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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護府現在和烏蘇拉人的關係日益緊張，加之剛剛和萊赫人簽訂了同盟條約，萊赫人之外的外國商人，已經不太指望在都護府拿到廉價的布料了。

這顯示了都護府對萊赫人的重視。要知道，面對其他國家的商人，唐人最多會派出食貨郎進行協商，唯有面對萊赫人時，不光會派出食貨令從頭跟到尾，有時唐人的「財政大臣」哈桑爵士和章白羽大公還會親自接見萊赫人。

都護府從一開始就控制了絲綢貿易，即便是萊赫人，要取得絲綢也要和都護府打交道，這種大宗貿易的規模讓許多萊赫小商人望而卻步。

他在都護府公開的身份是萊赫絲綢商，但真正的身份，卻是萊赫共和國派駐東方的貿易總管。

媽的！唐人自己的茶是溫吞的，給我的是滾燙的！

食貨令恍然大悟：「萊赫好闊氣，一個莊園有男爵領那麼大呀！」

帕拉多克斯伸了一個懶腰，卻發現了讓他好奇的事情。

來到此地的外國商人主要是萊赫商人，也有不少安息商人和隱藏身份的諾曼商人。

貿易總管點了點頭，說可以去談判了。

都護府的布博士都是乾淨溫和的男子。有人詢問的時候，他們能夠侃侃而談，無人過問的時候，他們也能保持很好的氣度，安靜地守在布料旁邊。

帕拉多克斯說：「您說吧。」

「哦？絲綢定價由萊赫人議定？」

那風箏乘著風，飛了起來。

隨後，兩個女孩一起奔跑了起來，後面的那個女孩將風箏高高拋起。

「可以用唐貨之中的珍品抵換，」帕拉多克斯謹慎地說道，然後試探了一下：「或者用金銀也可以。」

都護府居然在詢問，萊赫人有沒有足夠的貨物兌換唐貨？都護府究竟是猖狂還是愚蠢？萊赫是數一數二的共和國，作坊多得數不過來，數萬工匠遍布萊赫城和各地的自由市，控制幾個河口的貨物出入。

終於，帕拉多克斯開口了：「都護府的絲綢以及諸等布料，第一年五千匹、第二年一萬匹、之後每年增加三千匹，每年在季風季之前的一個月完成交割，三年後再議，重新協定出貨。」

章白羽將絲綢織造交給了瑞德和欒城的城守，在恢復耕地的同時，命令各地城守恢復桑麻莊園。

都護府的布料主要有三種，一種是南郡的絲綢，一種是懷遠和新林的布料，第三種則是各地皆有的白絹，當然，還有獨立於三郡之外的灰堡百鳥綢。

這個顧問每天只需要去那裡閑坐半天，就能領取一份共和國議會發放的薪酬。據說薪酬來自抹牆商會，是那位受人尊敬的女議員專門撥出的。

新來的商人們或許不太清楚都護府布料的來源，但是那些在都護府呆滿一年的商人們，卻能通過布料一眼看出產地。

「我們自己認。」食貨令說：「嬰童不能舉鼎，幼虎不敢佔山，可誰能說十年之後的事情呢？再說，萊赫人可以議價嘛。」

食貨令按照唐人的習慣，奉上了茶果，寒暄了幾句，例行詢問帕拉多克斯吃過飯沒有，最後便話鋒一轉，直接談起正事了。

「是嗎？」

帕拉多克斯有點揶揄地笑道：「唐土每年絲綢出貨數萬匹，最多的年份超過二十萬匹，春申公爵尚且不敢給絲綢制定規格。都護府如今絲綢不過數千匹，質地層次不齊，怎麼敢定規格呢？誰認呢？」

都護府在南和-圖-書郡接管了過去屬於諾曼人和烏蘇拉人的絲綢作坊。

聽見食貨令說出發音標準的「男爵領」時，帕拉多克斯嚇了一跳。看來接到的情報有誤！萊赫城的顧問告訴他，都護府對於外界的了解很少，除了章白羽因為是共和國議員的私生子，對於西方世界很熟悉之外，其他的官員都對外部一無所知。

兩個小女孩在遠處歡笑著，周圍聚集了許多孩子，都在跟著她們跑，對著天空指指點點。

「的確如此。」帕拉多克斯業有些悲從中來：「但是遇到困難的時候，萊赫人知道，朋友是最可以信賴的。我們在羅斯地區，有幾位忠誠的夥伴，他們也會提供許多絲卷給萊赫，總算是穩定了局面。」

不過知道了也好。對於萊赫人來說，一種貨物再珍貴，如果數量太過稀少，那就沒有什麼價值可言了。

「男爵領？」帕拉多克斯搖了搖頭：「未免太誇張了。我們的農人有很高明的耕作方式，莊園之中，也有許多唐人協助經營。不過請你們放心，萊赫治下的唐人，已經全部脫離奴籍，我們沒有使用唐人奴隸。」

「當然。」食貨令說：「都護府的織女在繳納布匹時，稍有瑕疵或是不符規制，都護府便不會收。工料當然是都護府承擔，但織女辛苦數十天便沒了回報。會有人作假么？當然有。但是作假很難被看出來嗎？一點都不難。都叫『廿五匹』，食貨郎們一眼就能看出誰織造得精細，誰織造得粗糙。這些還只是找平民收取的布料，在都護府下，還有許多織造坊，萊赫人可以逐一驗看。民間的布料，尚且有三等，都護府提供給萊赫的布料，至少有五等規格：珍、佳、上、中、下。每一匹是何等歸屬，都有成規，都是白紙黑字羅列分明，若是萊赫人不滿意，大可來理論。」

在貿易大廳門前的開闊草地上。

毫無疑問，南郡的布料是質地最好的。

兩人的沉默讓屋內顯得很壓抑。

「交割貨物的時候，由食貨社公議。」

帕拉多克斯心中推翻了之前對唐人官員耿直的好評。他發現耿直也有不好的地方了。談判的時候吹牛不是很正常嗎？遇到事情就一本正經的拆穿，這讓人怎麼回答，唐人懂不懂外交慣例？

從瑞德城開始，唐軍每佔領一座城鎮，就會開始支持當地的桑園，並且讓唐人織工恢復絲綢的生產。

今年，都護府已經從各地收攬到了四千多匹絲綢，其中最惹眼的，是灰堡絲坊織造的百鳥綢。這是林中工匠的功勞，雖然耗費人力、工時極多，但卻成了都護府少有的珍品，只要成匹，立刻就有萊赫商人爭搶。四千多匹絲綢中，有兩千匹質地低劣，只能分賜各城，剩餘兩千匹之中擇出上品類送到臨湖城時，已是三不存一。

萊赫人對於都護府官制的了解，可能是所有的國家中最深刻的。

今天，在烏蘇拉人留下的貿易大廳之中，都護府眼中真正的貴客只有一位——上個月剛剛抵達都護府的萊赫人帕拉多克斯。

有許多安息商人和諾曼商人，根本就是受到了烏蘇拉人的委託，前來探查一下唐人的布料是什麼情況。

那些布料博士逐一回答之後，帕拉多克斯臉上便多了一份敬重。

食貨令狹促地笑了一下：「是嗎？這樣少？」

一開始，這個部門只設有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的顧問和兩名職員。隨著萊赫與都護府關係的日益親密，這個部門開始擴大了。現在裏面有了一名總管、兩個顧問兼翻譯外加五個職員。他們每天依舊沒有什麼事情做。為了對得起議會的薪水，他們還是要在耳朵上面夾著一根羽毛筆，在門口假裝忙碌地走來走去，把一堆唐書從這邊搬到那邊，總之要顯得很忙，以免外人說閑話。

食貨郎告知他還有其他幾種新布料，只是生產那些布料的城鎮土地貧瘠，桑麻園拓展不容易，未來幾年沒辦法多產布料。

食貨令想了想：「三年出絲、布三萬三千匹，這個數量都護府可以完成。只不過絲、布的規格，卻要依照唐地的分等來定。」

與萊赫商人的輕鬆不同，都護府的商人各個眉頭緊鎖。

萊赫商人穿著華麗的外衣，頭上頂著鑲嵌珠寶的帽子，許多人則在手上繞著金線——這不光炫耀著財富，也是萊赫人祈禱好運的標誌。

他們可能弄不清楚唐人的官員究竟司務何職，但卻聽說，都護府的官員設置相當靈活：每當遇到新的事務時，那位叫做章白羽的唐人大公就會設置一種名叫「令」的官員湊數。

第一年，尼塔地區生產的絲綢就提高到了一千多匹。因為屬於試織，這些布匹不論是花樣還是質地，比起唐土的絲綢都是遠遠不及的。最後，這些絲綢都被分賜給唐軍官兵作為嘉獎。

都護府對萊赫貿易的主官，就是食貨令，也就是都護府所有食貨郎的上司。

這種貿易協定會解決都護府某些財貨的匱乏，但卻也讓各地城守如鯁在喉：增加布料已經成了庶務中的大頭。

「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帕拉多克斯說道：「我們的夥伴都在羅斯西部沿海，當地的領主大多歸順了洛泰爾皇帝，所以當地沒有出現戰亂。絲料還是可以保證的。」

帕拉多克斯想了想：「布匹規格，不能全由都護府的商人說了算。」

萊赫商人——尤其是帕拉多克斯這樣的大商人兼議員——對於貴族們多有接觸，即便是章白羽的親自接見，也不見得能讓他們感到受寵若驚，但卻讓他們明白了都護府的誠意。

帕拉多克斯問道：「她哥哥是誰？」

來自都護府各地的商人，也在和萊赫人商議著布料。

「誰能參加公議？」

食貨令看了一眼：「她要是想，可以用百鳥綢做風箏。」

這之後，章白羽就不再專門過問絲綢織造了。

第二年開始，隨著絲產增多，加上鍾離家來投，灰堡的絲綢作坊已經能產出很好的綢料。只不過礙於物料和人手的雙重不足，這些絲綢對於都護府來說，不過杯水車薪，後來廉價賣給了萊赫人，換來了一船馬具而已。

「那是白絹？」帕拉多克斯說道：「這是誰家的小女孩，居然用白絹做風箏。」

「這是大恩。」食貨令讚賞了一句：「不過您說的高明的耕作方式，我不太理解。據我所知，唐地的桑種、桑農被諾曼人劫掠離開，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等諾曼人佔領春申三年之後，春申的那個賊人成為公爵時，桑種、桑農就不再被允許離開了。也就是說，萊赫人要經營自己的桑園，只有那幾年的時間可以利用。諾曼人將桑種就近留在尼塔，這就是都護府桑園的前身。那之後，烏蘇拉人和諾曼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作戰，封鎖了尼塔海峽，諾曼帝國不再能夠得到桑農、桑種了。後來，烏蘇拉人也開始織造絲綢，他們的絲綢中心設在羅斯，也是為了就近安置。」食貨令一臉的誠懇：「請問，萊赫人是從哪裡獲得這麼多的桑苗？如何播種那麼多莊園還保證成活的？萊赫人又是從哪裡雇來了那麼多的桑農、蠶匠、織匠的？萊赫人要募集多少人燙絲、挑絲、卷絲？又要募集多少人伺弄蠶箱？還有，萊赫一年織造兩萬多卷的絲綢，你這次前來，應該是向我們出售絲綢，而不是來訂購絲綢的吧。」

這不就是烏蘇拉人的貨物競拍制度么！換個說法就當成都護府制度了！真不要臉！

萊赫人雖然不比烏蘇拉人那樣輕視都護府，但他們同樣覺得，都護府承諾每年提高絲綢出貨是個空話。

帕拉多克斯愣了一下。

「恐怕你們的羅斯夥伴，現在情況很不好。」

在萊赫，甚至有一個專門處理都護府事務的部門。

「如果不能呢？」食貨令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帕拉多克斯心中再度浮起了笑意，都護府的官員是怎麼了，就連開口反駁的本事也沒有嗎？

「我知道。」食貨令說：「不過那些領主歸順了之後，不久又反叛了。洛泰爾命令他們提供士兵、繳納軍費、開放道路，許多羅斯波雅爾都不願意。羅斯中西部地區總共爆發過兩次起義，一次是貴族們發動的，起義延綿到了整個羅斯地區，但是被洛泰爾擊敗，十三位波雅爾和一位大公被殺，洛泰爾扶持了許多傀儡。第二次起義，則是羅斯平民發動的，據說是羅斯教會煽動的。這一波及範圍不廣，但主要集中在西部。羅斯的織綢中心有三個，一個屬於諾曼教區，在亞戈羅斯附近，現在被烏蘇拉人接管了；另一個在亞森城，本來就是烏蘇拉人的地盤；最後一個在厄爾班尼，這座城市先被洛泰爾劫掠，然後毀於大火，最近又爆發了瘟疫，城市都封鎖了。」食貨令好像一隻貓看著老鼠夾上的老鼠：「不知道您說的那些朋友，現在在哪裡呢？他們還好么？」

談判完畢后，兩人走出了貿易大廳。

食貨令的表情毫無波瀾，他棕黑色的眼眸看著帕拉多克斯，似乎已經看穿了帕拉多克斯的謊言。

食貨令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

食貨令說：「談不上，只是她哥哥比較照顧她。」

「是嗎？萊赫城可以自己織造絲綢？」

「都護府的絲綢，我已經看過了。」等食貨令說完之後，帕拉多克斯說道：「若是要運到西部去和烏蘇拉人競爭，這一次符合要求的布匹，恐怕只有兩百多匹。」

和萊赫人簽訂了布料協定之後，都護府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的布料去交換萊赫人運來的貨物。如果唐地布料繳納不足，或者是被萊赫人拒收太多，都護府就有可能要使用金銀補足缺額。

「二十九個莊園？」食貨令點了點頭：「萊赫一年出綢多少卷？」

「誰都可以。」食貨令說：「繳納保金即可，胡亂議價會沒收保金。萊赫人不同，都護府和萊赫人的議價三年一定，約定布料價格持續三年，其他國家一年一議。剛才都是您在問我，現在我想問您，萊赫人的貨物足夠嗎？」

「唐地的布匹混雜不清。我看見優質布匹和劣質布匹堆疊在一起。交割布匹的時候，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在不能信任唐人的布匹分等，絲綢必須由萊赫人定等。」

帕拉多克斯心中一陣惱火。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其他幾種布料的博士則無人問津，整天都很清閑。

在萊赫城內，大商人和貴族們已經知道了都護府的基本情況。

這一次讓萊赫人前來選看布料，說是售賣，其實更多的是讓他們預定未來幾年的布料。

帕拉多克斯點了點頭：「萊赫城在帝國和教皇領地，都有不少地產。皇帝和教皇委託萊赫城經營這些地產。我們不能將土地轉手，也不能將它們出售，更不能抵押放貸，所以我們只能在土地上面經營莊園。萊赫城有二十九個大型莊園，大部分是桑園。萊赫城內，也有絲綢工坊。我們可以自行織造絲綢。」

帕拉多克斯和其他的萊赫商人不一樣，他不光檢看了百鳥綢和瑞德明光綢，還逐一檢看了白絹、細布、懷遠土布等各種布料。

至於都護府改進的懷遠布料，更是被萊赫人當成平民布料，根本無人過問。這些布料大多也是在都護府內售賣，主要的目的是把烏蘇拉人的布匹商人擠走。如果運送到西部去，是沒有利頭的。

萊赫商人也大多湊在絲綢博士前面，一邊檢看絲料，一邊詢問著這些的絲綢相關問題。

帕拉多克斯也端起了茶杯，目光複雜地看著食貨令，喝了一口茶，結果燙了嘴。

這種「令」類似於西部的特派大臣，可以在一定的許可權以內總覽全局。

「明天你就能見到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明白，就算是唐人工匠有通天之能，也沒辦法用少得可憐的物料織造出上等的絲綢來。

帕拉多克斯抬頭看了看那架風箏，發現它閃爍著光澤。

「兩萬多卷。」

帕拉多克斯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哦？有這種事情？」

尼塔行省的絲織業剛剛萌芽，便失去了帝國的支持，最後被低價出售給了一群本地商人。這些商人更難與烏蘇拉人競爭，大多隻能選擇退出，許多堅持的絲綢作坊紛紛破產。

帕拉多克斯看了小半個上午，禮貌地詢問了一下臨湖城的食貨郎，是否還有別的布樣可看。

雙方協定了一下貨物兌換的條款明細，約定第二天再度碰面，正式簽署一份約定。

臨湖城。

內間。

當他詢問這些布料每年的出產的時候，也不像別的商人們抬起眉毛一笑了之，而是仔細詢問了這些布料有多少桑麻莊園支持。

一個女孩牽著一根長繩，另一個女孩舉著一隻白色的風箏。

從十年之前開始，諾曼人自從擊破唐土之後，就開始嘗試紡織自己的絲綢。因為烏蘇拉人的競爭和打壓，諾曼帝國發現，從烏蘇拉手中取得絲綢比起自產更加廉價，這讓諾曼帝國不再支持尼塔行省的桑園和絲綢作坊。

食貨令點了點頭：「唐貨的珍品，如今正在瑞德城議定規格，我不能做主。這樣吧，如果都護府交不出足夠的布匹，會用金銀購買萊赫貨物的。」

都護府懷疑萊赫人？

帕拉多克斯心中怒極，媽的，難道誰把羅斯的消息傳到都護府來了！

都護府的白絹之中，含絲很少，如果按照唐土的規格，它們根本稱不上絲品。許多萊赫商人過來看了看，吭了一聲就離開了。

食貨令打開了一隻箱子：「這就是從外面隨便拖進來的一箱布料，這是瑞德產的明綢，」食貨www.hetubook.com.com令將每一匹絲綢的邊角掀開，一枚小小的布簽就露了出來：「您看，這是半月匹，織女花費半個月的時間製造的；這一匹，廿五匹，也就是織女花費了二十五天左右製造；這一匹，可了不得，月半匹，足足要花費四十五到五十天的時間織造。絲料、紋路、光澤可以作假，織女們花費的時間卻是做不得假的。」

都護府接管了尼塔地區的桑園和紡場時，整個尼塔地區每年織造的絲綢不過四百多卷，質地層次不齊，只能裁剪成條邊當做布料花頭。

帕拉多克斯有點費解，聽說尼塔有金礦，難道傳言是真的么？還有，瑞德城在議定唐貨規格？我怎麼不知道！難道都護府已經給瓷器、茶葉、香料分品類了？看來處理了臨湖城的布料，我得去瑞德城一趟。

都護府的食貨令已經等候多時。

「我說的是產量最高的一年。那之後，因為的教皇發動了幾次對南部自由城邦的進攻，便收回了萊赫人的地產經營權，轉而將那些地方開闢種植別的作物，萊赫的絲綢業還是受了一些影響的。」

帕拉多克斯有很多次免不了心中嘀咕：下次唐人再問我吃過沒有，我就說沒吃，看他是不是一肚子話都被噎住！每次問我吃沒吃，然後立刻就說正事，實在太不誠懇了！

他對身邊的侍從說：「這些布料運到西部去，賣不上好價錢。但有了這些布料，三年之內，烏蘇拉布料在尼塔就一卷也賣不出去了。」

都護府各地運來的布料正在這裏接受萊赫商人的揀選。

「是的。」東方貿易總管說：「西部的貿易集散地有三處，烏蘇拉、萊赫、諾瓦。都護府應該知道，烏蘇拉壟斷了唐土絲綢，雖然他的專賣權沒有誰承認，可是它利用海軍，卻能讓其他插手絲綢貿易的國家望而卻步。誰敢大規模地販運絲綢，就一定會在海上遭遇烏蘇拉人的海盜艦隊，三船貨至少有一艘會沉沒或者被烏蘇拉人俘虜。這是很高昂的代價，再大的利頭也抵消不了損失。現在，烏蘇拉人又控制了諾瓦城的絲綢貿易，諾瓦的絲綢商人大多從烏蘇拉商人手中取貨。只有萊赫城的絲綢生意稍好一些，我們有自己的貨源。」

這個部門最早的辦事地點設在萊赫的議會廣場上，位於一間毀於火災的倉庫。這間倉庫是一個親唐的萊赫商人捐款租賃的。

「洛泰爾皇帝正在進攻羅斯。」

「這沒有什麼好商量的。」這是章白羽給食貨令的底線，價格可以議，但布料規格必須由唐人制定。

「她家很有錢？」

「不光足夠，而且有富餘。」帕拉多克斯忍住了心中的狂瀾：「我們甚至可以和都護府簽訂條約，布料貿易的三萬三千匹只是下限，但是上不封頂，如何？都護府能夠提供足夠的布料嗎？」

「您看見的布料混雜，只不過未能及時分等罷了。」食貨令說：「都護府開食貨社，如今只有兩社。一社在臨湖，專營布料，一社在瑞德，經營其他唐貨。這次布料集中臨湖，也是食貨社所為。食貨社開設不過一月，為了讓共和國前來驗看，各地城守倉促轉運，這才有了您今天看見的諸色布料混雜的樣子。我們是有分等的。」

貿易大廳。

「真糟。」食貨令顯得很痛心疾首。

萊赫的貿易總管對於唐人的耿直忍俊不禁：這種消息在西部算得上是商業機密了，唐人的食貨郎竟然毫無防備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