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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蒼茫:北朝末戰爭筆記小說

作者:賀六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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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雲中蒼鵠 第七十三章 子為公侯母為俘隸(上)

第四卷 雲中蒼鵠

第七十三章 子為公侯母為俘隸(上)

宇文護則說:「出懸瓠取豫州,如同割去齊人柔軟的下腹,即便洛陽不能攻克,也可擴大我國版圖,避免無功而返啊!」
北周保定四年(公元564年)四月,楊忠上書晉公宇文護,請求再次伐齊。文中說,自晉陽一役,齊人生靈塗炭,已然喪膽。而周軍全身而退,損失很小。應該在本年秋冬季,再次聯合突厥大舉伐齊。突厥從幽、並數道入侵,牽制齊軍;周軍則以洛陽為主攻方向發動進攻,即便不能一舉滅齊,也漸漸動搖其國本,為決定性一擊做好準備。
宇文護的幕僚都認為,齊人名義上假借求貿易,必有其他不便言說的意圖。他立即命司門下大夫尹公正趕往玉璧,會同韋孝寬,與齊人交談。於是韋孝寬在郊外盛設供帳,安排尹公正同齊人密談。問明了尹公正的身份后,齊使才說:「朝廷派我而來,實為了息兵敦睦的意思。連年交兵實非長久,倘若能各自守境,令民休養生息。開市貿易互通有無,冠蓋hetubook.com.com往來聘問不斷,豈非天下蒼生之福?」
宇文護回復突厥使者說:「請告訴可汗,等到秋高馬肥剋期行動,可汗從北往南,我國從西向東,絕不要失約才是!」
即已答應突厥,就必有所準備。宇文護的想法是,利用突厥人南寇的牽制,軹關、洛陽、豫州三道併入,而以洛陽方向為主力。他既然不再以楊忠為腹心,大略初定后,又召李岐豐密議。此時歧豐已請辭小司馬之職,只在家中閑居。為了討論再次伐齊,他特地到同州與宇文護見面。
就在當年初夏,突厥木杆可汗的使者也來到長安,酷暑前才離開北返。名義上,突厥人是為周人迎娶可汗公主前來細談的。原本商定東討后就迎娶可汗公主,卻因為可汗家族有人病逝,而不得不暫緩延期。但同時,使者也帶來了可汗捎給宇文護的口信,請求再次侵齊。
哪知很快便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使得宇文護突然改變了注意和圖書,他不僅讓李岐豐回長安去了,而且還暫時停止了伐齊的準備。
在具體用兵方向上,主攻洛陽自不必說,但南翼豫州方向過於懸遠,與主戰場無關,在此浪費一路兵力不能對大局產生作用。歧豐建議撤銷南翼,改為在北路,沿著汾水向晉州平陽方向進攻(也就是達奚武和斛律光對峙的地方)。這一路可以立即牽制晉陽并州方向的兵力,阻止其南下太行道救援洛陽。
歧豐爭辯道:「您還記得當年王思政守潁川的教訓嗎?豫州孤懸境外,易取得但難以固守。倘若大軍東返,齊人必來圍攻,屆時是增兵還是棄守呢?」
齊使回去后,過了半月,齊人再次返回玉璧。齊人沒有帶任何書信,只是口頭上對韋孝寬說:「前次所問人物下落,并州方面已獲知,閻氏、楊氏都健在。下月十五日,會護送楊氏到玉璧,請貴方派人來迎!」其實齊人一直幽禁關西貴人的家屬,得知宇文護當政的時候,就把他的母親接到鄴都看管m.hetubook.com•com。對外則封鎖消息,故而宇文護派出的間諜一直不能打聽到具體的情況。
尹公正將使者意思再飛報同州,宇文護聽聞東人要息兵求和,一時不能定奪。他想起自己的母親被拘晉陽,不知生死,音訊隔絕已經三十多年了。其間也派了間諜到東邊,想要探聽母親的下落,但卻無功而返。如今藉此機會,倒是可以讓東人詳細告之,豈不正好。於是命親信叱羅金再帶口信奔赴玉璧,會同尹公正再與齊人會談。叱羅金告訴齊使說:「普泰年間,我朝天子的皇姑,還有大冢宰的家母,都在并州居住。不料東西阻隔,音信斷絕。貴使如果能代為打聽,讓我主上得奉慈面,以成人倫之美,你方若要睦鄰開市,何愁不可以做到呢?」
韋孝寬又將前番汾水胡人所擄獲的數百口東人盡數放還,交給齊使帶走。東人都歡悅相謝,說能夠回去與親人團聚,感念韋使君的恩德,一生一世要念佛保佑韋使君。
去年冬天的晉陽之hetubook.com.com役,突厥人雖然沒有接戰,卻因為天氣的惡劣和後撤的狼狽,損失了幾乎所有馬匹。所擄人口也大半死於途中,算來並沒有佔到多大便宜。而入夏以來漠北連發蟲災,毀壞草場,導致牲畜減產,尤其新生數量大減,可以預計入冬前後必遇困境。基於這個考慮,也必須南下大掠一場不可。
宇文護默然不語,但看得出略有不悅,他改口道:「這個事再議吧,我准讓天子九月發詔,十月出兵。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在同州住些日子,還可合議一番。」
原來當年夏天,一向是東西爭奪焦點的玉璧城下,忽然來了一隊東人,停馬在汾水對岸,派遣使者到城下送信,請求交給城主。玉璧城主是勛州刺史韋孝寬,他見信中內容是請求兩國在玉璧開市交易,互通有無,實在是吃驚不小。兩國互為仇敵,你死我活的爭戰已經歷兩代人,何曾有過開市交易之說?孝寬怎敢做主,急忙留下使者,而令飛騎趕赴同州報與宇文護知曉。
齊使聽罷大悅hetubook.com.com,回答道:「我儘快回報,所囑託的事必盡量去辦。」
韋孝寬不敢怠慢,立即將東人傳達信息告之宇文護。宇文護得悉,驚喜交加。楊氏是宇文護的姑母,也是當今天子的姑母,而閻氏就是宇文護的母親!東西隔絕三十多年,閻氏算來也是年近八十的人了。得知母親尚在世,怎不令宇文護驚喜之極。
報上去后並無回應,楊忠感覺已失去宇文護的信任,不覺日漸沮喪。
李岐豐認為,伐齊勢在必行。所持觀點實際同楊忠類似,那就是藉助突厥,利用累年征伐,逐漸動搖齊人國本,而不指望能畢其功於一役。鑒於上次長途奔襲晉陽的經驗教訓,歧豐認為,同突厥人的聯合行動,只可在戰略上,而不可在戰術上,否則就會出現上次晉陽城下的一幕。因此他贊成雙方剋期舉兵,但分別在兩個方向上行動。藉助突厥人在齊北部的幽州、并州地區的寇掠,達到牽制齊軍尤其是并州刺史段韶的作用。然後力圖在黃河以南區域,獲得一些突破,比如攻佔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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