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歷史是不可靠的記憶與不充分的材料相遇所產生的確定性，而回憶則是曖昧的記憶與強烈的感情相遇所產生的不確定性。

「可怕的力量，很難想象你的神權居然會是這麼個玩意，如果此刻你希望星海寂滅，生靈不存的話，那麼星海大概也會隨之轉變吧……還好，現在的你看起來還挺正常的。」

於是，趙夜袂向身邊的趙安安說道：「好了，就送到這吧，再不去見她的話，她可就真要生氣了。」

越女宗就建立在曾經的越女武館之上，儘管處於城市之中，但依舊秩序井然。

然而，其餘的修正都已完成，從此之後，記得曾經發生的事情的，便只有趙安安一人，而她若是想方設法去驗證的話，也只能夠得到「這是虛假的歷史」的結果。

那就是趙夜袂的神權還未真正完整。

趙安安曾經經歷的事情，塑造了如今的她，讓她堅韌不拔，但同時，又像是水母般，即使想要擁抱別人，最終也只會傷到別人。

若是有人想要通過無休止的歲月輪迴來達成目的，那麼，輪迴將無法進行，連輪迴本身都將被否定。

達雅感知著剛剛的玄妙之景，以巔位者的視角說道，「不像是單純的修改事象，也不是時光倒流，更不是歲月輪迴……」

……

趙夜袂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象前所未有的堅定，或許是因為他離登神本就只有一步之遙，也或許是因為他心中早已模模糊糊有了答案，這時，趙夜袂握緊手，便已然攥住了神權的雛形。

趙夜袂看著眼前壯觀的山門，也感慨了一聲。

然而，下一刻，這唯美的一幕便被破壞了。

其實這也不能算是缺陷，若是能夠對同階的存在都百分百起效，那趙夜袂直接上座算了。

「伯母？」徐悠然愣了愣，隨後起身，莊重地向趙夜袂行了一禮說道m.h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om，「感謝您，蘇劍仙，我聽伯母說過曾經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您親自解救了大師姐和伯母。」

那些跟著趙安安外出的弟子們，看著前方由趙安安陪同參觀越女宗的趙夜袂，面面相覷，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不見的工夫，怎麼就來了這麼個人。

「叫我趙夜袂就好，這是我的本名。」趙夜袂擺了擺手，毫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而後看向了趙安安，說道，「對了，你的母親如今狀況如何？」

「這樣么？」

以一人之心，擬天下之心。

「以劍會友么？倒確實是你的作風呢，月霜。」

然而，當修正步入尾聲，即將清除趙安安的記憶時，趙安安卻緩慢而又堅定地向趙夜袂搖了搖頭，說道：「請您讓我留下這段記憶吧，儘管它對我來說是無窮無盡的夢魘，但我想，這是我應該努力邁過的門檻，不能假借您之手。」

空曠的大殿之中別無雜物，比起大殿，更像是練武場。

大殿的正門無風自動，齊刷刷的打開，令趙夜袂得以窺見大殿之中的情形。

「限制範圍？」達雅想了想后，答道，「那自然是你無法完全約束比你更強亦或是同階的存在了，在神戰之中或許能夠憑藉這個神權取得上風，但是沒辦法直接將敵人抹殺。」

「大師姐好！」

趙夜袂輕呼了口氣，開始一步一步地攀爬這抵達越女宗大殿前的山階。

要說對這個世界印象最深刻的人，除了趙月霜外，就是趙安安和她的母親了。

話說到這裏，趙安安的神情黯淡了幾分，似乎是回想起了灰暗的過去。

就算是毀滅世界的魔王，那也是祂親手培養出來的，就算趙夜袂真要毀滅世界，那也得跟在他身後才是。

「這股力量……似乎是你還未真正凝聚的神權的力量之一？」

hetubook.com.com「刷！」

就像倘若有人心中絕望，想要以超凡的武力殺盡一切，那麼在趙夜袂的神權作用下，不只是他的行為會無法實施，連他本身的力量都將蕩然無存。

這樣下去，趙安安只會孤獨終老，但是，她明明是受害者，為何要承受這樣的結局？

而另一側，達雅也在趙夜袂結束了修正後，與他進行對話。

但她依舊難以置信，因為這種奇迹真的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嗎？

達雅對於趙夜袂會凝聚出怎樣可怖的神權都不意外，也不會感到擔憂。

而在大殿的中央，有一道身影盤膝而坐，背對著趙夜袂，身上月白色的練武服將她優美的身體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即使如此，在你擁有了如此神權后，同階的神祇恐怕也很難是你的對手，無論祂們的神權是為何物，都將被你抵消抹滅，而你對祂們發起的攻擊又將遵循『你想要的結局』……」

她沒有起身，只是招了招手，身前的劍架上便有一柄木劍凌空而起，向著趙夜袂飛來。

這個想法一從趙夜袂心中湧現，就再也無法抹去。

趙夜袂體內的達雅驚疑不定地輕咦了一聲，因為祂感知到了趙夜袂正在使用的力量，以及這股力量背後的含義。

既然趙安安都這麼說了，趙夜袂便停止了修正，留下了最後一點手尾。

「如果我想的話，我想，應該可以。」

他倒不是感慨越女宗的建築，在震旦帝國，趙夜袂見過太過奇觀了，而是感慨于歲月的偉力。

那麼，最後的神權，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

「你，想試試嗎？」

「大師姐！」

這個名字在如今的世界，甚至比趙月霜要更加如雷貫耳。

「師姐？」徐悠然不明所以地看了身旁的趙安安一眼，又鼓起勇氣看了身前的趙夜袂。

那麼，就真是新來的和-圖-書了。

「更像是世間萬物都在向你所希冀的結局轉變，無論那個結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又像是有人想要效仿天魔宮，行放牧蒼生之舉，無論是放牧的對象，又或者是放牧的牧場，都將遵循趙夜袂的心意而變。

「這就是越女宗啊，我當初來的時候，都快倒閉了來著……」

趙安安自然知道趙夜袂所指的人是誰，瞭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您去吧，我們正好也去交接一下任務。」

現在，聽徐悠然的話，無論是趙安安還是她的母親，過得似乎都還不錯。

並非如同巔位者修改歷史那般的行徑，而是某種更為霸道，更為恢弘的存在。

但她剛豎起了八卦的耳朵，然後就苦著臉被趙安安揪著耳朵提溜走了。

將他不喜歡的歷史，不喜歡的回憶抹除，那麼，是否就能夠得到趙夜袂想要的結局？

同時，在他步入越女宗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自己已經被人鎖定了。

一人破十八城，終結了大虞王朝的統治，與國師王洞虛談判，令王洞虛化身蒸汽機神……

如此一來，達雅對趙夜袂接下來的遊歷又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因為如今的世界，便是由他親手建立的。

趙安安一行人自宗門回返，沿途遇到的宗門弟子們都向趙安安問好，同時也向隊列之中的陌生人趙夜袂投來了好奇的視線。

「……可以么？」趙安安聽著趙夜袂的提議，只覺得這似乎太過不可思議，但在想到身前之人的身份后，又篤定了這一點。

而現在，這種傳奇人物就坐在自己的身前？

向趙夜袂所期望的結局轉變，也就是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如何，只要最終的結局與趙夜袂心中所想不符，那麼一切的一切都會隨之轉變。

趙夜袂同樣回想起了曾經的事情，看著身前的趙安安，能夠從她的眉眼之間看出無法抹www.hetubook.com.com去的寂寥與陰影，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人們或許會不知道趙月霜，但絕不可能不知道解放者蘇劍仙。

「謝謝您，不然的話，我或許都遇不到大師姐了。」

作為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越女宗並不位於皇城，亦不位於高山仙島，而就在新法之城中。

趙夜袂將其穩穩接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妄圖令整個星海所有生靈都依照他所思所想而運作……達雅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很清楚趙夜袂的「傲慢」了，但今天，祂又有了新的認識。

下一刻，這個世界開始按照趙夜袂的心意開始流動。

徐悠然本來想走個流程，質疑一下的，但是當她看到了身邊的趙安安時，便熄了這個念頭。

她可記得分明，大師姐就是為數不多的與蘇劍仙親身接觸過的人，這麼一來，大師姐剛剛的表現就都能夠理解了。

「勞您挂念了，母親雖然凡軀早已焚毀，但依舊保留有完整的生物腦，在以您留下的技術休養了一段時間后，師父便為她鑄造了全新的軀體，她現在已經與常人無異了。」

「我所希望的結局？那範圍可太廣泛了，先別說太虛無的，若是有人想要殺我，那我不想被祂傷害，這也算是我所想要的結局？若是有人心中升起了想要對我不利的念頭，這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他就會被我的神權所影響然後死掉？」

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

一步一步，直到來到大殿之前。

「沒事，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趙安安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徐悠然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的震驚程度，不亞於趙安安忽然接受了她的告白。

徐悠然也不例外。

「蘇蘇蘇蘇……蘇明遠？！」

……那若是，將這段過去抹去呢？

趙夜袂認真思考了一下后，向達雅詢問道，「達雅，你見多識廣，你覺得這個神和圖書權的限制範圍在哪？」

越女宗。

蘇劍仙和趙武聖，他們之間的故事可是坊間最熱門的故事，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咦？」

趙安安也擔心徐悠然說錯什麼話，囑咐道：「悠然，大……蘇劍仙是我和母親的救命恩人，也是解放了這個世界的英雄，切不可無禮。」

話說到這裏時，達雅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莫非是……宗主大人？

越女宗中的弟子眾多，未必人人都認識，但是，像趙夜袂這般容貌出眾，一眼萬年的人，只要在越女宗待過幾天，消息就會傳遍全宗上下，沒道理不認識。

她？

他看向身前的趙安安，認真地說道：「安安，我可以幫你抹掉曾經的那些事情……是徹徹底底的抹去，不只是歷史的記載，人們的回憶，甚至是世界的本身，我或許都能夠抹掉。」

趙夜袂認識趙安安的時候，她還只是個瘦弱的小女孩，被法之城的黑幫所脅迫，而她的母親則被做成了「人工智慧」，用以駕駛汽車。

最終，聽說這位蘇劍仙破碎虛空，飛升而去，不再留戀人間，只在人間留下無數傳說。

達雅很難想象居然會有人誕生這樣的神權，這已經不是狂妄的地步了。

趙安安認真地說道，「這都多虧了您，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現在……」

沒有比當事人更有說服力的證明了。

事象消亡，歲月凋零，個人的命運，世界的命運，以趙夜袂的心愿開始了一次修正。

那麼，完整的神權，是否會將這唯一的缺陷補上？

時間是最神奇的魔法，令荒野化作城市，令美人化作白骨，即使趙夜袂已經抵達如此境界，依舊會為時光自然產生的故事而感慨萬分。

祂自然知道，這一場遊歷就是趙夜袂明確本心，凝聚神權的旅程，旅程中經歷的一切都將化作最終神權的基石。

這樣的結局，並不為趙夜袂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