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舊山河
第二十六章 舊日統治者
幾年之後,春申大飢,銅錢立刻就不值錢了,什麼都買不到。
「托利亞居然出了這種事情。」
唐人的民夫肯定會在路上吃盡苦頭,不過格城人卻高興不起來:泥濘的地面表示春天就要到來了。
另一個鄉老說:「那石寨的人欺負了我們還不算,要把唐軍的旗杖懸挂起來。他們寨子的歸義人,許多人家裡都有兵士在唐軍中服役,也有不少人的子弟死在軍前了。石寨的人說,他們為都護府出力出血,現在這些都是都護賞賜給他們的。」
一個鄉老說:「當初校尉在山中時,說好的一戶一渠,又從格城運來鳥糞、田料,再差的地都能豐收。這兩年卻是差了些。」
石越的幾個養子竟然還將諾曼奴隸弄到了托利亞山脈。
沒想到,章白羽一誇,還誇出毛病來了。
這石越也是聰明伶俐,總能嗅到危險的氣息,並且及時躲過去。
當初聽說阿普保忠折辱石越,總喊他「搶水兒」,沒想到這個稱呼,卻是沒有冤枉了石越。
章白羽詢問了周圍幾個村落的鄉老,這幾年的生活如何。
稍微小一些的村落,就會被石寨驅走,大一些的寨子,則會被限制用水。本來屬於各寨的水渠,現在都有許多石寨歸義人盤踞著,在夏天也只放片刻的水就收閘,將水導向他們自己的寨子裏面。
托利亞地區本來就出產果樹,除開已經出名的橙子外,又產石榴、橄欖、小棗、大棗,托利亞各村又善養蜂,製作的果脯蜜餞聞名各郡。
舊有的風俗、習慣正在悄悄地復甦。
一個備官對鄉老說:「老丈,說事情一條對一條。這些話,究竟是石寨的人說的,還是你聽來的,是親耳聽來的么?」
章白羽在大屋裡面簡單地吃了一點麵皮。
當初在托利亞的時候,各地的村老、貴人半年就一反叛,唐軍殺得人頭滾滾才能勉強壓制住。現在反叛少了,恐怕是擔心唐軍鎮壓所致,但是問題解決了么?當然沒有,只不過是被擱置了。
幾顆豌豆已經留不住章白羽了,章白羽大步地離開了家門,把父親留在了身後。
從海灘邊直到山脈腳下,唐軍正在修築一條長壩。這是水淹格城的最後一道工程:等到山中傾瀉積水之後,這石壩將會阻截泛濫的洪水,將洪水引向格城。到時候,整個格城都會淹沒在一人多高的洪水之中。
至於古河郡就更不用說了。許多領主王公前來投奔,就連對封君的感激也沒有多少,只是因為懼怕才歸附而已。
各地唐人寨落,都在觀望著石寨的動向。他們的當然不喜歡石寨,卻也拿不準都護府對石寨是什麼看法。
章白羽自然不管不顧,一個銅錢可以換一把乾果,或者幾顆琥珀糖,這是了不起的報酬。
兩個隨同進來的執戟郎百口莫辯:「都護,洛差人出現時已在帳前,又不讓我們通報。」
每隔幾天,唐軍都會拔除一個古河軍人的哨塔。
唐軍打碎了布爾薩各地的貴族、教士、穆護勾結的統治,自然是白紙好作畫。現在看來,這頭幾筆卻未必畫得多好看:石和_圖_書寨這件事情,就是在唐國的畫卷上,落下了一個極大的墨點,章白羽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又回到了當初和林中學者們討論的事情:與民從俗,就能儘快站穩腳跟、迅速強大,可是從俗太多,唐人還是唐人么,未來的唐國還算得唐國么?
石寨的寨主對章白羽行禮的時候,行得是封臣之禮。
軍帳千帳燈火通明。
好多年前了。
城守已經不是過去近在眼前的屬下,而是遠在天邊的一城守備。
這個鄉老脖子一梗:「我就覺得校尉好聽!跟咱們親!」
「先把山裡面的事情弄清楚,事無巨細都記下來,派人送給石越看。」章白羽說。
可是要打回去,卻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
鄉老們自然說好。
這種時候章白羽也不想讓各地城守有什麼想法。
「石大人在古河郡,前幾日剛剛遊說一城歸附。古河郡的歸義司,現在全由石大人操持。」
那個時候的報酬,只有煮過的豌豆了,吃到嘴裏淡得很,沒什麼味道。
當初唐軍抓住的戰俘,大多數被遣送回尼塔各地,也有相當多的人被送到了各地挖礦修路。唐軍也曾給烏蘇拉人提供過奴隸。
周圍幾個鄉老和托利亞村人都變了臉色:「搶水兒么。」
這些鄉老就訴苦說,石寨的人仰仗著石越大人主政,爭奪山中水源的時候極為霸道。
天空中的雪花已經變成了雨雪交加,地況更加惡劣。
作為應對,石越立刻表態支持都護懲罰養子,甚至承擔參勤贖罪。
許多地方,即便是水渠不路過石寨,也會被他們霸佔水路。如果要用水,就要給石寨好處。
在章白羽抵達托利亞山脈之後,石壩終於修繕完畢。
灰堡曾經有唐人領地一半的官員駐紮,如今那些官員和家眷也已經撤走了。
食貨郎、灰堡城守還有此地的哨站成員,都沒怎麼說石寨的好話。
就好像章白羽小時候在父親的頭上拔出白頭髮一樣。
石越說現在古河郡歸義成風,說出來都護可能不信,許多人如果不能成為唐人,恨不得去死。
山中修繕石壩的同時,阿普保忠也傳來了捷報,格城最後一處威脅唐軍補給路線的寨群已經被拔掉了。
每一次落雪落雨,格城缺水的情況都會暫為緩解。可是幾天後,格城又會重新陷入饑渴之中。
托利亞尚且有「石寨」,別的地方呢?
不過備官也多多少少地猜想到了都護憂慮的事情:不是因為一地石寨搶水的問題,也不是牽扯都護府大員的問題,這件事情,恐怕是牽扯到了唐人的國制問題。
如今西部各國都在拋棄舊法,都在抑制封臣,收並權力。凡是封臣做大的地方,就沒有一個還能穩固強大的。
鄉老瑟縮了一下:「我不曾親耳聽見,不過我們村社有人聽見了,最後就傳到我耳朵里了。」
現在各郡都繃著勁和烏蘇拉人較量。
章白羽有天醒來的時候,突然記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想到了這裏,章白羽招來了備官。
章白羽發現,和唐
https://m.hetubook.com.com人統治最為相似的埃蘭王國,恰好也是西部諸國中最為強大的——埃蘭國內沒有多如牛毛的小邦君、也沒有威脅君主的大封臣,雖然有貴族統治的沉珂,王室領地卻在逐年擴大。反觀諾曼,從上到下,封臣積習已久,皇帝幾次都因收權引發內戰,最後功虧一簣。
「也算他聰明。」章白羽將信丟在了案上。
現在卻只能安排一個備官帶著親從官去查看托利亞山中的事情。
周圍的幾個鄉老眼看已經有人說出了他們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說灌溉水渠無人打理的事情了,都說些這兩年新置的土地、農莊、果園,聽來倒是讓人覺得欣欣向榮。
家人在天之靈,春申父老,耐心些,再耐心些,白羽就要回來了。
工匠、役夫歡聲震天。
托利亞山區現在依然算是安寧而且富饒的,只不過在居民看來,卻覺得比起過去冷清了不少。
如今的村莊雖然比起過去興旺許多,但卻沒有了當初一日一變的氣象了。
「髮長史府么?」熊家出身的備官問道。
近來溝渠湧來的水越來越少了,外城的幾處河流,也因水勢虛弱而封凍了起來。
鄉老『哦』了一聲:「那還是都護吧。」
章白羽告訴他們,不光是在托利亞山區唐軍士兵的人手不足,在各郡都是如此。
章白羽讓備官留下來,將這些鄉老說得話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記完了之後,又讓備官讀一遍,讓這些鄉老聽聽有沒有不對的地方。
大哥有時候會走過來,輕蔑地看一眼說:「我當年給爹拔白髮的時候,可沒你現在這樣容易」。
直到有一天,章白羽發現父親的頭髮已經花白,找起來沒什麼意思了。此外,拔頭髮哪比得上去和韓家老兵聊天快活。他便告訴父親:「都是白的,沒什麼好找的,我要去找韓細娘玩。」
備官點頭去辦了。
那幾個人就說:「都護大,管著校尉的。」
這個時候,章白羽才知道,原來修築水壩的石料、木料、錢糧,石寨是出了大頭的,各地的鄉老都隱藏了這個事實。
第一排唐軍的木柵被修築了起來。唐軍擊退了格城騎兵幾次進攻后,將木寨擴建城了臨時營地。
石寨的人恐怕也沒有覺得他們哪裡錯了:他們認為自己是都護公爵的封臣,在領地之上,他們自然享有一切權力。
托利亞。
一支強大的艦隊、一個富饒的唐海、北伐誅殺春申之賊、在布爾薩半島推行唐化,章白羽哪一個都想要。
格城。
圍城初成。
大量湧入的難民,讓格城內的用水更加緊張。
在托利亞山中,章白羽一邊關注著沛人使者的動向;一邊聽著灰堡食貨郎的報告;還召見了灰堡的城守問話。
一時之間,章白羽對烏蘇拉人惡念叢生:正有迫不得已的事情立刻要去做,卻被人拖在原地動彈不得。
返回了長屋之中,章白羽的臉色頗不好看。
唐軍日益逼近城牆,格城的居民的心情,也在恐懼和希望之中來回搖擺:他們害怕唐軍殺進城內,無比希望烏蘇拉人能夠挽救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
格城人派出了一支小隊沿著溝渠河岸北上探索,結果遭遇了唐軍的伏擊慘敗而歸:這一下,格城人終於明白了,他們的水源被唐軍控制了。
唐軍的善戰掩蓋了許多問題。
備官頗為意外。
「石越在哪裡?」章白羽詢問備官。
「都護在與不在,托利亞山中出了事情,也都是要這般處理的。」備官說:「若是石寨真的如您所說,那不光是石寨要嚴查,灰堡的城守要嚴查,就連歸義司的石大人也免不了要查查。老丈想清楚了,剛才那番話,究竟是真是假?」
托利亞的穆護、貴族已經被誅殺殆盡,恐怕比布爾薩地區殺得還要徹底,可一旦不注意,這種風氣又會復甦。
奴隸竟然在托利亞山脈死灰復燃。即便在諾曼人統治時期,尼塔行省的奴隸也是越來越少的。因為諾曼人都知道,把奴隸送到城鎮做工要划算得多。可是在托利亞,石寨卻真的有上百奴隸。這些奴隸不光在茶園裡面幹活,也幫石家種地,還有不少兵士根本就是石寨的奴兵。
章白羽還談起了在新林郡的故事:有一個城守上任的時候,只帶著二十個布爾薩隨從,將文書、旗杖、衣服打包,掛在驢子身上一路走到了山裡。大半年的時間都聽不到他的消息,結果半年後,那個城守帶著一百六十多歸義山民下了山,到郡守那裡報功。大半年的時間裏面,這個城守在山城周圍四處巡遊,遇到訴事就充當判官、遇到瘟病就留下來治病、還幫著幾個寨子剿滅了土匪——從頭到尾,那個城守沒有找山下的郡守討要過一點財貨、一批兵士,卻為都護府安定了一座山城的居民。
格城人雖然惶恐不安,但卻沒有到士氣崩潰的時候。北邊的海路,還是暢通無阻的。時常有烏蘇拉船隻靠岸,送來一些象徵性的援助。
章白羽有些不寒而慄。
越來越多的唐軍工匠、役夫出現了,他們的身後騾馬成群,越來越多的物資被運送而來,大車在雪地上延綿不絕。
格城人最終沒敢殺死唐軍使者,而是將他綁在了一頭驢子上,讓他倒騎驢子離開了城鎮。
當初唐軍艱難轉戰的時候,關於國制的爭論可不少。
「你來做什麼?」
章白羽和這些鄉老們多聊了一會。
「先不發,」章白羽說:「等戰事定下來,再髮長史府。」
唐軍的士兵、郎官、備官恨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用,也沒法面面俱到。
天氣越來越溫暖了。
幾個鄉老到了這個時候,怨氣或多或少都被激發出來,紛紛對都護說起了這幾年石寨為惡的事情。
當初在山中的時候,如果哪個地方出了這種事情,他恐怕帶著執戟郎就親自去看了。
發不髮長史府,完全就是兩種情況,備官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幾個備官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了嚴重性,這些鄉老前來找都護,是說沒有唐軍撐腰,就有人要出來作怪了。
章白羽有些懊惱,這個地方可是他親自分配田地、挖掘溝渠、下令修築石道的,唐軍最初的三丞都是在這裏選拔任用的,最和-圖-書早的一批的歸義士兵,也都是托利亞人。這些士兵現在有許多已經成了唐軍骨幹。
鄉老的身邊,幾個人提醒他:「校尉現在是都護了!」
一改在格城的顧慮重重,章白羽出現在軍前的時候,總是給人振奮快意之感,唐軍士兵立刻士氣大振。
章白羽的臉上,也露出了今日來少見的笑容。
石越發來了簡報,信中極為自責,說他管教無法,家中養子胡作非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準備讓養子退回茶園、背著荊棘條前來請罪、再承擔參勤之責——石越說,只承擔參勤之責,並不要求唐男封號。
各地可能或多或少都有問題等待解決,可這幾年磨鍊出來的數千精銳之士、數十萬習戰之民,卻是唐軍的底氣。
「你什麼時候來的?」
但他卻發現,都護府的精力只能用在一個地方。
「誰聰明?」洛娜從帳外款款而至。
這才幾年的時間,就有了石寨這樣的事情。
只要離開了軍前,一應財貨都會豐盈起來。
在街頭,為了取水爆發的鬥毆屢禁不止。
章白羽立刻正坐戒備,揮手讓執戟郎退出去。
石越對於籍名歸義的手段也多有講解:「對古河部族,大可從威從嚴,讓他們遠離城鎮,失去人口、財貨,就能讓他們馴服;對習於耕種的諾曼村民,多半引導便可,對這些人,歸義是其次的,和他們釐定耕地、攤派糧賦民役更加重要;城鎮的居民,只要恢復斷絕的商路,控制糧食、鹽、布三項,立刻就能招來歸義之人。只不過這種歸義未必誠心,還需要多加教化。都護,外人歸義,有時候也強求不得。我們唐人只需心懷坦蕩,來者不拒,去者不追,做好自家之事,何愁異族之人不來歸義?」
備官又問:「有人說,是誰說?既然是少年,叫什麼,在哪裡聽見的?勞煩老丈告訴我們名字,我們去叫來問問。」
格城也做出了應對,幾個外城都在向格城涌去逃難的居民。
至於茶園,當初的確是布爾薩貴人的,只不過唐軍可是將茶園分給了四個村莊,現在卻被石寨獨佔了。
鄉老冷哼了一聲:「石寨的人做了那些事情,他們說不說,有什麼區別?反正,他們大概心裏都是這樣想的。以前校——都護在山中,沒有什麼不公平的。現在都護在各處殺賊,這石寨奪了茶園是真的吧?搶了水源是真的吧?阿普村幾百口人,那也都是跟著都護走的歸義人,他們怎麼就好得很呢?阿普村的人,要是多圈了地,多用了水,阿普將軍就要寫信回來罵的。索妖和阿普將軍都是歸義人,心卻不是一樣的!」
章白羽需要他們源源不斷地送來糧食、兵員、役夫。章白羽明白,不管是都護令還是長史府令一旦發到各城,恐怕都會引起動蕩。
「我從托利亞一路跟著你來的。」洛娜笑著說:「你卻總也發現不了我,我就只好來找你了。」
現在邦國初就,這件事情早晚還會再次熱議起來。
這種道理,不論是在唐人的統治下還是諾曼人的統治下,都是不變的。
章白羽會抱過來一張木凳坐在旁邊仔細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拔著。
章白羽聽後有些不解。
說完了好后,就忍不住感嘆道說,自從托利亞山中的石道修築完成之後,水渠、石道、耕地就沒有唐軍來管了。
章白羽知道,在懷遠、新林乃至南郡,恐怕也有這樣大大小小的石寨,他們對都護府並沒有國家的概念,都自認是新封的領主,對封君自然百般感激並且盡忠。
另外幾個鄉老一時都有些聒噪。
往北,隔著一片海就是春申。
同一時間,章白羽返回了軍前。
自責結束后,石越又吹噓了一番在古河郡籍名歸義的功勞。
「你說呢。」
烏蘇拉人還告訴了格城一個讓他們振奮的消息:烏蘇拉即將派出大軍進攻都護府的北部邊境,若是格城人表現出色的話,烏蘇拉人還會考慮協防格城。
「我們給都護說委屈,為什麼你這個後生這般咄咄逼人?」
格城的居民憂鬱地望著北部的山脈。
父親總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呼喚他來,一個銅錢換一根白頭髮。
昨天,唐軍的一位使者入城勸降。
格城人也明白,被徹底圍困的命運即將降臨。
過去兩耕兩收、平整土地、修繕村落,都有唐軍兵士來幫忙。
唐軍的大營,現在可以從容地遷徙到濱海地區,就近圍困格城。
等幾年之後,當都護府開始清查這些「新領主」的時候,石越就能躲過一劫,至少也不會首當其衝。
石寨繼續按照竭誠對待封君的信念,一方面拷掠地方,一方面卻對唐軍提供著遠超其他寨落的財貨。
洪水褪去之日,便是唐軍進攻之時。
家中的糧食也越來越少,章白羽的父親還是會沒事情就喊他去找白頭髮。
這個使者遭到了格城居民的極盡侮辱。
格城的西部,唐軍紅色的旗幟開始出現了。
石越對養子的所作所為也是深惡痛絕,對都護的去信詢問也是害怕不已。不然以石大人的秉性,在信中豈會顧左右而言他?如果事情不嚴重,石越早就開始狡辯了。
最後,就讓鄉老們按了手印,各自遣走了。
唐軍要騰出手來,卻還要先和烏蘇拉人洽和。
「前幾日說的事情,還是髮長史府吧。」章白羽說:「不必等戰後了,現在便讓長史府議。」
章白羽等待著第一場暴雨的來襲。
都護很少像是這次一樣。
備官也頗為幹練,在食貨郎的陪同下,他走遍了許多寨子,這才發現,石寨不光在山南一地氣焰頗盛,在別的地方也有生意。
石寨的寨主石廿九,得知都護造訪后,立刻準備了許多禮物前來問候都護。
「唐民都是最能幹的,」章白羽勸勉這些鄉老:「各鄉各城,總能找到辦法的。當年唐軍在托利亞山中,許多人風言風語說我們要困死在這裏,幾年後呢,咱們就席捲各郡了。各位父老在托利亞,可以學學石寨么。我聽說,石寨周圍有布爾薩貴人留下的土茶莊,他們收來了就繼續經營。石寨還多養雞鴨下蛋,又跟欒城互通財貨,賣茶賣蛋換布。好像石寨的男人,大多取了欒城的諾曼女子,這就很好啊。」
這一次,石越就猜到都護詢問石寨,可不是為了托利亞一地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