄既破，我願率千騎先入陣廝殺！」

突厥人在山前下了馬站立，他們大多身材粗短，尤其腿短，站在地上，遠不如縱馬飛奔更有氣勢。比起那些來自高原深處的白蘭人，就更顯得矮小了。

賞賜了侯幾通，可汗又想送一樣東西給史寧，不過今天隨身金玉都賞人了。他就把放在桌上的一根木杖遞給史寧，說：「憑藉此木杖，你從西海到東海，穿行三萬里，無人敢不拜你！不消你開口，自然將酒食女兒奉上！」在座的突厥人見了，無不變色。原來北虜以木杖為貴人象徵，可汗的木杖，即便是葉護等貴族也不敢攜帶的。

出乎意料的是，當西魏前驅發現柵欄后，史寧即命令全軍加速前進，于當夜抵擋山口。第二天早晨炊畢，西魏軍繯甲持刃，如黑雲壓陣，直朝柵欄口湧來。一鼓過後，西魏軍中衝出無數手持長桿的軍士，長桿上挑著牛羊油浸透布匹、皮毛等物，都朝柵欄上亂堆亂支，然後將火把拋向柵欄，火苗頓時竄了起來。黑煙滾滾而升，焦臭的氣息順著山口朝上面吹。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西魏軍城東的陣營也開始動搖m.hetubook.com.com了。不僅土山已經完全放棄，而人馬混亂，都在向山中轉移。征南王顧不得吃飯，一直在城上觀察。看得出，西魏軍確實是在倉促後撤，營壘內外，遺棄之物到處都是。這要麼就是糧食用完了，要麼就真是援兵來了。

飲宴畢，可汗拍手叫從人。他站起來，拽住史寧，走到帳門口。只見從人牽著一匹渾身黑色的駿馬站在帳外。這匹馬除了前額留有一撮白毛之外，渾身並無一根雜色。它足有八尺高，結實俊俏，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駿馬。可汗指著馬兒對史寧說：「這是我的坐騎，名叫『白額烏騅』，產自金山之下。特送給將軍。」史寧頗感意外，急忙推辭。可汗卻正色道：「駿馬得遇英雄主人，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若再推脫，恐令我不快。請快騎上去，讓我看看。」

征南王按著刀柄，反覆地權衡要不要追擊。眼見著東邊的遠處，西魏人的隊伍正在絡繹上山。如果放走了他們，豈不可惜。

不日，兩人都回到西海邊的大營。突厥人擺下宴席，連日歡慶勝利。他們把俘虜的土谷渾貴族綁起來排在地上，在上面蓋上木板，在木板上飲酒作樂。可汗讓佗缽去請史寧來看，說：「在敵人的痛苦中快樂，才是人生最美的事情。」突厥人又挑出土谷渾宮室女子，送給西魏人。不久，他們大起圍場，狩獵走獸。這樣一連過了十好幾日。

突厥葉護阿史那佗缽見西魏人遲緩攻城，非常不滿。其身邊親信也攛掇說：「漢人要在此長期圍城，何時才能返回家鄉？」佗缽就來找史寧，要求儘快攻城。史寧卻說：「貲虜躲在高厚的城牆內，糧食充沛，守城志向堅定，我方攻城必遭損傷。故而我欲在城外同他交戰。」

身高力大的高地人，手持兩手才能揮舞的長刀，咆哮地衝下來劈人。擋前的突厥人躲避不及，多遭橫死。突厥人紛紛後退，只用弓矢密集攢射，把巨人們射成刺蝟一般。來回拉鋸數次，那些不肯投降的高地人，最後全遭射殺。突厥人這才撲上山，殺避倒地的傷者。他們斬去白蘭人的頭顱，挑在刀尖上炫耀。

且說渾賀羅拔部，本來得到消息，一路南來救援樹敦。走到半途，聽說城已失陷，只得停下來。其酋長估摸西魏人飽掠之後，行動遲緩，就想在路上邀擊他們。土谷渾人在山谷隘口上立起柵欄，同時蜿蜒上山，周回數十里，堵住了西魏人回程的必經之路。土谷渾人盤算的是，在此塞住西魏人歸路，不出半個月，其必定糧盡，屆時將不戰而勝之。他們沿路搜捕西魏人留下的落單病人，將之全被殺死，首級懸挂在柵欄上。

到了晚上，可汗酒醒了，頭痛難耐。他讓侍寢的女人倒來一杯熱羊奶，一邊喝一邊回想席間的言行。想起阿娜罕的事，大大後悔，他自語道：「我女兒自和*圖*書將嫁南國兩路天子，不可許給將佐。」

史寧展開急件，才讀了一行，就大驚失聲。

第二日午後，情勢突變，西邊的山中，濃煙滾滾而起。土谷渾人觀察煙的顏色，紛紛說這是燒氂牛糞冒出的煙。而高原之上，人們常常用此作為聯絡信號。城上的人看見了，都興奮起來，人們爭相說，這必是土谷渾主的援兵到了。反觀西魏軍，其城西營壘已然放棄，大隊步騎向東開拔，留下滿地狼藉。軍將們見了，紛紛向征南王請戰，要求追擊。征南王究竟謹慎，仍遲疑不動。

很快，西魏人和突厥人就撤走了。臨走之際，城中已空無一物。城內建築，凡是木製的，都被燒毀。留下堅固的石牆，實在難以搗毀。這才帶著飽掠的俘虜，取道來時道路，翻山向北直奔西海。

正說到此處，打前鋒的突厥人已將土谷渾人擊潰，後繼的涼州軍趁勢下馬披甲步進，如洪水涌過柵欄，將被突厥人打懵的土谷渾人分割包圍。戰場勝負已定，侯幾通也不願再出馬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城門洞開，大隊土谷渾騎兵沖了出去。原來，土谷渾主的王子隨征南王鎮守樹敦。他見西魏人後撤，早已按耐不住，他等不了征南王下令，私自調動騎兵，開城追敵去了。征南王驚而且怒，但追騎已出，無可奈何，只得集合了大隊步騎兵力，從東門湧出，跟蹤追擊西魏軍。

侯幾通丟下氣喘吁吁的蒙甲坐騎，身上披著插滿箭羽的鐵甲，手持長刀，將擋在身前的敵人剁倒，帶人一路緣石梯而上，很快就站上了城頭。他們揮刀驅散守兵，這樣城門鉸鏈就拉不起來，城門關不了。敗退的土谷渾軍人蜂擁入城，根本顧不得城上的廝殺。

侯幾通點頭應道：「和突厥人相比，土谷渾真如豕犬牛羊而已！」話雖有點過，但柔然雄踞漠北百年，短短數年間就被突厥斬盡殺絕，這突厥必有了得之處，剛才突厥輕騎的飛騎射箭就很不俗。

虜人本來依險守衛，柵欄一破，險峻的大山反倒成了逃跑的阻礙。故而這一戰幾乎盡殲其眾，從部落首酋以下，幾無生還者。斬首及所生俘就有近萬人，捕獲馬牛馱畜達數萬頭之多。

史寧只好收下。就在帳前翻身上馬，讓從騎牽了原本坐騎，同可汗拱手告別。可汗一直目送他撥馬離去，方才入賬。

哪知那突厥葉護阿史那佗缽在旁邊忍不住了，他抓來翻譯，向史寧請戰。他說：「漢兵攻樹敦多有辛苦，這一陣就讓我們先打吧。」

有一個身高力大的虜人，似乎是軍官，他見情況危急，必須儘快關閉城門。他擠開人群，提了大刀奔上城來，想要把西魏人趕下去。而侯幾通站立不動，鐵鎖頓項遮住了他的面目，只露出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珠，他衝著那人揮動血淋淋的長刀示威。那虜人看隨從沒有跟上，有些猶豫了，不由得朝後退去。ｈｅtｕｂｏok•ｃom.ｃｏｍ侯幾通趁勢舞動長刀逼上去，把他逼到了石頭牆壁的死角，用刀尖將他捅死，割下頭，從垛口扔下去。

西魏軍將所造攻具臨陣示威，卻不急於攻城。反而派出使者，入城求見征南王，要其獻城投降，以免全城屠戮。征南王並不示弱，將使者及隨從每人鞭撻二十，然後攆出城去。城上土谷渾人士氣高振，都高呼萬歲。反觀西魏軍中，雖然使者受辱，仍無攻城之意，一天的時光，很快就耗過去了。

可汗大笑，捏住阿娜罕的手腕不讓她走，說：「你太小了，嫁給這位漢官的兒子可好？」

正好有個女孩提著水缽從帳外經過。木杆可汗看見了，就大喝著讓人把她帶進來。他抓住她的手對史寧說：「這是我的女兒阿娜罕，今年應該有，有多少歲了？」他也不知道，就回頭問阿娜罕。原來木杆輕視土谷渾人，這次出征，更像是行獵，不僅帶了人數眾多的舞人、歌者、詩人、雜耍藝人，還將一些家族中未成年的孩子帶出來遊樂。

史寧卻不再作答，只是說：「葉護只管觀戰，不日就可見分曉。」

開始的時候，土谷渾人還撲下來救火，卻大都被惡臭的黑煙熏了回去。即便有些人用布巾蒙了口鼻，想靠近用長槊將燃燒之物從柵欄上撥開，而對面西魏弓箭手亂箭攢射，也使得這種救火的嘗試變成了徒勞。山上的土谷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柵欄被火焚毀掉。

阿娜罕又羞又惱，趁著可汗大笑之機，使勁用力掙脫跑了。

史寧求之不得，嘴上卻說：「您所部不多，要不我撥涼州軍隨您入陣？」

土谷渾人的餘眾被驅趕上山，很多人仍在抵抗。山坡崎嶇，突厥人騎馬上不去，只在遠處亂射。山上的虜人中，有不少是後山高地人，如白蘭人，他們披著氂牛皮，身材極為高大，要比土谷渾人和漢人都高出一頭。

第二天，涼州軍才入城。史寧對突厥人擄掠了大半人口財貨，似乎視而不見。他又將俘虜的王子等土谷渾宗室，一併交給了突厥人。佗缽極其歡喜，對史寧說：「我才算明白將軍不強行攻城的意思了，您真是智勇雙全之人。」又要將所擄子女分給史寧，史寧笑而不納。

話雖如此，不過高平軍仍獲掠不少。史寧任由將士分割，並不要求他們上繳。他只將城外所獲土谷渾人戰馬千余匹收走，划入涼州軍營中。

那西魏人不過佯裝撤退，將馬兒輜重散落了一路。追擊的土谷渾人見了，都爭相下來追逐無主的馬兒，撿拾地上的遺棄之物。四處塵埃滾滾，人聲喧騰，不像是廝殺的戰場，卻如同熱鬧的集市一般。西魏軍本想誘敵入山，再做攻擊，此刻見此情形，豈肯放過？後撤的涼州軍即刻轉身逆擊。高平軍大隊本已入山埋伏，不在此處，不過還留有侯幾通率本部千騎斷後，他即從側翼截擊當前的土谷渾騎兵。

史寧摁住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手說：「攻樹敦你已先入，這次且在後面稍待，讓涼州軍先入陣。」

征南王親自盤問，羌人則紛紛訴苦，又告知所了解的西魏軍實。都說西魏人剋扣口糧，每日才得一餐。而西魏軍士，也不過兩餐，似乎糧食不多了。這更堅定了征南王堅守不戰，待其食盡而退，再做追擊的打算。

侯幾通不以為然，私下不滿說：「北虜打仗不出力，搶掠沖在最前面。打下城，財貨男女不賞賜將士，卻取媚北虜做何？」

高平軍自北向南，穿過塵煙滾滾的戰陣，一路南插，到達黃河岸邊，將土谷渾王子歸路截斷。侯幾通觀察戰場的混亂場面，判斷土谷渾的輕騎不是涼州軍的對手，就轉過頭來對付出城的援兵。侯幾通有親兵三百，全用鐵兜鍪遮住面目，身披鐵甲，持長槊入陣。恰如飛鷹掠陣，沖入土谷渾人的隊列當中，鐵騎似鐵鎚擊來，擋者皆被衝倒在地。土谷渾人隊列大亂，后隊的人見了，都撥轉馬頭，朝城門涌回去。城內的人不知道，還在往外走，兩相抵觸，亂作一團。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紛紛回撤的時候，高平軍已有當頭十三騎，飛馬衝到城門口。

原來上面寫道：「大冢宰太師安定公已於冬十月乙亥，薨于雲陽。」

西魏軍繼續北進，按照事先約定，到西海同木杆可汗會合。過大俞嶺，阿史那佗缽率百騎先還。木杆此時也已打下賀真，俘虜土谷渾渾主的妻子家小，以及貴族、宮室、工匠、僧侶等數千人，大獲府藏珍物。突厥大軍屯駐西海邊，等待西魏軍前來相會。

眼見谷口的柵欄被燒成黑炭，胡亂地倒在一起，立馬陣中的侯幾通見了，不由得嘆息說：「當年攻江陵，在圍柵旁死了那麼多人，確是為何？」他雖然不滿史寧對突厥人的態度，不過卻不得不敬佩他的智謀，尤其是善於攻堅，總用智取，更令侯幾通感佩。

史寧立馬觀戰，扭頭對侯幾通說：「這下看出突厥人和土谷渾人的區別了吧？」

說罷，他下令突厥人發起進攻。突厥人頭戴皮帽，身上不披甲胄，背上背著百余支箭的大箭囊，腰懸大刀。他們提弓催馬，不避山路艱險，穿過沒有散盡的黑煙，直入山口之中。突厥騎士策馬沉默賓士，沒有發出任何呱噪之聲，只有馬蹄踏動大地，宛如雷霆震動；碎細的石子飛濺，好似急雨落地。飛騎行進中，馬上騎士鬆開韁繩，連續拉弓射箭，萬箭翻飛，迅疾如閃電襲來。

史寧指著身側的侯幾通對可汗說：「攻樹敦，此人先登陷城。」再把侯幾通十三騎入城之經歷告之突厥人。可汗頻頻點頭，誇讚侯幾通說：「我必以英雄之禮待你。」正好烤好了一隻羊羔，可汗親取身上佩刀，割了背脊上的嫩肉，放在盤子里，連同刀子一塊遞給侯幾通。侯幾通看那刀子，刀柄是用純金做的，慌忙立身感謝。

他怕史寧當真，一連幾天不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