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無敵
第六回 風來留花影 雨過漫荷香
幽冥三獸看著好似無計可施,將先前的凶焰業已收盡,當先楚幽皇寒著臉說道:「不知您雷老人家在此,小的們著實冒犯了,既然您老人家在此,我兄弟三人但能今日身退此地,必定一改前非,回鄉擇一地良田,再不做那卑鄙勾當。萬望今日您老人家能念在家姑母的情面上網看一面。」那和尚聽了笑道:「少打你的如意算盤,實告訴你,我老人家先如今已出家入了佛門,再不開殺戒的了,但能立地成佛者,都是可渡之人,只是今日里你三人無論如何也難逃報應。更何況那女娃子功夫頗好,你三人離她可差的遠,又有一把青鸞劍在手,等待會兒你等能落在我手裡時,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此時卻又有一個女子聲音響起,從語音能聽的出來,要比先一女子大著幾歲,說道:「香丘,別再胡鬧,你還不快將行禮放下來,仔細累傷了你的寶貝馬兒。」又回首對著眾人道:「不好意思,我這丫頭任性急燥,剛才言語之中對眾位師門多有不敬,萬望見諒,只是現在夜色已深,我二人又是女子,諸多不便,就不叨擾各位了。」說完便再不言語,她嗓音略帶沙啞,但卻不知怎麼似有股磁力,聲音好像是能穿透人腦子一樣,說話間不怒自威,眾人聽了,先還有點腦脹,過後竟都不由自主地聽著那女子的吩咐,再不去瞧那女子二人。
那人聽了道:「師父?唉,你怎麼看出我是和尚啊?我這不是長著頭髮了嘛!」李連生忙道:「老人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是師傅不是那個師父!你別聽錯了。我剛才沒看出您是出家人。」說完話,他又覺得自己怎麼會用「您」這個字眼,自己難不成還真有點怕了眼前這個人。那和尚聽完他的話,笑著打量了他兩眼說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有些眼力,你我也算有緣,我這頓晚飯即已被你偷了去,那也就罷了,只是我現在晚飯沒了著落了。你看該怎麼辦啊?」眾人聽了,心裏齊道:「好嘛!我就說是個要飯的,果然說了這半天,還是沖這頓飯來的。」
正想著,那人已走到近前,在火堆旁蹲下,烤了烤火,看了看湯鍋里,點了點頭,道:「嗯,湯燒的還不錯,沒算太糟蹋了這石英菌。」又抬起頭對著眾人道:「不知是哪位燒的這湯啊?」李連生見他說話,回道:「這位老師傅,不好意思,這鍋湯是我做的。」說完話,他忽然想到,自己怎麼會有「不好意思」這個詞?怕是因為這人一出口就說這堆磨菇是自己晚飯的緣故吧?有道是吃人嘴軟,他李連生此刻還沒動口,就已有些軟了!
當下各人回歸自己休息的地方安歇,只有楚幽冥一人將他兄弟二人擇地埋了,張入雲欲上前幫忙,卻被紅葉阻住,他此時也自感疲乏,再過不久天也要亮了,便也趕緊躺下休息,雖然想到此時楚幽冥才剛皈依佛門,但心想有紅葉僧在旁,應當無事,躺下後過不久便已睡著,他連日染病,又是一夜辛勞,這一覺只睡到天光大亮才起,起身後,就見眾兄弟卻還未醒,而那崆峒派的兩個女子卻早已不見了。
正在此時,一旁的老僧忽然輕輕笑了笑,老三楚幽璽此時已感不妙,側了頭看了看那老僧,忽然像是遇到了鬼一樣,驚慌之下忙拉了拉身邊的老大楚幽皇,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老大聽了,也看了看那老僧,頓時間也如同見了鬼魅一樣,嚇得連退了幾步,此刻的張入雲已感覺到了這時戲劇性的變化,對面的三人,看似不但驚懼那年長女子,且更害怕身邊的這個形同叫化子的出家人。那僧人此時卻道:「你兄弟三人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不看她那馬身上麻布口袋的標記,也該瞧見她腰間所系的『青鸞劍』,他崆峒派平時不欺人已屬難得,此刻卻被你三人欺上頭裡,並還傷了她二人的寶馬,如何能與你等甘休。自六年前鄱陽湖你兄弟老大和老三被我教訓過後,發誓再不奸淫擄掠,我其時又看在故人情面上才將你二人放走,誰知你二人只好了兩年,便欺我生死不知,又重萌故態,現如今卻又被我撞見,真是天網恢恢,報應不爽,哈哈哈!」
眾人聽到這話往三人存身處望去,卻見這三人已立在門外,身材彷彿,都是又瘦又長,背後還背了一柄鋼刀,腰間都鼓鼓的脹起,瞧情形應該都是善使暗器的能手,雖是在這麼冷的雨天淋了半日,周身上下已是透濕,卻不見一絲疲累,仍是一副精力十足的模樣,各人都因為體熱冒出絲絲水蒸氣,在夜下看來甚是詭異。雖面前只見是三人,但師兄弟們卻覺得眼前這幾人氣勢驚人,眾人人數上雖比對方要來的多,卻在此刻都心生恐懼起來,頭皮微微發毛。對方又有一人開口道:「今夜我兄弟三人只與這兩個女娃娃有事要辦,幾位朋友,是好的,就請讓一步說話,只稍過片刻事情就完,各位仍自請安歇休息,不要多事才好。免的彼此不便多生事端,諸位意下可好?」話雖說的客氣,但言語中卻是傲氣十足,絲毫也沒將再場眾人放在眼裡。眾師兄弟聽了他說了這番話,已知道對方是尋這兩個女子的麻煩,看情形這三人多半是歹人,怕還是江湖之中的淫徒,雖是有心幫忙,但此行黃雷揚是眾人的首領,所以紛紛回頭看了看他,黃雷揚人較謹慎,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這兩個女子看著也不是凡俗之流,說不定自己就能將事情解決掉,便低聲道:「看看再說。」眾人見他如此,便也不再言語,獨張入雲一人心生惱怒,見對方三人凶焰這麼囂張,而尋畔的對像又是兩個年輕女子,雖那二人看著也不是弱者,但這樣以多欺少,以男欺女的行徑,已讓他義憤填膺。
就在眾人躍躍欲試之際,門對面的拐角處堆的破爛的落葉中忽然傳來一連串地響聲,唬的李連生忙閃過一邊,就這樣,仍忍不住要護著他那鍋湯。就見那落葉之中坐起一人來,身上罩的是一件補丁落補丁的長褂,看形色有點兒僧不僧俗不俗的,一頭的短髮,更有點像是個出家人。那人坐起身來,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口中聞到香氣,便勁嗅了嗅,忽然叫道:「唉呀!不好,有人趁我睡午覺的時候,把我晚飯給偷吃了。」說完話,面朝眾人,眼睛在眾人臉上掃了掃,目光最後就落在了李連生手護手的湯鍋上,喜道:「還好,今天醒的早,晚飯還沒來得及讓人給吃了。」
此時那女子已開口相謝並口中稱道:「不知前輩名諱,弟子崆峒門下姚花影,先行拜過大師。適才前輩所言正是晚輩的心事,不知這位師兄可願將寶物相借。」說完轉身對著二人便是一福。張入雲聽她如此說話忙將手中婆羅葉拋了過去,拋時手下運勁,平平穩穩的慢慢落在姚花影的手中,這類手法雖然江湖中人會者很多,但要做到他這樣四平八穩,不見一絲歪斜,又在空中停留如此長的時間,實是少之又少。眾人見他又露了這手本領,也不由點頭微嘆。那和尚笑著對那女子道:「呵呵,我的名諱早就已經忘了,你們年青人多問也無益,日後你迴轉師門,回你家師傅就說路上遇到個叫『紅葉』的老和尚就可以了。至於小夥子你……」他又對著張入雲道:「崆峒派向不受人恩惠,她今日得你婆羅葉之助,日後一定會想法還了你這人情,到時你可別太將就,要知她崆峒門下本事可大著呢!」說完仰頭哈哈大笑。
李連生聽完,回過頭看了看黃雷揚,只見大師兄點了點頭意似默許。便回過頭對那和尚道:「那正好,我們也正準備吃飯,吃的東西也多,您老人家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一塊用一點吧。只是這湯里我已加了蝦米,不知道老師傅您介意不介意。」說著就往旁讓了讓,騰出個地方來,好讓那和尚坐到近前。他今日也不知怎麼的,見了這和尚好似福至心靈,對對方加意的客氣和小心起來。那和尚聽了,道:「無妨,酒肉穿腸鍋,佛祖心中留嘛!」又嗅了嗅道:「嗯,這花雕應該有二十五年已上了,你小子不錯啊,不但懂吃,還會選酒。」李連生這酒正是從納溪鎮上買來的,當地人好像不喜歡這種酒,雖年代舊遠,卻少人問津,他李連生可是識貨之人,所以買了許多,眾師兄弟一路上已喝了不少,此時還剩兩瓶。而老人報出的年限也正好與酒家所稱相符。不由有些佩服起這人來,心裏佩服之餘,同時又四處尋找起碗筷來,可是眾人預備的正好是一人一副,一時間也找不到可以代替的東西。
就這樣,又過了三四日,張入雲連日調息身體大有起色,已能如平常一樣的坐卧起止,只是此時身子瘦的怕人,讓人看了不放心。張入雲一力向黃雷揚說明,自己已能騎馬。但黃雷揚畢竟老走江湖的人,知道他此時還未完全康復,反要他安心養病,稱再過二日再說,實不行,眾人就
和-圖-書先趕路,留他一人在客棧中好好休息兩日,反正大會要連開多日,到時他一人後趕來也就罷了。
偏李連生眼尖,稍安頓下來之後,一雙眼睛便四處游移,彷彿在尋找些什麼東西,果不久,他在大門旁一個巨大的石鼓下找到了些東西,看他神情好像還頗為興奮。眾人見他從石鼓下取了不少東西出來,放到光亮處一看,原來是一堆磨菇,個頭均不小,形似一個個倒扣的小傘,通體黑色,但菌褶上有了些許紅點,生的很粗壯,眾人見李連生拿了那一堆磨菇已走到門檐下滴水之處,看情形他是要把磨菇洗乾淨了之後好下鍋。黃雷揚是一行人的首領,做事慎重,見他如此忙喝道:「六師弟,你拿那些做什麼。當心有毒!」李連生聽了,笑道:「大師兄放心好了,我最慣識野磨菇,雖然不知道這磨菇是什麼名,但絕不可能有毒,你看這些磨菇這麼肥大,一定味道鮮嫩。」說完,還將一個放在嘴裏咬了一些,咂了咂嘴巴,點點頭,意似口味甚佳。黃雷揚道:「我們出門在外,又在這荒郊野嶺,到底小心些好,你還是不要多事了。」李連生見大師兄這麼說話,也不好回答,不過終不肯死心,道:「我剛才已經嘗過一些,舌頭一點感覺沒有,大師兄你放心好了,要是有毒我已嘗出來了。而且你看這磨菇生的這麼好,丟了也太可惜,我待會做道磨菇湯,正好就咱們的饅頭。」黃雷揚見他說的這麼篤定,這麼冷的天,有碗鮮香的磨菇湯喝自然是好過喝水。想了想也就默許了,李連生見他不說話,就興奮的將磨菇倒入鍋內,誰知過了一會兒,他竟不知又從那兒變出塊豆腐出來,要過張入雲手裡的刀,擦了擦就將這豆腐划好投入鍋中,又取了些蝦米放在內。只過了一會兒,香氣就已四溢,雖只是一道簡單的磨菇豆腐湯,但已讓眾人聞了垂涎三尺了。苗人玉此時又將眾人的碗筷拿出擺好,連趕車老漢共是五副碗筷,那老漢見了大樂,心道:「跟著眼前這幾個主也挺有意思,雖是天黑雨大不好走,但在這凄風苦雨的夜裡,竟然還能有眼前這樣的口福,倒也是人生一樂事。」想完,看看門外的正刮著寒風大雨,再看看溫暖的火焰上香氣撲鼻的熱湯,雖是咫尺之隔,卻彷彿是兩個世界。
但他的師兄們卻沒他那樣的本事,尤以其中的苗人玉更是愛在女子面前喜事,已然開口問道:「請問二位女俠,可是峨嵋派門下?」哪知對方聽了,竟理都未理,只顧在那裡收拾行囊。苗人玉還不放棄,只當此時雨大對方沒能聽見,又道:「我等是金燕門下眾弟子,二位若是紫青雙劍,兩個月前還和我們在杜王鎮內見過面呢?怎地此該就不記得了。」他這話一出口,張入雲就覺得臉上有點發燙,心說:「對方身是女子,此刻又是黑夜,一問之下對方不回答,就已應該作罷,怎麼還再三相問呢?自己一幫人又全是成年男子,知道的是在問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這夜黑風高之時出言調戲。若讓對方誤會,我不是跟著一起蒙羞!」他卻不知道,這男子與女子在一起,卻多是臉皮厚一點的才吃的開,不然的話,他苗人玉怎能現在已成了金燕門掌門的乘龍快婿呢!苗人玉是深諳此道的,倘若能一不留神從金燕門的女婿變作了峨嵋派的女婿那豈不更美?這臉皮厚不但無所謂,日後如能開山立派的話,說不得也得要倚仗著它呢!
眾人就這麼著大吞大嚼,滿飽口腹之慾,好在一行人帶的東西甚是齊備,吃的東西很多,雖個個都是成年壯漢,但也足夠眾人吃飽的了。
果然上了荒徑之後馬車好走了很多,只是地方太荒僻了些,雜草灌木叢生,行車時要多加小心,待行了半里路之後,苗人玉眼尖,看見遠處樹叢間已露出人家的屋頂,眾人得知精神一振,只是那地方看著近,卻又行了有兩里路之後方才行至。待走到近前,眾人看了,不由心頭一涼,原來苗人玉先前所前的房頂,卻只是一幢巨大古宅的前門樓,再往後卻連一間房子也沒有,像是被焚燒過的痕迹,而這地方看起來也不像是人家,但更像是祠堂,或是道觀大廟,已極破敗了,眾人見了一陣苦笑,好在這門樓極大,已能避雨,背靠著大門還能擋些風,只是地方太高,又太過寒冷,此時的風又極大,一陣寒風刮過來,眾人難以忍受。那趕車老漢倒是有自己的主意,就見他一人用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馬車趕上了門前,將兩匹拉車的馬解下,用布將二馬身上的雨水擦乾淨,又出些豆子來稿勞已經累的極疲乏的馬兒。又招呼眾人幫忙將馬車停要大門的一角,這樣一來門樓與馬車三麵包夾,形成個不太規則的三角,待過會兒在缺角上再升一堆火,即可取暖,又可擋風,老漢還嫌不夠,四處找來好些爛木板,勉強將馬車車身下的空擋堵起,這樣一來果然風又小了好些,不久李連生又在缺角處升起了一堆火,果然暖和了好多。而那兩匹馬也跟著沾光,靠在外首,身體相依,即可相互取暖,又可借火頭取暖。眾人各自分工,苗人玉負責鋪地收拾夜裡睡覺的地方,李連生負責生火做飯,黃雷揚是大師兄任務最輕,只負責等飯吃,張入雲見眾人都在忙碌,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想辦點忙,幾次都被眾人擋下,到後來李連生見拗不過他,便遞給他一截木頭,又給了他一把小刀,說讓他把木頭細細的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來即可。
此時的二人,一個在整理行禮,另一人卻是走到馬的跟前,仔仔細細地上下瞧著,先是將二馬身上的雨水擦盡了,又將馬的眼睛,牙口,腳掌全都看遍,後來又伸出手仔細將馬身摸遍,當摸至馬肚子時方停了下來,又側耳聽了聽,好像是找到了問題所在,從行囊中取了一塊葯餅,一分為二,給二馬吃了,那馬吃了之後不久,便聽見肚子一陣作響,那女子忙令二馬走到遠處,那馬竟好似能聽得懂人話,竟乖乖地走到遠處方便,末了還又走回到二人身旁。張入雲雖不懂馬,但看情形,也知道那馬兒已好了許多。而先一少女此時已將火堆升起,並在上面支起了一個茶爐,燒起了熱水。又取出了一個不大的包袱,放在地上,只見那少女只是將那包袱四角抖了抖,就有一座不小的帳蓬,神奇地立了起來,看大小足夠二人躺卧。接著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荷包,從內倒出一個極小的白色小香餅,又從行囊中取出一個小玉香爐,將香餅焚了投入香爐內,不久一股清靈而又溫雅的香氣就已溢了出來,一旁的老和尚嗅了嗅笑著說道:「呵,極品龍涎香,好闊氣啊!」
誰知黃雷揚此番話說的雖極輕,但那二人中卻有一人開了口,聲音之中明顯帶了怒氣,語音卻是嬌嫩只聽見對方說道:「哼,天下間就她二人配騎駿馬不成?」聽著話,好像與紫青二女卻是相識。苗人玉見對方開了口,以為有機可乘,說道:「哪裡,我等師兄弟因數月之前才有幸見過峨嵋派二位女俠,今見二位女俠身形打扮與她二人似相彷彿,故有此言,適才得罪還忘見諒,只是不知道二位女俠卻是哪裡人士?可是與紫青二位女俠相識。在下金燕門苗人玉,這位是我大師兄黃……」他話未說完,那女子就已打斷了他,說道:「什麼紫青雙劍,我家小姐卻是不認識,不過早遲是要會會她的,至於我家小姐是什麼人,你卻是不配問,什麼金燕門,我們聽都沒聽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出門在外沒事就開口與女子搭話的人,難不成你在家裡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苗人玉身上,淋地他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呆在那裡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眾弟子聽了,也覺得沒意思起來,只是她話中有侮辱到金燕門的地方,一時間眾人也動了怒火,只是因對方身為女子一時間也不好發作,旁邊的老僧聽了,卻是嘿嘿一笑,絲毫不顧及自己才剛還蹭了眾人一頓飯。
三獸見話已說僵,心雖驚懼,但他三人個個都是老江湖,此刻雖慌不亂,反倒側了頭,眼神相遞,商量禦敵之策。待稍過了一會兒,老大楚幽皇抱拳向前一步道:「即如此,我兄弟也無話可說,只有一事要向女俠相詢,就是……」話音未落,忽地一個側身讓開,此時他身後的老二,老三已手拿一個銀色小圓筒對著二女手按機簧,一陣銀雨便已灑下,內中還彈出十數個火彈,那年長女子卻似早已知曉一樣,只聽一聲鳳鳴,一道青光便已顯出,一柄長劍帶著三四丈的青茫在二人面前舞了個滴水不露,將人護住。那知幽冥三獸所使的暗器古怪之極,那放出的銀雨,一出機關,並不是直飛,而是如同飛蟲亂舞一般,目標雖是眼前二人,但飛行的軌道極多,或孤行,或旋轉,或放慢速度,一時間竟有百十隻,再加上又是兩人同時施展,威力更是驚人,看的人眼花繚www.hetubook.com.com亂,幾疑二人是打開了蜂箱一般,而此時那十幾枚火彈也已撞落在那女子的劍網上,頓時一陣雷聲炸起,內里還炸出了一陣黃煙,讓人聞了幾欲栽倒。那女子此時手中青光也隨著暴漲,但到後來,火彈竟將劍網彈開了一絲缺口,頓時便有十數枚銀針透入其內,那女子忙左手提了丫環香丘向旁閃避,哪知還是慢了一步,一枚銀針已打在那香丘的左腳腳背上。
一番話說的張入雲有點臉紅,他自是施恩不望報的,只是老和尚這一說,卻會讓對方心生嫌疑,心裏有點不自在起來。那女子心裏也是一陣不好意思,暗怪這法號紅葉的僧人為老不尊,雖自己有心相報對方,但此時被這老和尚一說,萬一日後張入雲出個難題,到底討厭。兩人都是麵皮甚薄之人,一番話說的二人都在一旁無語。
只見她一雙冰冷的眸子好似秋水,從那弟兄三人身上掃過,三人一時只覺對方目光冰冷,打在自己身上如同有質一樣,不由地打了個激令,暗覺不妙,一時不曾言語。原來這三人江湖人稱幽冥三獸,當然在其同黨及好友口中卻稱作幽冥三聖,先前與香丘對答卻是其中的老三名叫楚幽璽,人送外號盤龍獸,另二人分別是老大赤焰獸楚幽皇,老二金晴獸楚幽冥,這三人之中除老二楚幽冥外,俱是殘忍好色,有年輕美貌女子落入其手,往往不但要遭到侮辱並還要被殺害,平日里作案累累,直無人理,今日也算他兄弟三人惡貫滿盈,撞在這女子的手裡也是他三人的報應。他們聽了這女子的話,雖個個都是老江湖,聽慣了這類被害人口中強硬的話,但此刻不知怎地,怎麼也提不起凶性來,只見對方那年長女子,氣定神閑立在那兒,而那叫香丘的丫環卻好似將三人看作死人一樣,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絲毫未把三人放在心上,到了後來那年長的女子竟連眼角也未掃他們,只是手握劍把,而此時三人卻已明顯感覺,一股凌厲的殺氣由那女子身上散發了出來,刺的人人眼睛生疼。
待的那聲音靠近眾人,卻隱約能聽得出有女子的聲音,先眾人還以為能很快就見到來人,卻誰知過了半日,那人馬才走到近前。黑暗中,只見來的是兩人兩馬,雖是在風雨之中,卻能從來人婀娜的體形判斷出是兩個女子,但奇怪的是二人此刻並未騎在馬上,而是紛紛牽著馬兒在雨中前行。在寒夜風雨之中,忽然會遇上兩個年輕女子,師兄弟眾人不由好奇心大熾,紛紛想早點看到來人到底是何等人物。但見夜黑風高,來人還未至眾人面前,卻已有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眾人一時慌亂卻到那裡找地方避雨去,好在趕車的老漢長年趕路,極有經驗,又行了不遠,發現左近有條荒徑,雖看著不堪,但老人年久識多,卻看出地底下的地基卻是用極好的岩石鋪就,往此向前必有人家,再不然的話,也當有些古迹遺址。師兄弟眾人聽了,覺得甚有道理,病急亂投醫,也沒多想便令老漢趕快前行。
當中一人見了眾師兄弟不言語,口中稱道:「如此甚好,大家彼此都方便。」說完三人便已都朝向二女看去,內中金屬嗓音的男子嘻嘻笑道:「怎麼樣?二位小娘子,是要我兄弟動手呢,還是你們自己乖乖跟我們走?」先一人道:「老三,別在這裏多磨牙,快點把事辦完即走,省的夜長夢多。」那老三道:「呵呵,老大吩咐敢不從命,不過先說好,那馬歸老二,年幼的那個女娃卻得歸我,她一身的異香透著古怪很合我心意……」話未說完,就已被那年幼的女子打斷,喝道:「住口,三個無恥的賊子,白日里我就見你三人鬼鬼祟祟地,我和小姐的馬兒定是你三人使壞,才會在半路上病倒。適才我和小姐早已發覺你幾人躲在門外,為了讓你們在雨下多淋一會兒,才故意沒叫破你們。」那老三笑道:「哈哈,小丫頭猜的一點沒錯,你這馬兒卻是我二哥麻倒的,要不是我二哥愛惜這兩匹馬,我三人何至於到現在才追上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你二人這馬確實厲害,直讓我三人追到大半夜才跟上,連我看著都想要了。哈,哈……」那少女愛那馬兒如同性命,早就因為馬兒病倒沒個好臉色,又見此時對方已經承認,怒氣上沖,正欲怒罵,卻被另一女子按住說道:「香丘,你別再多言,和這些人理論,沒得浪費力氣。」回頭又對三人說道:「我知你三人是幽冥三獸,白日里我見你三人無禮,已露了師門標記,哪知你們色利致昏竟未查覺,今夜竟還敢追蹤我二人,即來了,就再不用回去了,你三人平日里作惡多端,今夜命喪於此也不怨枉。」說完便已手按腰間劍柄,目注三人再不說話。
張入雲見眾師兄舉止有些奇怪,眾人好似一下子變地獃獃地,紛紛靠近火堆,擇了地方合衣都睡了,只剩下那老僧還在一旁眯著眼細細地喝茶。這一來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也假裝著睡下,卻偸眼去看那二女。
正在猶豫之際,卻聽見了和尚道:「哎?這位施主怎麼不吃啊,要是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就由老衲我代勞。」說完手已伸出,在一旁的李連生也道:「大師兄,這磨菇絕對無毒,我平日在這吃方面也算小有研究,剛才我已入口嘗了,下肚之後便有股熱流往體內鑽,不但無毒,而且還多半有大補之效呢。」說著嘴裏又喝了一口,嘴裏嘟囔著:「……嗯……,師兄,現在已是深秋,……要及時進補啊……」
此時那趕車老漢,手臂上的毒質已被吸盡,那婆羅葉也被老僧要過,取在手中端詳,只見那葉子大如手掌,形似葵扇,通體碧綠如欲滴出水來,拿在手裡竟如玉一般的散著淡淡的光澤,老僧看了不住口稱頌,到後來對著那葉子合十過頂方才還給張入雲。並口中笑著對張入雲說道:「此是佛門重寶,定要小心攜帶,不可毀傷。那女娃娃被白蛉針傷了,非用婆羅葉不能將毒中的黑質吸盡,不然的話毒雖除盡,但足下卻如染了墨一樣,這副臭皮囊雖生無可戀,但對方是個年輕女孩子家,最重自己相貌。你若願意,便將這婆羅葉借與她療傷如何?」張入雲聽了這話,眼帶迷茫的看了看在一旁的崆峒派二位女弟子。此時他才得仔細打量對方,那名叫香丘的年輕女子此刻卻是正背對著自己看不清楚她的相貌。那年長的女子,約和自己差不多年紀,身上著了一身的青衣,雖樣式極簡單,但裁剪的纖合適度,將那女子婀娜的身形卻是展露的無遺,如雲堆起的翠髻上插了一支朝陽掛珠釵,雙手上分別戴了一隻黑沉沉的玉鐲,足下青鞋白襪,雖極平常,卻更顯得她清麗絕倫,形神美貌氣度竟與先時所見紫青二女不相上下,且她的雙目黑白分明,一雙瞳子又黑又亮,仔細看去,眼眸竟如一潭九幽泉水深不見底,張入雲見了,竟有些神智恍惚,忙收斂心神方才無恙,心裏暗暗驚奇,他卻不知對方也在暗暗驚訝,她練的這門誘惑對方心神的本事,已有九年,早有成就,平日里一舉手投足,言談舉止均具威力,方才眾人聽了她一番話便都睡下,便是她行功所致,眼前這少年竟能與她雙目對視,卻如若無睹,怎不叫她驚訝,而且她方才又見張入雲折擋楚幽璽暗器的一番動作乾淨利落,身體的反應拿捏連自己也不及。又見他一舉手之間就將楚幽璽斃命,自己也自負是暗器能手,但也未能看出對方使的什麼手法,她一向自視甚高,此時心裏卻也不由的不佩服。
楚幽冥此時如同從夢中驚醒,回顧以往劣跡,此刻紛紛躍上心頭,好似昨日才剛發生一般,自覺自己罪孽深重,已不配為人,聽了老僧的一番話便即拜倒在地泣道:「弟子回顧以往只覺難再為人,師傅如肯收留,弟子從今後必定一力修行,再不為禍人間。」和尚笑道:「如此甚好,渡一惡人比殺一惡人功德百倍,你且起來,我還有話說。」說完對著那崆峒女弟子說道:「貧僧這番安排,不知女施主可否贊同。」那崆峒女弟子此時也是一陣心神恍惚,她所處崆峒派亦正亦邪,派內修行的功夫有一小半已入了魔道,不似張入雲雖功力淺薄但所修鍊的卻是玄門正宗,恢復甚快,還得好處,所以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精神爽利起來。只覺眼前這個看似形相有些猥瑣的和尚,本領卻是這麼大,自己的師傅怕也不過如此,聞得老僧這番話便答道:「即有大師在此,一切但憑大師吩咐,只是我這下人中了他的白蛉針,還請大師叫他快快取出解藥來。」原來她崆峒派本也擅使各種毒藥,解毒功夫極高,只是這白蛉針卻實是厲害,她連取了幾種門下療毒靈藥給她丫環服食,卻是一點功效也沒有,倒末了香丘再也支撐不住,人已昏了過去。
此時的張入雲人已落下,見師兄弟三人和那兩匹馬兒均已昏迷過去,口中都吐著白沫,呼吸均極急促,而hetubook.com.com那趕車老漢情況更糟,此時已是氣若遊絲,中白蛉針的左臂已黑的如染了墨一樣,張入雲走到老人身邊,按住老漢的手臂欲將臂內的毒素擠出來,那知那毒針毒性極厲害,擠了半日,毒液好像已和手臂上的血肉附在一起一樣,半滴毒血也未擠出,到此時張入雲忽然罵了一聲該死,怎麼身上帶著現成的婆羅葉也不拿出來試一試。隨即便從腰間取出,放在老人中針的地方,果然旋即葉子便已開始變黑,老人手臂上的黑色也慢慢的消退下來。老僧人見了驚道:「咦?婆羅葉!少年人,你是從哪裡得到這件異寶的?」張入雲沒料到他竟能識得此寶也奇道:「哦,老前輩,這葉子叫作婆羅葉嗎?我卻實是不知道,此是我一兄弟所贈,我也不知他是從何處得來的。」那僧人聽了笑道:「這是佛門聖樹的葉子,只是看你這片葉子好似才剛長出不久,不然的話效用不致如此。」說完話,轉過頭笑著對幽冥三獸說道:「現下有了這葉子,至多我多費番手腳便能救人,你等此刻交不交解藥已不是很重要了,識相的,快點把解藥交出,免我多費手腳。」三人聽了此話,更加驚懼,先還打算可用解藥作為本錢與眾人講價的心思也全然落空。
黃雷揚聽他這般說話,又見眾人連那和尚都在大嚼,不由也打消疑慮,淺淺嘗了一口,果然味道奇佳,也不理會那和尚伸出的手,大口吞噎起來,口中也稱道:「……嗯,天氣正涼……,是要進補……」此時李連生已將湯全部喝完,他卻沒有像苗人玉一樣,就著湯吃慢頭,而是拿起一個饅頭來,細細的將它撕成小片,堆在碗中,看樣子,他要用剩下來的光湯泡饅頭吃。而在他身旁的老僧此時也正在做著和他一樣的舉動……
老僧看到二人如此,臉上一陣微笑,他已看出張入雲一身的本事,只是內功心法不全,日後難有成就,眼見張入雲身有重寶,此刻那女子又正需要,她崆峒派身具正邪之長,此刻讓那少年施惠與人,將來未使不能從中得些好處,老人年輕時便是火暴脾氣,眼前這少年能以不全的內功心法修鍊至此,心裏也很愛惜,只是他現在已身在佛門,最重因果,這少年雖然難得,但卻隱隱有一身的戾氣,方才的大悲吟唱也有一小半是為這少年所為,哪知張入雲修為精純,又是童身入道,形神堅凝,一身戾氣此時又未顯形,竟然在他吟唱之下安然渡過,不由地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與這少年的緣法也止與此,反不如一旁躺在地上的李連生。
而此時先已閃開的老大楚幽皇,手中也多了一個銀色圓筒,對著張入雲師兄弟也是一陣銀雨灑下,眾兄弟此時手無寸鐵,不及抵擋,張入雲見其勢太急,萬料不到這三個惡人,如此陰險狡詐,不露聲色便即翻臉暗算,沒奈何,見身旁只能夠到李連生一人,便一手將李連生推倒,讓他身子伏下,至少讓那銀針打不到其身上要害,跟著自己便向上一躍,電閃一般的升起三丈多高,手腳一伸,已附在了門樓的椽子上。眼往下看,卻聽見一陣密集的「奪奪」聲,原來是那老和尚將那擋在馬車肚下的寬大爛木板踢起擋在眾人的身前,那銀針能擋住,但火彈卻輕易地將本已腐朽的木板炸穿,瞬時那銀針黃煙便要湧入,虧那僧人腳下極快,雙腳連環踢出,又是兩塊木頭擋上,只可惜銀針雖全部被抵擋住,但那黃煙卻還是涌了進來,當場諸人除張入雲和老僧外,連兩匹馬兒也紛紛栽倒在地上,內中還聽見趕車老漢慘叫了一聲,原來他身體老邁,不比眾人練過武藝,又都年青,栽倒之際一不留神手臂蹭上了一枚銀針。老和尚跟著一掌推出,立時狂風大作,將聚在當地不散的黃煙全部吹散,跟著只見身影一晃,人已不見,張入雲自付自己輕功也算入流,但眼見那僧人的身形,只能感嘆望塵莫及。
待張入雲將木頭削的差不多,李連生已將做飯的鍋支好,取了些乾淨雨水在內燒著,又將張入雲削好的木頭放在火內,此時的木頭已削的很薄極易燃燒,火焰頓時高了許多,四周也被照亮了不少,眾人一下子溫暖了許多。雖在這寒秋雨夜,卻有這堆篝火做陪,眾人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待張入雲恍過神來,天色已經不早,他走到船尾和眾水手交待勿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說與眾位師兄,以免眾師兄擔心。船再行駛至第二日,業已臨近湖北境內,一行眾人下船上岸,換了馬匹改走陸路。因湖北與四川往來人物稠密,道路都極通暢,地界又相對安全,不比南疆蠻地,所以眾人可放心趕路。又因李志遠又將此次行程在時間上安排的很寬裕,所以先時眾人趕路甚急,但等快到了四川境內,見還有二十余天的時間,足夠按時到達,並還能早到好些天,所以都放慢了行程。當行至納溪鎮時,眾人商量到在這還算富足,諸物皆豐的小鎮內稍事歇息,休息一天,等修整好再上路。師兄弟四人都是連日操勞,尋好客棧酒足飯飽后,便紛紛倒頭便睡,一夜無話。
一陣香風襲過,聞得眾人不由一陣心神陶醉,愈發讓眾師兄弟想知道來人是何等樣的人物。等那二人走到跟前時,眾人不由一陣失望,原來來的二女俱戴了一頂大大的斗笠,此時走到門下,照理應該將它解下,可能是因為見到門下有男子的緣故,竟都未將帽子摘下,而是行至門樓的另一角安頓下來。連招呼也未和眾人打一個。
而幽冥三獸,只等手中銀針放完,便已身往後退,全力狂奔,眾兄弟知道此次對手極其厲害,自己決鬥不過,能借自己傷了人讓對頭分神顧及的時候及時逃跑已是萬幸。那知才剛奔出十余丈,便覺身前忽然多了一堵氣牆,再往前一分也是做不到,知道對頭已至,無奈之下只得停下手腳,果然面前三丈處正立著那僧人,對著眾人道:「沒料到你三人竟製成了『幽泉白蛉針』這樣歹毒的暗器,快將解藥獻出,不然的話,稍時只會多受苦痛。」說話時,那僧人已連運罡氣將三人逼退回門樓前。
那兩個女子身上的衣服與先時紫青二女的材質好似相同,雖是一身的水,卻都只是抖了抖就已將身上的雨水全部落盡。待爐中的水燒開了之後,那叫香丘的少女便將爐提入帳篷內,並又提了一盞細巧的油燈入內,那年長的又看了看馬兒,隨後便也入了帳篷內,二人至此就再也沒出來過。張入雲只奇怪那帳篷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內里的光亮連一絲也沒有透出來。待又看了半晌,也不見那二女有何異動,他此時雖已身體大好,但到底精神不及平時,又過了一會兒,見實無事發生,便也合上眼睡著了。
那知等到第二日醒來,眾人卻發現張入雲竟病倒在床上,高燒不止。原來張入雲連日辛苦,先後又因為葉秋兒,妖道,謝紅蓮等人之故,或重傷或中毒失血,元氣心神大虧,雖得了青靈丹,靈液相補,但張入雲體質本不是上選,仙丹靈藥效力不能完全接受,仗著自己年輕氣盛,又練有多年道家內功,先還平安無事,但為他這幾日,白日里舟馬勞頓,夜裡休息時,卻始終想著連日來所遇的異人,暗中揣摩各人的武功精湛之處。心神體力俱都大疲,兩下相交,終讓他不能支持,他是外家高手,平日體格最是強壯,但這一生起病卻比普通人還要兇險,一連三日高燒不止,人竟被這一病一下子累脫了型,幸是這納溪鎮人物皆備,尋醫抓醫還算方便,不然的話,恐有性命之憂。
如此商議好之後,眾人再不猶豫,打點了好了行禮,第二日便已上路,此時的張入雲便在車上合了被子躺著休息,他年紀尚輕,又好臉面,此次大夥為了他的緣故,俱都被他拖累,卻無人斥責他,心裏很是感激,自覺平日里把眾人有些看錯,決意這次金光大會上,如有可能,多少也為師門爭點光彩。內中的李連生尤其愛和他說話,他人本好吃,多數話題都離不開個食字,兩日下來,說的張入雲記了滿腦子各地菜名,到後來李連生把能說的都已說了兩遍,又看見黃雷揚看他的臉色越來越差,才不敢再和張入雲說話,免他不能好好休息,自己又挨罵。
到了約莫丑時,張入雲忽然驚醒過來,他也不知是何緣故,只覺周圍好像多了些東西,雖覺得自己這麼想太過沒有來由,但仍是留心側耳傾聽了片刻,過了多時,也未聽到些什麼,覺得自己太過多疑,眯糊中就又要睡下,但卻在這時耳中似是聽到有一片葉子落地的聲音,稍待一會兒,又有兩片葉子落下。此時張入雲已警覺有人來到近前了。因后兩片葉子落地,聲音略大了一些,他已能判定是有人施展輕功來到眾人不遠處。
此時的李連生又拿出一隻油熏雞並一大塊熏肉,湊近火堆烘著,又拿出一瓶酒也放在火旁暖著,頓時間酒香,肉香,並著磨菇的香氣合在一處,勾的大夥口水都要流和-圖-書出來了,眾人趕了一日的路,早已腹中空空,餓的前心貼後背了,眼前雖是野外簡單的一餐,卻也給李連生整治的像模像樣,個個早已想動手伸筷子了。可那知在這吃上,李連生極是倔強,堅稱豆腐和磨菇還沒完全煮熟,這時入口味道也不夠鮮美,硬是阻著大夥。就是大師兄開口,也不給面子!
三人也未商量就已忽然分成三路逃跑,分別沖向張入雲,崆峒女弟子,和大門后遺迹處,奔向崆峒弟子的楚幽皇,還取出背後鋼刀朝著那女弟子當頭便是一刀,他這一刀只是虛招,跟著身子一繞,便已繞過二人,往前奔去,那女弟子正因丫環所中的毒針難治在那兒著惱,此時見敵人如此,更是惱怒至極,反手便將長劍抽出,寶劍揮處,那青茫竟又比先前長了兩丈,足有七丈來長,楚幽皇始料不及,當時即被腰斬,身子變做兩截,跌落在地上。而奔向張入雲的楚幽璽,卻是一路而來發了無數暗器,以為可欺他本領不濟,當時捉住了他脅做人質,他為人最惡,性又貪狡,臨到終時還在做那痴心妄想,想取了張入雲的療毒至寶和靈丹。那知張入雲也是暗器行家,見他一路暗器打來,怕自己躲避的話,暗器會誤傷了地上的眾師兄弟,便取出慣用的短刀,將楚幽璽的暗器全被砸飛,無一落空而且他門戶守的極嚴,雖是在黑夜裡,也可看出身手極其矯健,盤龍獸見一時拾奪不了他,也不戀戰縱身便往旁讓過,已是奪路而逃。張入雲見他如此可惡,又念他出手狠毒,行事卑鄙,並還是個淫徒,手下再沒容情,左手揮出,便是九點金星疾飛出去,在夜下好似九隻金蜂在空中飛舞。或直,或斜,或迴旋,呼嘯著在空中劃出漂亮的金色軌跡向楚幽璽周身要害打去,這是他所練暗器手法中最厲害的殺著,也是他暗器本領的極致,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輕用。就聽見「撲」的一聲,當先飛的最急的一枚已打在盤龍獸的後頸,楚幽璽身勢一緩,緊跟著其後的金燕鏢就已陸續打到,接連聽著打在身上的撲撲聲,竟無一枚落空。楚幽璽旋即栽倒在地上,當中還有一枚金燕鏢迴旋著打在他的喉頭,當即打出一個血窟窿,死狀甚慘。而居中落跑的楚幽冥此時卻已被老僧攔住,先時頗顯滑稽的老僧此時卻已變的威風凜凜的站在他的面前,一身寬大的衣袖無風自起,好似被氣體撐滿了一樣,他人本生地白凈,此時在夜下如此形態,越顯得寶相莊嚴,看上去倒真的有一副出世高僧的風範,只見他雙手合掌道:「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說完口宣佛號,聲音宏大,眾人聽在耳中如撞巨鍾,其聲久久不歇,張入雲聽了,先是身心一陣煩燥,轉眼便覺得靈台清明,身上一陣爽利,好似大夢初醒一般,眼前一片光明。再看那楚幽冥早已跪倒在那和尚面前,身體微顫,頭已伏地,那和尚對他說道:「你三兄弟只有你一人還有點天良,照你過往惡跡今日必遭報應,只是你不似你兄長和兄弟慣犯淫戒,一生之中並未加害過一位女子,而且你平日偶爾興至,還能做上一兩件與人為善的事,最重要是你九年前,一次酒後喜事忽發天良,花三千兩銀子,替一路人贖了一本賬薄,卻不知此番功德救了那戚家七十九口人命,戚家感你大恩,畫了你的畫像日日頌拜,往日的因就是你今日的果,你此刻受我大悲吟唱,一身戾氣已化為烏有,同時你一身的本事也已被一同化去,普天之下無不可渡之人,你若有心皈依,便在此地為我看守這山門,掃十九年的落葉。如若你不願意,我也不為難你,你自去罷,從今往後,但盼你改惡從善,做個好人。」
待姚花影用婆羅葉將香丘體內毒質吸盡,又服侍對方睡下,方從帳內走出,此時香丘已被她抱入帳內休息,她不好意思將婆羅葉仍是拋了回去,只得走到張入雲身前,雙手將綠葉遞過,張入雲忙恭恭敬敬的接過,此時二人距離甚近,不由相互打量了對方一眼。姚花影見眼前這清瘦少年,雖然身形較弱,但一雙明目星光閃爍,竟不在自己雙目之下,雖有些瘦弱但腰板卻挺的筆直,相貌雖稱不得十分英俊,但也是劍眉秀目,尤其一身的英氣逼人,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青春魅力,不由添了幾份好感。張入雲見她一雙眼神再不像先前一樣深不見底猶若黑洞,反倒變的親切起來。此是他首次在心態平和之下與年輕美貌女子對視,雖覺對方美貌異常,但也不由變的緊張起來,此時一陣清風拂過,但覺對方一身處|子的幽香撲面而來,從他鼻端飄過,聞在心裏,說不出的舒服。經此一來,他反而收斂心神,不再害羞仔細打量起對方來,姚花影見他先時尷尬,這是她出入江湖見慣了的,暗笑對方也不過如此,哪知瞬間張入雲便已恢復常態,反倒把眼註定,似笑非笑的仔細打量著她,一時間自己只覺對方目光如熾,鼻中又聞到對方一身男子氣息向她襲來,反倒把她看的一時芳心微亂,粉面微紅。若不是對面這少年目光未露淫邪,當即便想發作,如此被張入雲看了多時,自己再也支持不住,趕緊扭頭便走,剛轉過頭去,便長舒了一口氣,胸膛內的一顆芳心,幾欲跳了出來,這是她修鍊多年來從無有過的現象,心下驚懼不已。旁邊的老僧卻已看出姚花影這番卻是她的目力不能制人,反被人制的道理,心中暗笑,此番讓這小丫頭嘗嘗受制於人的味道也好。
三人聽了那和尚一番言語,心神稍定,知道若是落在老僧的手裡還有一線生機。便又轉過頭對著二女說道:「先前不知兩位女俠是崆峒門下的高弟多有冒犯,還望見諒,不如……」他話還未說完,便已被那年長女子打斷,說道:「你等再無需多言,今日總要分個生死,你即已知我是崆峒門下,便該當知道我門下的規距。如若再不進招,我可便要動手了。」說完再不開口。
那三人落地之後,久久不曾行動,只這樣靜靜地待著,張入雲在一旁等的卻著實不耐,此是他行走江湖第一次遇上夜行客,雖不知對方來意,但此刻他已全副準備,就等對方有何舉動,想著平日里聽眾師兄弟所說的江湖中驚險奇遇的事兒,此時他竟忘了害怕,反倒有點兒躍躍欲試,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怕也是不過如此吧!就這樣直過了半個時辰,對方還是一動不動,他雖心中不耐但好在他是卧在地上,毫不費力,若讓自己在雨地里站半個時辰絲毫不動,先不論體力,就是這份心力,也讓他頗感費神呢,鑒於此也不由的頗為佩服來人。終於三人中的一人按捺不住忽然開口道:「老二,你也太過小心了,在這裏死等有何用處,我看這幾人個個都是雛兒,早依了我,此時我們兄弟三人怕已早把事辦完,身居溫柔鄉了,何苦如此?」這人聲音中帶著金屬聲,甚是刺耳。他說話聲音雖不算大,但金燕門下眾人都因是行走在外,睡覺均極小心,此番言語已把眾人驚醒了,而那兩個女子此時也已出了帳篷。三人中的一人見眾人都醒了過來,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即便如此,總以小心些好,白日里明明只有這兩個女娃子,此刻卻又多了六人,防備些總是好的。」
人未看到,但那馬卻沒戴斗笠,自然被眾人看個清楚,張入雲打量之下,竟差點懵住,原來這兩馬也是一紅一白,像極了紫青二女的座騎,只是此時走起路來卻是一瘸一拐,那還有半點神駒的樣子。如此一來張入雲又仔細打量了一下二女,他和葉秋兒交過手,對她的身形樣貌極是熟悉,剛才一入眼就已該認出來才是,此刻再看,只是為了更確信不是二女而已,他此刻的目力已可視黑夜如白晝,仔細打量之下,更加確定二女不是紫青雙劍。雖然這二人個子都比平常女子來的高,但並不是一般高矮,尤其那高個的女子,身材較瘦,與紫青二女中任一人都不相同。而先前眾人聞到的香氣卻又是從那個矮的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那和尚人倒是機靈,看見李連生如此,好似已經知道,忙對他說:「不用,碗筷我自己有。」說完站起身來,已跑回自己剛才存身之處,又顛顛的跑了回來,手上已多付碗筷,待走到近前眾人看清楚了,原來那碗是個極大的缽盂,那筷子卻是用鐵做的。眾人見他吃飯的傢伙這麼大,又這麼結實,心裏對他打抽豐,騙飯吃的心思又更進了一層。正尋思間,卻聽那和尚說道:「唉,怎麼還不開飯啊,湯已經好了,再不吃就不鮮了。」說完自己已順勢了拿起了勺,老實不客氣的,就已往自己的大缽盂中舀了起來,好在他動作雖快,卻沒怎麼過分的多舀,眾人一圈下來,正好一人一碗,鍋中就只剩下一點光湯了。那和尚和李連生手拿湯碗已埋頭苦吃,苗人玉和和-圖-書那老漢卻是一人手裡拿了一個饅頭,邊喝湯邊就饅頭,也吃的津津有味,張入雲一口湯下去,並吃了一塊滾熱的豆腐,就覺那塊豆腐如燙在他心裏一樣,肚子里頓時暖和了起來,身體里連最後一絲寒氣都讓這熱湯給逼了出來,又吃了塊磨菇,只覺口內厚實,有咬勁,雖是塊磨菇卻隱隱吃出些牛肉的味出來,舌尖一麻,果然味道鮮美,便也埋頭大嚼起來。眾人之中唯有黃雷揚有些躊躇,他是眾人的首領,要兼顧大家的安全,此時卻吃的是這來歷不明的磨菇,而身旁又有個來歷不明的和尚,讓他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眾人看了看他,在望了望了鍋里,心裏齊道:「好嘛,越來打抽豐打到我們鍋里來了。」黃雷揚畢竟在外經歷過,見眼前這人,雖是衣裳襤褸,卧在這亂草枯葉之中,但一身皮膚卻是極白極乾淨,而且這麼冷個天,也只是罩了一件單褂,越顯得來人不俗。在外行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人看起來有些奇怪。想到這裏,便心下打定主意,過一會兒這人若真的要來討要食物,自己等人也不要與他為難,胡亂對付他一些,寧可當他是個異人,自己禮貌些,也要不出了差錯。
又過兩日,張入雲的身體實是已大好了,便決定換馬上路,哪知投到落腳處時,當地竟然無馬可換,聽當地人說起,再往前也無有驛站可換馬兒,要到涪陵大縣才有。黃雷揚一聽心裏可真的是著了急,這幾日他已忍了好些時日。一氣之下,連客棧都未投,在當地買好了一路所需的物用,決定乾脆連趕他兩日夜的路,爭取早點到地方,換馬前行。誰知頭一日還好,一路上無事發生,急趕了不少路。但到了第二日下午,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來。道路立時變的泥濘不堪,馬車前行困難,路便走的極緩,到了傍夜,離可以投宿的地方還遠。如此一來讓眾人著了急,人在車裡還好,但馬可怎麼辦?此時已是深秋,風雨已很冷,如這樣淋一夜的雨,馬兒多半支持不住,到時就更趕不上路了。眾人有點慌亂,忙急著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但能讓馬停進去即可,夜裡好好生他一堆火,先把今夜對付過去再說。
站在一旁的楚幽冥聽了,忙要跑過去將解藥遞於她,卻被那老僧拉過,笑道:「你這麼猴急做甚,不見那女娃身中毒針,不便男子近前,你將解藥拋給她就是了。」原來香丘所中針的位置正是在她的腳背,此刻已被那年長女子背了眾人,將她的繡鞋羅襪除下,露出雪一樣白的玉足驗視傷口,古時女子的腳極被重視,若被人看到了赤足的話,如同赤|裸在人前一般,對方雖是行走的江湖的俠女,但此節也不能免。楚幽冥聽了這話,忙自醒悟,遠遠的將解藥拋給了年長女子,並又取出解藥一一給中毒的金燕門眾兄弟服下,當然也沒忘了那趕車老漢賴以為命的兩匹馬。待眾人服了解藥后,果然有所好轉,紛紛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看來那白蛉針毒性太過厲害,一干人一時不能夠及時恢復,張入雲見此,心裏甚急,算來眾人若不是為了他生病的緣故也不會受此傷害,便想二次給眾人服用寒露丹,在老僧的建議之下,便取出一粒來,放入鐵鍋內,用刀柄將其研碎了,取了些雨水沖了,一人一杯,給眾人服了,並還沒忘了給那受傷的香丘一杯,剩下些許,又取了些水再沖淡些,連馬也餵了,果然靈丹效用無比,眾了喝了以後面色轉即紅潤,呼吸也順暢了很多,觀其面色身上所中的毒應無大礙了。
如此又過了一日,張入雲已能起坐飲食,只是身子太虛,再也不可能騎馬趕路了。黃雷揚此時心裏已甚是焦急,算起來,就是此時趕路,到了峨嵋也只是剛剛好而已,而眼前的張入雲明顯不能急行趕路,這可如何是好,張入雲一力請眾位師兄先行,自己在此養好了病,便即緊趕上來,不敢誤了師門大事。黃雷揚見他如此,雖有心責怪,但在眾人面前也開不了口,好在還有些時間,一再商議之下,決定大家先換了馬,改坐車,這樣雖慢一些,但張入雲也好一同前行,說不定能好起來,到時再換回馬好急行。
此時張入雲在旁卻已按捺不住說道:「五師兄,你就別問了,這兩位實不是峨嵋派的門下,若是的話,剛才一早就已開口了。」苗人玉也看出有些不像,又見二人半日不作聲,也只好作罷,但口中仍低聲道:「怎麼會不是呢?天底下哪有這麼想像的兩匹馬兒?」在一旁的黃雷揚聽他這麼說,卻有點不高興了,他堂堂金燕門大師兄,上一次被那葉秋兒的白馬差點撞落馬來,至今還認為是醜事一樁,此刻見苗人玉卻對二女還念念不忘,便有點生氣說道:「五師弟,就別在這兒亂說,你不想想當日那紫青雙劍的二馬多麼神駿,差點就把你我嚇下馬來,今日這二人的馬你也不看看,都成這樣了,怎麼和人家相比?」他此番說的話更輕,想是怕二女聽見,苗人玉聽師兄提起當日要跌下馬來的事,知道師兄已經不高興了,便再也沒出聲。
就這樣卧床五日之後,張入雲才稍稍好了一些,眾人內李連生倒是對他不錯,他平日好吃,對飲食頗有講究,幾日下來,若無他時常照顧,張入雲也不能好的這麼快。此時的張入雲白天卧床休息,夜裡便稍事調理氣息,一開始時一運氣便眼前金星直冒,他才不敢再大胆激進,貿然運氣,只好僅以意念將心神稍做打理,過了二日之後,渾身氣息才健壯了些,身體開始慢慢恢復,不過如此一來,他也更確實地知曉了以意練神的好處,從此後不在只顧著運氣調息的內勁修鍊了,而開始對精神意力的調養了。
張入雲見了木頭挺大,而那刀黑沉沉,又有點細小,以為要花不少功夫才能削完,哪知那刀看著不起眼,卻非常鋒利,雖不能說削鐵如泥,但又來削木如泥卻是輕而易舉。張入雲奇道:「六師兄,這刀看著不起眼,怎麼這麼個快法!師兄你是在哪兒得的?平時卻又不見你用?」李連生聽了笑了笑道:「這是我半年前用二十兩銀子從一個水手手裡買的,當時他因在賭檔里輸光了錢,方才拿這把刀賣了,誰知沒人應他,我見他老的可憐,才用二十兩銀子買下來,他賣的時候說這把刀是他年輕出海的時候,自海外得的,雖不是寶刃,但這把刀的鋼口極好,越用越快,要不是身上輸光了錢,怎麼也不肯賣的,我當時也沒留意,誰知這把刀確實好用,這半年下來,我野外路宿升火都是用這把刀,極是方便,這火升的好,哈,飯自然也做的香。」黃雷揚在邊上大馬金刀的坐著,聽著二人對答,很是不耐煩,他此時甚是著急上火,這雨不知到要下到什麼時候,身邊還又拖著一個病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得了峨嵋。偏這眼前二人一唱一和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嘴裏罵了一聲,心道:「兩個神經病,一個是十兩銀子買片葉子,一個是二十兩銀子買把爛柴刀,一對難兄難弟。」
張入雲見那趕車老漢,所中劇毒甚深,葉子變的黑透了,人卻還是昏迷不醒,有心將葉子換水散完內里的毒質,只是這樣一來要花點時間,怕那老漢等的時間長了,身體耐不住,便又將百草所贈的銀丸取了一粒出來,塞在老漢的口中,老漢服下之後,轉即臉色便好了很多,喉嚨一陣做響,人已醒了過來,張入雲見這藥丸如此靈驗,心裏甚是高興,一面將婆羅葉放在水中,一面又從懷裡取了一粒欲放在受毒較重的黃雷揚口中。旁邊的老和尚此時卻又插話了說道:「少年人,你身上寶貝可不少啊!只是看樣子你還不大會運用。現在你手裡拿的是療毒聖葯『百草寒露丹』,你師兄所中的毒煙一時也不至有性命之憂,何況救他也用不了一粒這麼多,這三人身上就有解藥,你這麼著一人喂一粒,有讓王八吃大麥的嫌疑,何況你那丹藥顏色純成那樣,連極品寒露丹也不能與之相比,你是從哪兒得到,待會兒給我瞧瞧,還有你那婆羅葉放在酒中放散毒性更快……哎!和尚我忽然想起來,你剛才是不是連那兩匹馬也想喂兩粒啊?」張入雲聽了臉上一紅,心道:「這老和尚當真了事如神,如不是他阻止,我當真連那馬也餵了,想不到義弟給我這丹藥如此珍貴!」忽又想起百草和紅蓮此刻在那地洞之中不知可將傷勢養好,心內一陣惦掛。而在一旁的幽冥三獸見張入雲身有療毒靈藥,自己連最後一點的利用價值也沒有了,此時已是危急萬分,自己活路已是微忽其危,若不做垂死掙扎,再也別想有逃生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眾人酒足飯飽,只有李連生和那老僧還在吃喝,直到把最後一點熱酒下了肚,兩人才作罷。李連生坐在地上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心道:「肚了啊,肚子,雖然在這荒郊野外,我老李卻也沒虧待你啊!」就這麼著眾人在飯後愜意地休息著,不久之後,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