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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普保忠一回頭，卻發現章白羽已經跑了。

懷遠郡的情況是都護府中最複雜的：布爾薩貴族的殘餘、唐城、林中聚落、定城領、安息邊境、安息南部城邦。

這些事情，山區人也都明白，只是苦於各部族之間矛盾太多，往來各地又不方便，在部族之內，近親婚姻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所謂甲第，並不是嚴格遵循唐土的規格，而是臨湖城的工匠修繕了幾處民居之後，在周圍新加了石牆，將它們圍起來便算得一甲。

章白羽知道阿普保忠的不快，便換了一個話題。

新林都尉府中，林中郎官有三人，布爾薩郎官只有一位。

阿普保忠心中疑惑，難道都尉還要負責織布？還是說織布匠經常會暴動，我要負責彈壓？

「啊？」

阿普保忠詢問什麼時候可以去拜會都護，白昭卻說要先去房子里住下，下午再去。

章白羽領著阿普保忠走到了院中，閑聊了一會，便與他一同進入了一間精緻的石屋。

阿普保忠點了點頭：「那你們本來叫什麼，就還叫什麼吧。」

阿普保忠說：「第一次當。」

另一方面，洛泰爾進入諾曼南部之後，諾曼帝國對於烏蘇拉的防備必然鬆弛，雙方很可能約定互不侵犯。

若我還在布爾薩山區放羊，恐怕永遠沒有機會認識這樣的女人。

很快，唐軍士兵就發現，許多部族的年輕人並沒什麼深仇大恨，年齡相近秉性也相似。

烏蘇拉人在本城的威脅解除后，手中可用的兵力就會大大增加。

郡守召喚酋長來問話，酋長卻說：「大公爵（章白羽）的商人，我們一個都沒劫掠，他們路過的時候，我們都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肉、最漂亮的女人去招待他們！我們沒錯！」

這些山間部族非常狡猾，有時候也沒有信用，與郡守城守約定的「俗法」，他們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熊靈均自從追隨父兄加入唐軍以來，對異族人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自從新林郡開市以來，前來投奔的年輕男女已經有了上百人。

禮官對於章白羽月月開「春社」的安排極為不滿。

眼看其他各營士兵都有了家室，一逢營假，便能入城抱著軟香的嬌妻睡覺，懷遠都尉府的官兵只能默默流淚到天明。

許多時候，郡守是無法解決問題的，這個時候，就需要都尉府出面。

有好幾次，許多部族串通起來報復，但卻被唐軍彈壓。

唐人的郡守執法極嚴，酋長說關就關、說罰就罰。

一開始還會有口角，後來卻都是一樣的，都愛喝酒、愛炫耀、愛漂亮的姑娘和小伙——當然，如果自己太丑，那隻要是異性都愛。

章白羽和阿普保忠說了很多。

許多部族因為財貨逐漸豐盈，對於都護府的忠誠也逐漸升高。

阿普保忠騎馬經過各個甲坊的時候，幾乎在每一坊的門口，都有唐人喜氣洋洋地出來，歡迎阿普保忠進駐。

這讓的熊靈均很頭疼。

第一日，阿普保忠就得到了白絹百匹、駿馬十二、唐刀六枚、萊赫鐵鎧一副、唐甲兩副，此外還有家人數名。家人都是通曉布爾薩話和唐話的居民，全被章白羽改姓為阿普，其中的唐人則改姓為普。

唐人的商賈多半願意雇傭他們。山地人做事很實在，又沒有存錢的習m.hetubook.com.com慣，拿到了工錢就去買酒，女人也喜歡買唐人的脂粉綢布。

章白羽抬頭看了看臨湖城湛藍的天空。

「都很好，沒什麼好看的。」阿普保忠興緻不高。

白昭看起來沒有睡好，應該是在頭一天熬了夜。

但是，懷遠郡終究是都護府的核心土地之一，絕對不能隨意用兵，這對都尉是一個很高的要求。

第二日，阿普保忠還沒有前往拜見章白羽，禮物就已經抵達，這一次，除開前來贈送禮物的官員外，還有白昭親自登門。

部族的年輕人都扭頭去看酋長，酋長很尷尬，笑著說，來賣刀。

唐市之中，各部族的青年男女首先和解了，隨之而來的婚姻也不可避免。

女人笑了一聲：「誰告訴你的！我家都是做布料生意的。能行商的行商、能織布的織布、能說布者的當布博士。我就是布博士。」

阿普保忠還不太清楚其他兩都尉的情況。

阿普保忠唯一耿耿於懷的，就是他親自編練起來的長劍隊卻被都護留下了。

唐人的郡守不是過去的諾曼貴族那樣，對於山區的居民根本不過問。

仔細一詢問，前面那群人竟然是來自仇家的部族！這還了得！抄傢伙——哎呀武器被唐人沒收了！不行，這個部族的人，怎麼都要罵他兩句——一回頭，哎喲是個女的。這個女孩子好漂亮啊，感覺比族內的表姐表妹們都好看——這可怎麼是好——

唐女款款對阿普保忠行禮，這個女人嫻靜又溫柔，臉上的笑容溫和又無討好之色，只讓人觀之可親，但卻說不出來那裡好，這可能就是唐人所說的耐看吧。

這些部族酋長之間經常彼此對立甚至仇視，不過大多數時候，也就如同鄰里吵架一般。

坊牆大多是矩形，逐一排開。

「你不是布博士。」阿普保忠說。

「好巧，」女人笑出了酒窩：「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說布。」

都護府的唐人不設奴籍，投效的家人只能聽從自願，家主對於家人並無唐土的那樣大的權力，一旦打罵苛責太過，家人是可以離開的。

章白羽眉毛一抬：「春社不行，那就改叫『月社』吧。」

羅斯地區傳來的情報，很讓人擔心。

這幾個家人告訴阿普保忠，都護讓他們詢問阿普保忠的意見：如果阿普保忠要給他們取新名，他們就認新名，如果阿普保忠不取，他們就保持以前的名字。

烏蘇拉人會進攻嗎？還是我想多了？還有，若是烏蘇拉人進攻，鍾離牧會作何打算呢？

那堆布匹無人談及，安穩地碼放在一起，只顯得多餘。

「你說過多少次布？」

前往自家宅邸的時候，阿普保忠看見白昭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小腦袋連點直點，不由得感到好笑。

兩人對視了很久，女人露出了窘迫的神色，甚至埋著頭打理了一下布料。

這周圍居住著許多都護府的要員，房舍大多能看出原來的形制，唐人新修的坊牆非常明顯。

管家說：「石越府上，家人盡數改了姓名。別家府中，家人多維持舊名。」

這些家人的目的，主要是希望都護府的官員賢才們儘快安置下來。在唐土之外的唐人大多是獨門獨戶，家庭成員寡少。自從章白羽的遠親，那位章郎官命隕沙場之後，章htｔps://m.ｈeｔubｏｏk•ｃom•ｃoｍ白羽就格外重視給唐軍官兵安置家人。

這一下，懷遠都尉府的官兵們就明白了，懷遠都尉的人員已經確定是阿普保忠，只等拜尉之禮了。

白昭和韓雲相處還有些生疏，但對於雲生，白昭卻喜歡得很，只不過雲生太小，只會哭，白昭總說，等他大些就好玩了。

阿普保忠搖了搖頭，表示唐話就好。

一般生意好不好，布博士的口才很重要：他們不光要熟知布料的詳情，還要學會看人，對症下藥，說中了買家的心窩，布料才會賣的好。

白昭來央求了好幾次，說要去看看「雲生」，都被章白羽打發走了，讓她不要吵醒嫂子。

阿普保忠知道，布博士給人講解布料諸事，就叫做說布。

章白羽卻比較堅持：「你還是跟我去看看。」

鄰居們送的禮物大多是食盒，多半是考慮到阿普保忠剛剛入住，灶冷鍋新無從開火。

阿普保忠卻說：「都護賜我的布匹已經足夠了，再多也沒地方用。」

懷遠都尉府的郎官們，則大多是布爾薩歸義人，副都尉和都虞候則是蘇培科老兵出身。

抵達了布爾薩半島之後，熊靈均和布爾薩人並肩作戰，在戰場上曾被諾曼歸義兵捨命救下，作為執戟郎時，他曾見到各族士兵對章白羽歡呼，作為備官時，他曾為章白羽出辦公務，參加了昭城、棠城等地的庶務。

醫師告訴他們，近親之婚時常會產下孱弱畸形的孩子，如果要杜絕這種情況，還是要多跟其他部族通婚。

新林都尉則差強人意。主要是因為林中人多半想娶林中女或者唐女，不太願意迎娶異族女子，最多也只接受出雲人。

唐市接受年輕夫妻的投奔，這些小夫妻在部族之中難被接納，便逃入唐市之中。

「昨日食貨社有一批好布，你帶一些去懷遠吧。」

郡守還懸賞山中土匪的人頭，一顆人頭換五十匹布、一萬枚唐錢。一個月後，新林郡的土匪幾乎被殺光。那些土匪死前見到了極為恐怖的景象：漫山遍野的部族居民，如同打獵一樣地撲上來捕殺他們，山地人看著土匪的目光，就如同看著寶藏一般。

久而久之，這些部族再難串聯了，有些酋長覺得受了欺負，去邀請其他酋長下山報復。

因為唐軍開拓道路、招攬游商，還派出了醫師進入山區尋訪藥材，治療山民，新林郡的山區風貌也發生了改變。

「布博士都是男的。」阿普保忠說完后，就覺得自己很蠢。

接著，對於阿普保忠的賞賜幾乎一日三至。

布博士是個唐女。

唐軍就買了他們的刀，讓他們早點回家去，免得天黑了路不好走。

女人露出了窘迫的顏色，她沒有回答，反倒問了阿普保忠一個問題：「您當過多少次都尉呢？」

阿普保忠選拔的那些老兵，如今都是都門令不可或缺的中堅，如果阿普保忠要將舊部帶走，那都門令就無人可用了。

唐兵詢問酋長帶著刀來幹什麼。

吳文斌與欒城的城守約定，讓城守告諭居民：有女子願嫁唐兵，唐軍在春耕秋收之時，會前去幫忙做農活。

彈壓之後，唐軍也是很快放人，再度申訴「法不可違」。

在臨湖城，阿普保忠在被任命為都尉之前，首先恢復了之前的職務，郎官。

ｈｔtps://wｗｗ.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coｍ阿普保忠想了一會，終於壓住了滿腹牢騷，接受了這個安排。

只不過，懷遠都尉府的官兵，卻是很急著前往轄區。

抵達了新林郡后，熊靈均更是驚訝，這個他曾匆匆路過的山郡，竟然有這樣多不同的居民。

「都尉？」那名唐女呼喚了一下，然後又用布爾薩話問道：「要我用布爾薩話嗎？」

一時之間，白昭和鍾離芷的身影在禮官的眼中重合了。

進入市集之中須得接受唐兵驗身，卸去兵器才准入內。

臨湖城。

都護府六營的官兵，每個月都會參加「春社」，與年輕的姑娘一同遊玩，在結識彼此後，就由都護府的差員出面說合成親。

最初這些市場之中免不了氣氛緊張，如果不是唐軍士兵盯著，估計早就打起來了。

當官員宣達今日的賞賜時，白昭就打著哈欠站到了一邊。

醫師在各個部族發現了許多天生殘疾或是畸形的居民。

章白羽說長劍隊在臨湖城已經成為了常設衙司，專門負責緝拿罪犯、維持城鎮安寧，長劍隊的隊首，也已經升任為都門令。

三郡之中，臨湖城三營的官兵成婚最多，幾乎快要趕上灰堡時期的郎隊了，接下來就是南郡官兵。

因為一開始就知道都尉府要遷到塔拉城或者提爾城，懷遠都尉府也早早地做好了遷徙的準備，大堆行禮全部打包裝捆，就連營地也沒有單獨開闢，而是就近駐紮在臨湖軍府的旁邊。平日的營訓，更是追隨都護的三營一同進行，平時官兵交情頗深。

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郡守便設置了唐市，在市集各門設置唐兵。

阿普保忠對布料沒什麼感覺，他只知道穿在身上舒服不舒服就好了，至於樣式裁剪，他並不需要過問，反正都護府有人專門安排，他從來不必為穿衣而煩惱。

「都不懂。」

這把禮官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院子裏面四處閑逛的白昭，章白羽笑著笑著，臉上卻慢慢露出了憂色。

各部族的姑娘也喜歡用唐人的胭脂、香粉打扮自己，許多姑娘還穿起了漂亮的唐衣，唐衣比起山區那些灰撲撲的皮襖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女人再度抬頭時，面龐已經如同飲酒之後那樣泛紅，因為皮膚細膩光潔，她的面龐看起來猶如映著爐火。

看著白昭時，禮官眼裡閃出了寒芒：都護對於禮數看得不重，這小姑娘可不能和都護一樣，一定要教成知書達理的女子才好。

在林中的時候，熊靈均即便出生大家，所見所聞的族類，也不過是「諾曼人都是惡鬼，烏蘇拉和安息人是幫凶，河穀人對我們不好，林中人要自強」。

阿普保忠一邊聽取章白羽的交代，一邊詢問各種情況如何應對，也問他的權職究竟有何範圍。

不久后，隨著歸義人的增多，本地便設置了鄉老。

阿普保忠得到了甲第一區、金銀若干、萊赫式的四輪馬車一架。

比如新林郡守有一次被酋長們邀請去仲裁糾紛，郡守一開始還很重視，以為是部族之間又出現了仇殺。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兩個酋長爭論誰家的女兒更漂亮，結果為此大打出手，互相綁架對方部族的年輕人，除非對方酋長承認自己女兒更漂亮，不然就不放人。

阿普保忠見到章白羽后，說起這件事情時和*圖*書，章白羽便安慰阿普保忠，去了懷遠郡，一切都會好的。

「救命之恩不報像什麼話。」

進入了宅邸后，阿普保忠就看見昨天都護賜給他的幾個家人已經等候了。

熊靈均有幾次彈壓山間部族，也都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禮官是鍾離家的學者，對於這樣的禮儀看得很重，如果章白羽不是都護，他估計會讓章白羽親自來謝——這和身份無關，這是規矩，但都護現在全領三郡，與人主無異，也只好讓白昭本人來了。

烏蘇拉人現在無人牽制。萊赫人只是新盟而已，未必會全力在海上阻攔烏蘇拉人。

經歷了這些之後，熊靈均給父兄寫了一封信，詳細告知了新林郡的變化，最後說道：「如果我們當初沒有南下，或者南下之後沒有加入唐軍，我們林中各部，恐怕也就是另外一些新林部族了。」

熊靈均逐漸發現，或許古人說得沒錯：「入唐即為唐人」，這個入唐，不光是定居在唐人的土地上，更多的是接受唐人的統治，與唐人交融他們的習俗。一同稅糧服役，一同吃喝拉撒，豈有兩樣之人？

許多懷遠兵一邊抹眼淚一邊彼此安慰：這樣多自在！沒人管，餉錢自己花！你們說是不是！你們說話啊！

石屋諾曼式的窄窗被唐人拓寬過，又布置了唐式的明窗，屋內的採光大大好過之前。

各部居民一開始只當這是個普通的市場，進來后他們才發現，這裏怎麼又這麼多青年男女？

章白羽坐在一邊看著瑞德城發來的簡報：三十一種唐貨已經分品，食貨社也送來了瑞德的貨樣詳情。

阿普保忠的緊張消失了，他找了一方軟榻盤腿坐了下來，取下了佩劍橫在膝前。

奇怪，阿普保忠看著這個女人，腦海裏面浮現出了一個字眼，家。

唐市逐漸有了小鎮的規模。

想著想著，阿普保忠走到了內間。

她低頭的時候，豐潤的面龐和白皙的鼻尖勾勒出了姣好的臉龐，髮絲之中，有幾縷散開，珊珊可愛地搖晃著。

阿普保忠詢問身邊的禮官：「你來就可以了，讓都護的妹妹來做什麼。」

雖然被禮官詬病不合禮法，唐軍官兵成家完婚的比例卻是越來越高。

阿普保忠曾經追隨著的章白羽前往蘇培科乃至南海，又經由安息海岸返回。在許多唐軍官兵心中，阿普保忠的資歷，其實已經與蘇培科老兵相差無幾。

阿普保忠意外的得知，他的鄰居是布爾薩的國王，臨湖城的居民笑稱他為歸義王。

阿普保忠本以為手下官兵軍心可用，仔細一問才明白，原來是官兵們找不到老婆急的。

阿普保忠在心中給章白羽獻上了最聖潔的花環，把它恭敬地掛在了都護的脖子上。

他引經據典，告訴都護：「古人春時踏青，男女心無邪，聚于春社之中，後有兩情之悅、婚媒之聘。月月春社，像什麼話！」

以這些唐市為結點，一直被排除在半島主流之外的山區居民，開始被都護府擁入懷中了。

在新林郡的山區中有許多的部族，誰佔據了城鎮，那些部族酋長就向誰效忠。

新林郡大半居民都是布爾薩人，林中兵如果不願意和當地的女子晚婚，那麼都護吩咐為官兵成家的要求就成了空談。

詢問之後，才發現他們的父母竟然是近親，有許多還是親生和圖書姐弟。

「不懂就問么，」章白羽指著內間：「那裡有位布博士，你去說會話。」

洛泰爾西進，羅斯人被壓制的勢力就會重新崛起。雖然未必能直接威脅都護府，但卻有可能給烏蘇拉人提供傭兵。

阿普保忠詢問家人中的家老，也是他的管家：「別家是怎麼做的？」

洛泰爾開始行動之後，章白羽最為憂慮的反倒是烏蘇拉人。

院子中。

南郡都尉府則不同，林中郎官只有一位，剩下的幾人之中，則有布爾薩人和諾曼人。

臨湖城的姑娘有很多，每一個姑娘都不傻。她們知道懷遠都尉府會遷走，所以聽說是懷遠府的人，就不願與之交往。

只不過，因為阿普保忠久在唐營，一些常規的問題，章白羽倒是不必說得很細。當初熊靈均離開時，章白羽才是吃盡了苦頭，即便熊靈均從執戟郎、備官、林中郎官都逐一干過，但卻不比阿普保忠這種從士兵開始提拔的唐兵。

比如，郡守嚴禁各部族搶劫路過的商旅，結果一段時間后，還是有唐人之外的商人被劫掠。

在幾張大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幾十匹唐布，從白絹到細布，從懷遠土布到灰堡百鳥綢，應有盡有。

章白羽意味深長地看了阿普保忠一眼：「這些布料你懂多少？」

只不過禮官也覺得很奇怪，昨天只是下午和白昭指點了幾句，總共不過一個時辰，這白昭怎麼現在還犯困？

前一段時間，當布爾薩貴族的潰軍進入新林郡劫掠的時候，這些部族派出了許多精銳的山地步兵加入唐軍。

茉莉。阿普保忠在心中說。

新任的都尉和新任的布博士，開始閑話家常了。

章白羽交代阿普保忠最多的，就是去了懷遠郡之後要謹慎。

懷遠都尉府一片繁忙。

這些部族的男人就抄著手，悶聲悶氣地回了族中，一路上誰也不想說話。

郡守拿出酋長簽下的俗法約定：「你自己簽的字，自己看！不劫掠商人，才有商人給你們送去茶、鹽、布，你搶劫了他們，下次誰敢去！」

阿普保忠聞到了香氣。

阿普保忠返回臨湖城后，章白羽召他談論了幾次。

這些布爾薩山地人組成的步兵，作戰起來堅韌不輸林中人，蠻狠更過。稍加編練之後，就能翻山越嶺地追剿敵人。

阿普保忠領著眾人，很快就抵達了他在臨湖城的家。

阿普面對遮天的戰陣也能氣定神閑，但是面對這個唐女，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白昭按照的唐人之禮，對阿普保忠表示了謝意，行禮如儀。

為此，曾經滿口『林中林中』的熊靈均，也開始一本正經地告訴林中士兵們：「入唐者皆為唐人，心胸須得開闊些！」

韓雲已經身子乏，下午都會睡一會，只是兒子經常啼哭，讓韓雲睡不安穩。

阿普保忠看見了王仲的家人，陳粟的家人，隔了一段距離，又看見了石越的幾個兒子。蒯梓的宅邸在阿普保忠的後方，阿普保忠不會路過那裡，所以蒯梓的家人便聚集在了阿普保忠宅邸的門口，給他送上了一份禮物。只有歸義王的門口很冷清，大門緊閉，不見有人出來。

各部族的酋長很生氣，時常帶著武器前來要人。他們一來，卻看見上百唐兵坐在市口閑聊喝茶。

別的酋長也會皺著眉頭詢問說：「你肯定又犯法了，不然郡守怎麼會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