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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蒼茫:北朝末戰爭筆記小說

作者:賀六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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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雲中蒼鵠 第三章 廢帝不過家事(下)

第四卷 雲中蒼鵠

第三章 廢帝不過家事(下)

邊平則帶領禁兵從北門進入大內。此刻大內到處都是持刀的禁軍甲士。而宮中原有的數百宿衛軍士,都已被解甲並帶出宮去了。
奉車都尉賀蘭邏是柱國博陵公賀蘭祥的養子,他遵照養父的意思,柱刀立在門口,沖裏面高喊道:「乙弗鳳等人謀逆,臣等奉命討賊。請陛下移居略陽公府,車已備好,請即刻動身!」
宇文護這才說:「自古天子以德者居之,無道讓有道。寧都公宇文毓,乃是先帝太祖長子,仁孝明純,春秋正盛,順天應人,應立為君。天王應禪位給寧都公,出居略陽公府,闔門反省。」
群臣知道他必要廢帝,但不知誰來繼承大統。不少人猜測,是否他要趁機取而代之?因不明就裡,都只作點頭之https://m.hetubook•com.com狀。
宇文護想到梁州刺史李植參与此次陰謀,不能讓之漏網。但他又念及李植的父親柱國陽平公李遠(字萬歲)為國之重臣,屢立功勛,此時外派鎮守弘農。而李遠又是原州刺史李賢的弟弟,且是大將軍李穆的哥哥。李穆曾在河橋之戰救過宇文泰的性命,被賜鐵券,恕以十死。李氏三兄弟效命朝廷幾十年,子弟多同顯貴結親。如李遠的次子清河郡公李基,乃是宇文泰的女婿,出為海州刺史。李賢、李遠、李穆都是朝廷重臣,李氏子弟多在朝中擔任要職,如按謀逆之罪處置李植,其家必要連坐,牽連太多,無從下手。
眾人聽了,覺得頗為得體,不論宇文www.hetubook.com.com護想做什麼,都可照此說,於是也紛紛諾諾而應。
當晚,北周天子被帶到略陽公舊第,身邊只留下兩個內侍伺候。禁兵斷絕內外聯繫,即便皇后元氏也不準相見。
北周天子丟下皇后和嬪御,獨自待在內殿不出。原先還持戟握刀的內侍,見禁兵湧入,立時扔掉兵器一鬨而散,只剩下一個胡人康虎還獨自坐在殿門外。禁軍一涌而前,將至門口,顧忌殿內天子,呈半月狀圍在門口而不進。甲士們持刀露刃,離康虎不過數尺。而康虎抱著大刀坐在尺高的木門檻上,沒有繳械或讓路的意思。
康虎嘆口氣說:「先主在的時候,就命俺護衛世子,這麼多年了,沒有離開過左右。俺要放你進去,死後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去見先主?你還是踩著我的屍體進去吧!」
他問計于呂思明,思明想想說:「可參照長孫僧衍一案,只沒僧衍一房,再將李遠召回閑置。」但他又加了一句:「不過聽說李遠最愛這個兒子,恐怕日後必懷怨恨。」
宇文護連夜召集公卿會議,在京師的三公、六官、柱國等重臣畢集。冢宰府早已解嚴,甲士都退到了外面。宇文護一身朝服,連刀都沒有佩,他面露戚容,早將呂思明事先草擬的稿子背熟了。他從容對眾人說:「都說天下至親,無過於同胞手足,如果手足兄弟相疑,它人誰還可信呢?先帝以嗣君富於春秋,命我輔佐,以待其能親鑒萬機,威加四海。要真如此,我就是馬上死了,也絕無遺憾!誰料和_圖_書其盡信讒臣之言,疏棄骨肉,屢屢設計加害。我死何足惜?只害怕奸人得志,社稷傾覆,即便我有萬死,也無面目見先帝於九泉!今日之事,實在不得已。諸公如有異議,請即提出,薩保就算剖腹挖心,以示一腔赤誠奉公之情,也在所不辭!」
賀蘭邏朝前邁步,見康虎攔路,就對他說:「你去把主子背出來上車,我就放過你的性命。」
眾人聽罷,這才放心,原來是要立宇文泰的庶長子宇文毓,而並非宇文薩保要急於篡位。於是都俯身應諾,仍是于謹帶頭說道:「自當盡忠社稷,但憑裁奪。」
此時,乙弗鳳等人早被斬首宮外。宇文護又命使者帶百騎奔赴潼州,將孫恆斬殺,傳首長安。乙弗鳳、孫恆等人家屬也都沒官為奴。
殿內不應,微微聽和_圖_書到有抽泣聲。
賀蘭邏誆騙他說:「天子和晉公是兄弟,兄弟不和是受了小人挑撥,去講清楚便是了,天子終究還做他的天子。你現在死了,才是對不住先帝。」見他聽進去了,急忙讓人將他拉到一旁。禁兵湧進殿中,把十五歲的少年天子架起背出來,用牛車一乘,擄往略陽公府而去。
只有太傅柱國於謹站起來拱手說道:「這是晉公的家事,我等唯命是聽!」
賀蘭邏擔心康虎鬧事,讓禁兵把他拉拽到殿側的柏樹下,砍下了他的頭。又解出宮內豢養的力士數人,一併在殿外斬首。
「那就先招李遠回來,讓他手刃親子,如果他果然能大義滅親,就放過他。否則連他一同處死」,宇文護恨恨然道:「李萬歲比趙貴、獨孤信若何?要敢不聽我的,我照樣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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