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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妖

作者:雲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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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風行萬里 第三十八回 尷尬處救人 玲瓏間解困

第四卷 風行萬里

第三十八回 尷尬處救人 玲瓏間解困

不料他這一般做作卻被伏在一旁張入雲看在眼裡,此時南宮璞傷勢已漸漸平伏,張入雲當下略為其檢視,見無大礙,卻勸南宮璞先行反回得花船上,而自己卻要跟蹤眾人前往水面。
果然那阿鸞聽了張入雲一席話,便是瞪了他一眼,只口裡道:「你倒是好眼力,竟知我與師姐根底!」
阿鸞見他為自己一席話面上一片惶恐,心知對方是為自己窺破行藏而驚異。一時也自得意,但也又有些歉然,為此卻又開口與張入雲道:「我不管你此來這蒼龍島有甚圖謀,但這陷龍溝卻絕不是你這般微末的伎倆便闖來的了的,我勸你速速離去,免得自誤,再過不久我師姐妹三人便要將十三粒赤目珠集完,至時金水宮大開,你若還留在此地,我恐黃種蘺反會對你不利,說的這般已是逾禮,聽不聽且由你自便吧!」一語投地后就見這叫阿鸞的女孩已是閉了口再不言語,安心一副要逐客的意思。
申仙子只將心思放在傅金風身上,內里思緒翻滾,卻並未將與阿鸞三姐妹誤斗一事放在心上,當下仍不在意道:「什麼事?」
張入雲聞言果是一臉尷尬,自己這多年苦修,卻是難想行得此舉,當下又見那阿鸞辭色嚴厲,反倒心下有些作氣。只開口道:「雖是如此,但那珠珠姑娘也是個女兒家,誰又願意將清清白白一個身子任人糟賤,她身世已然奇慘,鸞姑娘又何必再輕賤於她!我看你即願意相助阿甲本以為你心底仁善,未想只為珠珠姑娘屢遭人塗毒,你這女兒身難道也看不起她嗎!」一時說的語重,卻將對面三人喝得愣住。
至此時阿鸞才有些醒覺,當下再不與其仙劍纏鬥,而盤舞在身前護住一面,探手入寶囊內即取出一枚長釘,放手甩出便在水裡化成三尺來長的銀蛇直向笑羅漢躥去。孫聖見此忙運劍光來敵,不想那銀蛇力道絕大,便是自己飛劍也抵擋不住,一擊之下便將自己帶過,仍是往潑刺刺地直取笑羅漢面門而去。
待張入雲精神略復,忙與其分辯,自己雖身懷異寶,但卻不會運用,唯在捨身之際方能自救,一時聽得阿鸞也是不信,娥眉重鎖只口裡說道:「竟有這等事!」待要上前相試,卻又守著身份不好動手。
無奈之下張入雲只得將南宮璞拖帶至一處岩石下,那岩體高大,張入雲背靠岩石免了自己後顧之憂,一時見群蛇已張牙舞爪的向自己這面游來,忙將左掌流星指激催,怦的一聲,便見一面幾有一人高矮的光盾護在自己身前,那當先來犯的海蛇未想敵人還有這般能耐,一時出其不意撞在其上,只把自己撞了七葷八素搖搖欲墜,可是那群蛇貪狡異常,雖見同類吃虧,但也還是一般的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待庶葉仙子回首看得身旁幾位童男童女時,臉上卻又泛起几絲苦笑,當下又取過阿鸞手裡玉瓶,將其內最後的半滴碧汁傾出,玉手凌空一指,那碧綠色的汁葉竟在空中幻化做了一朵細小的碧雲,只在眾童子頭上落下一濛清雨,立時眾童子也得自在,隨之身量也長了不少,當下忙致意庶葉仙子。只是眾童子口底話音多是尖細難聞,不安生傾聽,卻是不得入耳。
張入雲此時正在聽她一番說教,卻哪裡能知道這些,忽地見她臉色竟有些羞紅,卻是不解。只是那阿鸞相貌比她二位師姐還要俊秀一些,一時雪白的肌膚上泛著些許桃紅,更顯得她白膚好似明玉一般的潤白。張入雲平生所遇佳麗無數,但若論白的好看卻以是眼見這位女子為最。且那阿鸞一方直鼻生的好似刀削一般的挺秀,和中原女子又有好些不同,此別樣風致卻讓張入雲耳目一新。
果然湊得近前,就見先行的阿鸞姐妹與鮑氏三兄弟成犄角狀圍在海底,其身邊十二顆寶珠,也正放出千萬道光華,只將海底一隅染的無顏六色,其內又有各色寶光閃動,極是詭異莫名。
當下他連忙走到珠珠身前,卻見其人早已是滿口流涎,舌尖外吐,兩眼泛青似是中毒的癥狀。只是張入雲身上寒露丹早已用完,卻是無法替其醫治。心中無法,救人事大,再不顧忌隱藏自己形跡,當下只得命阿甲和另一名女郎嚴把門戶,自己卻是放出真氣,潛心替那珠珠推血過宮,如此行舉,一是為了探其體內究竟,二來也欲運功將其所中劇毒趁機逼出。
正在張入雲思索處,偶見身旁阿甲也是目注于那玉簪上,想到阿鸞姑娘先時曾有過要他將這玉簪隨意舍人的言語,今見阿甲為珠珠又出得甚多力氣,難得他年少便有這樣的心腸,當下臉上只笑著與他道:「你若不嫌污穢且把這玉簪送給你如何!」
好在只一刻功夫,就見海溝遠處竟傳來三點星光,隨之而來的竟有著撲鼻的異香,張入雲在水下只覺那香味濃郁異常,直熏的他腦間一沉。而那一眾海蛇得此異味,更是不要命了的要向那星光處火速游去,瞬時間便已去了個乾乾淨淨。鮑氏三兄弟自那群蛇一走危急度過,心神鬆動,登時癱軟在一旁。
至此張入雲已知道先時與自己同落海的三人荷包中的金扇貝精油已是發動。此刻三人定是正在海底四處逃遁。且他三仗了那靈符可在水底遊動的更加快捷些,如此被群蛇追逐時,又可多支撐片刻,好為這邊廂的六人多爭取些時間,張入雲眉頭皺動,只暗嘆黃種籬這般惡人心思之歹毒,運籌之細膩,雖是惡行惡舉,但實也有過人之處。
申美奴猶豫半晌方才顫著聲開口道:「如此說來,你倒真的是其弟子。哪!那你師傅現在怎樣!」
正在這時,就見花船近前海面,那數道霞光竟自海底驚天般的衝起,鬧海銀蛟孫聖先一時本還與南宮璞往還答禮。此時一見精光自海底泄出,忙止了問詢,略一抱拳,便跨步到了船頭一方香案前,舉起案上一枚金杯即往海中投去,當下就見一抹血光竟自杯中投出,只一如海便是大了千萬倍,似一抹紅雲一般,疾向海底流去。再又見他將手一擺對左右吩咐,卻見眾豪奴手中捧中十余只竹蔞,只從內倒出無數肉塊。
阿鸞性作,雖是一樣被海水激蕩的厲害,當卻仍將長釘一枚枚悉數放出,她這冷蛇釘足有十八枚,當下毫不吝惜,只瞬間便將秋暮蟬打的狼狽不堪。
說完取雙手便要將那口袋呈了上去。未知卻在這裏,只聽腳底一聲細微的水響,張入雲身前便多已多了一條人影,勁風拂面,已是劈手就來奪手中的乾坤袋。
張入雲聞言不解,聽對方目注於己,卻又有些誤會阿鸞是有讓自己收留阿甲的意思,雖心底有些疑惑。但他生性不愛窺人機密,當下只作未聞,並沒開口盤問阿甲底。
張入雲料她受了自己解穴術后,身理增長,這幾日內反比平日還要虛弱,怕傷其元氣,也只得耐下心為其調養。且她為島主補采身虛體虧,體內尚有諸多精氣仍不得渲瀉,一時內里筋骨不容易恢復,除非是自己傳了她呼吸導引之法或是自己用極親密的方法才能將之疏導出體外。可這兩樣事都是自己不便為的,一時間也只得放慢手腳安心等她回復。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蘊量著更加激烈的劇斗之際,卻忽聽得海上有一吟清嘯響起,其聲雖還不夠淳厚,但卻靈動無比,隱有出塵之意。五人一時俱往嘯聲來處望去,卻見原是一位水年男子正浮在水上引聲作嘯。
阿鸞說的這番話時卻是目注笑羅漢二人的,當下秋暮蟬一代奸雄,自得面不改色,但申美奴聞言卻是皺動眉頭,臉色已自陰沉了下去,顯是將張入雲一番道理又信了幾分。
正在張入雲驚疑,卻見那鮑重鋒又賣弄本事,只長吸了一口氣,將胸膛擂動的好似一面巨鼓一般,跟著大嘴一張,即見他口底生風竟將海面吹捲起兩丈來高的巨浪。他兩位兄弟見自己兄長在水上逞動本事,一時技癢也是紛紛躍至海上,也一般做氣相助。
阿鸞至此時才見身前已多了個中年男子,因孫聖見其是禮敬,只在下首陪持,心知來人多半就是陷害師傅的仇敵笑羅漢,怒火陡起,只恨不得將他一劍腰斬。誰知秋暮蟬自得青城心法,一柄仙劍不比旁人,威力卻要比三姐妹大的多。當下琉瑛島三女連手也只能與其打個平手,只任三人怎生催動劍光,那笑羅漢也是一般的能接得下來,且一旁的孫聖刁鑽古怪,一柄奪精劍只趁隙偷空來犯,一時間反將三女聲勢壓了下去。
只是人力終究有限,不能與這地心毒火相比,時間不長三女便已是相形見絀,額角見汗,一時阿鸞見這毒火只得另謀打算,心裏想在實在不行反正這一船上俱是不良之輩,乾脆棄了眾人反倒無有牽挂。只是才想及此,三人便看見張入雲也在甲板上,一時眉頭一皺,便又勉力支撐了一會兒。
正在張入雲不慣海面風浪,被往來起顛簸得有些頭暈眼花時,陡然間海面一個霹靂炸起,竟自水中躍出鮑氏三兄弟。再等張入雲定睛來看時,好似三人中的鮑少鋒肩背上還帶了點傷。三兄弟一落海上紛紛自腰間抽出彎月金刀,只凝神戒備,以防來敵躥出相襲擾。
可張入雲意猶未盡,當下左足在水中一撐,已是電光般閃現至對方身前,一聲清脆的鞭響過後,卻見偷襲他的敵人已是被這一腳震出十數丈開外。
等他主僕二人才剛回得自己座艙內,卻見已有船上兵丁前來相喚,一時間張入雲將船中三人好好的交待了一番,便欲出行,而珠珠與巧巧此時已從阿甲口中得知張入雲此番落海,卻比往日要危險的多,一時心中害怕,只想張入雲留下以避風險。但二人又知島主令嚴,如此只是一廂情願,卻是哪裡能夠。當下心中惶恐,臉上也不由盡露出凄苦的神色,只是口裡依然逞強,只勸張入雲諸多提防小心。
當下庶葉仙子四人先行開路,申美奴持後輩禮數隨後而行,因見張入雲不會劍術,當下卻是卷帶了他同行。未想張入雲修為精深,當下申美奴攜了他卻並不顯累贅,至此才知自己連番將其看錯,一時也為傅金風竟有這樣的弟子欣慰。
那三女此刻守在船頭,只任海風將一頭長發吹拂,三人俱得長了一頭水洗一般的長發,都有近一身長短。尤其那兩位金髮女子,因發質有異比那黑髮女來的更加註目一些。此時在海風的吹拂下,想是很為受用,不但不嫌其寒冷潮濕反還含首淺淺吟著歌聲。
正在眾人看得神奇之時,卻又聞庶葉仙子一聲嬌喝,已是揚手一記葵水神雷直向西方無人的天空打去。她功行絕高,遠非阿鸞三姐妹相比,一時看著雖之一粒神雷出手,至得天空炸起時,卻又幻化做千百粒雷雨,只將個西方天幕遮得大半個,且往來不斷,竟是綿延多時方得止歇。
阿鸞聞言即是一曬,只鄙夷道:「他兄弟三個怎可與我姐妹三人相提並論,不過是臭水溝里的泥鰍罷了!倒是與你一併來的那位姓南宮的,也還有些根氣,只是還差得遠,江河湖泊也許能任其馳逞,但于這陷龍溝內卻是難擋。」
正在這時她兩位姐妹其中一人,指著自己鼻子道了聲:「惜惜!」另一人見裝也依樣學樣道:「翠翠!」那二人師妹見自己兩位師姐竟為與自己商量便將名字告訴了對方,一時深為二位姐姐不替自己爭氣著惱。
那美婦人在一旁看的仔細,卻見阿鸞肋下已然生出一對銀羽,而惜惜與翠翠,卻是下身只在浪間上一拍,本是修長的雙腿,隱然間已是化做了金色的魚尾。至此她方知對面三人還是染了靈氣的異類,見久斗自己不勝竟要顯形再斗。她素來性情平和,無意與人結怨,當下知琉瑛島三姐妹只一顯出形跡,便得威力倍增,還要惹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阿鸞聞言深鎖眉頭半日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方開口道:「如今為救師傅卻也顧不得了,暫且只作不知,我與二位師姐先暗自好做些安排。秋暮蟬之所以敢犯險來打那金水宮的主意,無非就是為了宮中的寶物,我只奇怪他怎敢這般大胆行事,事先沒有萬全的準備的話,他卻實不該做得這樣的事情的!」
可阿鸞見自己長釘見功,不待對方準備,便又從百寶囊內取了一枚出來,略一鬆動,但見空中又是一道銀電急向笑羅漢身前躥來。
雖是看似無理,但張入雲心裏卻知道對方純屬天性自然,一點也不著惱。這樣的感覺令他十分熟悉,當下他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師姐妹二人與丁靈姐妹好像!
張入雲想著先前自己已在眾人面前露了些形跡,此刻也乾脆不做隱偽。手下只將那果子剝了,削成小塊塞入珠珠口內,跟著只在她周身上下略一撫摸,便將伏龍果順入其腹內。他先時不曾吃的這伏龍果並不知其藥力,未想那果子只一入珠珠腹內,病人的氣息便跟著粗壯了些,再過得瞬時,珠珠渾身竟有些發起熱來。
說完她又笑著與阿甲道:「我知你這丫頭有些鬼心思,前些日被你從你主人處將那沉魚簪討去就該有些緣故。即你已得知其二,我且將這最後一枚也贈於你吧!」說完卻從身邊又取出一枚玉簪交與她手裡。張入雲看得明白,卻正是他首日下海拾得的寶貝。
正在張入雲出神思索時分,黃島主已是飄身落了下來。阿鸞眾姐妹也已跳得船上,手中那本極巨大的赤目珠,此刻也已化做了拳頭一般大小,待阿鸞見黃種籬行的近了,即是隨手拋了與他,便拉了自己兩姐妹,只一言不發的回艙去了。
不想只幾個照面,那少婦劍光便已有些不敵,被惜惜二姐妹爭得上風,但她卻不慌不忙,只肩頭晃動,一時卻自她背後錦囊內又飛出一銀一赤兩道劍光來,復將二姐妹敵住,當下劍光大長威力倍增,惜惜與翠翠的劍質竟不如她后發的二劍,不多時卻又屈于下風。
哪知孫聖見狀卻仍是急聲道:「不可如此!師娘,小心這無名小子暗算!」這番話雖出自這不良人之口,但人心難測,仍舊說的申美奴有些作難,當下伸出去的手卻又停了。待她看見張入雲雙眼清澄無比,知他心性為人高潔,至此也不再疑慮,便欲二次將手伸出。
秋暮蟬見那長釘來勢威猛,趕忙也運劍光封擋,未知那長釘打在劍身上,便是一陣雷爆,只激得他直向後震出十余丈開外放得頓住身形。笑羅漢得此仙劍不易,當下忙收劍檢視,尚幸自己仙劍確有真傳,一時間寶光仍自內蘊卻並沒見甚損傷。
一時思來,他怕黃種籬將自己身上荷包發動效力,便忙伸手將那荷包解下,遠遠的丟了開去,南宮璞也早有這樣的心思,一時見了張入雲如此,也就照著做了,當下二人心昭不宣,為此相視一笑,均知對方都有些來歷,卻是苦於身在水下,不好相談。
阿鸞知這是它不到性命相交絕不得使用的內丹,心下一喜,只運劍光來奪,只是那黃珠一經吐出,瞬間周遭海水便被其寶光蒸騰。人人俱絕心頭燥熱難擋,阿鸞三姐妹及鮑氏兄弟因身染靈氣,被那黃珠陶制的愈加痛苦難擋,琉瑛島三姐妹法力高強,暫時還可支撐,但鮑氏三兄弟人性蠢笨,當下只被那炙熱的精光制的只在水中嗷嗷亂叫生命垂危。
張入雲聞言眉間即是一皺,只怪道:「我並不會醫道,且珠珠姑娘即生的病怎不叫船醫前來診治,或是送得岸上去設法治療!」阿甲二人聽得他語聲甚壯,怕被人聽見忙連連揮手示其小聲。
但聞轟的一聲,水底便是激起一記驚雷,水浪翻滾直把張入雲身前的海蛇悉數震出足有十余丈開外,就聞尖嘶厲嘯之聲不絕於耳,眼前被震死震傷的海龍竟是不計其數。
張入雲聞言不解,轉念一想,卻已明白那巧巧是害怕自己同伴佔了張入雲的床,到了晚間休息時卻不知怎處,他這花船上往來諸多高手都是酒色之徒,雖是張入雲日間老實,但保不得入夜卻是一如旁人一般,擺布些張智來。
而其餘列位島主功行卻不能與其相比,至時各憑修行緣法,或有修成元嬰,若有以形代物,均是苦苦支撐,直到得金水宮二次大開時只剩下碩果僅存的數人。
巧巧聞言雖是有些不懂,但也謹口忙稱再不敢多口,阿甲更是靈巧,當下只對著張入雲道:「那女子美的驚人,怎能是鬼物,主人即能看出,且說與我二人聽聽,也好得些見識!」一旁的巧巧一聞也覺甚有意思,卻在旁幫腔附和。
張入雲不想她年紀小小,卻頗得謀略,他本有心也將此時與南宮璞說知,只是終未得對方根底心下有些搖晃,此時得阿甲提點,卻更堅了這份心思。到底一人技短二人技長,阿甲年紀雖小,卻頗能識人,即得她肯定,那南宮璞當不是壞人。
至夜,四人分付內外間各自安歇。到了子時二刻,忽覺得船身一抖,張入雲便已自睡夢中驚醒,正欲往窗外張望,卻見阿甲與巧巧已是披了衣服急步行了出來。二人在張入雲房中安怡,一時睡眼惺忪,足下露出玉蔥也似的小腳,卻看得張入云為之一戰,思忖自己已是多日不得這般神思不守的景像了,縱是當日丁靈姐妹在時日日如此,卻那得今日這般心事沉重,思來想去,只覺這花船上卻如阿鸞所言,不是自己可長久待得的地方。
阿鸞見那婦人後兩道劍光卓絕,惱恨之下即從腰間取出一枚金膽,直往空中祭出,頓時化做金瓜般大小,徑往少婦身前呼嘯而去。未想少婦也是一身的法寶,見金瓜擊來,旋即也取出一隻精緻的小魚簍,一時只從其口內生出五彩煙嵐,卻將那金瓜絞住,跟著又在空中一個翻滾便已將那格金膽收入簍內。
再說笑羅漢自一出得水面,劍光神雷俱是威力大漲,一時傾力而出便又重奪回主動。可無奈三姐妹法寶眾多,那銀蛇長釘打了一枚又是一枚,只是與其相持不下。
張入雲不想自己于這苦海之上還能得二女家人般的寬慰,心中也是一撼,此般行舉當日與瑛姑丁靈姐妹在一起時,時有發生,如今兩年過去竟又得見,卻是暗自神傷不已。當下只笑著安慰二女無需如此,便徑往門外行去。
果然待那黑髮少女見兩位姐妹竟然主主動呼喚陌生男子,不由有些著惱,忙低聲和自家姐妹爭辯了兩句。未知她的姐妹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反軟語求告於她。一時間鬧得她無法,只好回過頭,與張入雲開口道:「你過來吧!我兩位師姐說了,想與你認識認識!」她語聲靈動,竟是說不出的好聽。
就見阿鸞意似不耐的瞥了他一眼,一時又道:「他三人只是尋常的武夫,雖有水性,但和你一樣艱于天資成難成大氣。且那三人也是沒骨氣的,只到此不多時,卻儼然成了m.hetubook.com.com鮑氏兄弟的跟班奴材,這就更加不堪恥笑了!」
就在他為阿鸞三姐妹風采所奪,暗自出神這際,卻聽得海底一陣翻滾,已自水下跳出一隻海底妖獸,牛身魚尾,周身赤鱗金甲,只將血一樣紅的獸眼死死盯著懷中藏著寶珠的阿鸞。鼻內一個噴嚏只打的震山一般的脆響,卻又見其腔內屢屢生出數尺長的煙火。似是雖時便可將其內怒火噴出一般。
笑羅漢雖也祭得數件寶物,但無奈均被阿鸞運破金錐毀去,至此後再不敢輕用法寶,只一味的用神雷仙劍相敵,但等對方十八枚銀蛇釘完,笑和尚也已是氣力大弱,劍光大不如前,為此上阿鸞三姐妹反漸漸佔了上風。
張入雲聞阿甲話里竟有相詢自己來歷的意思,一時自悔失口,只是他先時只覺眼見二人心性尚佳方才說的這些話,當下見已被阿甲看破些行藏,索性與他說道:「我幼時也曾得了些傳授,只是習藝不精,功夫不尷不尬,只得改了吃水裡這碗飯。真見識並沒有,只略能看出些那幾個女子不似人類而已。」
一時張入雲領了巧巧的意思,又見她杏眼含羞,怕她誤會,趕忙與她分辯自己只在外間矮榻上休息,卻不進她二人居處的內間。說著又怕與巧巧在言語上糾纏,便又進了內室探望病人的傷勢。
再說阿鸞先時雖是有心伺奪那海妖的內丹,卻未料至竟有這大法力,雖有心再展法寶將那內丹妖光遮避,無奈一旁的黃種籬雖是受制較輕,卻是一味將那火靈珠運動只盡行收那海底殘留的地火,並不及時出力助得自己這一面。
阿鸞三人知內里事物要緊,絕不容他人搶得先機,一時也自向地穴中躥去,誰知三人這才一動身,便覺身後潮汐洶湧,原來是在一旁埋伏許久的孫聖至此時終於突施暗襲。且顯見其密謀籌劃許久,只劍光還未逼進三女,便是揚手持符,一陣霞光流動便是一記神雷擊出,張入雲在一旁看的分明,就見那雷光純而不雜,顯是正派人士應用的符雷,見此陣仗只其威力定是非同小可。
而那邊廂黃種籬見阿鸞得勢,卻是復又將火靈珠祭起,反倒放出那地心毒火去燒那海底群蛇,那毒光當真厲害,此刻又在黃種籬加意催動之下,更顯神威,一時只將那鋪天蓋地的海龍燒了個屍橫遍野。不過多時,十成里也不剩下一成,到這時群蛇縱是再怎麼兇殘,也是被嚇得四散奔逃,再不顧自己主人的號令。
當下反為張入雲問她怎會突然與黃島主為敵。一時阿鸞見左右天色尚早,卻與他細說了。
為之南宮璞此時忽得周身一陣劇抖,竟在海中發出一些些聲響,那海蛇耳目何等敏銳,只一聞聲,便分出一小半向兩人面前殺到。張入雲見此心頭大是慌張,他雖近日來水性大進,但自忖也不能和這水底蛟龍般的惡物相比,再說此時身旁還有一位昏厥了的南宮璞,如拖帶著他更是九死不生。一時間心頭晃動,忙取過素日未曾取用過的藏有金貝精油的金屬筒子,當下瞅准方向,一按機括,便是一粒粉色的丹丸從內激射而出。
就在這時鮑氏三兄弟已是紛紛行至船頭,當先老大鮑大鋒一躍而至海面,不想他那般長大的身子,竟能站立在海面上。
孫聖本想趁機取那黃種籬腰間的黃口袋,但一時卻惜惜取劍敵住,他怕自己一番妄動反被她三姐妹瞧出內里,當下也不敢過於激進,只得隨師暫退出水面伺機再來拾奪。
張入雲聽得她話里說的雖是有趣,但卻趕忙與她吩咐道:「雖是今日珠珠姑娘為那玉屏上美人一事,累得幾乎丟了性命,但你二人切記不要對別人說知!」巧巧聽得張入雲話聲慎重,忙施禮追問。
張入雲正邁步前行,忽聽阿鸞相喚,立時喜上眉梢,又拉了阿甲回至琉瑛島三女身前。就見阿鸞已自頭上取下一根玉簪,一時拋與張入雲道:「此時沉魚簪,專破人精氣,我前日方自這海底得的,今且與你,你自用此物將她淫|液泄下,我可不去做這腌臢事,這簪子受其污穢沾染我也不有要了,或留在身邊或隨意送人只看你自己心意吧!」說完好似覺得自己實在是對張入雲太多照顧,卻是將臉撇開再不看他。
張入雲見話已說破,致歉也是圖然,當下反引過話題道:「在下見識雖淺,但如尊三姐妹這般靈秀逼人多少也該有些警醒。就連那鮑家三兄弟恐也與尊姐妹一樣,也是身具異質。」
果然阿甲一番話說完,張入雲已是雙目泛赤,他素知有邪門歪道有靠金丹采戰以助修行的惡行。但曾有聞修道人若行的此事,至低也要在事後為採辦男女尋法彌補,並還要善待其後一生,即便如此也是因依此法修鍊大傷天和,異日定要兵解的。未想這黃種籬心性竟是歹毒如此,害的如此多的女兒家,卻怎不遭天遣?一時義憤填膺,安心要平了這處魔窟。
孫聖本想一擊將張入雲害死,未想對方一身外門功夫這般高強,不但未能將敵斃于劍下,便是自己一時不防也被對方強橫的腳力震至內傷。他雖已煉成飛劍,但想著張入雲鬼魅般的身法,驚天般的腳力,聞言也是不由一顫,他也自堪稱一世奸狡,心下雖害怕,但依舊趕忙將惶恐的臉色收起,隻眼珠上下翻動尋思伏敵奸計。
可自己身邊水流所傳來的訊息卻不斷為張入雲解讀,此是水底,張入雲靈感比往常倍增,當他連番探查之下,卻已知一直尾隨著自己二人歹人,其身手之靈活並不再鮑氏兄弟之下,張入雲心裏思忖著孫聖今日未至,他又有著鬧海銀蛟的美名,一時心裏有些計較,卻忙取手拍了拍在一旁猶豫的南宮璞,只將頭略晃,示其小心戒備,暫不要將手中荷包丟棄。
自這一日起,張入雲與南宮璞及另外三名水性高手,便只在每日正午下海拾寶,而每到晚間,卻又時有見到琉瑛島三人入海捕圍,只是不一定每日必定下水,也不見得每一次都能有所收穫,這般連過了五六日,那琉瑛島三姐妹才將最後兩粒赤目珠也取到手。
張入雲自見了那美婦人,心下便是一觸,一時雖仍有些茫然,卻是暗中計較,眼前人多半便是自己常日往尋的前輩。
果然那神雷一經放出便是勢不可當,三女劍光雖盛竟也不敢相抗,一時忙將劍光撤去,卻改由惜惜與翠翠抿嘴自口中吐出兩道白霧,頓時便將身後一方海水凍成千尺寒冰。就如此仍是擋不住那威力極大的落雷,只聲勢稍斂依舊是降了下來。阿鸞見這神雷驚人,忙取手在身前結了個十字,一時身上那件珍珠衫大發光明,只將寶光迎著神雷撞去。
就這麼著,張入雲在一船人眾目睽睽之下,略帶羞澀的走近三位女子。待一至三人身前,便抱拳相請道:「在下新進石龍,參見三位姑娘!」他說的此話時,那黑髮少女眼裡卻略有些鄙夷的神色。
而另一邊廂的阿鸞此時也是臉上陣青陣白甚是駭人,忽然間寶光流動,其身上的由千百粒明珠串連織就的寶衣竟是自肩上滑落,一時只落得一地明珠。阿鸞看的仔細,見其內至少有一半的玉珠被毀,自己多般辛苦才煉就的護身法寶,竟被對方破去,恨到極處,卻是銀牙一咬,水中劍光大盛直往孫聖當頭斬落。一旁的惜惜與翠翠見師妹動了大怒,忙也將劍光展動,上前助威。只是她二人嬌聲連連,卻是一再催促阿鸞不要再此戀戰,該當先入金水宮拜見師傅才是正經。
一旁的笑羅漢卻是趁機放言沉聲道:「傅金風為我師門棄徒,已然幾十年不通音訊,生死難了,卻什麼時候又能收得你這樣的一位徒弟!再說我傅師弟生性執拗,你雖也資質不錯,但依其心性卻也受不得你這個徒弟。現如今只憑你一人之口,卻又怎能令的誰信!你在我眾人劇斗之際,前來攪擾所為何事?安不知你是敵人預謀下的姦細!」說著卻是有意看了一眼對面琉瑛島三女。
而一旁海怪此時已被琉瑛島三姐妹逼得無可退路,當下劍光大作,就見其巨大的身軀已被三姐妹三柄仙劍斬下中將其斬做了四段。一顆碩大的牛首想是沉重異常,一時便自滾落在海底。鮑氏三兄弟經得多時已是恍過了神來,在旁看出便宜,忙起身搶過那牛頭。提在手裡細觀時,因見那牛角竟如明玉一般,雖是妖獸已然死去,但依舊是閃閃發光,知是件異寶,卻是取在手裡好不得意。
誰知此一次,三姐妹卻不放掌中水雷相應,而是只由阿鸞一人在前將妖火運劍光擋住,而就在此時身上穿那件珍珠衫一遇妖火,周身上下千百粒玉珠皆放出奪目的光華來,一時便將身前五六丈方圓,連現自己姐妹三人護住,任那毒火怎生做勢,也不得近身。如此三姐妹反比先一時還輕鬆,惜惜與翠翠此時各仗雙劍前來夾擊,只鬧得那牛怪兩廂兼故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阿鸞已略有些知道其心性,為此倒是不再開口,當下伸手將阿甲手內高舉的三枚玉簪取在掌內,當下只略運功勁,口中輕聲喝道:「合!」但見一陣晶光燦爛,本時顏色深沉的三枚玉簪竟在頃刻之內化作一枚碧玉錐,提在阿鸞掌上即是寒光直射,直將她姐妹三人映成碧色,琉瑛島三姐妹原本皮膚就生的極為白晰,目光又異於常人,一時為這碧玉錐上綠光照耀,更現其妖艷,不類凡俗。
張入雲見那婦人一身青衣簡裝,雖只淡妝示人,卻更顯她一身清雅氣度。一副玉頸纖合適度,細如凝脂,縱是張入雲當下見了也是心中一動。雖是這婦人年紀較琉瑛島三女為長,且連面容也是有所不及,但不知怎地只將阿鸞三姐妹在這婦人面前一相比較,卻有相形見絀之意,遠不如這婦人來得嬌柔溫婉,惹人親近。
原來自張入雲主僕走後,二女子只在室內守候,兩人無聊只說些閑話,之後巧巧戲說自己姐妹先前在席上竟與那屏風裡的魔女狎妮,好不羞人。未想珠珠聞語反倒不與其爭鬧,只是周身冒汗坐卧不寧,滿面赤紅卻是無心與其玩笑,一時實熬不過方小聲與巧巧訴說自己自與那魔女親妮后,即是欲|火焚身,一刻也不曾止息。到後來癥狀加重,竟是渾身酸麻,卻又腹中劇痛,只在床上亂滾。
她三人才只一抽身,身前六粒赤目珠光華一暗,少了她三人把持,一旁鮑氏兄弟身前寶珠神光也跟著漸漸隱去去。至此時,果然那海上的黃種籬唯恐阿鸞三姐妹一時負氣,卻毀了自己多年經營,忙也投身入水前來救應。
果然阿甲身上還藏有一枚,一時在張入雲面前卻有些不好意思,只紅了臉將三枚玉簪相繼遞過。阿鸞因嫌污穢,卻不取那張入雲當日在珠珠身體運用過的沉魚簪,而只將阿甲原有的一枚取在手裡。略一展玩倒也頗有些欣慰。
不料自己真力只運至珠珠丹田之下,卻是如遇堅石一般竟絲毫不得下,且其咽喉也因她不時發出的痴痴笑聲而湧出好些涎水來,屢屢要將其氣管堵死。張入雲無法,只得用力捏開櫻口,又取了些乾淨棉布將其口中涎水吸出。再又喚那叫巧巧的女子過來,只問她先時自己走之前本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怎地回來卻變成這樣,其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阿鸞見他此刻已改口稱自己是前輩,當下倒是一樂,只道:「你倒識機改得口快!青城與峨嵋本是同宗一門,你即得過峨嵋隱身法的傳授,自是較容易看出些形跡來。但即能如此也已難能可貴了,只是這峨嵋隱身法術已為門中禁法,再不傳門下子弟,不料竟傳了你這個外宗弟子,實是讓人好生不解,只是如此一來也可想你的為人,倒不枉我費心提點你一聲。只是你這混天綾不能運用自如太過可惜,想來傳你這件寶物的人卻也實為你著想,不然的以你這般功行卻身懷這樣的異寶,走在人間卻如嬰兒手持元寶一樣招搖過市,未獲其利反要添殺身之禍呢!」
正在張入雲才剛將那金葉取在手裡,卻見眼前不完的琉瑛島三姐妹存身處,卻是連連有寶光閃動,想是與人在水底拚鬥,他心下一急,忙上前查探。
再待庶葉仙子口中叱得一聲:「分!」即見那空中碧蛇便是一聲脆爆,青光立漲,綠波蕩漾只晃得眾弟子不能逼視。待精光過後,卻見那劍光竟是化做了數十道碧絲,只在那花船四周蹤動,一時間那船上屢屢有青光隱現,張入雲瞧得真切,一時就見每隨青光閃動便是隨之生出些布帛撕碎的聲響。
張入雲腦子並不是不靈光,一時靈感一觸,日間多般不對紛紛捅上心頭。一個振身坐起,卻見阿甲已是倚在關好的房門背後睡著了,又見他氣息沉重,顯是疲累的很了。當下想著他身世遭遇,不由一陣憐惜。卻是上前輕輕將其拍醒。
張入雲未料到自己這瀕死一擊,竟有這般大的威力。看著身前血水迷漫,只將他自己也驚了個不明所以,他不知自己多年苦修,今又習得隱娘秘法,周身肌理盡數吐納已可使功力倍增,雖是未得葉秋兒那般的上乘高明傳授,但自己此一擊威力已決不在對方龍斗發勁之下。
他一語雖輕,那少婦卻是聞言如遭電擊,頂上赤、銀二色劍光,一時間也為其心緒波動,竟在空中一陣顫動。當下她素手一招已是單手將雙劍取在手裡,一時只緊緊握住劍柄,反咬朱唇半天不見言語。
果然自黃種籬在神壇前祈福做法后,那本是顛簸不平的陷龍溝海面,竟是平伏不少,一時只如幽藍色的一面圓鏡也似。張入雲一行的五位漢子,本還有些為深夜入海心下不安,見黃島主果然神通廣大,一時才得稍解疑惑,輕舒了一口氣。
張入雲救人心切,至此時,也不好怎生顧忌,只乾脆將前因如實稟告。哪知阿鸞卻冷笑道:「你當我是什麼,卻是什麼都可解救的,未說了那女子中了丹毒,只問她先時清白身子已被塗污便難得施救。你欲救她,自管請便,我看你也算得是一身純陽正氣,又還是童陽之身,也屬難能,如與其交接當能救得了她!卻只怕你捨不得!」
阿鸞見此知自己師傅此時只是元神修鍊,為天風吹盪不能隨意顯像說話。略一思忖,忙從懷裡取出一支細細的玉瓶,將其內幾滴碧綠色的汁液盡數迎風傾覆在了其師庶葉仙子的身上。
原來當日眾島主自被困在金水宮內,不想那宮中雖有奇寶,但卻也有地底毒火精英日夜炙烤,其勢難擋無比。眾人修行有限,只屬海島散仙,平日雖仗法寶縱橫,但若真細論起來卻難有高深法力。遇上這金水宮異地,卻是均無良法避火,待得不多時,便有多人被宮內毒火炙烤而死,只剩下數名功法較高深者才能勉強苦挨。
未想張入雲聞言即笑道:「姑娘說的話,在下一定牢記於心,令師姐一副天真爛漫在下舊日里也是略有些經歷的,倒是姑娘太過在意!」
而一旁的南宮璞處此時也好似查覺到了什麼,當下眉頭只一皺動便又散開,已然恢復平日里笑盈盈的面孔。張入雲此連日來只覺他雖有些輕狂,但為人卻是不惡,與另三位水性好手不同,當下拿定主意,等下海時,卻要伺機提點他一番。
待那數道煙嵐頓在空中,一遇天風便是一陣晃動分分人立而起,待風駐后細看,當中除一人是位長身少女外,其餘的卻均是些極為細小的童男童女。
而另一邊廂申美奴也自眾童子中發現了其師度厄道長,一時不免一番禮拜,至此當日笑羅漢暗算眾人的真相終被揭開,而申美奴也一再怪責自己不該輕信笑羅漢的話,卻與其假意來這裏相助其救出師傅。而其師度厄卻是才離生天,心上疏懶,聞言也不在意,只略一擺手不提。
就見張入雲當下皺著眉道:「貴主人黃島主行事隱秘,雖今日將這玉屏風取出為樂,但內里卻藏著諸多隱匿,那屏上仙女縱然是美艷絕倫,但體性陰寒,幾近鬼物,你二人日後還要在這船上久居,終是非禮毋言不要透露出島主底細才好。」
至此時無法,那妖獸只得再將海底搖動,放出地心毒火來燒三人,它前次不合被三姐引逗冒險出海,便為黃種籬的火靈珠將自己這好容易才剛得來的毒火收去了一小半,先時它一直生怕對方伏有相剋的法寶,一直未敢運用。只是現在命在旦久,卻也顧不得了。
而阿鸞當時僥倖逃脫,她其時道法已然有成,自己又有兩位師姐做膀臂,當下仔細查訪,探得原來當日乃是沙門島度厄大仙的首徒笑羅漢秋暮蟬所為,數十年來她日夜追尋,卻得知笑羅漢竟為青城教上代長老黃龍真人收做隔世弟子。如此一來秋暮蟬不但道法大增,且還長年隱匿在青城山內修鍊。阿鸞雖是性作,但也知道青城為峨嵋外第一正教,雖是近年勢微但也一樣不好招惹。
眾人見妖物終是走了,這才將久懸了半日的心放落,回頭看時,卻見黃種蘺正立在花船的最頂端的船檐上,一時手裡還捻著法訣,顯見那空中的金珠是他所放,眾人見此忙大聲喝彩,紛紛與島主道謝。只張入雲目光分明,卻見在金光耀眼之下其身旁隱有一人影一閃而沒,明明就是日前自己所見過的笑羅漢秋暮蟬,不知為何卻不肯露形跡與人前。
欣喜之下,未防這提氣的秘技一晃即逝,張入雲連忙重施故伎再將真氣拔動,但覺瞬時體內真氣又是充盈至極處,渾身燥熱復又不得控制。當下見身前十余丈處又有數條海蛇抖擻精神,意圖再犯,電念之下,自己竟已是躥至十余丈水路,右手匕首揮處,竟是悉數斬下六條海蛇的頭顱來,即便如此張入雲也覺力未運盡,左手探處,一陣先天罡氣放出,只將眼前群蛇又轟出下十余丈開外。
張入雲見申仙子背後立著笑羅漢正虎視眈眈,恐他當眾翻臉反會對申美奴不利,心道若是讓與阿鸞打開卻是正好,至少有她兩位師姐守衛卻不怕笑羅漢師徒搶奪。當下即順手將那口袋遞入阿鸞手裡。
待過了半晌,才見那黑髮少女皺著眉與張入道:「我二位師姐天性至善待人不具一格,一時蠻撞了還請毋念,即師姐一力說你不是什麼壞人,那你這人總有可取之處。只是先說好了,可不許你和我師姐太過親近!」她話里一時已有些私心,只為自己與師姐們平日里太過依戀,若是二人與張入雲摟抱沾了其身上的男子氣,卻是熏制到自己的。
這一日又到月圓之夜,正在張入雲欲鍊氣調息時,卻忽見阿甲自外急色匆匆得奔至自己面前,只說琉瑛島三女相邀張入雲往詢。
不想阿甲倒是十分樂意,一時見賜已是伏身拜倒,如此反倒惹得張入雲有些不好意思hetubook.com.com,畢竟這玉簪才剛沾染過污穢,反手送人卻是與禮不合。在張入雲眼裡他始終並沒有將阿甲當做下人的意思,縱是他年紀還小,卻也一樣將他當作朋友般的看待。
張入雲不明根底,當下臉上有些不惑之色,阿鸞見了卻笑著與他道:「你這小丫頭精鬼的很,先時也不知她碰上什麼機緣容她私藏了一枚落雁簪在身上,前日里又被你賜了一枚已是三集其二,再連我這才剛與她的,已是合成了一套。此時當年玉簪仙子仗以成名的法寶,雖是異類修行,卻也頗具威力呢!」說罷自己也一時好奇,卻命阿甲將另兩枚取出來相看。
待入得三女卧室時,卻見他三人已是全身披掛,尤其阿鸞身上還著了一件玉白色晶瑩剔透的珍珠衫,於三姐妹之中更顯奪目。待她見張入雲行近時,卻是直截了當與他說道:「我知你一身本領有些根地與這一船的歹人不同,是以才提醒你一番,今日黃鐘籬與孫聖許要與我三姐妹翻臉為難。你一人本領低微夾在中間卻是難以保全。且我聽阿甲說你還要救那與你同室的兩位女子,此雖善舉卻也得看你自己有無那樣的能力。我知你身懷異寶,許是可與那毒火里來去自如,但卻也只保得你一人,卻保不了一眾。」
正在張入雲見此有些奇怪時,孫聖卻已見到張入雲二人身影,忙行得近前躬身施禮道:「兩位就是今日才進階的南宮兄與石兄吧!昨日得見二位便覺俱是少年英雄,果然今晨下海初試均是全功而返,能得二位高人真是黃島主的福氣。在下獅子島孫聖,為黃島主小友,今特來為琉瑛島三位女俠與鮑氏兄弟慶功,未想又能在此深夜得遇二位,真是有幸有幸!」他面上堆笑,語出自然,倒真像是有幸得他二人一般。
阿鸞見三個蠢人無知賣弄,滿臉俱是鄙夷,之後見連張入雲在內也看得呆了,更是眉頭一皺,暗道張入雲也是個沒見識。她二位師姐此時見鮑氏兄弟已然入海,不願落人之後,只催著阿鸞也一併上路。跟著卻將自己衣裳解下,露出內里一|絲|不|掛的玉體。那一船上的豪奴想是日常見得慣了,此時早已丟下手裡的活計,只在旁偷眼看著二位美人。
待張入雲二人下得樓去,果見甲板上眾奴僕正滿場奔走,只是盡皆訓練有素,雖是夜下天色昏暗,腳下卻不見一些阻滯,只默默遵著日常定例行事。
至此阿鸞大恨,她心下作惱,眼看自己一面落了下風,卻是不思逃遁,安心要將眼前男女擊敗,一聲清嘯過後,自己兩位師姐已然領其心意,當下一個陣螢光浮動,三人卻都是變了聲氣。
那牛首魚首的怪物自得眾手底海蛇浮出,一得威勢,便是將魚尾一拍架起海浪向三女襲來。只待它還未近得三女身般,便是打了個響鼻,即時便從鼻腔內放出數十丈的雷火直向三人打去。
至此張入雲便將當年圍困三十六島島主的正是申美奴身旁的笑羅漢,一時他三剛出口,便被一旁動了義憤的琉瑛島三女所證實,只是到底她三人才剛與申美奴一場爭鬥,阿鸞心上嗔怒,未免話說的有些難聽,卻不容易為申仙子取信。當下她聞言也只將信將疑,但即如此也早將笑羅漢冷落在一旁。
至此張入雲故然張大了嘴,不想人間竟真有這等出入海底猶勝蛟龍的能人,與之相比自己先時自負的一點水性,真好似微不足道一般。而一邊廂,便是日常一向臉上露得輕鬆笑意的南宮璞也是閉上了嘴巴,半日沉默不語。
再說阿甲見張入雲有些疑惑,忙上前與其解釋道:「主人初來有所不知,這船行在海上,到了夜間只論時辰湊巧,便拋錨駐船入海取寶,若阿甲猜得不錯的話,此時海上定有寶光放出,主人望窗外一看便知。」
而那先時很是倨傲的阿鸞此刻也已庄了色,只凝神戒備防範這牛首海妖,正在三女一妖怒目相鬥時,忽見周圍數十畝海面好似被煮開似的一陣翻滾,眾人還未留神過來,轉眼之際那還海面上已是游出不下千萬條長短不齊的海蛇了,張入雲還是第一次目睹這惡物,但見滿身腥涎,一口倒齒,頭上生的大小不一的十余顆複眼,只在那海面上鼓動的上躥下跳。最可怖的卻是那鋪天蓋地的海蛇每在遊走之間,便將那滿口利齒來回咬合摩搓,只發出陣陣刺耳尖銳的噪音。便是張入雲守在船上聽了,也是心驚膽戰,望著滿眼的惡物,心頭卻是和眾人一般擔心這群妖物會不會來將花船鑿沉!
你雖好心,卻只看見其人可憐處,卻不查她往日偷生怕死貪圖享受的可恨處。此是你的勾當,任你如何張智也與我無關,但我教下只渡有緣人,卻怎可為此類不良人妄費法力。再說你自有法解救她,為和自己不捨身相救,卻來這裏和我歪纏!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等你當真做的菩薩卻再來教訓我吧!」
張入雲聞得這女子果然是申美奴,心下大喜,忙口中連聲道:「那太好了!弟子師尊乃是傅金風傅老師傅,敢問仙子定是認識的吧!」
那一眾船家,雖是久見這幾人靈異,但從未見過這三位女俠顯露過這般本領,今時得見只驚了個目瞪口呆,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一旁的孫聖此時見了,也是臉上露出明顯驚懼的神情。
未想張入雲這一問,反將那女子羞的通紅,當下扭捏了一陣才抬起頭來與張入雲詳訴。
張入雲與南宮璞隱身在一旁伏身細看,就見他一手持著赤目寶珠,另一手捏了個法訣將身前七尺之內的海水盡數排開,他本生的有些道氣,一時竟如天神一般的降了下來。只好未落海底,腰間便是跳出一物,當下一陣金光亂躥,那火靈珠已然在水中祭起,只放出萬丈赤光,將那火焰山似的毒火如長龍取水一般的收了過去。
而那阿甲自然知道阿鸞姑娘所說為何,聽了后眼眶便是一紅,忙伏身拜謝了,只等她起身時,卻見那阿鸞已是轉過身去,而身旁二位師姐還嬌笑著與張入雲搖手打著招呼。
如此一來張入雲連日內都將珠珠與巧巧收在房中,反被眾泅者嘲笑,只是鮑重鋒多少吃了他一點的苦頭,三兄弟都知他有些本事,一時張入雲行事又極低調,卻也沒惹得太多麻煩。只是未想南宮璞竟也與自己一樣,自第一日起相陪的女子竟也一直沒有更換,卻又讓眾人有些意外。
她這一句話說的尋常,張入雲聞在耳里卻是如遭電擊,時至今日他方知道雙兒給自己的紅綾竟是如此寶物,心下一時激動竟不能言。阿鸞卻以為他被自己說破機要,只不好與自己往答。心下有些看不起他,卻又暗怪自己把眼看錯,不該費力救他。
當下卻聽阿甲急聲解釋道:「主人不知,凡是在這船上生病的女子都不得治療,一旦為人知曉,便要被送得岸上為島上兵丁蹂躪至死方休!」
阿鸞三姐弟只一見那長身少女,趕忙口稱師傅,伏身跪拜。而那少女臉色卻頗為憔悴,一時一張俊臉只如浮紗一般竟是透明的。海風吹過本是剛剛有些凝鍊的身體又是隨風漸化,而她腳下的童子們更是不堪經受,只苦苦支撐方不至被清風吹走。
不得已只好枯守海外,欲煉得幾件絕大法力的法寶才前往尋仇,未候卻得黃種籬主動前來相投,說得當日金水宮洞門大開時,水底浮出十三粒赤目珠。他尚精算術,只這赤目珠是開啟金水宮的法寶,只水下的本領卻不如阿鸞三位女弟子多矣。當下二人相商,先由阿鸞先將那十三粒赤目珠取到手后,再由又黃種蘺施法開啟金光宮,好迎各人師祖。
當下孫聖看出不是路,忙在船上披散了長發,抱劍喃喃自語,只在香案前繞動,一時那海水自也平復了一些,卻未能將那牛妖所設的渦斗卻只晃了一晃,被未消散,那自海底引來毒火依舊是在水面橫行肆虐。
正在張入雲和阿甲還欲再問些詳細,卻無奈艙外傳來島主集合眾人的傳話聲,阿鸞三姐妹聞此,只得要張入雲二人速速離開此間。臨行時,阿鸞還加意與張入雲道:「如若待會黃種籬召你等入海尋寶,卻千萬小心,只虛與委蛇,不要真存取寶的心思,如有覺不對地方當第一時間用來逃命,不可入得深海。這番做作,也是黃種蘺為什麼讓你這般泅者替其賣命的緣故。」
而鮑氏三兄弟在一旁卻樂得自在,可還沒有樂得多久,就見那海怪又召來無數海蛇助陣,瞬時間便見那海底群龍翻舞,只染的海水竟成了墨色,如此三兄弟卻是閑不得了,好在他三人胸腹要害部位均有鱗甲護體,一時間三兄弟圍成一圈背靠背相互攜防,手中三柄金刀前撲后擋,倒也盡能守得住。只是那海蛇在水底好似群狼,口中齒牙交錯,發出十分恐怖的嚼齒聲,前仆後繼無休無止,只不到片刻功夫便是強如他兄弟三人也已力不能支,堅持不住。他三兄弟平時雖是殺人如麻強橫慣了的,但至此時危急,也不經心驚肉跳,心膽皆寒。
張入雲這一年來功力非夕日堪比,此時已可將流星指光幕遮蓋至整個身驅,可是如此行法,到底太耗內力,何況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南宮璞,未免偶有疏漏,一時被個一條海蛇探頭來咬,張入雲只得提手中匕首相迎。他原本指望自己那日得自洞庭湖底的仙劍此刻能再展神奇,未想卻是一絲異跡也未顯出,當下還不好自己素配的匕首好用,無奈只得再度藏入懷裡。
張入雲至今方得仔細打量這位叛師孽徒,就見他面如冠玉,俊英挺秀,氣質溫雅又兼舉止有度,確是容易惹人親近,無怪當日周鵬飛被其所傷,心裏竟還一點也怪責他。可張入雲生來就不喜這類做作,聞言即已不喜,且知對方便是自己仇敵,面上不由得有些冷淡。幸得身旁還有南宮璞,一時他二人卻是語氣融洽說在了一處。
恍惚間張入雲只覺得渾身皮膚一陣噼叭作響,雖有力歇之意,但依然還有再戰之能,再不復當日葉秋兒一般施功過後便是氣歇,卻無餘力周全。
一旁的張入雲看那鮑重鋒竟有如此修為,心下確是駭異,他神目如炬,一時再看瞧得仔細,對方卻並不是煉有什麼絕頂輕功,而生生的浮在水面上。
她卻不知秋暮蟬此時也是暗暗叫苦,那鮑氏三兄弟雖是膿包,但其師犁山老人卻是厲害非常,此次自己明為分其師一杯羹方才喚得三位弟子前來相助自己。不料阿鸞竟有破金錐這般強橫的法寶,一時三兄弟還沒得這金水宮什麼寶貝,鮑老二卻已被其刺死,倘若再將剩餘二人屠戳,犁山老人如何能放得過自己。當下忙奮力將兄弟二人救下,雙方又纏鬥在了一處,久斗之下笑羅漢深感自己在水下不得施展,只得虛晃身形,暫不理黃種籬腰間的乾坤袋直往海面上浮去。
張入雲聞言將頭探出艙外,果然就見近前海底正有兩三處寶光透出,心下也自驚駭,只不知是什麼樣的寶貝,竟可自那陷龍溝溝底那般渾噩的水色中透出霞光來。
一時他先謝過阿鸞諸般提點,便恭身告辭,只是才敢邁動身子,卻又忍不住地朗聲說道:「其實姑娘也不必如此,以在下眼力您與尊師姐也是一般的天性,卻為何言語間,反要逆自己心性而為呢?」說的此話時,張入雲卻是趕忙止了口,後悔不迭,一是為自己無意道破對方行藏,二卻是他忽然想起隱娘的身世。
但見三人傾力之下,竟得巨浪滔天,海面打著旋子般的翻滾著浪花,至后竟在海面形成一道旋渦,那渦斗越變越大,竟是顯出一條通路來。三兄弟吁氣連連,至此見通路已成,卻是一個魚躍紛紛栽入水中。到最後只剩得鮑少鋒也投入海底時也不知他三兄弟施弄什麼法術,那碩大渦斗卻又旋即合上,好似安心不給身後三人留得便宜一般。
待行的半路時,張入雲偶見水底有寶光透出,他原本不想理會,但一時卻忽然想到阿甲和珠珠三姐妹還在海上,因這三人身世可憐,有心為其尋覓幾件寶物好做防身之用,一時略與南宮璞打個手勢便游上前去,將其拾其,原來卻是三枚金葉子,其上各有相同字樣的八字銘文,看上去卻好似是件防身法寶,當下與自己尋寶初衷對證,心頭一喜,忙將其收在身上。
眾位島主均是劫後餘生,至后又聞得十三粒天目珠已為阿鸞三姐妹得了,自己一行又是其姐妹三人所救,那金光宮雖有寶藏無數,但到了這般田地卻是說什麼也沒臉再與庶葉仙子其相爭。當下盡皆無心在空中駐留,只與眾人一番禮敬便欲自空中遁走。只是后又聞若不是張入雲細心一眾人恐還深埋海底,為此上卻是深感為謝,只言異日定當圖報,當下自報各人身份洞府後便是踏空而起。至此無意之下張入雲倒是討了列位島主一個好大一個人情。
阿甲自得了此物,還不知到底是樣什麼法寶,當下見機會難得卻趁機相問阿鸞這三枚玉簪到底是什麼寶物。
再聽張入雲立於水上口裡如生了雷般的暴喝道:「孫聖!你這卑鄙無恥的骯髒小人,五十年前你暗算師傅得手,今日卻又想依樣將我害死。只恨我學藝不精,一腳沒能將你踢死替師傅清理門戶,待日後功近,我定將你這偽君子斃于手底!」
那度厄真人此時已是元神修行,神行飛遁比申美奴駕劍光快得數倍,一時不耐其從后相隨,又聞張入雲卻是棄徒傅金風的弟子,師祖被棄置的徒孫所救,老大不是意思,當下只交代申美奴略與張入雲盤桓,卻是只道了聲珍重便於空中走了。
到底笑羅漢得了青城派的真傳,一柄狴犴劍劍光不比旁人,當下藍光大作只在一眾劍光中稱雄。而那婦人身上法寶也是奇多,阿鸞雖是連番變化十余件法寶卻均被她施動寶物敵住或破去。一時二人聯手確是威力人,過得一會兒,阿鸞三姐妹已是漸有不敵。
不想自己三姐妹入水探查看后,竟被海底無端鑽出的水底神獸所阻,且它還收了陷龍溝中海底蘊集的前古斗地闕毒火,一時更增威力,竟連自己的葵水神雷也不能相應。且又得眾海蛇助力,為自己每次入海時添了好些麻煩,尚幸那赤目珠雖也是它欲得之物,只為它身是妖類,卻是不得善取,至今自己與其鬥法三月,好容易摸透其心性功力,才于這一月之內將十三粒赤目珠盡謀到手。
黃種籬說完一番言語后,見除聊琉瑛島三姝及鮑氏三兄弟以外的五位水性好手雖是臉有喜容,但眉間卻又有些將信將疑,卻忙將手一拍,一時已命手下提過一隻玉盤,內里裝了五個荷包,再又一一奉于張入雲五人道:「此時本座費三十日之功合煉的一樣純陽法寶,取之圍在身上,可趨避海中殘餘的妖物。且內有神符一道,可在一夜時間里倍增眾位的體力,先如今不好相試,等列位入水后便能盡曉其中妙用,只是因有禁法在內,未防泄了法力,已將這荷包密封了,還往眾位不要私折,不然的話這寶物便要失了效用了。」
當張入雲近身仔細看得三位女子,卻見那兩位金髮女子不只頭髮有異,就連雙眸也是碧綠色的,一身皮膚白皙,顯與中原人士有異,且身材實在高挑,雖是赤著足站在甲板,但其身量竟也絲毫不比張入雲來的個矮。且她二人好似對張入雲甚有好感,當下未語先笑,一時有個膽大的,卻取出一個長長的手指在張入雲的臉上戳了一戳。
笑羅漢見此正趁心意,當下忙分開水路直行水面躥去。
阿鸞見三人這般粗卑,反不上前與其理論,只冷笑著退回陣中。至此七人安心協力鼓動那十三粒天目珠,可得多時,那十三粒寶珠竟是連作一氣,當下十余色寶珠匯成一遮天似的一脈金光,只閃耀的眾人強掙不開雙眼,一陣悅耳動聽的仙樂奏過,就見海底一陣亂顫,竟在眾人面前露出一條百丈方圓的地溝來。只眾人還未得進,便見其內有諸多寶光泛出,鮑氏三兄弟性最貪狡,只地穴剛一洞開便自離了陣形,直往其內搶去。
等張入轉眼觀望六位要入海的高人時,卻見內里惜惜與翠翠已是隔的老遠與他打著招呼,而阿鸞卻只用冷眼看著他。如此倒是惹得鮑氏三兄有些驚恐,當下鮑重鋒見是白日里令得自己吃苦的主,卻是口裡一陣猛啐。
而時隔不久,黃種籬竟得與鮑氏三兄弟從那金水宮中回來。眾人回返時,臉上都是一色的不得意,只黃種籬手裡多了個黃口袋,其上滿是符篆甚是奇特。笑羅漢一見,反倒兩眼一亮,心神大振空中仙劍也隨即藍光暴海,如此反將眾姐妹劍光壓了下去。
而黃種籬只與法術上有些本事,真論修功卻與三姐妹差的還遠,且他水性不佳,在這海底只能手持避水咒奔行,當下他單手捏著法訣,身形更顯不便,一時奔逃不及也被破金錐一錐又是當胸刺死。那破金錐好不厲害,雖是黃種籬精擅法術,只一生死,元神便已脫體飛出,無奈才剛升起水中,便被玉錐放出的碧光罩定,只是電光閃動,黃種籬即是連元神也一併被其誅戳。
說完阿鸞即是開口一笑,想是因自己一番將張入雲難住了,意甚得意。
阿鸞雖不信他,但自負黃種籬歷來只圖享樂,幻術雖得小有成就但一應的道法功行卻是差得自己多矣,到時真要是其有甚圖謀,自己姐妹三人卻也不怕他逃上得天去,如此方與他落誓為盟。
張入雲聞言大怒,只不假思索喝道:「這是為什麼?這些女孩子身世已是如此悲慘!怎能如此輕賤人性命!」
張入雲見這伏龍果能有這般藥力,想著也算珠珠一番機遇,又想落阿甲一個整人情,略一思忖便手中運指成風,一時間已將珠珠周身要穴得了個通透。此是他得自隱娘處的金針解穴術,雖此間行功不稱完備,又少了隱娘金針之力。但張入雲一身純陽正氣,內功已堪精純,指法凌歷,更兼通人體諸多密|穴,雖是施得傖促但其效也是不容小視。當下收功完畢后,卻命阿甲來渡珠珠一口純陽真氣。
張入雲得了那玉簪大喜,忙抱拳與其相謝,當下只見那玉簪碧沉沉的,一時也不及細看,因想著救人,卻是再不敢耽擱時辰只一溜煙的走了。
阿鸞見她眼珠亂轉已知道其心思,當下笑道:「我即話已出口,安得能收回去,且之前我已賜給你主人,也是一時嗔惱之故,自本於我手裡卻又復失去,顯見此寶與我無緣。至如今卻哪裡能再從你這小輩身上收回來,真真笑話了!」
阿甲聽得不妨事,趕忙笑著將伏龍果遞與他。張入雲見他臉上一絲陰晦都沒有,知他真的不將此物放在心上,心裏只嘆他此等心性更加難得,一時又笑道:「你即能做番人情,我也不能太落人後!」
再聽m•hetubook.com.com阿鸞此時也不無興奮道:「這三枚玉簪合在一處便成破金錐,可破諸多法器,他黃種籬背著我暗中用無數金貝的甲殼,辛苦練成了一粒火靈珠,想著前番得了那地下毒火那反制於我。我今且讓他得意一時,到時等其法寶祭出時再將其破去,才更大快人心。」
阿鸞見美婦人竟收了自己法寶,更犯嗔痴,驚怒之下復將那破金錐放出,欲毀了對方的竹簍。不料那少婦已瞧出阿鸞破金錐厲害,見玉錐來的甚快,不容其施展,忙將空中銀、赤二劍收回,當下雙劍一合,竟得威力倍增,一時雙劍猶如兩條蛟龍只在空中翻滾,卻將阿鸞屢試不爽的破金錐敵住。
張入雲至此時才行得近前將黃種籬身畔布口袋取在手裡,當下欲待拆解,未想那不起眼口袋生的卻是極為結實,其上繩結也不知是用什麼方法打得,任是張入雲怎生扯動,只過了半天也不得解開。張入雲又怕用的力大毀傷了一件寶物,只得收在手上,想著此類寶物還是應該讓琉瑛島三姐妹相看一番才好定奪,且自己這一會兒耽擱卻不知道她三人笑羅漢師徒打成什麼樣,當下忙不再糾纏於此,而是浮上水面探看眾人戰況。
再看阿鸞姐妹及鮑氏三兄此刻已是盡在甲板上守候,今午未能得見的鬧海銀蛟孫聖也已到場,一時他對阿鸞姐妹禮數甚是周到,而與鮑氏兄弟卻又極是熟稔,好似舊識知己一般。
未想阿鸞自將那口袋提在手裡,其上繩扣也是半日里不得解開,只得取在眼底細細查驗,就見那杏黃色的小布袋上描有一隻花豹並一隻黃鶯,初開無奇,只聊聊數筆卻將個一鳥一獸勾勒的栩栩如生,再用心看下,卻見袋口綉滿了符篆。阿鸞也得多年修行,當下竟也認不出個究竟,為防這布袋要緊,卻還真不敢妄動刀斧強解。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黃種蘺見幾人這般的辭色,卻也不以為意,只上前施展些手段為鮑氏兄弟療傷,順便又語多寬慰,安撫自己手下。眾人見他竟有這般大法力的法寶,雖是先時被那海底的妖獸嚇得不輕,但先時恐懼也被沖抵了不少,反為島主這般禮賢下士有些惶恐。
那黑髮女子生來的慧目,想能辯人心理,方才見張入雲話聲有異,即已知道他是假報自己的姓命,但此刻言動自如,卻知他說的實話,一時間心裏倒是一動。
張入雲見對方呼喚自己,當下倒有些沒了主意,雖說自己此來確是頗想和對方結識,但三人中有一人不理睬自己,另二人卻又這般熱情,實不知如何自處。
張入雲見申美奴仍舊不信,腦間靈光一閃,當下忙取出藏在身後的乾坤袋與申美奴道:「此是我從那妖道黃種籬身上得來之物,只為這繩扣難解,又不敢將這口袋毀傷,一時未能打開,仙子前輩高人,想來定有辦法,若是那黃種籬從金水宮內得的要緊物事,不定也可判斷出些端詳來。」
而他身後的阿甲卻是幾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要知他自從見得這三女,便從未見她們對人和顏悅色過,此時見其中二女竟會主動親近張入雲,卻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鸞只略一尋思,便已知那人影是笑羅漢秋暮蟬,心緒激動,已是擺動劍光要追索而去,不想卻被庶葉仙子將其攔下。就見她輕笑道:「罷了!這廝已被我神雷所傷,也算是得了個小教訓。他已得青城派真傳,劍光不比尋常,雖是重傷之餘恐你仍不是其敵手。且這賊子狡詐多端,你性子又直,與其相鬥沒有兩位師姐照應難免吃虧。今日是我師徒重逢佳期,且尚有好些事要商量,待日後我祭煉幾件法寶再親與你姐妹三人同赴中原將其擒獲就是,至時也叫那青城黃龍老道見識一下我水母教下的手段!」
不想阿甲躊躇半日方與張入雲說道:「阿甲與一行傭人休息所居的斗室內,因同伴們皆趁晚間機會飲酒耍錢,小人年幼又是諸般不會卻反待不得,只好拌著膽子到了主人屋內。」
而到了這時秋暮蟬卻不並再逞動餘威,反是口中跌弱,只一味與一旁觀戰的少婦求援,時間久了,對方因是聽得有關師門安危,終被其說動,當下就見一道紅光閃現,一柄硃紅色的仙劍已是飛凌于琉瑛島三姐妹身前。
而阿鸞姐妹身前卻又見前番那海怪前來襲擾,一時三姐妹均自放出一道劍光與那海獸相鬥,雖是一白二青靈動無比,但那海怪頭上兩隻青牛角寶光陣陣,竟也盡能抵擋得住。
阿甲未料張入雲竟是一語道碼她的機密,她素日的心事重重,只怕為人侵害,此時心裏慌急,臉上卻是急成了紫色。
張入雲知申美奴與笑羅漢傅金風關係非同一般,多半還是二人的師妹,一時想著金水宮一事,卻只先開口與申仙子道:「此刻有笑羅漢秋暮蟬在此,晚輩卻是不好細說。只是還有一事望前輩能聽晚輩一言!」
阿鸞知黃種籬定要用珠內才收得的毒火來攻自己,心下早有打算,只還未等對方出手,便搶先一步將早藏在身邊的破金錐祭起,但見一溜碧火躥過,當即便將那火靈珠擊得個粉碎。因是才剛祭起至空中,一時其間無數毒火從內爆出,反向黃種蘺與鮑氏三兄弟燒去。只驚得四人趕忙逃躥。
孫聖功力不比阿鸞三人,只一個照面便已招架不住,正欲收劍合身退走時,卻見身後劍光一閃,已有一柄飛劍揮灑著耀眼的藍光前來助戰,當下便將三女敵住。那柄飛劍好生強橫,自是以一敵三竟也不見落一絲下風。
一旁笑羅漢看在眼裡,一時還存了萬一的希望,未想至后就見守在一旁的惜惜想是等的久了,心下不耐只上前對著那繩結輕吁了一口清氣,頓時那繁密的繩結竟是不經自解。至此時笑羅漢只暗嘆了一口氣,卻是趁那乾坤袋寶光升騰,眾人娛目時,將身悄悄隱去。
那少婦不想竟有陌生人于千里之外的海上識得自己,一是不曉其意,卻依然是點著頭和聲道:「不錯,我就是申美奴,不知你這少年卻怎會認得我的!」她話音溫婉,聞者如沐春風,言動隨心,一表的溫柔體貼。一時間便是琉瑛島三姐妹也覺其為人不惡,當下劍由心動,空中劍光也自放的柔和起來。而一旁的笑羅漢見此卻是暗道不妙,深眉重鎖,驚異神情顯見顏色。
力斗之下,那海蛇爪牙堅利之極,張入雲難免被刺破一些傷口,血水一經流出,更刺|激的海蛇興奮若狂,只翻舞著向張入雲這面不顧性命的逼來。至此張入雲壓力驟增,只覺身前群蛇好比泰山壓頂一般的撞了過來,胸腹之際幾再不能透氣。
當下惹得阿鸞嗔惱,心氣一作便將自己一柄昊蒼劍一個霹靂炸響,眾人只覺眼前精光萬道恍人心神,只將那海怪的內丹妖光擋得一擋,一時間阿鸞喘得一口長氣已自凝神將腰間一面硃紅色的寶網抖了出來當頭兜向那水中內丹。瞬時便將那寶光便被那阿鸞法網遮避,一眾人頓得心頭一松。再見阿鸞奮力將飛劍揮出斬斷那內丹于海怪相連的精氣,至此果然再不費力,只手到擒來。
未知阿鸞見他行的近了,卻又從自己師姐處取出一枚伏龍果丟給他道:「這一船上的人,也只你清潔些,你小小年紀能受得這般辛苦卻也難得,這伏龍果是黃種蘺苦心栽培的,且送你一個,只看你日後有無機會脫難吧!」說完這番話,卻又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張入雲。
張入雲知她不明就裡,當下只得細細將內里說了,又直言自己才是傅金風弟子。當下卻把個阿鸞驚的已將手底檀木桌拍成四瓣,喝聲道:「好賊子!」說完又眼望張入雲道:「不想你倒是有些來歷,竟皆峨嵋心法與崑崙異寶於一身,一雙亮眼也有過人之處,竟能先我發現笑羅漢隱身於黃種籬身旁!」
未知張入雲此時正對此三女來歷很有些興趣,尤其那黑髮女子在先時看來心底不惡,若是正道中人,於此間能得一助力倒是大佳。但他到底守著男女有別,一時只行至三女身前一丈處,便已駐足。
當下阿甲入內將巧巧喚出,由張入雲將一番事與她說了,起初巧巧還有些不信,只阿甲將長發披下,露出女兒形態來這才恍然大悟,一時想到竟可得張入雲相助脫的魔窟,大喜之下,又是一番跪拜不題。
張入雲見此,少不得抱拳施禮,未想那黑髮姑娘卻是理都不理他,已將頭撇了過去。正在張入雲略顯尷尬之際,另二位金髮少女反倒對他盈盈一笑,令人意不到的竟將玉臂一伸,相喚他近前說話。
而那邊廂點了空的黃種籬,見三姐妹為人絆住也趕忙飛身投入地穴,直往內疾奔。
至此時阿鸞三姐妹才知那婦人一直未盡全力,心中不由一拎,阿鸞雖覺對方許有手下留情之意,但此刻已然斗的興發,收不住手,惜惜于翠翠此刻也將雙劍展動,再向那美婦人欺來。
南宮璞本也有意與張入雲一同浮向水面查看,無奈自己本領實在不濟,自己先時見得張入雲在水底驚天般的本領,此時已將往日小覷之心卻了個乾淨,一時只一抱拳,略道珍得,便是回身離去。
張入雲略思忖了一下,自覺縱是說的些丁當姐妹的事,也無妨礙,才開口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我原先也曾見過如尊師姐二位這樣沾染天地靈氣的異人,也是一副與尊姐妹一樣的心性,所以倒是不足為意。」
只是阿鸞連日來看出黃種籬詭祟,又常日里和孫聖勾結,總有要至時反戈變卦的意思,今日月圓之夜,正是行法的好時機,一時阿鸞想著這一船上只張入雲還算是無辜才善意提醒於他。
果然仙子得了那靈液,臉色瞬時紅潤起來,隨即形神已然開口說道:「真真邪魔外道,不想我數甲子的修行,臨到證果之日,幾乎還受這煉魂之慘!」說完又對阿鸞三姐妹一番撫慰。
阿鸞見張入雲說的周正,卻反倒笑了,當下反和聲與其說道:「先不咎你竟然拿我和這船花船上的污拙女子相比。俗世之中的女兒家雖是寒門敝舍卻也將貞潔看的比死還重,這珠珠雖是命運不濟,流落到此間,但于緊要關頭上,捨身力保清白卻還是她能做到。而其之所以能偷生至今,卻不怕貞潔被污也是她貪生之故。所謂天道遁環,她前世若不行得歹事,怎至於今生得此身世。且她於今上還不走正路,只求片刻的享受一再墜落。
而正在這時那先時走了的海龍竟又回過頭來,意圖相助自己主人大戰黃種籬一眾。張入雲在一旁看得明白,雖是群蛇遊動的極為迅速,但內里仍是鬧做一團,定睛看處,卻原來是千百條海蛇在爭搶一肉塊,其上還分明留有鯨魚皮水靠的殘褸。當下他為之一觸,知那三名水下高手已然是性命不保,為防自己被捲入戰團內,張入雲連忙悄聲隱跡,拖帶著南宮璞在伏在一旁海底。
不想待眾人踏至花船甲板上時,卻見連一個黃種籬手下也不得見。惜惜與翠翠生居異稟,只一踏上船,便顯憂容,忙張口與其師傅如鳥鳴般的說了一會子話。原本總是一脈溫和的庶葉仙子聞聲卻是立犯嗔色,一時掐指推算,盡得領悟,方叱聲道:「好賊子!」
當下就見那黑髮女子只寒著臉與張入雲道:「我知道你不叫石龍,但既然我兩位師姐已告知你名姓,索性我也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你!我叫阿鸞,卻不許你如此稱呼我,也不許你告得別人!」
她不比二位師姐靈性異常,見張入雲一副俗家打扮,又因事前見得多了那些泅者為了許錢財而犯險入海撈前輩仙人遺寶的諸多劣跡。早也將張入雲來歷看得不堪入流,只為自己二位師姐對其甚有好感,這才勉強令其近身相談,誰知他兩位師姐卻是一絲不顧忌自己的立場,因自己師姐妹相依慣了,也將張入雲看做親人一樣,當下嗔惱起來,卻與二位師姐辯個不休。她三人此刻用的都不是俗語,而是幾近鳥鳴一般的啼聲,一時說的急了,卻讓身旁的張入雲和阿甲一頭霧水,實不知三人在說些什麼。
等張入雲二人趕回房內時,卻見珠珠已是病的更加厲害,口裡氣若遊絲,空吊著最後一口氣。
張入雲聞言一呆,一時有些覺悟,卻是有些不好自處,當下命巧巧含羞一探珠珠牝戶,果然津液橫流,跨下已濕了一大片。如此張入雲好不尷尬,雖思著些救她的法子,但一來自己童陽不好施捨,二來自己識淺,或有別法可尋,思來想去這整座船上卻只有阿鸞姑娘好請教一下,當下忙攜了阿甲前去求告。
尚幸她姐妹三人此時還在船首,只是張入雲才一移近,卻問阿鸞喝道:「站住!你一身什麼狐騷味,卻把我熏死了!怎地行的如此齷齪的舉止,也敢來近我身!」說話時一旁的惜惜與翠翠也是掩了鼻子。
只如此事卻未完,自海水被那牛妖攪動過後,就見水底一片碧色,片刻功夫竟被那海妖自海底引上一脈衝天的綠焰,只上下一包裹,便將惜惜二人所施的水雷蒸騰的不見影子。
待諸事皆備,黃種籬便赤了足復又披散了頭髮,在那船前神壇做起法來。張入雲至此時才發覺往日向來在此間守候的孫聖竟未得見,而那笑羅漢更是一些影子也不見,想著對方聊身法術高強,心裏也不免有些惴惴。
張入雲未想到他心底這般仁善,果然自己沒有將其看錯,忙笑道:「如此甚好,雖是這伏龍果我尚不知其藥性,但即是大補之物,斟酌著運用總該有些益處。」
阿甲聞他話里已是有些點到,終究是還不知張入雲根底,也不敢再相見問,當下口中諾諾即只退過一旁。
待阿鸞見張入雲注目自己相貌,卻是瞬時寒了臉,當下便垂目逐客,張入雲見她翻臉翻的這般快法,自己麵皮又薄,又覺方才是有些行舉不當,聞言卻是只好告退。誰知他才剛行出幾步路時,又為阿鸞叫住,一時回頭詢問,卻見對面姑娘冷言道:「我沒與你說話,只叫你身後那位小廝!」
當時仍由鮑氏三兄弟當先開路,一行十一人也紛紛落海。至張入雲等尾隨的五人落海之後,就見各人項上佩的荷包,竟是射出數尺毫光,縱是那往日再怎麼也渾濁的海水也不能將其遮擋,一因的海底惡物,只遇著那寶光便潛身趨避。且自得此寶物后,眾漢子在水下遊動時,只覺阻力銳減,遊動時竟比往日身形快得一倍。除張入雲外其餘三名高手,為此無不歡躍,因貪那海底的諸多法寶,卻是一意的向水底深處游去,心下只想著能多得些海底寶物,好在蒼龍島主面前邀功。
張入雲未料這少年性子作起來,卻是怎生相勸也不得用,當下無奈只笑了笑便全由他。
為此張入雲少不得將他往艙后挪了挪,那船頭三女的耳目甚是靈便,雖是頂著海風,當時便已聽得身後的響動,一時間俱都回過頭來。
張入雲見五人目注於己,手底已自放緩,趕忙於眾人躬身施禮道:「晚輩張入雲斗膽犯上高吟,擾了眾位前輩比斗,還望諸位見諒。」說完卻又一改風色,直對那美色少婦又施一禮道:「敢問這位女俠,可就是沙門島申美奴申仙子!」
果然他一時手下客氣,那二女卻是對他大感興趣,又伸過鼻子在他臉頰上嗅了嗅,卻又在臉上露上大是滿意的樣子,她二人與自己姐妹倚偎慣了的,心裏喜歡張入雲身上的氣息,不由的已是伸手便想將其摟在懷裡。
阿甲未想張入雲開口便是直道要相救三人出的苦海,一時激憤便又要跪地相謝。卻被張入雲阻道:「且莫忙,一來我不喜如此,二來此時我二人還身處險地,我又未做得何事,你卻拜我做甚!」阿甲知張入雲心性如此,聞言只得起身,喜到極處卻又是一番清淚流下。
那鮑氏三兄弟此時已將一身衣履脫得之剩腹下一圈圍肚,卻露出雙肋藍光閃閃的魚鱗,一時張入雲看得清楚,他兄弟三人肋下竟還有長有三道肉|縫,當下心裏醒覺,心疑他三兄弟竟長得有如魚一樣的腮,無怪可在海底來去縱橫,被島主奉為上賓。忽然間張入雲又想到想什麼,卻是回頭看了看正在身旁的南宮璞,果然他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鮑氏三兄弟,只是眼中神更加複雜一些。
張入雲見他施展的隱身本領就好似汪劍秋當日教授自己的一般精湛,一時心下更是一驚,暗嘆自己這一日來都不曾仔細留意周圍,若是秋暮蟬潛身於自己身旁是必要被其看出自己破綻。
張入雲雖與阿鸞相交甚淺,但已知其性格乖僻,是個極喜事不怕惹禍的主,想著那日海妖放出的毒火那等猛惡,如若到時真被阿鸞將那內藏毒火的火靈珠破去,毒火瀰漫,卻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海底生物,那在陷龍溝內除那千萬條海蛇外,卻儘是些傷人的水母,一時想及此,卻沒再開口相勸她。
張入雲聞言笑道:「一個人做事也不一定非要什麼理由的,何況我只說了幾句話,動動口而已,也未見做的什麼正經事救人的事,實算不得什麼。」
未想張入雲瞪著一雙眼睛,一時臉上陰晴不定,只思忖了半日,竟是一跺腳走了。
張入雲本對南宮璞一臉異樣有些警醒,此時得阿鸞說碼更加篤定,於是再問其餘三位壯士如何。
那黑髮聞言有些驚異,即開口道:「哦!你有得什麼經歷?」
那阿甲久日在眾仆之中隱藏女兒身體,這才保得自己清白,日夜仔細周全,小心防備生怕為人窺破自己行跡,長日以來積勞之下早已是疲憊不堪。自與張入雲相遇后感他為人忠厚,深以為幸,是以才敢夜來斗膽在其房內小憩片刻,以避眾人耳目。不想才剛被張入雲喚醒識破身份,不但未犯嗔怒,反得一番勸慰,一時再止不住,只伏在地上悲泣。
再說那海妖重被三姐妹劍光團團圍住,一時不敵逼得它狠了,當下只一拳打得自己鼻子火光四濺,重又施故計將腔內妖火射出。張入雲在旁看得仔細,見那雷火確是神奇,竟在水下也不得熄滅,一時以排山倒海之勢直向三姐妹壓了過來。
阿鸞見此又笑了:「我知道你二人一番心思便是為此,論阿甲資質也不難為我弟子,只是我門下心法有異,非得天生靈氣女子不能修習,你一介凡人從我為徒反為不美,實對你說,這寶物我今晚確實有些用處,如此便占借它一時,但我也絕不能白用你的,事後索性再賜你一件寶物,如此看來,你自遇你這位主人之後,確是否極泰來,福運逆轉了呢!」說完又對著張入道:「你呢!你不為個什麼,卻做這些多餘的事做什麼?」
正在張入雲臉上有不得意之際,卻見內里的巧巧步了出來。當下告知二人珠珠一身衣履已然除下,並已將人放在床榻上安歇,卻來問張入雲有何不妥。
雖是張入雲避讓及時,但腳下和-圖-書仍不免沾染了一點。再來卻是珠珠又放得一陣響屁,一時屎尿齊流,泉涌而出,幸是一旁的阿甲乖覺,見情勢不對已在旁預備了凈桶,一時間由巧巧將其扶坐了,張入雲二人這才退至外間。
美婦人此行只為搭救自己師傅,如此無端結怨,絕不非自己所願,只是對面琉瑛島三女已是滿面犯凶煞,卻又一時想不出個好對策,心下煩惱,不由將秀眉蹙動,她人本生的秀麗,至此心煩意躁之際,反更增其美艷。
未知只當他才剛出門,卻見對面居住的南宮璞也是邁動身子出來。張入雲心下一喜,終究他二人一同進階至此地有些親近,此時同行,也好做伴。南宮璞好似料定張入雲也會出來探行一般,倒是一絲不見驚訝,當下只笑著與他並肩而行,片刻功夫二人即到了甲板上。
未想阿甲見聞,卻將懷中尚捨不得吃的伏龍果遞于張入雲道:「主人!即是珠珠姐姐體虛,且用這伏龍果喂她,卻不知好不好!」
阿鸞此刻相鬥正酣,好不容易才得了上風,卻又被人打擾,怎能不怒,一時只令二位師姐運劍光將那少婦的劍光敵住,自己卻是運動劍光獨斗笑羅漢一人。
就聞海底震天價一聲霹靂,張入雲雖遠在數十丈外的岩體背後仍是一般的難以禁受,身旁的南宮璞此時才得醒傳,身體虛弱更是難以抵擋。
一時只將張入雲聞得一驚,他心中知道三姐妹若不得緊要的緣故絕不能差阿甲前來相喚。當下忙至眾女所居的第五層靜室,到得每層樓守衛跟前時,卻見其已被人點倒,只呆立在當場,張入雲見此,心上不由更是驚異。
張入雲因來的急切,未問的這玉簪的詳細用法,心中一急只傾力將一身真力源源不絕的注如其內,卻始不見一些動靜。后想到阿鸞最後說的一句話,只得取手放在珠珠幽門上,果然那沉魚簪一遇人身精氣,徑自放出三寸毫光,只片刻功夫珠珠腹內津水便如黃河泛濫一般涌了出來。
張入雲原本還想要勸另外三人也將荷包解下,可眼見三人此刻在海底好似水底泥鰍一般的來回翻動,知其心太貪狡,便是上前相勸,怕是也難以將其說服,且這三人平日里行舉甚為淫穢,更犯張入雲日常所忌。當下眉間一皺只是任其自生自滅,在南宮璞連番拉扯之下卻是在水底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欲慢慢挨至先下水的六人身邊,只藏在一旁想看那琉瑛島三姐妹和鮑氏三兄弟到底如何破那金水宮。
為此上笑羅漢見自己惡計已然得逞,只臉上一陣獰笑,反倒收回自己劍光,只讓琉瑛島三姐妹獨斗自己師妹一人,當下他趁機暗命孫聖速速入水將先時黃種籬身上的乾坤袋取回,一時又覷著美婦人全力抵擋三女之際漸有不敵時,方旋展神雷劍光相助,至后卻是與那少婦並肩同阿鸞姐妹比斗。
那申美奴心細如髮,笑羅漢一行舉動自是被其看在眼裡,他知自己師兄與傅金風相為不合,雖說言語多半有失偏頗,只是他一時提及張入雲的資質,卻是不由令她心頭一陣搖動,誠然張入雲此時藝業也已不俗,但到底在她這等劍仙眼裡看著也只平常。自己師兄生性相來狂放,便是受了一個鬧海解蛟孫聖,平日里也是諸多不喜,眼前這少年人看著更是質拙,卻是難入傅金風青眼。
阿甲一陣驚慌,跳地而起,見張入雲行的自己身前,眼裡竟有些害怕。未知張入雲卻和顏笑道:「你即是女兒身,怎不早說,瞞得我這般辛苦,實把你累壞了吧!」
如此之下性命絕不能保,想到自己數年來諸般辛苦,到最後卻要命喪這群蛇口,張入雲劍眉深鎖,一個奮勇直將一身十萬八千根毛孔盡都注入精神,四方提氣,瞬時間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俱被真氣注滿,一聲暴喝即將充盈全身燥熱難當的真力盡數吐了出去。
張入雲一身異感靈動外功更是高強,只一覺有異,雙手便如靈蛇一般的收了回來,將對方一奪避過。只電閃間又見眼前一片青光大盛,如尖刀般鋒銳的寒氣已是向自己咽喉要害襲來。幸是他事先手指上已是套得流星指,見敵人竟用飛劍傷自己,忙團身凌空倒翻了兩個筋斗,先避其鋒芒,再跟著迎著劍光,將左拳砸出,只聽一記金鐵交鳴聲過後,張入雲已將眼前劍光彈開,只是他自己也被對方飛劍巨大的威車又被打了個筋斗,頗顯狼狽。
當下張入雲雖不曾將那女子與自己開口說話放在心上,可他身後的阿甲和一船行走的奴僕卻是聞聲失色,俱都停下手裡的活計,扭過頭看向這邊。要知眾人了是第一次見得這三位女子開口,而且不想那女子的語聲竟還這般好聽。
張入雲見他說話時戰戰兢兢的樣子,以為自己方才起身時口裡語氣略重嚇到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內間睡得兩位女子,阿甲雖還年幼,但到底也是位少年男子,不好入內。幾番思量,又見他年小,只得安排他與自己一同睡在矮榻上,不想阿甲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竟和先時一般倔強。只道在張入雲房間門廊下倚靠半日,待眾人酒局散了自己再返身回去。
阿鸞深恨他四人已久,此時得勢自不相讓,二次將破金錐在水中祭出,當先一個便將手裡提著獸頭的鮑老二刺死。
張入雲知她心思,忙安慰她道:「我此番前來只為一番探訪此地究竟,今已算是得了些消息,如與你三人安危相比,反顯得小了。日後等到了岸上,我自攜了你三人離了這魔窟,到時天地之大,何處不得安身,且看你三人的心愿了!」
阿甲聞張入雲要自己與二女同寢明是要表露自己身份,一時不解,只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而張入雲在此期間雖也有兩次上岸的機會,卻又無法同時將同房的三女盡皆帶走,一時思索不出善法,只得將逃走的事耽擱了下來。且珠珠自得張入雲治得毒傷后,下腹總覺沉重異常,雖是得了伏龍果之力精神見好,但身體卻總不得恢復。
張入雲聞言笑道:「在下學藝不精,內功心法到現在仍有缺失,混天綾雖威力強橫但卻不得擅用,至於能早與前輩發現那笑羅漢,只為上年我得峨嵋汪劍秋長老指點,曉習了一些峨嵋隱身法術,才較容易察覺,而其時前輩又要一心應付那海中惡獸,卻是如何分的心神往顧。」
如此那婦人壓力驟增,額角微見香汗,她見眼前三姐妹至今未領自己相讓之意,一時也自有些嗔惱。當下不及思量已將雲髻上的一枚金簪除下,取玉指輕輕捏在手裡,只凌虛往空中一挑,瞬時間空中竟是被其揭起足有三丈來寬,數十丈長短的水幕抵其身前。當下她鬆動雙劍復斗姐妹三人,而那一波水幕卻是任那無堅不摧的破金錐如何左刺右突,也沖不進少婦身前。且隨著那美婦人玉指連連挑動,其身前的水幕威力愈是倍強,至此那破金錐反要受其限制,隱隱還有被對方收走的危險。
阿甲心思縝密,見阿鸞如此說話,知道她對這件寶物也是頗為在意,忽地靈機一動,忙跪身將三格玉簪相獻道:「即如此,煩請仙子收回,如此寶物小女子實無福份佔為己有!」
張入雲見申美奴面色有異,知她心有疑問,只是自己早有算計,對秋暮蟬的一番塗毒卻全不放在心上,當下只微笑道:「我知你是笑羅漢,當日暗算家師自有你一份,憑你為人卻還不配我答你的。如是申前輩定要在下證明的話,只可惜晚輩來的倉促這海上又沒甚樂器,不然只取一柄胡琴在手,申前輩定會相信。」他這一句話,卻是聽得申美奴與秋暮蟬臉色大變。
待張入雲到得海底,就見另三人正持著腰間荷包法力相助,只在海底四下急速躥行,來回尋找異寶。張入雲此時知此海底諸多物事都是當年水仙爭鬥時所遺漏損傷的法器,知這一眾人只能算得是海外散仙,雖是寶物眾多,卻難有真正靈異的寶物,如前一番自己所找到的玉簪也只是湊巧行運而已,且他向不喜奪死人的東西,至此時,卻是眉頭皺動,並不參与眾人的活動之中。
誰知剛入得房內,便見那叫珠珠女子正躺在一方矮榻上,滿面青紫,口裡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見不得活了!而另一位女郎已守在一旁端茶送水照料多時,只一見張入雲回來即如遇得大赦一般,快步行的張入雲近前求告道:「石公子您總算是回來了!可真急死我了!珠珠忽然變的病重,奴婢又不敢求告別人,您即回來,還請為她設法醫治。」說話時,她言語慌亂,卻渾忘了張入雲並不是個醫生。
至此時張入雲才得空將那沉魚簪放在眼底細看,阿甲生性機敏,見狀忙取了銀盆熱水與張入雲運用。一時洗凈細看,方發覺與自己今晨在海底所得的玉簪竟是一模一樣,知道這玉簪定不只這一支,想是磨鍊的一套數枚也有可能。
至此時她自己也覺今日怎會這般多舌,她自與師傅分開,長年以來也是很少開口,兩位師姐雖比自己還要年長,但一身性情只比尋常幼童還要孩子氣。先時只為二位姐姐說張入雲一身氣息比誰都好聞,人腥聞也是最淡,當時懷怒還不怎覺顯,此時思來可能確是有這樣的原因,當下與張入雲一番相談卻渾不如平日里與旁人那般無奈。雖是此刻自己口氣仍舊生硬,但口底的話卻是越來越多起來。一時思及此,臉上竟忍不住一紅。
阿甲見了卻是並不推辭,只紅了一張臉,趕忙跪倒相謝。
阿鸞三姐妹見笑羅漢師徒走了,本想趁機入金水宮去尋找自己師父的蹤跡,無如只一動身,笑羅漢便從其後騷擾,往來數回,那地穴已然是合上,再不得往進,至此只激得阿鸞怒火萬丈,只仗劍回身,掩殺了過來。
而至於琉瑛島三女,就見惜惜與翠翠分別將劍光收回,一前一後護得三人身體不使成傷。阿鸞見那海妖得群蛇相助,竟有相害自己之意,心中嗔怒,只一凝眉取手將空中劍光一指,本就華光萬丈的白色飛劍一時愈發的耀眼,如此反比先時得二位師姐相助還具威力,在一旁的張入雲至此時才知阿鸞劍術不凡,無怪先一時與人相處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舉止。
而再看陣中,卻見孫聖已被震退中有百丈,直打得他披頭散髮,衣衫襤褸好不狼狽。
如此污穢只逼得阿甲二人趕緊開窗散氣,那巧巧言語中還打趣道:「那玉屏風上的美人,還真不能見,石公子和阿甲這般相救,這珠丫頭還連著顛兒的屎屁齊流,若是那美人再走的晚些,珠珠這丫頭此刻還不知在污穢堆里怎麼打轉呢!」
他這一番話雖輕,聞在阿鸞耳里卻是一聲霹靂,只不通道:「那孫聖不是邀月劍傅金風的弟子嗎!五十年前傅金風為其師逐出師門,孫聖便言他卻海外尋訪仙人至今未歸。」
張入雲知她師姐妹三人為師不顧性命,秋暮蟬若知阿鸞已知道是自己害得眾人師長,第一個要害得就是她姐妹三人。對方是多年運籌計較,一朝發動起來,定是非同小可,雖是臨陣變卦,卻也顧不得了。為感她三人先時好意,不由開口道:「但不知晚輩卻能為各位前輩助得些什麼?」
再說張入雲見孫聖竟敢當著眾人的面偷襲自己,就知這手裡的黃口袋定是事關大厲害的物事,卻更是要交在申美奴手裡才得甘心。
張入雲一時手指琉瑛島三人道:「這三位前輩,原本是為下海相救金水宮內被圍困的師祖而來,不想被笑羅漢師徒暗地阻止,至后才會引發爭鬥。晚輩看申仙子為此與三人爭鬥,未免有些無意,且還有一事,卻要這三位前輩口裡說出,只怕還要令仙子大吃一驚!」
當下耳邊又聞得甲板傳來響聲,知日間見得阿鸞姐妹三人,和鮑氏兄弟行將入水,一時他心下好奇,想見一見這六位異人到底有何靈秀,卻是將外服穿戴好,舉步出艙。阿甲見此本也要跟上來,張入雲因見她睡時已是換了女兒家打扮,怕她一時去的匆忙露些馬腳,便勸其留在房內。
阿鸞當下也是不置可否,反為先時為鮑家三兄弟爭了先自己有些不得意,一時為爭些意氣,便將腰間五彩煙羅般的緞帶解下,當下只略一沾水便把那綵帶抖得筆直。玉腕翻處竟如倒提長槍一般呼嘯著砸在了海面上,其聲勢至大,竟有雷霆萬鈞之勢。這一槍砸下竟將那巨大的花船也震的抖了三抖,海面也立時被這一擊震得陷了下去。再見阿鸞將緞帶上的海水一提,卻是潑天般的水幕被起撩起甩在一旁,立時眼見海水如排山似的分了開來,分明顯出一條直如海底的甬道。
一時將它惹得惱了,卻是狂吼一聲,只將那鋼叉也似的牛尾翻起,一個鞭響,竟是攪動的海底陷得一處巨大的無比的渦斗,眾海蛇當下也不免被其波及,只被陷入海溝內的不知有多少。而先一時踞守的鮑氏三兄弟則更加不堪,直為那海水拖帶著要被其卷將海底中去,在孫聖連聲催促下,三人方滿臉漲紅的跳回船上來。
張入雲雖不得醫道,但與經絡血行一途上卻堪稱高手,近前只一把得脈息,便知病人已無性命之憂,只是經此一番折磨,氣血大虧,若不及時調理勢必要大病一場。好在他自己在船上地位尊貴,一應用度均極奢化,吩咐應用些補品來卻是小事一樁。
為此上張入雲才得與申美奴詳談,當下庶葉仙子師徒四人也是一般的有細密的話要說,因在空中海風凜冽相談不便,卻是商量先至黃種籬花船上安頓再說。因眾人相鬥之處已與花船相隔較遠,當下只得駕劍光縱回船上。
張入雲見她怕的厲害,忙安心與她道:「你放心,我在此船上也待不得多少時日,絕不會對人說出你的行藏,只不知你扮作男孩子有多久了,這船上多得不良之輩,想來卻是苦了你了!」
至這時張入雲才明白究理,當下心中疑惑卻慌忙於阿鸞說道:「那孫聖就是笑羅漢的弟子,且笑羅漢就在此處附近,當日黃種籬救得三位時,其人就在他身旁!」
原來阿鸞三姐妹與黃鐘籬二人的師長都是這東海三十六島的水仙,五十年前因為讎隙,三十六島島主卻選在了這水勢最險的陷龍溝金水宮前鬥法,當時只打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眾多島門主不知死傷了有多少,其時因阿鸞三人師父庶葉仙子本是水母教下高徒,藝壓群龍,不想至后反招眾人嫉妒,被黃鐘籬師長劉芳真人率眾逞移山倒海之法將其壓在龍溝內。
這內里緣故張入雲自然早已知曉,當下不願在外人面前過於流露自己心跡,只換過話題問道:「既然前輩已知那黃島主與笑羅漢暗相勾結,卻不知現如今又該當如何應對呢?」
而笑羅漢素不慣水戰,神雷在水下威力也是小得多半,只時間不長便是難以支撐。一旁的黃鐘籬見他與琉瑛島三姝相鬥竟處得下風,當下忙放出火靈珠助戰。一時間那赤日一般的金珠閃在空中只將周圍海水炙烤的滾熱。
可又未想到這洞開金水宮的時辰卻又是眾人證道最要緊的關頭,界時道法大減,一時被黃種籬得了空子,竟將諸位前輩一同收進乾坤囊內,那乾坤袋也實是一件異寶,直令庶葉仙子也無法抵擋,臨到最後關節,也只得拼得最後一口真氣,卻將洞內諸寶一併得用大法力鎮守,至此黃種籬知自己無能為得到,金水宮開關時辰有限,當下也只得退了出來。誰又料想他只一出得地穴便為阿鸞殺死,眾仙長最後又為張入雲靈機顯現所救。
眾人聽得有些好消息,自是一陣歡躍,只是探看大海,卻見海面此時波濤洶湧,反比平日里的浪頭還要來的猛烈,海水反比往日還要幽藍,一時只令人覺得水下高深莫測,不由間眾人已是激令令打了個冷戰。
稍待,等那少女復又形神凝聚時,才瞧見眼前三女正俯身跪拜,玉指纖抬,才示意三人起身。
至此時群蛇才知張入雲的厲害,不敢再冒險輕犯,只是天生殘忍心性,終是不舍眼前美食,連番翻滾俱不得近張入雲二人身體。氣惱之下竟是合眾強食一旁同類的殘屍,性發到極處,便是內里有受傷的也不能倖免。當下海底又是一陣血水翻滾,只染得一幕赤幔。一時間卻把一旁稍得空閑的黃種籬和阿鸞惹得張目來瞧。
而阿鸞一時憤恨,只一味的催動劍光與笑羅漢師徒相鬥,卻反被其佔了先機。渾忘了使用自己向來擅長的法寶。
阿鸞聞言臉色便是一作,只衝口而出道:「你身上藏著崑崙玉陽山鎮山之寶九天十錦混天綾,怎不是寶物,一百年前我隨家師赴崑崙盛會時,還曾親眼見過,絕不得錯,你雖本領低微將其偃息的一絲寶光不剩,但我天生靈目比不得旁人,卻怎瞞得過我!」
未想天道不孤,那數甲子未得一開的金水宮竟在這一日洞開,其內寶光蘊顯,眾水仙功行有欠,得遇這畢生難求得一次的機運,怎肯放過,一時反將手中爭鬥放下,收了移山之法,竟各自入得宮內一探究竟,未想當日有人暗中搗鬼,竟趁眾人行得宮中后,將前番法術施動,如此一眾三十六島島主都被埋在水下,這多年過去,卻實是不知眾人是生是死。
三女頓時身上為之一輕,那海妖見自己多年采煉的毒火竟被收起,當時心下驚的厲害,當下再不敢與之相抗,只將身一搖,收了毒火旋即便沉入海底,而那海中巨大的渦斗也隨其一起消失。而那綿延數里的群蛇見頭領已逃,沒了統領當下也是轟然沉海而去。
張入雲見他說的此話時,站在一旁的阿鸞眉間即是一絲冷笑,當下便知道這島主所言不實。他此時五感靈便,只取手將那荷包放在手裡一番摸索,果然內里有一方紙氣在內,剩下只是一枚珠子,也未見有甚不對,只是才剛放下,鼻下卻又聞到了一股甚為熟悉的味道,再仔細嗅了嗅,果覺內里有股淡淡的香氣,好似平日里時常聞到過一般,一時想起些什麼,卻暗嘆這黃島主好毒的心腸。
而一旁的阿鸞此時也認出孫聖,想著他先前也是偷施暗算毀了自己的寶衣,憤恨之下,也嬌聲附和道:「說的不錯!這般奸佞骯髒的小人,就該一腳踢死,留得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禍害無辜忠良。」她此時因張入雲先前那一腳很替自己解氣,一時間對其好感又增了三分,便是其師父傅金風也被她口裡升作為忠良來了。
阿鸞知他心善意圖出為己出力,當下卻是笑道:「無需,你自有一身債務要忙,還是到了緊要關頭只顧你那幾位佳人吧!且到時真要有個什麼驚變,以你此時的功行,也是無濟於事,反不如趁亂就走,還得安全。至於我姐妹三人,至多不勝,到時借水遁走卻是絕可無事的!」
張入雲本是想借他手相救珠珠,也算做個整人情,不想阿甲此時卻是這般倔強,他向不喜為難別人,如今和_圖_書手下不從,卻只得為難自己,想著先時自己今日兩次三番在女兒堆里掙扎,卻最終還是要一親芳澤,倒是難得一笑,當下一口陽氣渡過,屋裡即又是一陣污臭。
而南宮璞此時卻將那荷包持在了手上,看其意思,竟是要隨時將那荷包丟落。張入雲與他也是一般的心思,只是才當南宮璞將手取在荷包上時,張入雲卻忽覺周圍好似有人。全心潛查之下,已知自己身後不出十丈處竟有人潛伏尾隨,張入雲一時暗相回顧,卻不見身後有人。
誰知一旁的阿鸞見申美奴猶豫不決早已是等的不耐,卻是大聲喝道:「你即不敢看,就讓我打開來看看又如何。」說完,已是伸手來奪。
阿鸞見他行時神情古怪,倒真有捨身救那受難女子的意思。當下也是一呆,反換了她不得意思。再一轉眼見張入雲走得遠了,卻不容自己多慮,一時只將一口編貝玉齒反咬。至后終忍耐不住,口中一喝道:「罷了!算你厲害!」
惜惜與翠翠見師傅嗔惱,心中害怕,欲拉了阿鸞與師傅再駕劍光遁走,未想庶葉仙子見狀卻是將手一擺,只道聲:「不用!」一時卻是取眼向那花船上細看了一番究竟,謀奪算定,即是將背一拍,一時便見一道碧光自腦後升起,直如蛟龍一般在空中四下遊動奔騰。
一直尾隨二人的正是孫聖,先一時他只當張入雲二人身勢有異,以為其另有圖謀,這才一直暗中追逼,今見二人如另外三名水手一樣直往海底尋寶,才略鬆了一口氣。他今日這般埋伏,只為自己師傅命其在破金水宮之時,趁機暗算琉瑛島三姐妹,此才是正事,比不得張入雲二人兩隻蝦米一般的小魚,一時見兩人徑自走了,心下一定,便忙往三姐妹方向游去。
未想阿甲卻是死命不從,一旁的巧巧只以為他年少不好意思,卻是笑著要以身相代。張入雲忙將其攔住,囑她女子體性陰涼,卻是不得為此。如此一來二人只把個眼睛都盯在了阿甲身上,未知阿甲聞得此卻是一顆腦袋搖得更加急了!
阿鸞三姐妹一時瞧見眉頭卻是一皺,那婦人生性溫和,見對方年少,一身功力便已可觀,不由有了三分好感,再見引動嘯聲彷彿有勸雙方罷斗之意,一時間領略其意思,反將自己劍光放緩,當下只護在身前並不進擊。
張入雲見那劍光與自己素日所見均不相同,其靈秀遠超群倫,儘管劍光掩蘊但也難逃他一雙慧目。只是那劍在空中翻舞好比形若神龍,但張入雲眼底看得仔細,雖似神龍卻實是一條碧蛇,一時他心有所觸,卻是凝望空中久久不止。一旁庶葉仙子當時也是心中一跳,再見張入雲神形,卻是若有所悟。
庶葉仙子乃是水母教下,道法不比平常,且她素習葵水秘技,至此臨危之境,反比眾人得惠,是故被困金水宮一甲子,卻反被她悟得三昧,雖是肉身終究被毀,但元神卻得堅固,不意竟是早了一甲修成地仙。
待塵埃落定之後,空中五位高人只聞得海上少年一身骨骼只如爆豆一般的發出累累聲響,心知對方驚人一舉儘是外門功夫,當下也不由得心生驚異。就連素日小瞧張入雲的阿鸞此時也有些變了臉色,她未想張入雲一身技擊功夫竟至於廝,震驚之際,倒受了她連日來小覷之心。
到那時但凡是生病的姐姐便要被解總管拉下船去,島主富可敵國,雖不外出搶掠,但只靠金銀自四處買來的女兒家卻不知有多少,只小人這一年看見被殘害而死的姐姐就不下十個,有聞這花船在這片海上已是縱遊了十余年,這多年裡身死的女子更不知還有多少呢!」
正在張入雲出得門口,卻又為身後阿甲喚住,就見她行上近前小聲與自己道:「主人此去可將些隱秘透露給那位南宮先生,小人連日來暗中留意,這一船上除主人外,只他一人與別個不同,同室的兩位姐姐我幾次藉機探尋口風,卻都不得消息,只看形象卻是個善人。主人此次下海危險多多,如能得南宮先生做臂膀至少也可省些心力,雖不一定得當,但非常時行非常舉,阿甲一日多口,還望主人不要見怪!」
申美奴見張入雲未肯能開口回答,面上不由一陣失望,當下只嘆了一氣道:「什麼事這麼要緊!你且說來聽聽?」
張入雲一聞,便已察覺內里意思,當下只口中連聲答應,並謝了其指教。
張入雲恨來人偷施暗算心底歹毒,一時大怒,當下被對方打得胸腹一陣氣悶,卻是回氣調息,而是一個振作精神,便將周身真力提足,一時依前法,將一身勁氣盡數自體外瀉了個乾淨。就見濤天的氣幕被其排出,周身五六丈方圓之內一切,盡被其將強橫的真力盪了個乾淨,來人所也是劍仙眾人一時也難擋其鋒芒,不迭的倒身向後退去。
張入雲聽她言語雖是倨傲,但內里卻已是向自己透露了諸多隱秘,知這位阿鸞姑娘只是面相有些生冷而已。既然對方女兒家都如此洒脫,張入雲自覺也不便太過畏懼。到底他此來並不是為了眾人極欲得的什麼寶貝,純只為了打探師傅仇敵笑羅漢和鬧海銀蛟的根底,及那日在嘲風崖奏曲的婦人而已。
張入雲見這般群蛇殘忍至極,當下皺動眉頭,卻連忙帶著南宮璞游至安全地帶隱匿,他雖是無意中發覺自己竟有這般秘技,但到底初學乍練,還不完備,且他接連施動兩次秘法,已覺周身肌理被強力拉扯的厲害,若不是自己一副身軀百般鍛造,只怕一個回合便已無力再舉。心知這法門尚有大缺陷,卻趕忙趁群蛇還畏懼自己余畏之時開溜。
阿鸞本不指望孫聖能幫到自己,見此只冷笑一聲,當下只和自己姐妹將掌中水雷打出,她三人乃水母教下,一手葵水神雷與眾不同,只一放出便與先前被毒火蒸起的水氣相連,頓時先時被滅神雷的威力又得已恢復。一時間三人放出的水雷氣泡雖仍被那燎天毒火燒的噼叭作響,但始終周而復始,還能支撐。
可張入雲天生的睡覺有些認枕頭,此時新到地方,又是海上,門口還有位童子守立,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到最後只得將就著行起功來,未想靈台一清,竟是有些不自在起來。多番查驗原來卻是房間內隱隱有股子幽香,起先他還以為是內間二女身上的熏香,至后又覺不是,張入雲此時功行不比往日,一番聞動之下,終發覺那香氣竟是來自阿甲的身上。
而那承載著三人的巨大的水柱也自奇怪,竟是半日里也不見它落下。此刻阿鸞手裡赤珠只放出好似月光般明亮的萬丈毫光凌架于波濤洶湧的海面上,直於天上明月交相輝映。
阿甲先時只在一旁遠遠待立,倒是未敢上前偷聽二人言談,此時見阿鸞喚自己上前,心裏卻是一番惴惴。
果然水面上阿鸞三姐妹已與秋暮蟬師徒打了個熱火朝天,而奇怪的是,此刻的空中還多了一位美貌婦人,一時只仗劍在空中旁觀,卻並不加上雙方的戰團。
惜惜與翠翠在旁早已準備多時,見敵人放出毒火要燒自己,忙各將手底水雷放出,只見海妖面前忽地現出兩枚巨大的水泡,只一轟起,便是幻化成無數的小水泡,耳旁雷聲陣陣,眼電光隱現,只瞬時便將身前布滿,當下那海妖放出的慘綠色毒火只一與其相觸便被打滅。而那琉瑛島三女手下水雷更與別個不同,一旦放起,便是良久不息,就見那漫天的小水雷滅了再生,破了還有,驟然間便將那海妖打了個手忙腳亂。
張入雲只指望這眼前的海龍嗅著些香氣使其追蹤而去,而自己也好趁此機會將南宮璞潛身至安全地方,未想那丹丸雖瞧著和平日一類,但卻是一點功效也無,當下張入雲猛一拍自己腦殼,只暗罵自己糊塗,先時自己入水時卻未想到將裝備檢查仔細。若是黃島主安生圖謀自己一眾的性命,卻又如何能留有這保命的香餌。
只是張入云為隱形跡,終不敢打坐調息,是以只得上了矮榻合被休息。當下他一日疲累才剛睡得沉實些,卻為室外腳步聲驚醒,回頭相望時,卻見阿甲已是守在門口。張入雲心下奇怪,忙問他這晚來還有何事?
她這話說的有些強橫,卻令張入雲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即如此,你卻又告訴我做什麼!」顯見對方只是在拿話擠兌自己而已,只是一上來便被對方窺破自己用的是假姓名,他心下不由也有些惴惴。
一時間明月,異寶,奇人,只將在旁守望的張入雲帶進兒時才能想見的夢鄉里。
待張入雲上得甲板時,卻見船上眾人都已齊聚,而蒼龍島主黃種籬也已換了一身水火道袍在船首擺案作法。及見人已到得齊備,方才滿臉堆笑的與眾人道:「大夥連日來辛苦,深夜召集,甚未無禮還望各位見諒。只為今日時辰難遇,可破這陷龍溝底神宮,方勞動各位齊來。老夫已仔細算過,今夜乾陽正氣充足,地底海怪蟄伏,即是不在白日各位也可盡行入海尋寶,雖是有勞眾位多番辛苦,但只這一夜間卻可將盡收全功,還請再勞頓大家一夜,內里諸多辛苦還請大家包涵。只一過今夜無論成與不成,便各自論功行賞以諾前言。」
再說那口袋裡只空有一陣寶光抖動,卻是再無東西顯出,阿鸞一時也不知內里,只解了袋子往下細瞧,卻只見一片五彩煙嵐再無別的。翠翠見她不明所以,卻是提起手來將口袋搶過,一時將袋口倒轉,只在輕輕一拍,便見七八道五色光華從內滾落了出來。
張入雲先前因是覺得二人像極了丁靈姐姐才一味的忍讓,此時見二人卻要伸手來摟自己,卻將他嚇了一大跳,再說二人身上穿的極為單薄,幾乎可用薄如蟬翼來形容,如何能與之親近,當下忙將身形一晃正欲往後避讓時,未料那黑髮女子已是搶先一步,將兩位師姐捉在懷裡。
阿甲多年受苦,那有機緣見此仙家寶貝,今見眼前的寶物竟還能有這般繼奇,卻是將一雙秀目也盡看直了,想著以後竟會為自己所佔有,不由臉上一陣春花燦爛,眉開眼笑,只將小嘴都合不攏。
張入雲見此無法,生怕她哭聲將旁人引來,當下只得運掌力隔空將其提起。至此時阿甲才知張入雲一身功法亦是驚人。正驚嘆間,卻聞張入雲和聲說道:「如此你且與珠珠二位姐妹一同安寢吧!我看你身體實疲累的很了,再惹傷心勞神,反易成疾!」
阿甲見張入雲動了義憤,心裏雖喜他果是良人,但又怕他大聲為旁人聽見,當下又急急擺手,左思右想,反正終要冒險相試,難得張入雲看上去為人善良,或再不實告,恐自己一輩子也再無逃離此地的機會。當下方大著膽子道:「主人有所不知,這船雖看著是為眾入海捕圍高手預備的海上宮殿,卻又是黃島主修鍊的場所,其上所有女子皆為島主享用,上得船來的姐姐們,少則數月,多則半年俱要神形枯槁,紛紛患上癆病。
張入雲知道自己為珠珠泄氣時,足下沾染了一些淫氣,雖是自己飯後已然整理過,但這三姐妹一身靈異與別人不同,想來當能聞見自己異味,一時卻只與對方笑了笑,沒敢近前討罵。阿鸞見他倒也識趣,卻是鼻下一哼再不看他!
此時珠珠已然熟睡,竟此一番折騰,天色也盡不早,張入雲勞作一日,已是有些疲乏了,守著室內二人還需用晚膳,一時便命阿甲傳飯。當下三人不顧主僕分別,只在室內吃了后,張入雲便在外間休息。
張入雲當下聽得一頭霧水,忙與其往答道:「在小有什麼寶物,可護得自己,而姑娘你們怎麼又會和黃島主瞬間發難呢!」
張入雲雖離得遠些,卻也不免波及,當下他心煩意亂好不難過,不料身邊南宮璞比起他來卻是更加不好,只痛得周身亂顫,竟累累的就要昏了過去。張入雲見其勢不好,當下也不顧不得隱匿形跡,只得伸出一手抵其後心,潛心運功為其調理。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苦撐之際,忽見背後花船上竟升起一枚金光閃耀的金丸,一入的人眼,旋即又長了十倍,只如一輪赤陽一般在空中滾動。正在所有人為其耀眼的金光所迷惑時,卻見那紅日已然自空中落下,滾至了三女一妖面前,那金珠只在火光中一番繞動,竟將那來自海底的碧綠色的毒火給收了過去。
語聲所輕,但入得張入雲的耳朵里,卻是心下為之一跳,一時心氣血上浮,渾身竟得燥熱無比。張入雲不知三女竟還有如此異能,忙運功相抗,再想起身旁還有絲毫不會武功的阿甲時。卻見他早已捂著耳朵蹲在地下。
張入雲南宮璞二人見一場事端已了,自己新來乍到,不便在此時久留,當下紛紛上前道賀后,便自退下了。
正待阿鸞還要乘勢屠戳剩餘的鮑氏二兄弟時,卻忽覺得身後有異,原來秋暮蟬劍光已是衝破兩位師姐的劍網掩殺了過來。一時無法阿鸞只得又回身迎戰,如此反倒便宜那鮑氏兄弟逃了個無影。為此阿鸞深恨秋暮蟬阻她好事,一時手底愈加的緊了。
海妖心痛自己法寶為人奪去,一時拚命回奪,卻被一旁三姐妹揮動劍光相逼,再不能夠。正待他欲棄了異寶逃跑時分,又被阿鸞將自己仙劍祭起,只往他牛首斬落。眼看那海妖左右不能兼顧,命在旦夕,未知那妖怪多年修鍊也不是輕與,當下將鋼叉也似的牛尾一陣攪動,竟將阿鸞這必殺的一擊擋下,無奈她三姐妹劍光晃動追逼的實緊,當下只得將巨口一張,就見一點黃光已被它吐了出來。
張入雲也不是笨人,略一思忖自也明白了阿甲的意思,只在一旁附和道:「阿甲說的也是,此物本歸前輩所有,她一介小女子得之也難能佔有這般寶物,實不濟前輩於今晚也可暫用一時,前輩即說這是異類修來的,當年只怕破人精氣不知多少,何止於現如今反嫌其污穢?」一番話說完后口中又頓了一頓道:「再不然前輩還請將阿甲收在門徒,我看你二位也是一番因果,若為師徒,確是合適呢!」阿甲聽張入雲幫自己求情,忙在一旁伏地,也哀求姐妹三人收自己為徒。
待主僕二人將那花船遊了個遍,左右再無可遊覽的地方時,天色已然不早,計算時辰也就回到了自己艙房。
笑羅漢知自己飛劍不易相敵,見此單手一揚便是一枚太乙神雷擊出,當下與那銀釘相撞在一處,就見水中即被震出一隻絕大的氣球,瞬時膨脹之極處爆開,只將海底激蕩的如同蒸鍋一般的翻滾,身在數十丈開外隱藏的張入雲一時也不能抵擋,幸是自己處在岩石背後還有所持仗。而靠得近一些的鮑氏三兄弟卻是無此幸運,一時只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水流蕩得漫天飛舞,過了好一會兒才落定下身子。
果然過不多久,眾人所處的海上便因水底震蕩激起了絕大的風浪,而那花船也只得在海面上任其顛簸。只是不知怎地,憑那海浪怎長巨大,眾人所在的花船上也好似有得定海異寶一般,始終屹然立於海面不見被那風流顛覆。
眾弟子見她沒來由的往無人處行雷,均有些不明所以,當中只張入雲與阿鸞慧目超群,一時見得一抹淡淡的人影已自天空遁走,只是飛行時略有阻滯,想是已被庶葉仙子方才神雷傷了。
張入雲至此時事急也顧不得男女禮數,一時自解了對方衣裳,本欲從其玉臍處,將對方體內淫氣逼下,未想此時珠珠小腹已是脹的如玉鼓一般,高高隆起,取手相叩,竟發出如玉石般的脆響。
一時阿鸞手持兩枚玉簪與她笑道:「我方才已說過了,此是唐時得道玉簪仙子的成名法哭,她乃是異類修道升天,這沉魚落雁金厥簪,按三才格數修成,專破萬物精氣神三昧。我之前得了一枚,本想有心將其收齊,未想乾坤扭轉,反為你這小丫頭得全了,看來有時這寶物歸屬也確是命數施然,不可強求呢!」
六人入水后不久,海底三道霞光便得若隱若顯,就好似屢屢被人遮擋不令寶光透出,又似是水下有人爭鬥,在那水下異寶當中來回躥行。
他二人這多日以來一直合作,雖是仍未得深交,但俱對對方甚有好感,一時間南宮璞見張入雲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並按了按他手臂,比平日有些古怪,當下略一用心,也在鼻間聞得身後有人藏匿的氣息。只一思忖也自醒覺,卻是與張入雲略一示意,二人將身一恭已是同往海底深處游去。
惜惜與翠翠見此卻是一聲淮躍當下忙乘勢入水,待觸得那甬道兩旁如水晶幕布般的海水后,竟駕風也似的浮於兩廊上。一個風馳電掣便如飛燕裝水一般沿兩壁往海底飛出老遠。只阿鸞此時不見些意思,待收了緞帶后,將外裳除去,露出內里只及胸腹的小巧精緻橘紅色水靠,當下赤著雙足,緩緩凌波踏上水中。只一待她入海,身後的兩壁海水便如簾幕一般的漸漸閉起。
張入雲雖離得還遠,但一陣海風掠過,即已聞得那肉竟是奇香撲鼻,卻又不知是個什麼東西。待駐事完畢,孫聖即取了一線信香在案上焚了,當下才與準備好的六人一點首,意似眾人可以下海。
要說那毒火確實不易抵擋,只片刻功夫,三姐妹劍光便已不堪忍耐。阿鸞知黃種籬的火靈珠可收此毒火,只為他水裡功夫不成,不敢貿然犯劍入海。當下自己雖有水雷可以抵禦一時,但黃種籬與笑羅漢暗相勾結,心懷叵測,自己何苦為其出這般大力,當下她柳眉一豎,一時使了一狠著,翻身便棄了那身旁的赤目珠,不再行法祭煉,而是領了自己兩位師姐直往那海上浮去。
而在一旁的黃島主卻已在此時,將十二粒赤目珠分付與阿鸞三姐妹與鮑氏三兄弟,自己也取了一枚在船上行法取用。當下與他六人在水下諸多安排,只待到時好破那金水宮。待將話說的分明卻又回過頭了吩咐剩下的五位,只命他五人可乘今夜陽氣旺盛,盡行善取那海底當年水仙鬥法散落的諸多寶物。
就在三兄弟仔細海底異動時,腳下又得一個霹靂,立時便將三人打了個人仰馬翻。再待眾人定睛看時見一道水柱自海中擎天似的升起,但見浪花翻滾,內里已顯出琉瑛島三姐妹,當中阿鸞已是將腦後長發發梢與口中銜起,手裡抱定一枚西瓜大小的赤珠,胸膛不住起伏,顯是用力甚巨。而兩旁惜惜與翠翠也是分顧左右,俱將單手揚起,緊扣不放,只取雙眼怒視瞪著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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