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歲的天空
二、愛情綻放的花蕾
多麼完美的男生啊!
我覺得我心裏的那盞燈似乎也滅了,它連閃也不閃了,沒有一絲光亮,我的心瞬間變得空洞而黑暗,找不到出路。可是我怕黑,因此不得不緊緊地拉住任煥的手,最後藉著小區里的燈光看到了一個小花壇,便再也不肯邁出半步。
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物降一物了!
男生大步追上去,挫敗地抱著她。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地呢喃著,我只看到他的唇型,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喂,楚拉拉,記得每天要在心裏想我一遍,我能感受到哦!這麼久你一定沒有想過我吧,因為我一點感應也沒有!」
「好!」
她不死心地囁嚅著說道。
因為怕任煥見到我的新家人後發現我的窘狀,我前一天特意打探了爸爸和那個女人的時間安排,選了一個他們都不在家的時間帶著任煥來了。但打開門后,卻意外地發現他們都在家!
那女人似乎病得很嚴重,她最終沒能下車走回家。
「我不知道!」我嘟起了嘴別過頭去。
我突然想到他之前的腳上,就真的不敢在他背上扯出任何一絲巨大的動作來,只是安靜地攀著他的背,忍受著樓道里不斷襲來的天旋地轉。
「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行嗎?」
我們擁抱了很久,只是安靜地擁抱著。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我打開手機,才知道任煥在瘋狂地找我,居然打了那麼多電話。
一切都很讓人滿意!
好吧,我承認,我害怕失去他。
「楚拉拉!」
「好了,算我相信你了,等我到武漢再收拾你,我不在你身邊估計你都能上天入地了吧!」
「那你人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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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懷裡的女生是那麼嬌小,穿著時尚而又俏皮,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陶醉地仰著頭。
「你幹什麼啊,誰要和你出去玩,你放開我……放開我呀!」
男生沉默了,不再說話。
「拉拉,聽楚賦說你高中畢業了,報的哪所大學?」是她的聲音。
「你很喜歡她對不對,她很文靜也很乖巧對不對?」我繼續追問,並且用無畏且不退縮的眼光迎向他,一副不得到答案絕不罷休的表情。
我在迷迷糊糊中接了電話。
「嗯。」
「我就是看不慣那個女人!」我終於大聲吼著,「她不僅搶走了你,現在還想打任煥的主意嗎?難道是個男人她都要爭?」
「你問問你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現在的我,只是想好好地表現,抓住屬於我的幸福而已。可是為什麼,連這些她也要跟我搶!
「那你到底說不說?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當煥真真實實地站在我眼前,牢牢地牽著我的手,我的心,終於在武漢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了確確實實的歸屬感,有了真真切切的感動。
煥,其實只要有你陪著我,讓那個女人分享一點爸爸也變得沒有那麼難受了,我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已經覺得很滿足很滿足了。
她輕聲嘆息著,然後在我的床邊坐下了。
房內是清一色的粉色系,從床到書桌,甚至窗帘都是粉紅色的,看來那個女人是真的把我當成灰姑娘了,只是可惜我並沒有變成公主的命。
任煥在知道我進了廣播社之後,就說我是「混跡」在廣播社。
「才不會!」我揚著頭、簡短地肯定地喊道。
「到底什麼事,你再不說我就走了。」可女生顯然已經沒有耐心等待。
「是,我要是寫不出來,一定會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幫我寫!」我開始死皮賴臉起來。
「任煥,停下來!放我下來!」我手舞足蹈地在他肩上扭動著。
「白水晶!」我驚呼著,「真漂亮!」
火車站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我訥訥地應著。
「不知道,一下車就自然看到你了。」
我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地圖上的每一個小點,希望把它們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我希望能在這個城市無拘無束地肆意奔走。
可是這種幸福,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溜走,
「真擔心在這麼多人中你會看不見我,然後我們就擦肩而過了……」我望著眼前熟悉的眉眼,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我努力地吸了吸鼻子說:「想。」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一切都會好起來,因為我已經把過去全都刪除了!
我被他的模樣逗得呵呵笑著,忽然發現他的左耳上多了一顆耳釘,黑得發亮的耳釘把他身上桀驁的氣息襯托得淋漓盡致,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這枚似乎天生就屬於他的耳釘。
在這個新家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很不自在,唯獨與程悅的關係在慢慢地融洽起來,或許是由於他在外面工作回家少的原因吧!又或許是他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很自然地拍著我的頭,對我說「丫頭,我回來了!」
一種難以言狀的感動湧上心頭,我埋頭往他的懷裡蹭去,由衷地感嘆道:「見到你真好!」
「才不會後悔,打死也不後悔!」他低下身在我額頭印下輕輕的一吻,然後我看到了一個亮晶晶的白色水晶手鏈,它像是變魔術一樣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好,好,算我胡說八道行了吧!我的大小姐。」
任煥看著我認真的模樣輕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頰問:「拉拉,你告訴我,你希望他找到嗎?」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我的目光被一對在不遠處瘋狂轉圈的戀人吸引住了。
我輕笑,還能是誰,我來火車站本來就是接他的,他卻還是先找到了我。
任煥見我破涕為笑,終於鬆了口氣:「笑了,笑了就沒事了。」
「你怎麼跑那去了?」
「你就別為我操心了,還是多想想你的廣播社吧,聽說武大現在的廣播社成員每個星期至少要交兩篇五千字以上的文章。」他說著開始上下打量我,「你行嗎?」
「你好好的又生什麼氣啊?」
我只覺得非常委屈,認真地解釋:「我一點也沒鬧!」
「煥?」
我扳著的臉終於開始笑得很囂張。
她似乎一股腦說了很多,用她那細細軟軟的嗓音。可是我卻沒有聽清幾句,我不習慣有人在我耳邊如此嘮叨,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那就好,這樣我就勉為其難地繼續寵愛我的拉拉吧!」任煥說著便「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繼續扛著我往我家的樓層走去,每一步,都無比堅定而有力。
我伸出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對鏡中的自己信心滿滿地說:「楚拉拉,你就要成為大學生了哦!加油!加油!」
我的心在驚恐地跳著。
「說吧,什麼事?」女生站在離煥三丈遠的地方,冷冷地問。
「猜猜我是誰?」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任煥焦急的聲音:「拉拉,你在玩失蹤嗎?」
「說了不用,我自己有手!麻煩讓讓……」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心臟似乎隨時都要停止跳動了,窒息得快不能呼吸了!
「只要楚拉拉等會兒不出狀況!」他側過頭來沖我笑著。和*圖*書
該怎麼告訴任煥我在那個新家的矛盾呢?算了,還是不要讓他為此擔心了。於是,我巧妙地來了招移花接木。
他抬起頭望著我的雙眼裡寫著震驚,或許是透過我的話想起了什麼。困惑、難過、不可思議,種種情緒無可掩飾地交替出現他的臉上。終於,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楚拉拉的快樂就是任煥的快樂!楚拉拉的快樂就是任煥的快樂!楚拉拉的快樂就是任煥的快樂……」
事實上,任煥的確是有不服氣的資本,因為他很優秀,即使和凌寒這麼出色的人在一起也毫不遜色。我用凌寒來做比較,只是希望他能對我更好一點。
「武大。」
「你說的話很奇怪,我聽不懂。」女生的語氣充滿困惑。
還是那個讓我感覺很熟悉的女生,她和煥面對面地站在附中後面的那條流水淙淙的河邊。煥是那麼深情地望著她,他的眼裡閃爍著無盡的希冀。
心像是被撕裂般地痛著呢,我到現在也依然感受著那樣的痛楚,猶如萬蟻穿心。
「害怕被拋棄。」我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怕被所有人拋棄,包括你!」
我們的第一次談話終於就這樣不歡而散,她始終沒能「感化」我,而其實我壓根就不想被她「感化」。
「拉拉,你要鬧脾氣也等沒人的時候再鬧行不行?」
如此接近卻又如此遙不可及。
我沒有抬頭看他們,只是把地圖隨便地丟在地上,然後就一股腦鑽進被窩裡,把自己緊緊地捂在裏面,不再出聲。
「哦。」我輕輕地點頭,心底卻甜蜜得像是綻開了一朵花。
那一刻,我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只要煥在我身邊,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
我說沒有啊。
爸爸和她推門進來的時候,我聽到了聲音,可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當爸爸和她回來的時候,我正無聊地躺在床上看武漢的地圖,我已經等不及想要成為它的一員了。
她終於忍不住輕聲地開口詢問。
「什麼嘛,才只有一點點啊……哼!」
「喂,不要鬧了!」
女生嬌嗲地說著,聲音尖尖的。
我討厭懦弱,我向上帝發誓。
「是么?」凌寒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最後還是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破碎的半顆心,
伴著他爽朗的笑聲,彌散在我心頭的陰霾終於慢慢散盡。
「是嗎?那我去給你準備些日常用品,開學時就叫程悅開車送你去,免得你還得搭公交,公交很擠的……」
他卻開始在我耳邊低語:「你知道嗎?你戴著白水晶手鏈,我擁有黑曜石耳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要。我會住學校的。」我悶聲拒絕。
煥是我的客人,我自己會招呼,我可不希望看到她在煥面前擺出女主人的姿態。
「哦,那很好啊,離家也近,以後就在家住吧!」
「嘿嘿,你說呢?」
眼裡突然間沁出了淚,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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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呀?你是送東西還是數落我!」我伸出手去一把搶過手鏈就套在右手腕上,皮膚上立刻傳來一陣陣涼爽的觸感。
漆黑的天空被點綴得好漂亮,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星子一閃一閃地散發著晶亮的光芒,讓我在一瞬間覺得好像置身幻境。
「送給你的,恭喜楚拉拉同學終於成功地成了一名大學生。以後不僅要好好地混跡在廣播社,而且要好好地做任煥的女朋友,不能隨便看其他的男生,不能答應其他男生莫名其妙的邀請,不能一個星期不見我,不能動不動就把眼睛哭得像熊貓一樣,不能把本來就很醜的自己弄得更丑……」他把白水晶舉在我的頭頂上方兀自說著,卻絲毫也沒有要遞給我的跡象。
我看了下時間,任煥坐的那班火車還沒到。於是我靜靜地站在角落,漫無目的地打量起來往的行人。
我恢復了慣常的調皮模樣,眨巴著雙眼望著他。
我有些傻眼了。
或許是怕了我的胡思亂想,他不再給我任何思考的時間就拉著我撒開腿向前跑去。他跑得是那樣的快,他的頭髮還飄著洗髮水的香味,他就像是風中的精靈,而我,則是精靈的翅膀,用以飛翔的翅膀。
我剛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那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麼呢」,就被任煥連拉帶拽地外往拉去,他邊拉邊嚷著「叔叔,我帶拉拉出去玩一下,等一下再送她回來」。
任煥的火車是下午兩點到站,我臨出門前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現在已快一點了,於是忽匆匆地出了門。
也是一個擁抱,男主角依然是任煥,然而他懷裡抱著的並不是我。我遠遠地看著他們,發現那女孩似乎和我長得挺像的,但她看上去很溫柔,窩在任煥的懷裡像一隻受過驚嚇的小兔子,安靜而乖巧。
我在房間里四處走動,仔細打量他們的卧室。雖然房間不大,布置得倒是典雅精緻,窗帘和陽光的角度搭配得剛剛好,梳妝台的位置也很清爽,床頭柜上還放著些心理學雜誌。
「知道就好,要從此對我不離不棄,要從此對我一心一意,最重要的是,要忘了那些過去,做回你自己!」
掛掉電話之後,我揉了揉有些酸漲的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下一秒,他的手已經徑直攬住了我的肩頭,我就這樣落入了他熟悉的充滿好聞的薄荷味的懷抱。
身體凌空的瞬間,我看到了任煥嘴角漾起迷人的笑,他在我耳邊用低沉而充滿誘惑聲音反問:「你說呢?」
離開前,那個女人居然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著我。悲傷一時間溢滿我的胸懷,我最受不了那種眼神。
我聽到他對女生說:「我喜歡你,喜歡了你三年!」
我顯然是不知道這種情況的,原本以為進廣播社只要嗓音甜美,再加心情好的時候扔一兩篇稿子就搞定了,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那麼高的要求。而對於我這種心血來潮的時候才能寫出些東西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那麼,煥,就讓我們努力忘了過去吧,或許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到彼此想要的幸福!
聽說他很忙,但那段時間他卻經常回家,應該是知道我和他媽媽的問題,回來做我們的潤滑劑。但他在這個問題上什麼也沒說過,這也是讓我感覺舒心和溫暖的原因,並讓我慢慢從心裏接受了這個有著寬廣胸襟、無限耐心包容我的新哥哥。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寒……」女生繼續說道,「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爸爸叫程悅幫我收拾,我拖著疲勞的身體跟在程悅的身後,倦意不時地襲來,眼皮開始變得很沉重,身體輕飄飄的,然後,眼前一黑……
我再喊了一句:「要飲料還是咖啡?」
過了一會兒,他又喚我。
他分明是很憤怒的,但我卻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憂傷,那種化也化不開的憂傷似乎正一點點地越聚越多,繼而他的語氣變得柔緩,透著說不盡的無奈,「拉拉,聽爸爸的話,變回爸爸的乖女兒吧,你不要這樣!」
任煥捂著腳呼痛。
「真的不知道?」他有些和圖書好笑地把我的頭扳正。
所以當他仰頭對著天空大聲問「拉拉,你現在快樂嗎」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仰頭叫嚷著回應:「我現在很快樂。」
「那什麼時候帶我過去玩玩吧,我很想知道拉拉到底過得怎樣!」
也許是我的臉色太差,態度太生硬,任煥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對我使眼色,擺明了是對我在新家上演的這一幕沒有心理準備。
「你不能走,我不會讓你走的。」
說著,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接他那個早已洗得發白的牛仔背包。
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彷彿得到了整個世界!
我沒有理他,牙齒愣是將下唇咬得沁出血來。鮮血滲進嘴裏,一股鹹鹹濕濕的味道便在口腔化開。
「拉拉,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疑惑和擔憂的情緒再次閃現在他的眼中,「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然而,任煥的受歡迎程度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當我們倆肩並肩地以新生的姿態走在大學的大道上時,總是會有一群群的女生把她們社團的資料面紅耳赤地塞進他手中,然後以嬌嗲無比的聲音對他說:「學弟,你要來哦!」
「怎麼了?」
「哪裡哪裡。我只是要想想哪個社團最適合你這種自大狂!」
或許是太傷心了,我竟回憶不起那女生的面容,只記得最後她倉皇地逃離了。而煥站在夕陽下頹廢地半蹲著身體並且捧著自己的臉,似乎正在經歷著痛苦的思想掙扎……
「唉呀,楚拉拉開竅了,知道心疼我了!」
走向武大的路變得漫長而寂靜,除了彼此的呼吸聲,便是他看著我時哀傷而心痛的眼神。
我就是要做給他看呢,讓他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是我迄今為止無比想做的事,因為任煥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上去似乎都比我略勝一籌。他有著讓人無法想象的漂亮臉孔,一雙性感的眼睛能輕易地讓任何一個女生愛上他;有著最漫不經心的才華橫溢,就算是信手拈來也能寫出一篇好文章;有著最莫名其妙的運動細胞,即使每天趴在課桌上睡覺也能在籃球賽上成為最搶眼的那道風景。所以,當凌寒說起鮮花和那啥的比喻時,我才那麼的沒有底氣。
我的面部表情頓時晴轉多雲。
可是很奇怪,女生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興奮地撲倒在煥的懷裡,她只是掙脫了煥的懷抱然後往後退了很多步。似乎煥的表白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可怕到讓她抽空了全身的力量。
正因為此,我特別害怕被自己依賴的人拋棄。如果現在被煥拋棄,我獨自一人不知是否還能用那破碎的半顆心去承受孤獨無助的折磨。所以,每當想起煥曾在我面前抱著另一個女生離去、想起煥曾用那麼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我就莫名地感到不安,心痛得無法忍受。
「嗯,好。有你在我就放心嘍,反正你會幫我搞定。」我倒樂得清閑。
然後,我安靜地站在衣櫥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白色的帽子和長長的黑髮把我的臉襯托得更加嬌小,粉紅色的及膝連衣裙合體地套在我的身上。
他說:「咖啡。」
我輕斥他。
「拉拉,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一切我都會為你得到。不管是星星還是月亮,即使掛在天邊,我也會為你找到。」
於是他誇張地捧著自己的心,油嘴滑舌地說:「我的心碎了,真的!」
沉寂了很久之後,任煥開始給我講笑話,一個令我到很久以後回味起來都還覺得不是笑話的笑話,可是在那一刻它卻讓我笑了,因為我感覺到了那顆真心,為我而跳動的真心。
外面天已經黑了,黑得讓人心慌。
我啜泣著說不知道。
煥的懷抱很大也很溫暖,我想要一直窩在他的懷裡,靜靜地聽他說話。就像現在一樣,聽著他的話,就有一種淡淡的幸福像花香般慢慢地溢了出來。
嗯。星星,屬於我的那顆星星在哪兒呢?其實星星和幸福一樣,似乎離得很近很近,但是當你真真正正地去追尋它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中間隔著許許多多的山頭,一個接著一個,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夠了嗎?刺|激嗎?」
否則,楚拉拉將不再受到上帝的眷顧。
「當然啦,我自己也會努力的。」我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輕聲低喃,「努力變強,讓你不後悔和我在一起。」
任煥的包容和寵愛,慢慢補全了我因為親情的崩塌而破碎的心。現在的我又擁有了一顆完整的令人羡慕的心,它正驕傲而任性地在胸腔中有力跳動著。
不久之後,我還認識了一個有著姣好面孔和清澈透明的溫柔眼神的男生。他叫凌寒,和任煥同在物理系,開學后不久就成了任煥的鐵哥們兒。
我沒有答話,腦海中自動回放了當初爸爸離開我的情景。那時,我是那麼的難過與不安,多年來最堅強的依靠突然之間就不見了,於是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信賴。總是在半夜夢見自己哭著奔跑在道路上追逐著載著爸爸離開的大巴,這樣的夢境大概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每次都以滿面淚痕地驚醒收場!
而不久后的九月,任煥就定下了從家鄉來武漢的日子。
冷靜下來想想,爸爸被夾在我和她之間一定也很難受吧,既要考慮父親和丈夫間的角色轉換,又要應付我的尖銳反抗,想必感到深深的挫敗。
嗯,再擺一個加油的姿勢就更完美了……
「猜猜我是誰?」他不理會我,「快猜啊!」
我笑,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傻的傻瓜。
「……」任煥無語地撐住額頭,然後用溫柔而寵溺的聲音給我解釋:「它們是天生一對!」
我只是知道,或許煥沒有得到女生的愛,所以他接受了我,把我當成了她的替身。他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就躲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注視著他們,洶湧而出的淚水不知道有多少次沁濕了臉頰。
可是煥,在媽媽說不再愛我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被上帝拋棄了;在爸爸說我沒有原來乖巧聽話時,我又被拋棄了一次。所以,煥不能拋棄我,絕對不能!
這麼看來,這個新家裡的一切並不是都讓人討厭和反感的!
但愛情,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終於開學了!我和任煥成了武大一年級的新生,我是中文系,而任煥是物理系。
「好了,好了。」他見我有些生氣,便俯在我耳邊低聲說,「我很想你!非常想。」
「為什麼?」我仰著頭滿懷期待地問他。
他鬆開了蒙住我眼睛的雙手。
「我不要星星也不要月亮,我只要任煥。」我輕輕地說完,就感覺任煥的手附上了我的,十指相扣,讓我安心。
晶瑩剔透的透明水晶,一粒粒地排列在一起形成最完美的弧形,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
然後他輕輕地眨了眨眼,我朦朦朧朧地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充滿期待又略有不安的表情。我小心翼翼的呼吸著,害怕打破此時的氣氛,然而我的心跳卻在那麼快速地躍動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躍出胸膛。
「那你說有沒有想我?」
「這個……」
「嗯,有那麼一點點,也不是很多。」
「煥和_圖_書也要很快樂!」
「那倒也是,通知單快到了,我幫你拿吧。」
我的話音剛落,「啪」的一巴掌就毫無預警地重重落在我的右臉頰上,臉上倏地就竄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我捂著右臉頰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他,眼淚終於籟籟地滑落了下來……
男生問她,有些氣喘吁吁。
終於,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聽他的回答,我害怕從他嘴裏聽到我不願接受、也不能接受的過去。
「你今天就會明白了。」
永遠,拉拉!。
忽地,四周陷入了黑暗,一雙手遮住了我的眼睛,那種熟悉的氣息開始侵襲著我的五官。
「下次再說吧,老公。」她拍了拍爸爸的手背。
然而,當他真的無奈地微啟著嘴唇要說出答案的時候,我卻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唇。
「楚拉拉,回家道歉就好了啊,你笨得可以啊!」他回我一個大大的無辜牌的笑臉,向我家跑去。
「一點都不感動,只是奇怪而已。」任煥大笑著追了上來。
「煥,你剛才答應我的事能做到吧?」我再次確認道。
「你在新家過得怎麼樣?」
「不是啦……有想你啊……」我含糊地支吾著,其實是突然發生的這些事糾結在一起讓我來不及想到他。
煥的意思就是想對我說我們是天生一對咯?!
我甩開任煥的手,在花壇邊蹲下低低地啜泣。
那時的煥是附中最帥的男生,似乎他走到哪裡光亮就在哪裡。他的皮膚很白皙,幾綹咖啡色的髮絲飄逸地拂在耳際,眼睛也漂亮得像夜空的星星。還記得他白色T恤衫的後背上印著一串龍飛鳳舞的英文字母,張揚而炫目。
「好好給我待著,別給我惹事!」
「我答應你了,但是,現在的你必須先想想你要怎麼對你的家人……」他感覺我窩在他的懷裡沒有動靜,又繼續溫柔地說著,「你新媽媽是個好人,她是真心想要讓你好,就像我真心想讓你好一樣。如果你感覺不到她對你的愛,那是你不夠專心,也是你刻意忽略。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不能再重來。就比如那個男生,他花了很久的時間去找山那頭的星星,卻不知道用這些時間陪在女生身邊,最後讓她孤單傷心地老去,只留下遺憾。」
「我說過我沒有變!要說幾次你們才明白啊?你們一直這樣說讓我覺得很困擾好不好?我到底有哪點做錯了,你們都不喜歡我,只是一味地告訴我不要這樣不要那樣!」
拿到任煥寄來的通知書是在來到武漢的第二十五天,我們都如願進了武漢大學。
我反覆觀賞著手腕上亮晶晶的手鏈,卻聽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問著:「拉拉,你沒有禮物要送給我嗎?」
「那他最後找到了嗎?」我不知不覺被他的話題吸引,也抬起頭望向夜晚的星空。
因為那一刻不安的情緒,我變得更為急切地想要穩固和煥的感情,於是,在煥到武漢的第二天,我把他帶到了我的新家,想讓他看看我現在的生活狀況。
煥只是把我當成她的替身吧?我們之間的愛情是有一個期限的吧?那個女生才是煥真正愛都會的女孩吧?
「武漢。」
任煥把他介紹給我認識時,我驚訝地發現,他竟然就是那天我在火車站特別注意到的男生,而當時在他身邊漂亮嬌小且無比粘著他的女孩,據說是他的女朋友,在杭州讀大學。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反駁道:「我才是鮮花!」
還好,他還是如以前一樣地喜歡著我,寵愛著我。
一滴淚就這麼輕易地從眼角滑了下來,淌進他的胸膛,混合著幸福與釋然。
我沖他做了個鬼臉,然後一溜煙地就往火車站外跑去。
聽他的語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要告訴他們我楚拉拉是個才女!
可是,他沒有要回答我這個問題的跡象。
身後是一片寧靜安詳,整個武大的上空濛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在校園裡相擁的兩人似乎是得到了全世界,而以後的生活似乎是一條燦爛絢麗的陽光大道,等著我們去感受。
驀地,腦海中躥出了一句話,重重地擊在我的心上,將我的記憶拉回了三個月之前。
他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打橫抱起!
「嗯——」隨著我剛落的話音,整個人卻已經被任煥利落地扛上了肩頭。他的手臂真有力,他的背感覺很直也很挺,剛硬得像古代的武士……
「我只是想確認自己是不是你的唯一,我沒有辦法接受煥去喜歡其他的女生!」因為過於緊張,我的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
於是我就跑去廚房沖速溶咖啡,根本就不讓她有插手的機會,她也只是不說話,站在我身邊靜靜看著我,在我需要東西時就適時地拿給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抬頭看她一眼,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想看她。
我努力晃了晃腦袋,更緊地摟住眼前的煥。
他會不會也對那個女生說過同樣的話?
「原來你習慣和別人隔這麼遠的距離說話。」
我一路抱著「想要第一時間看到任煥」這樣一種期待的心情去了火車站,再擁擠的巴士也沒有讓我感覺到一絲不耐與勞累,要見到任煥的好心情一直毫無理由地持續著。
他將我圈在臂彎中,擋住了外界所有的碰撞,讓我恍惚產生一種錯覺,那一刻,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人。
「我變了?難道你們沒變?你以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現在呢?我還莫名其妙有了一個哥哥,還有一個自認為是慈母的媽媽,這些不都很奇怪嗎?」
任煥幸災樂禍地笑著,用右手把黑色鴨舌帽的帽沿壓低再轉到右邊,然後用一種「自找罪受」的神情無比同情地看著我。
於是我用力地掀開被子,然後沖她大吼:「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是真的存在過吧!
此時的女生應該感覺非常幸福吧!我看著他們,不自覺地將主人公換成了自己和煥,看著看著就咧著嘴傻笑出聲了。
半晌,他恍若魔咒般的嗓音終於在耳畔響了起來:「因為你是楚拉拉,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
男生溫柔地笑著。
說著,我便死命地摟緊他的脖子並且把頭往他的懷裡蹭。
由於他與任煥的朋友關係,我們在武大里見面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彼此也很快熟識了。
「不用。」我冷冷地回答她。
「混跡」也罷,做樣子也罷,我總算是個廣播社的社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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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亮的眼睛里閃著清亮的光,我在那雙眼裡彷彿看到了傷痛。那種傷痛感無限蔓延,似乎正在一點點地向我逼近,只要我稍微有一點動心,就會被擊得潰不成軍。
我滿意地點點頭,踮起腳攀著他的脖子就「咯咯咯」地笑開了,任煥卻是一副遇人不淑的表情。
「討厭!誰說要拋棄你了。」我跺腳投降。
我端著兩杯咖啡從她面前掠過,她小心翼翼地退到一邊。
我只是害怕再被拋棄,就像爸爸拋棄我、選擇了那個女人,媽媽拋棄我、跟著個男人跑了,我非常害怕唯一在乎我的任煥也會因為喜歡上別的女生而拋棄我。
而我的腦海中,卻不停地掠過那個女生的影子,雖然看不清她的模樣和*圖*書,但那種不可言喻的熟悉感卻沒有辦法抹去……
他低下頭來看著我,那雙好看的狹長眼睛定格在我的臉上,彷彿是想將我深深地、牢牢地、永遠地銘刻在他的腦海里。
「任煥,我哪敢。」我懶洋洋地應著,「我是有那心沒那膽。」
醒了之後我就窩在被窩裡無助地哭泣,害怕黑暗再次襲來,害怕夢境再次出現,而最後不得不把房間的燈亮著,才能勉強入睡。
而我依然被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震懾著,毫無形象地大叫:「任煥,放我下來!」
爸爸踱著稍顯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我面前,他睜著那雙特工般的眼睛盯著我,似乎想要把我看穿。
她開始拉我的被子,我卻捂得更緊了,不久我便滿身大汗。可是我就是不想看見她。
「我喜歡你,喜歡了你三年!」
那天,因為想到要去火車站接他,我早早地吃了午飯,又梳洗了一番。
先前所有的想念都得到了依靠。
「我現在跟我爸呢。反正我們填的都是武大,過來是遲早的事。」我含糊地應著,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然後像是一記響亮的口哨,他用修長白皙的中指帥氣地拔開額前遮住他視線的幾綹咖啡色髮絲,對我扯出一抹誘惑性十足的笑。
所以我拚命地搖著頭,「你不要說了,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什麼都不要知道……」
等我跑累了,他就把我抱起來在原地轉著圈,而我用雙手用力攀著他的脖子。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飛了起來,似乎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疑慮都被拋在了千里之外……
「嘿嘿,煥,你想我了嗎?」
房間里終於變得安靜,我看到她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還記得曾經這樣地抱過一個女生么?那真像一部電影對不對,她不顧一切衝進人潮湧動的溜冰場,最後卻被撞倒在地,還被冰鞋碾過腳踝處,眼看著可能會受到更大的傷害,是你衝過去把她抱在懷裡的對不對?」
那張只為我綻開的笑臉,那時而戲謔時而溫柔的眼神,那霸道而熾烈的言語,都成了暖暖的熱流匯抵心海最深處。
「嗯?」
而小區的路燈似乎是壞了,偶爾閃爍一下,可是瞬間又絕望地熄滅,像一個在垂死邊緣掙扎的病人,雖然不甘心卻也毫無辦法。
「你一路過來累了吧,我幫你拿包。」
任煥把我拉入懷中,他的下巴輕柔地磨蹭著我的頭。
他開始用手掌輕拍她的頭,一遍又一遍,然後女生的嘴角又微微揚起了笑意。
任煥的視線始終都沒有離開過那女孩的臉,他靜靜地望著她,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我眨巴著眼說:「白天不懂夜的黑?」
任煥剛剛還很欣喜的神情突然間黯然下來,他又用那種憂傷的眼神望著我,不對,似乎不是在看我,是透過我在看深藏在我身體里某個角落的影子!
「拉拉,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喜歡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耳畔傳來任煥溫柔的告白聲。
然後女生被拉進了煥的懷抱,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而他的唇瓣也輕輕覆上了女生的額頭。煥是那樣深情地望著她,那種眼神似乎是想要把女生融化在他的懷裡。
「每一顆星星都是為了一個靈魂而存在。有一個男生為了替女生找到屬於她的那顆星星,他堅決地背著行囊離家出走,因為女生對他說,星星在山的那頭。」
任煥一一回應著,沖我聳聳肩,意思就是:「瞧,我多受歡迎!」
他心疼地看著我,輕輕地呵斥道,「拉拉,和你爸爸好好說話。」
現在的我,只想快點見到煥,快點感受到他的呼吸,快點告訴他我非常非常地相念他!
我已經記不清煥嚷了多少遍,我只是知道,那一刻整個校園的上空都回蕩著這句話,餘音久久不散,而我在他懷裡,笑得很滿足。
無數的疑問衝擊著我的思維,我竟無意識地脫口問出:「煥,你喜歡我會有多久?三年嗎?」
可是天知道,我有多想長大。
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讓我很無助……
還莫名其妙地說什麼要我做回自己……
「是嗎?」
不管我怎麼用力掙扎,任煥只是死死地拉著我的手,拉得那樣緊,並一股作氣地衝下了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上他的步伐的,我只是知道天旋地轉的感覺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我也知道,我們相互拉扯的手中已經開始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來,沁濕了彼此的掌心。
「我任煥對天發誓,永遠也不會離開楚拉拉,要以她的快樂為快樂,以她的幸福為幸福……」
「我沒耍脾氣,我也不是小孩子。」
「拉拉,我幫你吧!」
想到這裏,我迫切地想要求得一個承諾,一個我並不孤單的證明。於是,我乞求地望著他:「煥,你能答應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我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但被我拿來當作榜樣的凌寒卻並不怎麼給我面子,又一次,在我又嘮叨了一遍舊事把任煥氣走之後,他笑得很誇張地對我說:「楚拉拉,我發現煥和你在一起,還真是鮮花插在那啥上哎。」
他緊張地追問著。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如此意味深長,以至於我終於咬了咬牙然後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分別了這麼久他居然還糾纏在要我忘掉過去的問題上!我為什麼要忘掉過去啊,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呀。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不得而知。
「果然是笨蛋。」
爸爸連忙過去解圍:「進來坐吧。」
「說謊可是會被上帝拋棄的。」我板起臉來,故意惡狠狠地詛咒他。
「煥,你說爸爸還會像以前那樣愛我嗎?他會不會不再喜歡無理取鬧的我了!」我不安地把頭探出來詢問他。
「也只能這樣了。」爸爸扶著她走出了房間,輕輕地帶上我的房門。
煥的眼神漸漸由擔憂轉為憐惜,最終他挫敗地嘆了口氣,溫柔地伸出右手來揉著我的頭,嘴裏喃喃地自言自語著:「楚拉拉,為什麼你一看到我,就會想到那些呢?到底要我怎麼做?」
而依依惜別的情侶們,為這個擁擠得如同過份膨脹的氣球的火車站增添了幾許淡淡的曖昧氣息。
多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不管過去,也不論將來,至少這一刻,我們擁有彼此。
打完了就安慰一下,當我是三歲孩子啊,講幾句好話就行了嗎?我覺得自己的怒氣一下子就升騰了起來,在這個家壓抑得太久了,它終於被引爆了……
把我扔在這個所謂的家的門口,爸爸便開車帶著她揚長而去,走之前只對我說了一句:「你自己收拾下,我們要去趟醫院。」
女生滿足地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來望著他。
「比起被上帝拋棄,我更害怕被你拋棄呢。」他卻更油嘴滑舌。
可是他不相信,我明顯地感覺他的怒氣在一點點地升騰,他的臉慢慢地漲得通紅。
可是,那所謂的永遠?又到底有多遠?
「你是強詞奪理!」
任煥不再說話,把我往懷裡攏了攏。
看見我們進來,她便熱情地迎上來,可是我一下繞開她就溜了進去,然後徑直衝到冰箱前轉頭問任煥:「要飲料還是m.hetubook.com.com咖啡?」
他用大驚小怪的表情看著我。
「走吧,不要管她了,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知道現在為什麼變成這樣了,一點都不聽話!」坐在她身邊的爸爸似乎是生氣了,握拳敲了敲床沿,語氣中有隱約的怒意。
我的動作使任煥尷尬到不行,愣愣地呆在門口望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訥訥地叫了聲「阿姨」。
我討厭他們那種總是探討蘋果為什麼掉到地上的課程,常常挖苦他說:今天你的蘋果掉到地上了嗎?惹得他一路追著說要滅了我。
陰雨綿綿的天空已經放晴,拉開那粉紅色的窗帘,推開窗戶,我盡情呼吸著雨後清新的空氣。
1
許久,許久,他們終於停下,女生順勢依偎在男生懷裡。
我們的車在進入一個住宅區后停下了。他們住的這個小區,一切都井井有條,有花園、有車位、也有保安……
「那就要看你現在怎麼做了?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他寵愛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沒有得到預期的讚賞,他伸出胳膊像夾小雞一樣把我夾在腋下,用低沉而嫵媚的嗓音對我說:「楚拉拉,你不服氣?」
每次在校園裡遇到凌寒,我都會向煥描述凌寒在火車站寵溺女友的表現,然後以一句「凌寒真是又溫柔又浪漫」收場,每每讓任煥氣得跳腳。
程悅自然親切的舉動讓我感覺自己和這個家原本就是一個整體,沒有被割裂的整體。
「乖,扛著你真的很累,不要亂動,我可不敢保證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腳抽筋,對不對……」
那個男生高大帥氣,金黃色的陽光籠罩著他的全身,彷彿成為了他完美的光圈,他在那樣的光圈裡散發著迷人的氣息,而那些氣息無懈可擊地震憾著我的心靈。
我無奈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嘿嘿,是不是感動得都想哭了?」
任煥心疼地望著我:「所以你就用尖銳的言行來掩護自己,不接受所有人的愛?包括努力想要走進你內心世界的你爸爸和阿姨……」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任煥苦笑道:「不用拿刀架,只要你一個眼神威脅,我就會乖乖為你效勞。」
坐火車的人很多,來接送的人也很多,不時有人在我的身邊來回摩蹭著。
我開始伸著腦袋四處張望,隨著人來人往而產生一些緊張、不安的感覺,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任煥。
那一刻,我竟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溫暖讓我沉醉,以至於很多天以後,我依然在想我那天是不是著了魔,被不知從哪裡逃脫的魔王下了某種稀世的咒語。
女生扭頭就走,可惜沒有走出幾步,腳就被高跟鞋扭了,她痛呼出聲。
氣氛一時降到了冰點。任煥因為聽到這裏的動靜闖了進來,他錯鍔地望著依然在哭泣的我,和爸爸懸在半空的手,已然明白了一切。
煥也曾經這樣親昵地拍著我的頭,一如眼前的男生一樣,無限寵溺著我。眼前這讓人感觸的場面讓我幾乎快掉下淚來,與任煥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飛速地掠過腦海。
我透過被子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百合香,能夠輕易讓人沉醉的百合。
我伸出雙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腰,把頭枕在他的胸膛處,感受他此刻的心跳,為我而躍動的心跳。
「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顆嗎?」他神情專註地望著滿天繁星問我。
我的嘴唇顫動著,又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屏息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他來到身邊后,似乎有了寄託與依靠。
不知怎麼地,我突然想到了一直保留在手機里的那條簡訊——
「說謊是會被上帝拋棄的!」
爸爸則對我尖銳的態度很不滿,他和任煥打了個招呼,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衝到我身邊把我拉進了他們的卧室,並且順手關上了卧室的門。
他根本就不能理解我內心的感受。
「……現在已經沒事了。」煥沉默了一會兒,用輕鬆的語調說,「我先掛了,記得要安分點!」
我莫名地覺得自己的那些擔心似乎是多餘的,我莫名地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或許真的就和他是天生一對了,我想即使再大的災難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我說著就開始咯咯咯地笑起來。
新的家人,新的環境,我要怎樣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呢,只能期盼開學的日子能夠快點到來。
「沒耍脾氣怎麼這樣?」
「好。」和任煥的對話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叫住他,「煥,那天走得太急,都沒問你你家發生了什麼事?」
而爸爸似乎是沒有預想到自己的舉動,停留在空中的手一時沒有收回去,一陣陣地顫抖著。
「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楚拉拉都要很快樂!」
「喂——」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火車鳴笛聲,我才回過神來,興奮地抬頭望去,原來不知不覺間火車已經進站了。
「我會讓你看到,每個星期發表最多的一定是我的稿子。」我認真卻依然有些心虛地對他說。
我氣得在原地跺腳,最終為了證明我的魅力,我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廣播社。
「很好啊!」
「寒,你要一直對我這麼好,知道嗎?」
「可是事實卻是那個男生並沒有找到。他發現其實過了一個山頭還有另外一個山頭,星星卻永遠掛在山的那一邊,無論他如何努力也不能遇到它。」他聳聳肩作了一個無奈的動作。
「在我身邊多站一秒你都不願意?」
「拉拉,爸爸也不是想打你……只是沒想到,那些話會從你嘴裏說出來。」或許是看我挨了一巴掌,爸爸的語氣軟了很多。
這麼溫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似乎是在乞求,似乎又在喃喃自語。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房間里一片死寂,他們的表情都溢滿了悲傷,那個女人甚至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扭過頭去擦眼角的淚。爸爸只是注視著我,他的嘴唇一直在顫抖。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任煥試探著開口問我:「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呢?」
嗬,原來我的表現在他看來就是鬧脾氣!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怕黑,養成了整夜整夜把房間的燈開著才能睡著的習慣。
很快,他睜開了雙眼,眼底只剩寵溺,彷彿剛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然後,他用堅定的嗓音對我說——
「拉拉,你怎麼了?」她試圖伸出手來撫摸我的額頭,可是我一扭頭就躲開了。
他習慣性地摸著我的頭髮,肯定地對我說:「不會的,我總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你。」
他仍然不放心。
煥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是長久的沉默,細細淙淙的流水聲似乎正代替著他訴說著一些情愫,那是青澀而又懵懂的感情,就像天邊的一縷白雲。
「煥,我們真的能永遠走下去嗎?你真的只對我一個人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話嗎?」我惶恐地期待著煥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一個依靠,一個能讓我感到安心的堅實的依靠。然而當任煥抱著我往武大前行時,一些細細碎碎的片段卻逐一在腦海里閃現出來——
「當然是煥啦!你怎麼這麼快就看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