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率土之濱
第十章 冬營
「什麼是自相矛盾?」
不料,反倒是西邊的「唐人」首先發難。
唐人為何復興了?
前往諸侯國的使者,叫做通信使,拜下卿;
章白羽的大帳之中,時常有歌舞管弦之聲。
客人在吃膾時看見:魚肉已被取了幾盤,那魚卻活著,還在張口呼吸,魚翅也在扇動。
幾年之後,古河人便在托利亞地區和唐人相會。
「唐人汗,」此人說:「你當是知道我是誰了。」
章白羽詢問那人:「酒水還夠么?」
大批噶圖男丁即將接替奴工的職責,被編入奴兒營。
「知道了。」
六鎮居民就不同了,他們還會很好奇地詢問唐兵:「買一頭母羊,白送一頭小羊,開心死了,你們為什麼不要?」
草原並不適合唐人這種定居的居民。
「你們的部族首領,若能入安息邊關,自然是可汗。」章白羽說:「若是被一片要塞攔住,只敢在草原上自稱可汗,那還是叫沙伊比較好。至少不會招致安息沙阿沙來攻。」
他們營地上空懸挂了許多五顏六色的織錦絲綢,但卻沒有一面軍旗。
在盤子的左邊,廚匠奉上了一雙筷子。
「差不多就是撒謊的意思。」
墨軍士兵無法維持紀律,這支軍隊很快就從唐軍這種「士兵的軍隊」變成了「武士的軍隊」。
每日的食物、清水、布匹、香料賞賜不斷。
林中常營不得不專供了許多桶酒運到軍前。
她們在噶圖部落之中遭到欺辱,經過一場戰鬥,她們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受辱。
大多數的部族使者會自吹自擂,將自家部族說成是草原霸主一般。
很快客人便招手再來一盤。
章白羽看見客人自行飲酒起來,便和王鳴鶴、熊靈均談起了那人的身份。
章白羽也不太清楚這等鐵料是什麼,只當是和沛人炮一樣的東西。
章白羽都會一一賜給他禮物。
這個草原客人很早之前就來了,但卻自稱是一個小部族的使者。
肥美魚肉、纖細的魚骨、柔韌的魚皮,在廚匠的刀劍妥帖地分開,化為一盤魚肉膾。
王鳴鶴有些驚訝:「可敦怎麼會開口的?」
章白羽每天慣例都會與將領們議論進攻噶圖得失。
不過,墨軍士兵要求最多的事情,就是獲得身份——尤其是唐軍的身份。
每當其他貴人、使者談笑歡唱的時候,這人就坐在帳篷角落彈奏小琴為人伴奏。
章白羽的附帳之中,關押著噶圖的可敦以及她的侍女。
草原人甚至懷疑,是否有一條河流,從周朝西部邊境橫穿安息高原,一直流淌到白鬼林附近。
直到有一天,更強大的族人遷徙而來,將河谷地的唐人驅趕走——就好像當初的唐人將當地的羅斯人驅趕走一樣。
許多酒桶已經結冰,在運送的時候需要在酒桶之間點上一隻蠟燭,或者用大車加氈子保溫,否則便壞了一桶好酒。
這種問題,當初安息牧民也詢問過唐兵,只能說是六鎮居民要融回唐國,還需要許多年的時間。
在王鳴鶴返回中土的時候,不論周朝的態度如何,他在唐國的禮遇已經是上卿之身,與定候同列。
副汗不喜歡章白羽的揶揄,但卻也聽出了別的意思。
和_圖_書營地之中逐漸熱鬧和繁榮的時候,章白羽迎來了越來越多的客人。
「請轉告可汗,叩關南下,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了。」
兩瓶皆呈血紅之色。
這等安排,實際上是給了王鳴鶴很大的體面。
章白羽坐在高處。
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墨軍士兵將女俘虜挨家挨戶地送到六鎮居民那裡,希望對方出個高價。
他將刀具一一擺放在桌案上,每一步驟,都極為莊重。
草原人在觀察著唐人,唐人也在觀察著草原人。
就連唐兵,有時候也驚嘆于墨軍爆發出來的意志。
客人明顯不願意輕易上鉤。
據說幾百年前,羅斯人還在那裡有些小邦國。可是唐國遷徙到來后,羅斯人四分五裂了。
墨軍士兵也沒被授予旗杖。
他們想要修築一幢屋子,就會修築一幢屋子;他們想要修築一道圍牆,就會修築一道圍牆;他們想要弄到農具糧種,就會弄到這些東西。
章白羽希望這個女人能夠給她的父親寫一封信,表明唐人的善意。
他們手頭的女俘必須儘快脫手。
唐軍臨陣幫墨軍士兵制定的軍制,如今也極快地崩潰了。
從東方逃竄來的小部族,也讓草原人擔心起來了東方皇帝的進攻。
冬雪一陣陣落下。
若遇到草原部族使者來訪,便會設下宴會款待他們。
錢樵冷哼一聲:「沛人不來討這個嫌,你們唐家、梁家、周家自己爭去便是。」
片刻后,這盤魚肉便被客人席捲一空。
周朝在五六十年前確定了正統,可是在周朝之前,竟還有好幾個朝代。
剖開魚臟腹的時候,廚匠淋了許多清香好聞的汁液。
不論對方是對酒水不滿、肉食不滿、鎧甲不滿、兵器不滿、坐騎不滿。
最近幾年天氣寒冷,就連安息北部的大片耕地也被拋棄了,安息人犯不著北上。
廚匠用的刀明顯珍貴,刀刃雪白而鋒利,割取魚鱗、魚皮的時候,又極為趁手。
章白羽又呼喚人:「進膾。」
廚匠也不慌不忙地準備著。
新鮮的滋味似乎叫對方回味不已。
當然,各部也並不真的在乎這等名頭:只不過因為唐軍出擊太過迅猛、屠戮噶圖部也非常歹毒,各部需要弄清唐人的態度如何。
章白羽繼續說著:「不光安息人來不了,他們甚至都不敢過問是誰進攻了噶圖人。如果有個人站出來,說要接替噶圖,安息沙阿沙會立刻給他授予沙伊之位。你可知是為什麼?安息已無大將,安息已無大軍。」
章白羽和草原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在仔細地觀察著他們,但是絕不輕易地賜予禮物。
兩個安息女侍端出了一隻小木箱,打開木箱之後,裏面是封死的一層皮革。
客人搖了搖頭:「都是平常的酒水,沒什麼稀奇。」
廚匠點醋、著芥、配香草,將一盤精美無比的魚膾遞到了客人面前。
北山口之外,還雜居著許多牧民和羅斯族人。那些人小小的耕地和村莊已經越來越荒蠻,幾乎要退回原始聚落的程度。
這一天,客人如同往常一樣前來赴宴,結果,他發現宴會招待的只有他一個。
墨軍士兵對唐軍的態度複雜。https://m•hetubook•com.com
這之後,章白羽又有幾次詢問對方。
夜中。
林東常營之中,唐軍為了迎接各地來客,修築了典客營,專門用來招待草原部族和安息城鎮的使者。
六鎮居民、唐軍常營、墨軍營盤。
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草原客人再度出現在王帳中的時候,章白羽命令左右封鎖了大帳。
他們在十多年前曾經放牧到了唐地的北山口。
這些消息有許多理解起來很困難。
那客人喝了一會酒,卻又彈起了琴來。
唐王帳。
「唐人汗,您是勇士之王,應該把話說得分明些。」副汗說:「我的刀子很快,但我的腦袋差點。」
客人明顯來了興趣。
從部族的名字、部族居民的髮髻,也能弄清楚許多部族是幹什麼的。
不久后,周使王鳴鶴以及都尉熊靈均也進入了帳篷中,兩人拜見了陛下,也分次落座。
唐人如果想要開拓疆域,那就是胡扯了。
六鎮居民則不同,他們的約束很少,也有長久地駐留林東的打算,把女俘嫁給他們可以換得更高報酬。
他們按照各自派系的不同分開紮營。
客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撿起了肉叉,開始享用這種奇怪的唐人膾。
草原部族的耳目很多。
唐人?不是衰落了很久么?二十多年前就連首都也被攻陷了啊!
在被章白羽單獨軟禁起來之前,可敦的帳篷每天都有士兵前去騷擾。
客人看見筷子的時候,第一次露出了不快,彷彿他不會用筷子會引起別人注意一樣。
對墨軍中的唐家子弟,許多六鎮居民甚至願意締結兒女之親。
在押解的途中,可敦的侍女們都遭到了姦汙。
唐國雖然不曾和東方列國直接接觸,但官制封爵上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看見當地的農田也大半荒廢了。
無奈之下,章白羽寫信讓在河谷地的洛差人前來,由她來和這個安息女子談判。
那些在突襲之中嶄露頭角的墨軍士兵,很快就有了各自的追隨者。
如果唐軍是為了復讎,比如唐地若是遭到了劫掠,那麼唐軍的出擊就是合理的。
「此人是副汗。」
按照預想,河谷地的唐人應該和北山口外的羅斯邦國一樣,陷入緩慢的不可逆轉的衰落之中。
王鳴鶴和熊靈均皺了皺眉頭,卻也不好再多問。
王帳之中,竟無一點魚腥異味。
草原人告訴了章白羽更多的消息。
「你聽懂了。」章白羽說。「我率領大軍擊走噶圖沙伊,是為諸位草原的勇士奉上一份大禮——安息人安置在草原上的走狗,如今我唐軍幫你們剿滅了。現在無人替安息人監視你們了。」
唐軍按照約定給他們分配了戰利品后,這些墨軍士兵只想再求戰功。
一段時間下來,酒水用度極大。
除了開拓空地、修築長屋,林東常營之外,還出現了一個墨軍士兵變賣戰利品的地方。
六鎮居民不太熟悉這些墨軍士兵的來歷,只覺得這些兵士很善戰。
章白羽自嘲著說:「內衛令乃是女中王仲,對女子的籠絡之技,不輸人樣子。她與那可敦同吃同睡幾天之後,便什麼話都能問出來的。」
這個廚匠身後,兩和-圖-書個隨從端來了一隻矮腳長桌,桌子上有一桶水。
六鎮居民的馬奶酒也很烈,只不過草原人多半喜歡喝新鮮酒水,對馬奶酒就不太看得上了。
他並不驚訝,反倒坐在慣常的落座的地方。
王鳴鶴撫掌而嘆:「說得好。」
在黑市上,六鎮居民主要使用皮革、肉類、奶製品進行交易,此外,他們儲存的草根、菌菇類的食物,也很受歡迎。
沛使曾經許諾過:「唐王既已建國,沛人當有重禮。」
「噶圖沙伊迎娶了安息邊境總督的女兒,」副汗說:「那個老東西若是為沙阿沙賣命,他的駐地可不好繞。」
新的奴兒營中,墨軍士兵成了最好的管理者。
刀具擺放妥當后,廚匠從水桶中撈出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春申河魚。
女侍款款地走到了客人的身邊,將琉璃酒杯放在他面前,為他注滿了金箔酒。
草原之上並不適合種植作物。
墨軍士兵們冒著酷寒霜雪開闢著林間地。
這些人湊在一起的時候,天然便有了一種難以遏制的勁頭。
城鎮的中央,食貨郎開設了一處市場。這市場與其說是食貨郎開設的,不如說是食貨郎接管的。
「那個總督會放你過去的,他早就不想被沙阿沙約束了。整個安息帝國,都在謀划反對沙阿沙。赫曼部若是南下,安息總督都會歡迎你們的。」
章白羽命人賜酒水。
章白羽沒有給出答覆,但卻允許墨軍士兵在林東常營周圍駐紮。
所有的賞賜都被這個可敦退了回來,她也不願意為章白羽寫任何書信。
他站起了身來,將唐王方才賜給他的綢袍、兵器、鎧甲全部穿戴在身上,威風凜凜地站在了唐王的面前。
這些人前來都是詢問唐國有什麼打算的。
唐軍不宣戰直接偷襲噶圖部,這等事情即便按照草原人的標準來說,也是不光彩的。
客人終於酒足飯飽。
這種做法非但沒有換來唐王的嘉獎,反倒換來了一紙軍令:在開春之前,所有的女俘都要嫁給一個丈夫,否則她們全部自行釋放為自由人,由唐軍裁處。
章白羽從幾個草原唐人首領那裡聽說了可敦的身份,便對可敦照顧有加。
皮革分開后,女侍將皮革碎屑小心翼翼地收拾妥當,這才從皮革下面捧出了兩樽琉璃瓶。
「你家首領,」章白羽回憶著內衛令的話:「不是一位沙伊么?何時變成了可汗了?」
他給自己張羅了酒水、烤肉、諸色果子,悠悠地彈起了琴。
這些不久之前還是奴工的士兵,現在有了機會之後,就不介意將所學所悟全部用出來。
客人這放心,自顧自地飲酒了起來。
這裏沒有固定的商路、沒有肥沃的土壤、沒有熟練的農人、降水的時節也不好,安息人有許多次都希望北上擴展耕地,最後卻無功而返,留下一些荒廢的莊園。
客人露出了有興趣的表情,但卻看著唐王。
廚匠真正的表演則是刀工。
當然,唐兵不願意迎娶女俘的原因,也因為大多數適孕的噶圖女人都已經有孕,唐兵便不太願意迎娶了。
「副汗,」章白羽走到了客人的面前,伸出了手:「安息的富饒國土,已經無人守衛了。若不南下,安息的財https://m.hetubook.com.com貨,很快就被別的部族搶先了。」
天際總是陰霾不開,林東常營則愈加熱鬧起來。
「酒水還夠么?」章白羽又詢問那人。
可是唐軍明顯就是無名之師。
唐軍得勝歸來之後,大批的戰利品都需要變賣,一個交易戰利品的黑市立刻誕生。
遊牧民一百年前還能劫掠到一些羅斯族人的城鎮,如今再去那裡探看的時候,發現大片的村莊、城鎮已經被拋棄,羅斯人朝著溫暖的地方遷徙離開了。
那個客人彈奏著琴弦,只是對新來的兩人點頭致意。
章白羽按劍而起,走到了副汗的面前。
到了後來,就連典客郎也能一眼敲出對方的身份:牧羊奴、鍛奴、紡奴、釀奴、舔血奴(雇傭兵)。
奇襲噶圖部的戰役之中,墨軍士兵揚眉吐氣。
在凄涼的北方,水源發苦、天氣寒濕,就連耐寒的馬匹也無法度過冬天。
他們多半是在戰場上被唐軍擊敗,隨後經歷了幾年的苦痛折磨,按理說,大部分墨軍士兵在獲得自由了之後,立刻就會申請前往南地五郡。可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只有兩三百墨軍士兵要求離開,大多數墨軍士兵留在了林東常營。許多墨軍士兵對唐軍甚至有了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古河人也曾經在噶圖部治下為奴,主要是散居在草原上的林地之中,採集木料製作弓料和箭矢。
墨軍士兵大嘩,覺得唐軍在搶奪戰利品,可墨軍更明白不能和唐軍講道理,便很快做出了調整。
更讓草原人感到費解的是,唐人使用了周人火炮,莫非這是周人在搞鬼?
時常有草原貴人看上了章白羽的女侍,便開口討要,要麼就是看中了章白羽的佩劍,希望唐王不吝贈與,要麼就是說來時看見唐軍軍馬甚壯,希望用自家的矮腳馬換。
噶圖戰俘們還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是什麼。
不一會,一個春申廚匠走進了帳篷。
墨軍們打聽得很清楚,唐兵是不能隨意娶親的,畢竟換防到什麼地方都沒有說定,唐兵們也更傾向於返回河谷地迎娶一位唐女,不太看得上噶圖、安息女人。
根據內衛令從噶圖可敦那裡挖出來的消息,如今端坐在王帳邊上的這位客人,是東邊赫曼部的副汗。
至於墨軍士兵,那就五花八門了,他們手頭上有鎧甲、兵器、寶石、金銀器皿,還有大批的奴隸。
「我家可汗讓我來看看您是什麼樣的人。若您是位勇士,他便讓我繼續接近您。若您非常慷慨,他讓我問問您想要做什麼。」
章白羽幾乎以為牧人在欺騙自己。
酒液映在帳中的火光之中流動,金屑在其中緩緩幽浮。
草場之上,各個部族的首領們也紛紛派出了使者。
周朝邊境的消息越來越多的地傳開了。
草原使者呆了一段時間后,也開始恣意妄為起來。
沛使帶著隨從最早趕到,並且對章白羽報捷:春申城內,沛人工匠修築的作坊已經可以鍛造「鐵料」了。
最開始,墨軍士兵將最漂亮的幾個女俘虜送到了唐營,說讓唐王陛下開心一下。
前往其餘諸國的使者,視其強弱:強國之使拜下卿,弱國之使封上士。
未來前往周朝的使者,叫做國信使,拜上卿;
www.hetubook.com.com廚匠對唐王行禮,隨後正坐于客人面前。
安息女侍伸出手去,從木箱的暗閣之中摸出了一柄裁革刀,輕輕地劃開光滑的皮革。
章白羽對噶圖俘虜的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
「你們先說一百多年前,有個勇士被周人火炸死,如今卻又說,周人幾十年前才是大天子。」章白羽詢問:「豈不是自相矛盾?」
「你們可能擔心安息人,那就等到春天看看吧。」章白羽說:「現在噶圖汗跑到了北庭,準備躲在那裡,想求安息沙阿沙出兵援助他。到了春天,看看安息人來不來!我可以保證,安息人來不了。」
這三個模樣迥異的營地,在大雪紛飛的林地邊緣,魔法一般地築起了一座城鎮。
章白羽先喝了一口酒。
這些年的時間裏面,草原人一直戒備著安息人再度北上。
噶圖人幾乎用「奴」這個名字稱呼所有的部族。
章白羽為此專門賜予那些東方流落過來的草原人甲胄、駿馬、武器。
可王鳴鶴稍加詢問之後,便能讓這些人承認,自己其實只是為噶圖部族打鐵的附庸。
只不過古河人乖覺,在安息大軍幾次擊敗部族聯軍后,古河人就遷徙內附了。
唐烈酒還是最受歡迎,安息葡萄酒次之,最無人過問的就是諾曼果酒,這種東西被草原人譏笑為「孩兒酒」。
在盤子的右邊,廚匠奉上了唐式肉叉。
前來與唐人聯絡的部族們,都很擔心唐軍的下一步打算。
比如在草原人的嘴裏,有許多「中土官家」是中土皇帝、但不是大天子,而大天子,也換了幾個姓。
周使和沛使則居住在章白羽的王帳兩側。
墨軍士兵有許多經過了兩三年的苦役,一旦獲得自由,便各個展露了頭角起來。
「酒水夠了,吃食卻不好。肉不過是野豬背、麋鹿胸、烤兔腿,佐菜不過是蕪菁、蘿蔔、蘑菇,香料只有胡椒、豆蔻、辣椒,沒什麼的意思。」
虞候不得不專門調撥十多個唐兵看護可敦,才讓這些安息女人稍微安心下來。
這個「鐵料」,是沛使的隱語。
這些墨軍士兵見到唐兵時,依舊會膽寒瑟縮,可是一旦等他們反應過來如今已經自由,便會喚醒十倍的熱情投入到築營的工作之中。
從受降城、新林山道、草原奇襲等地方走過一遭后,倖存的墨軍士兵要麼膽識過人,要麼幸運無比。
唐軍的虞官每天會進入墨軍的營地,將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
這些人對周遭惡劣的環境彷彿渾然不覺。
那麼唐國想要做什麼呢?
典客郎們不斷地詢問著部落使者的來歷,許多時候判斷不清楚的,便要尋找周使求證。
「安息人貶低草原人罷了,」副汗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只有噶圖汗那種酒囊才會喜歡這種稱號。草原人的首領,便是可汗。不知唐人汗怎麼看?」
這些安息女人每日都是以淚洗面。
「沒有撒謊。」草原人說:「骨箭部強大時,西部草場的人都叫骨箭部;噶圖人強大時,整個草場都叫噶圖部。大天子現在是大周皇帝,那一百年前的中土大軍,也是周家皇帝的兵。莫非換了唐、周,你們中土人便不是中土人了么?」
唐軍士兵則使用唐錢或者布料前去交易物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