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落定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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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晏卻不配合,沒有動作,也不再說話。
他還用著幼稚的哆啦A夢的頭像,她應該好好嘲笑他的。
離她近了些,唐宗琅這才聞到淡淡的血銹味兒,這味道是從旁邊的衛生間里傳來的。他走進去看了一眼,嘔吐物還沒來得及清掃,那一堆看不清是什麼的消化物里裹著淡紅的血跡。他看著顏晏這副嘔吐到脫水的樣子,頭皮猛地一麻,悶聲道:「我們去醫院。」
那會兒唐宗琅噙著笑,默不作聲地看著對方,也不說是不是,好不好。
顏晏卻輕笑著貼住他的身子,她踮起腳湊近他的脖子,輕咬住他的耳垂:「我當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要去找顏晏,找到她,即使親口聽到傷人的話,討厭就討厭吧,那也要見到她。就像小時候刮獎刮出「謝」字還不肯丟掉,非要把「謝謝惠顧」都颳得乾乾淨淨才捨得放手。
我不忍心,愛是太混濁,可你是最乾淨的。
她站起身,先關了門,又折返回來,開始一件件地脫掉衣服。唐宗琅驚愕不已,他忙按住她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言簡意賅的一行字,卻把唐宗琅的心完完全全地擊碎。他是這麼了解顏晏的人,對顏晏的突然離開,心裏也有了猜測。
「哎哎,別這樣,都快打完了。」她跳起來去搶手機。
顏晏的食指支在眼眶上,擋住半張臉,看不清神色,半晌才喊了聲他的名字。
「你怎麼了?」沒得到她的回答,他好聲好氣地又問了一遍,「顏晏?」
窗帘拉得嚴嚴實實,些許白光從開著的門縫透進來,照在顏晏身上,她露出的皮膚浮出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整個人白得發灰。
可是她想在自己走之前做一件事,一件她如果不做就會後悔的事情。
他作為過來人,心裏嘆了口氣。現在的小年輕,喜歡一個人時文身隨意,分開了洗掉也隨意,愛情哪能這樣啊。
還是冬天,唐宗琅的額頭卻一瞬間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不是。」明明知道她是開玩笑,他卻正色回答,「永遠都沒有最後的晚餐,最後的早餐午餐也沒有。」
在顏晏的世界觀里,愛永遠都是勢均力敵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嘆了口氣,扯過她的手機,「沒收了。」
「沒……沒有。」她的聲音像含在嗓子里,帶著痰音,黏糊糊的。
顏晏等到他轉過身後,嘴角的笑立馬消失:「真的都一樣。」
要想找到一個人,花費心思,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唐宗琅把顏晏留在「錦里」的筆記本電腦拿到電腦耗材店進行數據恢復。
顏晏攥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不是,她要說的不是這些,她掐住自己的手,想要止住那些誅心的話。
唐宗琅盯著桌子瞧了會兒,眼睛掃過四周:「不是,我去尋妻。」
從她上初中逛這個論壇開始,這個賬戶便經常給她發各和*圖*書種站內私信,內容無非是撒嬌賣萌求抱抱,準時的生日祝福,高考的祝福,每個她去的城市的天氣預報。
瀏覽器中一條關於Thamkrabok戒毒寺廟的歷史記錄引起了唐宗琅的關注,僅僅是3月2日一天的瀏覽量就達到40餘次,算算日子就是顏晏離開的前一天。
他脫口而出,卻忘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唐阿三這個人,少了唐阿三的大嗓門,一會兒一聲的「師兄師兄」,房間里空空蕩蕩。
唐宗琅聽到這話,心裏卻鬆了一口氣。他放下袖子,匆匆出了門。顏晏你看,這是老天都不讓我洗掉它。你沒有親口對我說過愛我,也沒有親口對我說分手,那我便去找你,誰要等一年,我一天一刻都不想等。
唐宗琅在徵求顏晏同意后,開始給她打包去戒毒所要帶的衣服。
唐宗琅恍恍惚惚地來到文身店,這是成都有名的文身店,他坐在沙發上,袖子挽了起來,對文身師說:「麻煩幫我洗掉。」
唐宗琅聽到這句話突然看向她,像第一次認識她,然後他眼裡的光芒一點點地碎掉,眼睛里一片暗色。
就這樣沉淪下去吧。
「你弄疼我了。」弄得我心疼。
她愣了愣,然後攥住他的手指,擁住他:「我只是說假如,假如……」她神色空遠,低低地開口,「如果有那一天,你也要好好生活,不要找我。」
那一瞬間唐宗琅就被蠱惑了,等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已經把顏晏壓在卧室的床上。
唐邑問到顏晏時,他也只是說,她被外派出去工作了。
臨近黃昏,他收起手裡的活計,朝門口喊:「阿三,飯好沒?」
聽了她的回答,唐宗琅才鬆了一口氣,抓住她肩頭的手慢慢地卸力,整個人虛脫了一樣。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他說:「你說你不愛自己的人生,可我愛你。」
唐宗琅坐在那兒,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對面的沙發上,顏晏曾無數次坐在那兒,看見他望過來,也抬頭對著他笑。
那句「不要來找我,我會厭惡你」的話成了緊箍咒,不停地在唐宗琅耳邊迴響。
在唐宗琅要開口的時候,她卻打斷他:「娶一個吸毒的女人?」
她沒打算留下來。
離開他的決定是從自己染上毒癮就做了的,他越喜歡她,她就越害怕,她想讓自己乾乾淨淨,不想讓自己毀了他的前途。
她終究是不願意跟他一起面對,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感受,沒有問他願不願意堅定地跟她站在一起,堅定地面對一切艱難困苦。
這是顏晏離開的第三個月,卻長得如隔了一個世紀。
戒毒的樣子多難看,她不想讓他看見。
界面是旗袍論壇,這是條站內私信,顏晏不想窺探他的隱私,可是關閉的鍵卻怎麼也點不了——他的個人信息這一欄她見過。
原本唐邑和唐宗琅覺得她應該只是傷心過度,吃不下和*圖*書飯,悶在屋子裡,可是中午唐宗琅去敲門喊她吃午飯,卻沒人應。
顏晏躲過他的手。
「我做不到。」他身體僵硬,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問題,我早就把真書燒掉了,在我們來的第一天的夜晚就燒掉了。」
收拾完東西,唐宗琅準備好晚餐。
他轉了轉門把,發現門反鎖著,再轉到窗戶,窗戶也是密閉著,拉著窗帘,看不到裏面。
她躺在雪白的床單上,黑色的頭髮披散開來,對比鮮明,她勾著唇,笑得驚心動魄。
她正用他的手機登錄遊戲,來了條消息,她以為是遊戲更新的提示,便順手點開了。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顏晏斟酌著開口。
他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甚至再沒有抬頭。
風揚起她的頭髮,她撩起風中的髮絲,上面似乎還帶著他的溫度,她嘆了一口氣。
文身師迎了出來:「呀,你這文身實在是太丑了,洗掉也好,這龍丑得像蛇一樣。」他從工具間推出機器,絲毫不顧及顧客黑了臉。
文身師點點頭:「嗯,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修不好的。」
他需要一個優秀的伴侶,勢均力敵的伴侶。他還年輕,有大把美好的時光,讓他成就自己更好的事業。如果她沒有戒掉毒癮,他一天天地看著她爛掉,他還會愛她嗎?就算他的愛不變,她也無法面對他。
顏晏注意到前半句話,愣住。這時,她才反應過來陳子意講的那條牧羊犬的故事,原來陳子意也早就知道那本書是假的。
「生病了?」
「你做的飯又不好吃,」顏晏眼睛轉了轉,「我不要吃。」
這種文身本來就不常見,更何況是一模一樣的文身,文身師覺得這兩個人應該是小情侶,鬧了彆扭的小情侶。
顏晏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原來是他。
她目光悲哀:「於是每個人都會說,看啊,唐宗琅他娶了個癮君子,以後有了孩子,別人也會對他說,你母親是見不得光的髒東西。」她倏然一笑,「我真是討厭我的人生啊,不是長大就好了嗎?為什麼還是這麼苦……」
「錦里」的員工都是跟在他手下工作很多年的老員工,也有人勸他,大意是,既然事情都過去了,人總是要朝前看的。
「我在呢,顏晏,我在的……」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似乎被她嚇得不輕。
「那你想吃什麼?」唐宗琅想到她去了戒毒所后就不能隨心所欲地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當下心軟了軟,「我們出去吃。」
顏晏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次次地點開又關上,一次次地周而復始,現在已經無從查證。唐宗琅心思翻湧,他掏出玉溪,煙盒朝著桌沿磕了磕,便掉出一根在桌上,他把煙含在嘴裏,點煙的姿勢頗為嫻熟。
都一樣的。
她赤著腳,蜷縮成一團,大半張臉埋在膝蓋里,整個人貼在和*圖*書暖氣片上,卻忍不住輕顫著。
唐宗琅卻腳步不停:「你來看看還要帶什麼?」
光著膀子的大漢走了進來:「嘿,老闆在嗎?我要洗文身。」他的左肩上文著歪歪扭扭騰著雲的小青龍,可這龍一點都沒有龍的架勢,眼睛擠成一團,不威嚴甚至還有些委屈。
煙霧繚繞中,他微合著眼,手上掐滅了煙,顏晏會不喜歡的。
「我聯繫了A省的戒毒所,那裡環境比較好。」他努力地從詞庫里找到不令她尷尬的形容詞,努力地不碰觸她敏感的自尊心。
唐宗琅像被逼到了極點,只用力地抓住她的肩頭:「你不要這樣說。」
唐宗琅額頭貼住她,手輕輕地揉她的頭髮,然後擁住她睡,睡得踏實,像擁住了全世界一樣。可是顏晏卻在他平穩呼吸后睜開眼睛,側身看向他。
「真難吃。」他放下筷子,一個人對著桌子發獃了好一會兒。
他伸出手準備打橫抱起她。
顏晏之所以會留下那一行字,只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戒毒成功,能不能回來,能不能重新站在他的身邊。
你才是我想要的一切,為什麼你還要說再見?
「我們去戒毒所。」他聲音發顫,「我會陪著你。」
唐宗琅停頓了片刻,然後整個人蹲下去,執拗地扳正她的頭,直視她的眼睛:「我們是家人,對不對?顏晏,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的。顏晏,你看著我。」
唐宗琅和顏晏在一起后就再也沒有吸過煙了,只是因為在潮州的時候,他站在門外等她回到家,把她扛起來的時候,他的小姑娘皺著眉頭說了句「這煙味兒真大,聞著頭暈」。就是這句話,他把持續了七八年的習慣戒掉了。
唐宗琅覺得不對勁,用力地拍了拍門,喊她的名字,也無人應答。
唐宗琅愣著沒有回答,他心裏猶豫不決,乾脆扭過頭去:「嗯。」
「最後的晚餐嗎?」她嘴上噙著笑。
「我冷,唐宗琅我冷,」她說得可憐,聲音發顫,「抱抱我,唐宗琅。」
顏晏吸吸鼻子,努力地扯出一絲笑。她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再說下去,面前的這個男人快要哭了。於是,她說:「好。」
唐宗琅當天就訂好了去泰國的機票,「錦里」的生意全權交給員工打理。在給工作人員開會的時候,他甚至強調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不可以給他打電話,無論大小事,否則一律開除。
陽光從窗帘的縫隙透過來,天亮了,她起身看他最後一眼,她該走了。
唐宗琅嘴角扯動,努力地消化她剛才說的一番話,最終嘴角朝下彎成弧形,他喉頭微動:「沒關係,沒關係的,顏晏。」
他深呼吸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知道,知道是你,可是我以為不提……」
唐宗琅怔住,愣愣道:「壞了?」
可他說:「沒關係。」
唐阿三的喪禮過後,顏晏把自己鎖進了屋裡。
房間里突然沉悶得讓和_圖_書人喘不過氣,唐宗琅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她說的每個字都浮在空中,然後狠狠地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逃無可逃,藏無可藏。
他有些無奈地走過來:「你認真些。」
顏晏卻搖搖頭,微微動了動腿,逼近了他一些:「我是醫生,本來學的是心胸外科,可是第一次遇到你后,我的右手傷了,再也不能拿起外科刀,後來跟你在一起,染上了該死的毒。唐宗琅,你瞧,你多令人討厭。我真是討厭你。」
唐宗琅眼底都是紅色,像困獸一樣,呼吸重了些,臉頰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繃緊:「別說了!」
顏晏最初離開的那段時間,唐宗琅反而比以前更認真工作,他接了好幾筆大單,平常早睡早起,看書修復,好像跟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看得人頭皮發麻尷尬告辭。
沒有怒火,是哀傷,她肩頭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忽視掉他的情緒,好像埋著頭不去看他,就不會被他看到。她咬住唇,掩耳盜鈴地試圖把自己埋得更深。
海浪拍在礁石上,快|感洶湧而至的時候,顏晏低低地說了一句話,她聲音太低,低得自己都聽不到。
唐宗琅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放下別人的樣子,文身師當下有了決定,他在櫃檯里搗鼓了一會兒,忙忙碌碌的樣子,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真是不好意思,機器壞了,你過幾天再來吧。」
唐宗琅忍不住打斷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醫生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那你為什麼不救我?你離開我會死的。」
她說:「可是我討厭我的人生啊,那麼臟,會讓你也陷進泥沼里。」
她把手伸出窗外,把手機卡掰斷扔出了窗外,然後對司機說:「去機場。」
唐宗琅也站起身,手撐在牆壁上:「我以為不提就沒關係,我以為橫亘在我們面前的就這一件事,可是我沒想過你染了毒。可是沒關係啊,沒關係的,顏晏,我在呢。」
她知道,只有這一個人,能夠抵得上千軍萬馬,四海潮生。
顏晏這才微微側過頭,毫無溫度地吐出來幾個字:「你真煩!」然後又把臉轉了回去,不再看他。
初春的空氣里還有著冬未帶走的最後一絲寒意,顏晏抱住雙臂,揚起雪白的頸,曲線流暢,紅得耀眼白得醒目,這是唐宗琅見過的最動人的色彩。
「你要我坦誠,好啊!」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我還拿了那本書,是我給陳子意的,是我害死的阿三,是我……」
她走到馬路旁,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
唐宗琅還在繼續說著:「我們去戒毒所,我陪你,往後那麼長,我們好好的。」
唐宗琅連邁了幾步,蹲下身子,伸手想要試試她額頭的溫度。
唐宗琅醒來后,發現屋子裡就剩下自己一人,她的手機關機,只在床頭留下一張字條:不用找我,不然我真的會厭惡你。
文身師看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問了一句:「確定洗掉嗎?」
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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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有些舊了,也不知道顏晏那時候坐在上面舒不舒服。唐宗琅揉揉眉心,斂了斂神,果然年紀大了,總是懷念以前了。沒關係?怎麼可能沒關係?!
顏晏擺脫了剛才的情緒后,又恢復了嘻嘻哈哈的樣子。她打趣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把我打包送走嗎?」
顏晏撿起床頭的衣服穿上,然後安靜地蹲在床頭,隔空描出他的眉眼來,橫豎,有稜有角,一筆一畫,她就像每次寫他名字一樣認真。
一個人過不糟糕,但是習慣了兩個人以後又回到一個人的狀態肯定很糟糕。
他私底下與員工相處得很好,所以此時他表情嚴肅,讓人起了好奇心。有好奇心重又不怕死的人就多問了一句:「老闆,你是要去接大生意了嗎?」
這是他這個月第二次見到這種文身,上一次還是在一個姑娘身上看到的,她留著長頭髮,白白凈凈的樣子,可是剛開始洗文身,她就反悔了,哭著跑掉了。
「唐宗琅……」她一聲聲喚他的名字,喚得唐宗琅心裏痒痒的,動作也更用力了幾分。
她盯著他的睡顏,他合著眼,安靜地躺著,手臂搭在被子外,她從他的手臂里滑出來,他翻身呢喃一聲,把被子當成她抱得更緊。
唐宗琅走了沒多久,文身店又來了生意。
可顏晏聽了他的話卻忍不住地想笑,她拍掉他的手,斜睨著他:「你會娶我嗎?」
顏晏把頁面關掉,返回到遊戲中,組著團,推著塔,嘴上敷衍著:「聽呢聽呢,哪裡都可以,又不是搬新家,反正都一樣。」
顏晏看不到唐宗琅的表情,可是她能感受到他外放的情緒。
顏晏卻坐在沙發上不動,只抬著眼睛笑著看他,眼波流轉帶著媚意,她內心忐忑,卻強裝鎮定。
唐宗琅起身去了廚房,做了飯菜,都是唐阿三平常做的那些。他把菜擺在桌子上,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裏。
唐宗琅很少去店裡,更多時候窩在工作室,他原本還會時常笑笑,現在連擠出一個笑來都是吝嗇,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顏晏,你在聽嗎?」
他用力地朝門閂踹去。
他破門而入,顏晏卻並沒有出聲,目光獃滯,半天才反應過來,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抬起頭看了一眼,隨後又繼續保持剛才的姿勢。
唐宗琅拿著車鑰匙看她:「怎麼了?幹嗎這樣看我,這眼神真可怕。」
他是願意的,從來都是願意的。
她退開身子,在他還發愣的時候,已經脫完了全部的衣服。她的胸部像春日的筍,嫩得能掐出水,一個手掌就能蓋住全部。
顏晏一口血噎在喉嚨里,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
顏晏是醫生,她知道在吸毒之後的戒斷率多麼低。吸毒為吸毒者帶來的不僅僅是心理的缺損性成癮刺|激,還會有各種社會加諸的負面效應,在如此強大的環境下,再怎麼無私而純真的關愛,都會被碾壓。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唐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