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野蒼茫
第九章 沌口合戰(下)
眾人聽了,無不歡欣雀躍。而吳明徹愈加年色沉重,他擔心華皎也得知了湘州消息,急令各軍嚴加戒備,以防西軍來襲。又命偵船在拂曉前出動,探知西軍動向。
西軍不敢再追,引船向北岸靠攏,華皎、王操、權景宣三路船隊也合兵一處,停錨的地方叫沌口,是北面小河沌水入江的地方,與周軍步騎軍所據的魯山遙相呼應,互為犄角。西軍加上郢州外圍的元定,共有十余萬人,大小艦隻近千艘,尤其華皎的金翅大艦戰力最強,為陳軍所忌憚。而周軍多是小船,相比陳人並不佔優。
第二天風轉停了,江上波瀾不興。一大早和*圖*書,天氣陰沉,天空層雲密布,遮天蔽日。長江猶如躺在雲中的一彎湖泊,任由灰白色的波浪微微搖擺,輕晃船隻,好似催眠。而兩軍大小船隻橫陳兩岸,躺在靜靜流淌的江水之中,就像睡著了一般安詳。兩岸秋色如畫,北岸山上的樹林早染為一片金紅,南岸則在柳林的綠色中,間雜著一片片絢麗的橙黃色。江上潮濕的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秋葉滋生的味道,間或飄來兩軍做飯的炊煙味。除了江水拍擊船舷,連說話的人聲都不怎麼能辨析出來。更別說金鼓、銅鑼,以及鳴鏑和發拍的巨響,總之,兩岸寧靜得www.hetubook.com.com就像沒有從昨晚醒過來。
天還沒亮,吳明徹睡不著覺,點燈起來問時辰。聽左右答天亮尚早,而偵船還沒有出發。他不禁有些急躁了,下令道:「不要等偵船了,天亮前就動身,回夏口!」
再說陳軍吳明徹與華皎等軍對峙洞庭口的白螺,雙方仍舊不戰不走,似乎陷入了僵持。在江上、湖中,兩軍快船不斷傳遞著上下游的最新情報。新的消息接踵而至,首先聽說周軍宇文直到了郢州江外魯山,周軍上岸圍攻郢州。吳明徹得報,立即將紙書燒毀,嚴禁消息外泄以免動搖軍心。隨後又得報稱,淳于量大www•hetubook•com•com小艦數百艘趕到夏口,驅逐周船到江北,郢州之圍已解。吳明徹雖喜,仍嚴禁傳播消息,將士仍不知情。
這一天宇文直也在猶豫,是到江里待在華皎的指揮大艦上呢?還是留在魯山,而讓權景宣指揮周軍水軍?此時權景宣也離開大艦,來到魯山和宇文直、田弘相會。三人在裏面商量事,讓信使在外面等回信。一等就是小半天,末了佩刀武人出來傳話問:「華司空可是準備好了?將士一日兩夜趕過來,都很疲憊,不如先乘著西風休息,料那陳人也不敢逆風來襲。」信使還想多說兩句,早被帶到了門外。他抬頭看天,不知和*圖*書什麼時候,碧藍的天空開始積起白灰色的雲,高處的周軍旗幟,都獵獵地朝對岸飄揚。風如神助!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他急得直跺腳,飛快坐船返報華皎。
不久,來自南面洞庭方向的急報送來。時至深夜,佩刀軍士叩開艙門,吳明徹不及披衣就點起蠟燭,在寒冷的黑夜中一邊哈氣暖手,一邊展開閱讀。他讀罷微微撫須,面色看上去很凝重。左右親信爭問元帥急報內容,不料吳明徹緩緩說:「徐司空、楊將軍已從由嶺路奪取了湘州,湘州的軍士家屬盡數俘獲!」
原來吳明徹擔心華皎已得知老巢湘州被端的消息,仗著軍力優勢,突然孤注一擲發動攻擊hetubook.com.com。他連天明也等不及了,急速召集船隊起錨向下游的夏口退去。
當天一直吹西北風,兩軍都閉營自保,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西風甚急,華皎軍諸將紛紛請求出擊。華皎命人聯絡蕭梁和周軍商議行軍,而元帥宇文直還在魯山,信使只得坐船前往。
到了第二天,西軍果然乘風追來!西風正盛,陳軍在前,西軍在後,兩軍藉著風勢揚帆疾走。陳軍船體稍小,比西軍金翅行進更快,第二天天沒亮先到夏口。等西軍船隊天明之後趕來,只見長江南岸的夏口檣櫓如林,陳軍吳明徹和淳于量已合兵一處。陳軍倚靠夏口停錨,共有大小艦隻八百余艘,軍勢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