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油畫里的貝瑟芬尼
星灼俯視著眼前可愛的女孩子,她皮膚白皙,笑容真誠可愛。希臘神話里,使用蝴蝶戰鬥的神靈不是沒有,而是被刻意隱藏了起來,那是一個和萬神之王有關的秘密。
盧可兒喜滋滋地說,「我補習了好久的數學,今天單元測驗下來了,我進步很多。所以,我打算去找一本我喜歡的占星書看。」
夕染倒退了一步,輕輕搖頭,「對不起,我不是貝瑟芬尼。」
夕染追問,「那冥王哈德斯是怎樣的神靈?神話里說他暴躁而小氣,真的么?」
小小的她將編好的薔薇花環戴在了少年的頭上,聲音嬌嫩悅耳,「是宙斯喜歡看著神靈痛苦。」
拿著書,夕染去了櫃檯,辦理了租書手續。她抱著書,往樓梯走,在經過那幅油畫的時候,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一次,什麼也沒有發生。
男人的眼神變得悲傷,「貝瑟芬尼,跟我走,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個少年會不會就是如今的安辰?這個猜想令夕染的心有些惶恐又有些喜悅。她很想知道可以御使蝴蝶的少年到底是什麼神靈。
書桌的一角上放著一隻蛇形項圈,蛇頭上的鑲嵌的紅寶石在月光下紅光閃閃。周先生的指尖拂過蛇形項圈,項圈居然變得柔軟起來,甚至開始改變模樣,它變成了一隻精美絕倫的銀手鐲,手鐲上是水仙花的紋路,蛇眼紅寶石變成了水仙花的花瓣上血色的露珠。貝瑟芬尼的眼淚。
圓月明亮得彷彿正在朝大地墜落。安卡薇古堡在月光的籠罩下,靜謐如詩歌。古堡的主人並沒有入睡,而是在端詳著掛在牆壁上的一幅油畫。
老管家打開房間角落裡的冰箱,拿出一顆紅色的果實吃了下去。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原本滿臉皺紋的老管家居然在不可思議地變化著,他的皺紋在消失,黯淡的雙眼漸漸變得明亮有神,最後變成了一個英挺的少年。
夕染好奇地問,「只是什麼?」
就在夕染踮著腳尖去拿書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將書拿了下來。星灼溫和地笑著,將書遞給夕染,「你的書。」
琴聲漸漸變得極輕,漸漸消失在明朗的風裡,少年側過頭,他的視線和夕染的視線交錯。
第三層有許多高中生在翻閱著圖和圖書書,因為這裡有許多書都是原文書。夕染在一排又一排書架前漫步,她喜歡這裏,彷彿時光都沉澱了下來。書籍中藏著人類的智慧。
夏末的深海學院里,樹葉深綠,花兒們綻放出最璀璨的模樣。金色的陽光輕柔地落在身上,你會覺得你的靈魂都要融化在這清澈聖潔的陽光里。
夕染經過鋼琴室附近的樹林,想要去圖書館借閱圖書,卻被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聲迷住了。悠揚的鋼琴聲有著令人怦然心動的哀傷感,彷彿述說著無盡的心事,偏偏卻那麼寧靜。
夕染緩緩伸出了手,指尖就要觸碰到那個男人的指尖時,她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呼喚聲,「夕染?夕染?」
年輕英俊的古堡主人周先生將銀手鐲拿了起來,走到了油畫前,然後將銀手鐲放在了油畫上。他鬆開了手指,銀手鐲牢牢地吸在了油畫上,一道光閃過,銀手鐲消失不見。而油畫里的貝瑟芬尼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隻銀手鐲。
藍海波搖了搖頭,「沒什麼。」那些泰坦族應該找不到他,他已經學會了怎麼收斂自己的氣息。
藍海波的視線和夕染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他露出明亮的微笑,雖然三叉戟固執地沉睡在他的靈魂里無法動用,但是,得回三叉戟的藍海波和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冷漠青澀的少年有時會不自覺地散發出奇異的威嚴。
夕染走了過去,站在油畫下,專註地看著,為什麼她覺得這幅畫里的景色和人物依稀熟悉?
夕染眼睛一亮,「那……你知道希臘神話里有什麼神是喜歡用蝴蝶來……戰鬥的?」
周先生吩咐老管家,「星灼,把這幅油畫送到深海學院,務必要把它掛在學院圖書館第三層的走廊上。」
夕染欣賞地微笑著比了個大拇指,然後轉身離開。
鹿可兒用力點頭,「星灼就是鋼琴王子啊,原來你們不認識。」
夕染還記得她和夢中少年的對話。
夕染抱著書坐到座位上,隨手一翻,正好翻到了描述海王波塞冬的插圖。這幅插圖講述的是波塞冬與雅典娜打賭的事情,最後卻以波塞冬的失敗而告終。
他拿起桌邊的鈴鐺輕搖,老管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房間里,「主人,有和-圖-書什麼吩咐?」
夕染打了個寒顫,她發現自己站在油畫下,這裡是圖書館的第三層。夕染側過頭,發現叫她名字的是盧可兒。
少年戴著薔薇花環,露出清澈耀眼的微笑,「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我的時間到了,就要前往時光深淵沉眠。你要記得,就算過去幾千年,我也會找到你。你一定要等著我……」
夕染微笑,「我沒事啦,你別擔心。」她聽到了有人上樓梯的腳步聲,看了過去,怔了怔。
夕染伸出食指戳了戳鹿可兒晶瑩嬌嫩的臉頰,「當然不認識,我只是不久之前看到他在琴房彈琴。」不知道為什麼,左腕有些酸痛,夕染揉了揉手腕。
中午。
夕染想,難道慕容雪看到了老鼠?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踏著樓梯前行,夕染到了三樓,視線所及處並沒有老鼠的蹤跡。她鬆了一口氣,在三樓站定,視線被牆上的一幅油畫吸引。她恍惚了一下,白皙小臉上,清亮的眼睛里有著微微的迷惑。
「貝瑟芬妮……」在被遺忘的時光角落裡,有誰在低喃?這聲音跨越時間之海,在夕染的身邊宛如寄託著思念的微風一般纏綿不去。
星灼的語調輕柔,眼睛彷彿黑水晶一樣清澈美麗,「我聽說,宙斯的妻子赫拉的嫉妒心很強,她曾經把宙斯的一個兒子從嬰兒時就藏了起來。據說,那個嬰兒出生的時候,額頭上就有著蝴蝶印記。那個嬰兒沒有名字。」
夕染感激地說,「謝謝你。」
夕染喃喃低語,「宙斯有著許多兒子和女兒,為什麼赫拉偏偏要將這個嬰兒藏起來呢?」
盧可兒擔憂地問,「夕染,你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前不久,夕染還在游泳池裡和籃球場邊暈倒過。
一個女孩子慌慌張張地從三樓沖了下來,她的長發黑亮宛如綢緞,小小的臉上是驚惶的神情。她不就是學習優異家世傲人的慕容雪嗎?她撞到了夕染也沒有停下來,就這麼衝下了樓梯。
夕染抱著書離開了圖書館,回到了教室里。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個空蕩蕩的座位上。安辰請了事假,沒有來上學。月夜下的海灘邊,要不是他在關鍵時刻出現,自己和藍海波已經死在了海獸的腳下。
夕染走和圖書了過去,她心中有異樣的感覺,模模糊糊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腦海里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去吧,那是這世界上你最想要的花兒。
夕染伸出了手,握住了水仙花的花枝,她將白色水仙花摘了下來,與此同時,大地顫動,她面前的草原突然裂開,深深的溝壑里,一輛黑色的馬車沖了出來!冥界陰木製成的馬車帶著黑暗的顏色,卻隱隱有星光閃爍,拉著馬車的兩匹馬兒也是全身漆黑,雙眼深處燃燒著著綠色的磷火。
星灼問夕染,「你對希臘神話感興趣?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微風吹拂著,宛如黑夜一樣神秘的男人低語,「貝瑟芬尼,你忘記了我們的誓言了嗎?」
那幅油畫里藏著冥王的水仙詛咒,它會選擇和貝瑟芬尼的靈魂波動最相似的女孩,沒想到是這個女孩被油畫選中。主人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他怎麼會知道把油畫掛在圖書館的第三層走廊就可以找到和貝瑟芬尼靈魂波動相似的女孩兒?
老管家星灼取下了油畫,安靜地退出了書房。他將油畫仔細地用紙盒裝好,放進了儲藏室,然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夕染的聲音清澈而堅定,「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不是貝瑟芬尼,我是夕染。」她手腕上的銀手鐲上的紅寶石亮了亮,夕染的意識再度模糊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夕染看到不遠處盛放著一支白色的水仙花,它比少女的肌膚更白皙嬌嫩,花蕊處卻是一點點燦爛的金色,優雅而純潔。
皺眉合上書,夕染嘆氣,居然沒有一個男性神靈和蝴蝶有關。她的視線落在了三樓,那裡有一些外文版的圖書,也許她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夕染走向第三層,木質樓梯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夕染笑了,「恭喜。可是我要找和希臘神話有關的書,我們分頭去找吧。」
盧可兒點頭,「那好吧。」
夕染不敢再看牆壁上那幅似乎有魔力的油畫,「我……我也不知道。」
彷彿下一個瞬間,夕染髮現自己站在開滿了彩虹花朵的草原上,微風吹來,帶來了怡人的花香。她低下頭,發現自己穿著白色的紗裙,遠處有女孩子在喊著她的名字,「……貝瑟hetubook.com.com芬尼……」
少年星灼從衣櫃里拿出了一套深藍色的制服,這分明是深海學院中學部的校服。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校服,黑而深的雙眼裡是奇異的亮光,「貝瑟芬尼?我也很想見到這個傳說里美麗的冥后。」黑夜裡埋藏著許多的秘密,而許多人正在夢境里沉溺。
夕染把《希臘神話動植物譜系》放進書包,拿出地理書。她的左手手腕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她皺緊了眉。地理老師在這時候走進教室,夕染連忙坐直了,翻開地理書。她並沒有注意到,手腕上的淤痕漸漸變成了一朵水仙花的樣子。
油畫描述的是春之女神貝瑟芬尼被冥王帶進冥界的那一剎那。花兒繽紛的草原上,貝瑟芬尼摘下了代表冥王的水仙花,然後被駕著黑色馬車的冥王帶入了深淵之中。貝瑟芬尼的神色無助而動人,冥王冷酷如黑夜。
夕染愣了愣,「星灼?」
夕染心中難過,她低聲說,「那個嬰兒真的是……太可憐了……」
深海圖書館有五層樓,每一層樓由藍色的木樓梯連接在一起,靠牆擺放著原木書架,紙張和油墨混合的氣息令人心中安寧。
夕染翻來了一本厚厚的希臘神話彩圖版。在希臘神話里,蝴蝶代表著人的靈魂。而唯一和神靈有關係的蝴蝶其實是蝴蝶花,彩虹女神替眾神向生靈傳達消息,她和宙斯的妻子赫拉關係密切。
夕染從琴房的窗望了進去,頭髮略長的少年側面的輪廓優美,神色專註,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著,彷彿陽光都在他的指尖跳動。
鹿可兒雙眼發亮,「星灼可是高中部的鋼琴王子,你們認識?夕染,我發現你有遇到美少年的運氣哦。藍海波、安辰、星灼,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少年。」
星灼略帶諷刺地笑了,「因為預言女神說,那個嬰兒會殺死宙斯。」
他向她伸出了手,「貝瑟芬尼,跟我走。」
夕染徑直去了二樓,二樓西邊的那排書架都和歷史神話有關。藍海波和安辰的心裏都藏著許多的秘密,她的心中也藏著一個秘密。那個月夜,安辰的指尖上停著一隻發光的蝴蝶,和她夢裡夢到的那個少年一樣的蝴蝶。
盧可兒睜著可愛的圓眼睛問夕染,「你怎麼站和_圖_書在這裏發獃,叫你名字也沒反應?」
上樓的是夕染不久前見過的彈鋼琴的男生,他氣質沉靜,和其他同齡人看起來不太一樣。禮貌地向夕染點了點頭,鋼琴男生走進了第三層樓那一排排的書架後面。
夕染並沒有注意到,她摘下的水仙花幻化為銀手鐲戴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她彷彿驚呆了一般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裡躍出了一個披著黑色披風,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他有著子夜一樣漆黑的頭髮和雙眼,俊美得不可思議。
下午的上課鈴聲響起。
藍海波回答,「哈德斯是一個冷漠卻溫柔的神靈。如果沒有他鎮壓著地獄最深處關著的那些泰坦族,人間不會那麼和平。只是……」已經有不少的泰坦族逃離了地獄囚牢,他們開始在這個時代獵殺奧林匹斯山上重生的神靈。
星灼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圖書館里不是交談的地方。他相信,他還有很多機會遇到夕染。因為,夕染很可能就是主人的油畫選中的女孩子。
夕染翻開厚厚的精裝書,翻閱著裏面的插圖,插圖裡並沒有記載星灼所說的那個嬰兒,卻有著冥王的水仙花的插圖。這美麗得令人目眩神迷的水仙花是冥王的標誌。被冥王帶入地下居住的貝瑟芬尼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她和冥王的約定又是什麼?
彈鋼琴的少年看著熙染的背影,眼神迷離。他輕嗅著空氣中的花木香氣,黑色瞳孔的深處有著一點亮光。
藍海波愣了愣,「貝瑟芬妮?我只知道她的母親豐收女神,豐收女神只要見不到貝瑟芬尼就哭哭啼啼,傷心得連萬物都凋零了。所以,貝瑟芬妮在秋冬的時候和冥王住在地下,而在春夏季節則回到她母親的身邊。」
周先生凝視著油畫里美麗的貝瑟芬尼,「貝瑟芬尼,因為哈德斯,你不得不每年在暗無天日的冥界待上半年的時間,你有沒有怨恨哈德斯呢?」
側過頭看著坐在自己左側,只隔著一個過道的藍海波,夕染拿筆戳了戳他的胳膊,「喂,你對冥王哈德斯的妻子貝瑟芬妮有印象嗎?」
夕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圖書,那是一本黑色書脊燙金字的《希臘神話動植物譜系》,她伸手去拿,卻發現夠不著。她踮腳伸直了手,手指尖能碰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