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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大風從西向東吹，風力逐漸加大。大地尚未凍結，大風揚起地皮上的枯草和沙土，使得天空呈現一種奇怪的灰黃色。

周人拾到射進來的箭，發現箭桿上綁有一張布條，急忙去交給王文達。王文達的親信都督則首先接過箭，並躲入馬群背後，繞道車陣中，才去王文達處。這恐怕是他們擔心暴露統帥的位置，引來虜人的亂箭偷襲。

歧豐也苦笑一聲：「要是依了他們，豈不成待宰羊羔了？」

虜人借住順風的優勢，開始衝擊周軍西側的柵欄。在其餘方向，則保持壓制的態勢，而沒有直接發動攻擊。

數千騎虜騎從陣前策動，如一團順風而來的烏雲，朝周軍柵欄撲來。由於柵欄前遍布鹿角等物，周人知道虜騎到不了跟前就得下馬，因此並不著急。沒有受到反擊的白蘭人很快就奔到了鹿角前，按照既定戰法，他們紛紛和-圖-書下馬，提起長矛，一邊掃開鹿角，一邊逼近柵欄。就在這時，倚在柵欄后的周軍突然將手中的弩機端起，對準當前的虜人射去。雖然逆風，但用弩比起張弓射箭，受到風的影響小。密集的弩箭撲向前方下馬的虜人，頓時射倒了一大片。

弩機雖然穿透力強過弓矢，且較少受風力阻撓，但畢竟上弦費時，兩排射手的組合，本不足以實現不間斷連發的效果。不過，周人步軍，尤其是負擔交口川以東輜重負擔的王文達所部，備有大批的弩機弩箭，就是為了防禦可能的騎兵突襲。早在午前，周人就陸續給弩機上弦，此時周人端起來就用，一人可使用多支。密集的弩箭一波波射來，打得虜人毫無還手之力。

風漸漸轉弱，虜人的進攻也暫告停止。中午時分，周軍抓緊時間吃乾糧，但飲水就不得不有所限和-圖-書制了。在乾冷的寒風中，周軍將士大多都已嘴唇乾裂。

午後，虜人的進攻遲遲不來。戰場氣氛更為緩和，虜人的前隊往後退了約莫半里的距離，給周人柵欄的壓迫感頓時減輕。微弱的陽光也穿雲而出，天空雖然仍舊灰黃，偶爾可見盤旋飛舞的塵埃和雜草，但伴隨戰鬥的停滯，卻給人以更為暖和的感覺。

王文達看箭桿上的布條，明顯是從中原人的衣服上撕下去的。上面用含混不清的某種顏料，寫著幾行字——

鹿角后的矮腳馬也在射程之內，遭遇猛射，頓時蹦跳嘶鳴亂作一團。前隊的混亂，使得后隊也無法再組織有效的攻擊，被擋在後面的騎馬白蘭人取出弓矢，順風朝柵欄內亂射。但相比從柵欄里飛來的黑雲般箭雨，這些反向的飛矢就少很得多了，並因虜人不斷落馬而更顯得寥寥無幾。

周人的柵欄和圖書后並沒有別的屏障，他們就把所剩的所有馬匹集中，蒙甲環成一個圓陣，西側的周人都騎在馬上，在柵欄后組成另一條防線。柵欄前的弩箭發出后，虜人撇開倒地的傷亡者，加速奔向柵欄，卻立時遭到馬背上周人的第二波射擊。弩箭又平又急，如夏日隨風橫掃的急雨打上了池塘中連片張開的荷葉，不斷發出噗噗之聲，將快要靠近的虜人給打了回去。

王文達笑道：「必是虜人吃了我勁弩的苦頭，故而改為威脅，想不戰而迫我們投降。」

很快白蘭人的進攻就給打得七零八落。戰前死屍橫陳，無主的馬兒背上插著箭，在陣前胡亂奔跑。此時風有所減弱，倒插在地上的長鐵矛尖，野牛尾無力地下垂著。而周人近在不遠處的柵欄，卻似遙不可及。

白蘭人顯然對周人快如急雨的射箭感到震驚。順風方向，虜人都撥馬回撤，隨後才陸hetubook.com.com續有人再次冒險回來，不過這次是為了載走傷者。在逆風方向，很多虜人都下馬抓住馬嘴旁的皮帶，防止驚恐的馬兒跳動起來。周人則抓住間歇集中人手，快速地給弩機上弦。

王文達鼻子里哼了一聲，不過他還是攥著布條去見李岐豐。歧豐沒有看，只是聽王文達念了一遍，發問道：「軍司如何看？」

那土谷渾王何曾欺辱與你，你等冒犯我境，圈我男女牛馬，實屬死罪。念在將士無辜，爾等若交出弓矢、武器、馬匹、俘虜，送副將和十都督為人質，可放爾等出境，否則一概不留！

到了下午，虜人已經大多下馬，給馬鬆綁並餵食。這是因為周人並無出擊的騎兵力量，虜人顯得有恃無恐。

不久，從敵陣中再次奔出矯健的馬隊，直衝周人柵欄而來。馬背上的騎者並沒有手持長兵，反而一邊靠近一邊沖柵欄揮手。比近箭程，當頭的m•ｈeｔubooｋ.cｏｍ•ｃｏm人跳下馬，從背上取出一張長弓，將一支大箭勾弦，抬向天空，向周人陣中射去。射罷，他們並不急於回陣，而是退後十幾步牽馬站立，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王文達要來筆，在布的背面寫道：「要戰就戰，不要啰唣！」交給射手將箭射回給虜人使者。

該到申時了，太陽早退入西垂的濃雲中，天氣發暗，冷風陣陣，讓人倍感寒意。今冬已算是夠暖和了，迄今還沒有下雪，否則封住道路山口，前景將更加不妙。

天日大凡贊大首領致李大將軍：

打發了來使，虜人陣中並無異動。周人登車遠望，可以看見外圍虜人走馬不斷，大大小小的帳篷正在搭建，看來他們是準備繼續圍困周軍了。周軍雖然弓弩厲害，虜人擔心死傷太大，不敢正面強突。但弩箭不斷在消耗，而且久困與此，無法脫身，畢竟非長久之計。王文達心中焦慮，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