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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顆心的傷

作者:若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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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些善變的青春 一、只願在你的懷抱

第三章 那些善變的青春

一、只願在你的懷抱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言言的父母原來是杭州有名望的政界人士,他們只有言言這麼一個掌上明珠。
你們小兩口就去約會吧,我楚拉拉今天可忙著呢。
這個治愈系的男生,這個讓所有女生看了都會從心底開始溫暖起來的男生,我該拿他怎麼辦?
於是我再一次以雷厲風行的速度狠狠地往他身上撲去……
「拉拉,找什麼?」舒曼琳看著慌亂的我。
「就在那裡。」
持續的大雪讓我們回鄉的日期一延再延。
放假的前一天,我在狂風中努力地邁著步子往廣播社走去,把雙手捂在嘴邊呵著氣摩挲著,望著枝丫上沉甸甸的冰凌,看著一片被白色包圍的世界,每邁出一步就字正腔圓地念著: 「他在、他不在、他在、他不在、他在、他不在……」
我坐在那塊青青的石頭上,輕輕地撫摸著娜娜的碑文,想要把它們銘記在心頭。娜娜的一切都是我所在乎的,包括這些冰冷的文字。
她看了看四周,忽然又壓低嗓音在我耳畔說:「我看見任煥了。」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我有時候甚至想著他們最好這個假期就結婚算了,讓我斷了所有念頭,我想自己還不至於卑劣地去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
「不用了,我來吧。」程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在他掏錢的時候,一條亮閃閃的東西卻掉在了地板上。我彎下腰撿起來一看,居然是娜娜的星形項鏈!
我的溫暖王子,他再次救了我。
我「呸」她:「天下也不止程悅一個男的,你幹嗎巴巴地每天和他拌嘴,你去找個會對你百依百順的啊,何必單戀他那支花。」
爸爸走過來對我說。
我完全不知道,在我踏入道路中央的剎那,十字路口的綠燈轉換成了紅燈……
「我是瘋了,我現在就去死,我死給你看!」
「要去所有寒和那個叫楚拉拉去過的地方,你的回憶里必須全部裝著我,不能有和別的女生單獨在一起的記憶。」
程悅作勢就要把手往她的額頭探去。
白晰的皮膚,那抹淡淡的笑,幽深的眸子,清秀如女生般的面孔……他總是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此刻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讓我的思緒剎時變得緊張起來。
舒曼琳在客廳里嚷著:「程悅,我走了,我以後再不給你添麻煩了,你也不用忍了!」
然後我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就開始震動。
「他去停車了,我來付吧!」
而程悅剛好就在這時候推門而入,他顯然是對於我們剛才的對話毫不知情,探進那張陽光的臉問著:「舒曼琳,你戀上誰了?」
娜娜躺在那個圓圓的小東西裏面,再也不會出來,再也不會叫我姐,她只是永遠地睡著了,永遠……
也許,她錯以為任煥是小志,才遭遇了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我最終也沒能找到原來的感覺,無論怎麼樣也無法感覺到娜娜的存在……
舒曼琳說:「呸!」
就算是為了娜娜,我也不能再喜歡他。
我失神地坐在那裡,還想跟娜娜說些什麼,程悅已經開始催促我離開,漸漸密集的烏雲讓我們不得不回到車上。
楚拉拉,你要完完整整地回到武大上課,一根頭髮都不能少!
娜娜,我該去哪裡找回屬於我們的回憶呢,我該怎麼才能感覺到你的存在呢?
而言言望著凌寒一直都很嫵媚的眼神在望向我的瞬間變得犀利起來,高傲揚起的下巴似乎也在訴說著她的所有權,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如此無助。
我遲疑地望著他,他沖我點點頭,露出一個最溫暖的笑容來。
而我的癲狂卻也一直持續著,躍下床蹭到程悅房間里,以高分貝的嗓音嚷著:「程悅,放晴啦!」
我的上帝,原來這就是所謂富家子弟的浪漫方式。
雨,盡情地下吧,沖刷所有的黑暗,沖刷所有的傷痛,沖刷我疼痛,黯然的十八歲。
楚拉拉,天冷了要記得穿衣服。
既然這樣,那麼照片上的男生,到底是任煥還是小志呢?
「拉拉,你在找什麼?」他問我,「為什麼在這個空曠的校園裡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繼續翻著白眼,繼續回味著凌寒把我抱在懷裡的感覺。
「我就這麼讓她看不上眼!」
任小志,我們走著瞧——
可我越過舒曼琳的肩頭看到了一動不動站在不遠處的言言,她精緻的臉孔在雪的映襯下顯得煞白煞白,她的目光很犀利,大口大口地咬著手中的哈根達斯冰淇淋。
她吃完了整支冰淇淋之後,終於再次以無比高傲的姿態昂首闊步地向我們走來,從容地喚著凌寒,從容地把我從他的懷裡拉起來,然後舉起右手以依然平靜的面容面不改色地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凍得麻木的臉終於被喚醒。
凌寒安慰著我,轉身將我拉進懷裡。
「好吧,要去哪裡玩?」
他終於在一本書掉在地上彎下腰去撿的時候發現了我的存在,於是他在瞬間收回了伸向書本的手並且朝我跑來,而他的碎發也在空氣中變得生動起來,開始隨風舞動。
可是我必鬚生存,我要去找尋我和娜娜未完成的夢,我要實現我們的約定。
然而言言的出現還是讓我們的告別顯得尷尬起來,她以無可抵擋的姿態很快就佔了上風。
每天搬一把椅子坐在窗戶旁想著娜娜她是否會變成雪花落在我的肩上,她是否一如我想她一樣想我,她是否知道我喜歡上了一個叫凌寒的男生,沒有他在身邊,似乎連這個冬天都變得格外寒冷。
「言言,在同學面和_圖_書前你就不能尊重我一點么?每次都像個小孩子一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武漢近期會持續大雪,要記得多穿件外套。
「拉拉,放假和我一起去杭州好嗎?」
舒曼琳每天都和程悅拌嘴,兩人的爭吵聲時常會沁入我的耳內,可我總在晚上的時候聽見身旁的舒曼琳夢囈——程悅,其實沒人會說我不漂亮,可你會說,但是奇怪的是,我也在意你說我不漂亮,所以我要讓自己更漂亮起來。
老闆娘領著我們去了房間,房間不是很大,裏面有兩張單人床,其它的設備倒是樣樣俱全,房間里昏暗的燈光讓人有一走進去就想睡覺的慾望。
「那些煙火是誰放的?」
娜娜喜歡的到底是誰?
一向自認是情場高手的舒曼琳也終於徹底被程悅激怒了。
我不記得我走了多遠,我也不知道我的淚灑了多遠,我只是知道不停淌下的淚幾乎沁濕了我的衣衫。附中那條走過了很多遍的路啊,黑得看不到盡頭,我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好有人及時地從身後圈住了我。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沒有掙扎,我日日夜夜都惦念著他的味道,我怎麼會不想他。
他說:「我幫你找。」
我在狂風中站立著,痴痴地望著他的側臉發獃。
我真想一直這樣下去。
難怪第一次見到那個叫小志的男生時覺得那麼眼熟,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星形項鏈、那個問我是不是娜娜的蒼白四眼仔以及任煥……在這一瞬間,這些個事物居然被我的思維聯繫在了一起——
凌寒穿著白色的大衣和皮靴站在廣播社裡,華麗高貴得如同我第一次在廣播社裡見到的他,他側著身整理著書架上的書本,溫柔地拿起來拍著扉頁的塵垢然後再塞進去。
天生屬於東方美人的舒曼琳站在哪裡都是一道風景。
「你請了多少人?」
他被弄得倒退了好幾步,然後伸出雙手托著我的雙腿,我的整個人就如無尾熊般攀在他的身上。
畢竟我們都太年輕,年輕的衝動總是那樣地充滿傷痕,縱使犯下過錯也不能改過。
可是她在我的記憶里依然清晰,清晰得彷彿從來也沒有離開過一樣。
舒曼琳正在電腦桌前玩遊戲的纖細身影一躍到我跟前,用不屑的口吻說:「你知道她為什麼不掐死你嗎?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她覺得你根本就對她構不成威脅!」
我說:「要回我的家鄉,去看娜娜,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們中間畢竟還是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我永遠記得言言看我時的眼神,那種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當我又一次像無尾熊似的攀著他時,他望著越來越深沉的天空說:「拉拉,玩夠了,我們該回去了吧,說起來你們到底住哪?我忙著找你,卻沒打聽到你們住在哪家旅店。」
對,那個四眼仔!
在這個我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小城裡,我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便了解了所有關於小志的情況。
過了很久,等我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他才又開口:「楚拉拉,你聽著,從今天開始,我不准你再這麼傷心,不管娜娜是怎麼死的,她確實是死了,可她的死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現在你聽我的話,閉上眼睛,我會讓你看到一場盛大的魔法。」
「算了,拉拉,你該接受娜娜離開的事實,任煥回去了也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幹嗎把大家都弄得不開心。」她認真地說著,「如果我是娜娜,我也不會想見他。」
我匆匆打開背包,在裏面亂掏。
我獃獃地看著手中的項鏈,果然就是娜娜的項鏈!
帶笑的眉眼也終於成功地在我的心裏刻下了永久的印記,我一度希望時間在那一刻停止。

即使只有一個微笑,一句問候,一個擁抱,
舒曼琳對於我的想法非常鄙視,她說她算知道任煥為什麼會移情別戀了。
我回他——
「拉拉,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要這樣,慢慢說。」

我開始逗他:「跟著主走,你就會知道方向!」

2

舒曼琳靈巧地躲開了,她伸出修長的腿就往程悅的大腿上踢去,踢完了還不忘衝著跌倒在地上的程悅繼續「呸」了兩聲。
換句話說也就是她想贏我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我再一次朝他逼近:「真的?」
我眼巴巴地等著雪停。
可我卻不得不潑他冷水,我抽出被他掌控著的雙手,以無比平和且看不出一絲心情起伏的嗓音說:「言言呢?」
為什麼我在上次那個事件以前從來沒見過小志?
在那次事件之後,她就不止一次地數落我,說她開始不看好我與凌寒之間的愛情,她覺得我不是言言的對手,無論從長相還是從留住愛人的技巧上我都比不上言言,言言就是有能力把事情發展的重心往自己的方向逆轉,我在言言面前簡直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我置於死地。
我終於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我有些累了。
我終於狠狠地撲進凌寒的懷裡。
果然,凌寒的溫暖並不是只對我一人綻放,他或許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在乎我,他或許覺得他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舉手之勞。
他的個子真高,他的側臉真好看,他的皮膚真好,他有時候笑起來會像個混血兒……
「楚拉拉,這不是你的錯。」
我趕緊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剛剛眼裡進了沙子。https://m.hetubook.com.com
「到了杭州再說。」凌寒用那雙清澈的眸子望著我說,「我先送拉拉回去。」
我到現在依然還記得那天凌寒抱著言言回頭望我的眼神,那種不知是受傷還是憐惜的眼神,讓我只要一想起就覺得無比心痛。
一放假,凌寒就和言言一起回了杭州。
溫暖帶笑的王子,
而我也終於在舒曼琳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捂著耳朵往馬路中央衝去,我的整個腦海里都是娜娜帶笑的面孔。
在她日復一日的熏陶下,我也終於從企鵝上升為人的級別,雖說距美女還有些差距,但是至少舒曼琳不會動不動就管我叫企鵝。
活潑的娜娜,好動的娜娜,如今已沒有一絲活力,她永遠地平靜了下來,像個洞察世事的人一樣置身事外,再也不會有任何傷痛。
「楚拉拉,你知道把獅子惹毛了是什麼後果嗎?」
他的笑容開始黯淡下去,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
他最終沒有再回簡訊過來,我望著長久不再震動的顯示屏開始發著呆,眼角滑下的淚滴在上面,濕潤了一大片。
我走了很久,直到天漸漸黑了起來,路上的人也漸漸少了。小城市果然還是與武漢不同,武漢這時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而這裏卻開始進入了寧靜。
她蹲下來哭喊著:「你這個死丫頭,不喜歡聽就叫我不要說啊!瘋了一樣的往馬路中央沖,哪根筋搭錯了……臭丫頭,我以後再不管你了,你愛上天下地我都隨你,哪有這麼嚇人的,都快被你嚇得心臟衰竭了……」
回到旅館時天已經開始黑了,老闆娘忙著招呼我們,她問我要身份證,說用來登記。我把身後的背包拿過來,開始在裏面亂翻,終於在一個小口袋裡找到了身份證,我把它拿出來放到老闆娘的面前。
「一百個。」
「祈禱什麼?」

然後故作瀟洒地轉身。
只要一想著凌寒和言言在杭州卿卿我我,我就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是培,培是誰?我是程悅,舒曼琳,你真的發燒了嗎?」
娜娜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漂亮,是我讓任煥變心,是我沒有守住娜娜最美好的愛情,是我沒有辦法代替她好好照顧任煥……
要回去看娜娜的好心情從放假的那天開始就一直持續著,儘管我偶爾想起凌寒會很傷感,但是娜娜還是成功地讓我的思想有了依靠。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每一次興奮的回眸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不曾遠離。
「為什麼?」
她微笑著看著我們。
「現在才注意到我的形象,晚了吧!」我開始奸計得逞似的笑起來,笑到一半,我突然掙扎著從他懷裡跳下來,嚷著,「言言怎麼辦?」
「寒,我不!我就要你陪。」言言的言辭似乎帶著濃重的哭腔,「我就不長大!」

舒曼琳又「呸」了一聲。
我終於知道浪漫是需要代價的,我真想揪著他的衣領告訴他一萬塊其實可以做很多事的,比如我家的電視壞了可以換一部新的,比如我可以買一件名牌大衣,比如可以做我好幾個月的生活費,比如我可以換一部超新款手機……可是看著他笑得如嬰兒般天真無邪的臉,我終於還是把那些話咽到了肚子里。
「拉拉!」凌寒喚我,可我依舊沒有停下步子,他也沒有追出來,身後卻傳來他們漸漸變得模糊的對話聲。
舒曼琳站在原地努力呼喊我的名字:「拉拉,楚拉拉!小心車!」
「呵,真幼稚。」凌寒輕笑出聲,似乎是在寵愛地拍著她的頭。
「要讓你永遠這樣笑著。」
「臭丫頭,和凌寒是不是在廣播社裡纏綿得連時間也忘了,現在才來!」
「我請人放的啊,一人一百塊。」他詫異地望著我,眼神好像在說「難道是我一個人放的」。
我把它拿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戴著眼鏡的任煥,一種可怕的感覺突然向我的心頭襲來。
言言看到你發的這條簡訊應該會去跳樓的,你最好先站在樓底下接著她。
凌寒聳聳肩說。
「程悅,程悅……」我大叫程悅的名字,「快來付錢。」
凌寒說著就鬆開了我,開始蹲下身仔細地在道路上尋找著,他不管找不找得到,也不管我在說什麼,他總是不斷地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我,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
我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都告訴她,可雪卻一直在下,所有的道路都處於癱瘓狀態。
我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再看了看地板上一臉茫然的程悅,終於再次把被子往身上一扔,側過頭去睡得昏天黑地。
凌寒只回答了這一句,然後輕輕地抹去了我眼角的淚。
那張照片終於應聲而出,乖乖地躺在櫃檯上。
「是嗎?在哪?」我也屏住了呼吸。
沒有辦法思考,一切都好混亂,亂得讓我感覺窒息!
身體被擁入懷抱的剎那,我出神地望著衝過來抱住我那個人的夢幻側臉,白色的大衣在地上翻滾著。
他的眼睛還是那樣好看。
凌寒的笑聲就像是一把插在我胸腔里的尖刀,我開始沒完沒了地掉下淚來。
他說:「拉拉,你要注意形象好不好,一個女孩子家這樣撲到男生身上算什麼!」
天氣開始變得很寒冷,走在路上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雙腿凍成了冰,邁不開步子,整個身體似乎都被寒冷包圍著。
那麼,我又怎麼可以奢求太多?
杭州好玩嗎?和-圖-書
因為我要讓娜娜幸福,可我們在一起,再也不能得到幸福,彼此離開才是最好的方式。

娜娜,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你確定要過去嗎?」曼琳問我,「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而當我不知不覺走到附中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停下了步子,那個校園裡似乎還存在著任煥用單車載著我飛奔的身影,似乎還存在著娜娜嬌美的笑聲,娜娜和任煥,曾經是我生活的全部。
我終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而舒曼琳已經在校門口等我。
舒曼琳氣喘吁吁地跑到我們身邊停下,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依然驚恐的神態讓她久久都無法平息下來。
混亂的雪,下著,沒有盡頭。
半晌他又問我:「那你放假要去哪?」
「拉拉,手續辦好了,我們去休息吧。」
小志的謎還沒有解開,寒假卻已經到來。
我回答著。
舒曼琳坐在車裡搶過我的手機,誇張地問我:「楚拉拉,你是回家掃墓還是去上戰場啊!還是凌寒以為你是要去和言言決鬥?」
「寒,我們走吧,理她幹什麼……」
窗外,依然是漫天的白雪,把整個夜空照得無比光亮。
她不知道程悅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但是作為女生保持的最後一點矜持,讓她不得不看著在地板上痛呼出聲的程悅開始皺起秀氣的眉,最後還是覺得不爽,終於大搖大擺地光著腳丫從床上跳下去,再狠狠地衝程悅的腹部踩了兩腳……
我的身體上依然回蕩著和他在地上翻滾時所留下的細小疼痛,可是他在我耳畔呼出的溫熱氣息卻讓我無比滿足。
我們的感情果然還是被陷在了漫天的風雪裡,找不到一片屬於自己的溫暖地帶。
我也終於在司機瘋狂按喇叭的時候回過神來,瘋狂交織在耳畔的汽笛聲讓我無所適從,我也依然以渙散的目光注視著急速向我駛來的卡車,滿腦子的空白像魔咒一樣支配著我凍結的思維,一切看起來似乎越來越讓人心驚膽戰……
「你自己想想,玩弄你們倆姐妹感情的人,她會想見嗎?真搞不懂你們姐妹倆的眼光,當談戀愛是上戰場啊,前赴後繼地往上沖,難道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躲在被子里的我終於忍不住了,掀開被子捂著肚子大笑。
「楚拉拉!」他喝斥我,「你怎麼總是這麼讓人不放心!」
我出神地望著窗外密密的雪花發獃,想著這個冬天怎麼這麼愛下雪,下雪就像下雨一樣稀鬆平常,寬闊的小區內一大群身著厚棉襖的「企鵝」在樓下圍著花壇砸雪球,花壇的旁邊還堆了一個看起來不像雪人的雪人。
可如果真是這樣,任煥,你為什麼要騙娜娜,為什麼要欺騙娜娜的感情?!
娜娜……不會喜歡的是小志吧?!
「娜娜,這些是我現在的親人,想不到你們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我開始輕聲啜泣,風若有似無地吹著,揚起我的髮絲,彷彿想把我的悲痛告訴給遠方的娜娜。
我們說好一起去逛街的,她說想要在感情上戰勝對手就必須把自己裝扮得無懈可擊,因為任何一個男生都對乖巧且帶出去能給自己增添魅力的女生無比感興趣。
舒曼琳愣了半晌,然後說:「我呸,我單戀他,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戀他。」


我叫她。

用舒曼琳後來的話說,她當時還以為是發生地震了,只聽見床板不停震動的聲音和我的嘶吼聲。
耳邊刺耳的寒風和漸行漸遠的距離終於讓我聽不清他們的對話,我踏在厚厚的雪面上用右手奮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想要阻止比漫天的雪更加寒冷的疼痛的蔓延。
楚拉拉,出門要記得看道路兩旁的車!
「要幾間房?」
所有的疑團開始在我的腦海中形成,我有太多的不明白。
我沒答話,心想怎麼著都好,現在我心情好,什麼都可以不在意。
天好像是破了一條口子,沒完沒了地下著,每一滴雨水彷彿都是敲擊在我的心上,如此壓抑、如此沉重。我知道這又是難熬的一夜。

1

POLO車開始在泥濘的路上越行越遠,在骯髒的泥地里拖出兩道深深的車輪印……
他說是。
「你看到了,在聊天。」
我終於伏在他的背上哭出聲來,他一動不動地任由我靠著,我知道我的淚沿著他的臉頰滴在了他的手上,可他依然沒有問我為什麼要哭。
娜娜,如果生命能夠重來一次,我真希望能把自己的生命給你,因為你還沒有體會到最美好的愛情,卻固執地把自己抽離了這個世界。你知道這對我有多殘忍嗎?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無法停止想念你,它慢慢演變成我的一種習慣,慢慢演變成我的一種生活方式。
我也不知道後面的情節了,我只知道自己睡了一個長久以來最美好的覺,連夢裡都飄著香甜。
程悅帶我去逛逛,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你,要記得吃早餐。
凌寒讓我在椅子上坐下,他卻蹲在我身邊不停地握著我冰冷的雙手呵著氣,他用最燦爛的笑容看著我,連眼睛也在微笑。
「你戀上培了?」程悅走到我們床沿坐下,正經八百地說,「舒曼琳,你給我添麻煩我忍了也就算了,你何必去找別人的麻煩,別人不會這麼容忍你的,他們肯定會把你折騰得不成人樣的,你還是繼續在我這混吧,好歹看在拉拉的面子上,我忍!」
因為等我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很高了,而舒曼琳的和圖書床早已收拾得乾乾淨淨。
我走過去翻開手機,是凌寒的簡訊——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是睡著了,睡得很熟。
寒冷,淹沒了整片武漢的天空。
我的眼前開始浮現出娜娜那張漂亮且古靈精怪的臉,只要一想起她的臉就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心開始空洞起來,似乎永遠都存在著無法被填滿的缺憾。

4

「我只是想讓他回去看看娜娜而已。」我說。
我在車裡睡了一個安穩覺,醒來后便在車窗外看到了依舊熟悉的風景。
這是我見過的最盛大的煙火,圍繞著整個附中,我們被淹沒在燦爛的火花里……
「曼琳!」我喝斥她。
也應該感到無比滿足。
我問:「你在祈禱嗎?」
我無法不看他的眼睛,我無法不迷戀他帶笑的嘴角,我似乎也無法拋開那個寒冷的夜晚他跳進湖泊把我從裏面撈了出來,儘管當時的我可能在恨著他,因為他莫名其妙的多情。
但說到底,她的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沒有我,也許任煥會和娜娜在一起的。
「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不要總是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凌寒卻在我出神時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的傷感卻開始被漫天地掀起……
原來他和任煥真的長得很像,如果不是那副過分寬大、可以遮住半張臉的眼鏡,他們倆根本就是同一人!
我吸了吸酸酸的鼻子說:「不用。」
我慢吞吞地爬起來,睜開仍然模糊不清的雙眼,陽光便射入了我眼睛,刺得我眼花繚亂。看樣子經過了一夜的折騰,這又是晴朗的一天。
程悅被我嚇得不輕,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起來了,然後眯起眼睛看了看我,卻又以筆直的姿態倒了下去,一副打死也不起床的樣子。
而本來萬里無雲的天空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偶爾吹過一陣陣涼颼颼的風,讓我禁不住打著寒戰。
洗漱完了之後,我就帶著那張照片,背著我的小背包,戴了一副新買的太陽眼鏡,大剌剌地向街道走去。
我一直徘徊在小城的街道上,渙散的眼神,重新對任煥升騰起來的怨恨,以及對娜娜無休止的思念都讓我像一具軀殼般在街道上遊離著。我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看著熟悉的風景,看著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所有的一切,都讓我難以接受。
「噢。好!」我乖乖地應著,其實是不想透露現在的心事,畢竟一切都還是我的猜測,不是嗎?
「我在找我的心,遺失的半顆心,它曾經存在於這所校園裡。」我閉著眼答著,內心顫抖得厲害。
而舒曼琳卻以回家太遠,且希望能進一步跟我「培養姐妹情誼」為由,大咧咧地住進了我家,並和我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
我在下一秒被裹進了溫暖的大衣里,我又感覺到了他的體溫。
「……」
舒曼琳衝過來把我摟在懷裡,以忿恨的目光望著眼前趾高氣揚的言言。
是我和任煥一起將娜娜推向死亡深淵的嗎?是這樣的嗎?
「什麼後果?」
「原來娜娜真正喜歡的人是小志啊,我卻以為……」我顛來倒去地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木然地抬眼望向凌寒,「你說,是不是我害死了娜娜?我竟然害死了最心愛的妹妹!」
「三間,謝謝。」
言言依然嘟著她的紅唇嚷著:「寒,我要進娛樂圈,杭州賽區你必須陪我去,必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給我一個Lucky kiss!」
舒曼琳指著學校對面的一個小店。

5

當我念到第56遍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廣播社的門前——「他在。」
我不能再為娜娜遮風擋雨,我不能再看著她天真無邪地笑著,失去了這一切,讓我一度認為生存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著他們的愛情果然成長起來了,可我的愛情卻似乎被冰封在了層層的冰雪之下。
而睜開眼睛之後,我被久久震懾于那樣的場景,圍繞在整個附中圍牆之外的煙火漫天地綻放,像一個個富有靈魂的精靈在興奮地舞蹈著。
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哭不出聲音來。
娜娜,我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是每個女生的夢中情人吧!
如果真是這樣,娜娜到最後是否知道真相?!
但是我卻倒在床上徹夜難眠,窗外豆大的雨點敲打著地面。
我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一步步朝他逼近:「真的?」
而她在冬日里吃冰淇淋的場景成了我很久之後的夢魘,我無法從那種仇恨的目光里把自己拉回來,常常被折磨得徹夜難眠。
舒曼琳說得眉飛色舞,全然沒有注意到我漸漸升騰起來的怒氣,我還是受不了任何人指責娜娜的不是,即使她是錯的,我也會認為她是對的。
我的耳朵貼在他溫暖的懷裡,我聽到了「撲通撲通」的心。
舒曼琳走過來輕輕地抱了抱我,然後對著娜娜的墓鞠了三個躬。
我含糊地應著,心裏依然沒有答案。
這麼說來,我的猜測可能是正確的,娜娜或許真正喜歡的人是任小志!
「那她為什麼不直接掐死我?」我躺在床上捂著被子沖舒曼琳翻白眼,還故意嗲聲嗲氣地嚷著,「她乾脆掐死我算了,反正我喜歡的人在她身邊,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它會直接把你吃掉,而且絕對是不吐骨頭的那種。」舒曼琳躺在我身邊誇張地說,「楚拉拉,要不你趁早放棄吧,天下何處無芳草,和圖書何必單戀一枝花,對不對!」
言言開始撒嬌。
可我看著舒曼琳就覺得很冷,她是情願冷死也不會把自己打扮得像只笨重的企鵝的,她只要看見穿著厚棉襖外套的人就會說:「那隻企鵝怎麼從北極溜出來了!」
我把下巴枕在桌面上望著他,看著他像個認真解說講義的老師一樣在我面前來回地走來走去。
「哦,一張照片!」我頭也不抬地回答著,可是那照片越急就越找不到,我把包里的東西「轟」的一聲就往櫃檯上倒。
舒曼琳拉了拉愣愣的我,她已經在幫我收拾那些倒在櫃檯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的嘴角終於不經意間盪出淺笑,眼前的凌寒在火光的映襯下變得愈發高貴起來,他再次撫摸著胸前的十字架就彷彿是在祈禱。
凌寒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任煥果然在那裡。微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疲倦,可身姿依舊是那麼挺拔帥氣。他似乎是剛買好東西,正要往小店外走,並沒有看到馬路這邊的我們。
兩個星期之後,天空終於放晴,當我睜開眼睛看到從窗帘的縫隙里照耀進來的金色光線時,癲狂地拍打著睡在身旁的舒曼琳。
她用甜美的嗓音說:「寒,你們在幹什麼?」
她話音剛落,前一秒還在地板上呼痛的程悅,在下一秒就如一支離弦之箭一樣飛奔出去了……
積雪太深,根本就無法從厚厚的雪地上開出一條道來,有時候也會夾雜著大風。
他怎麼會認識娜娜?
程悅和爸爸輕輕地收拾著墓上的雜草和滕蔓,那些滕蔓肆無忌憚地蜿蜒著,纏纏繞繞,像我對娜娜永遠也到不了盡頭的思念。
小志,或者我該準確地叫他任小志,是任煥的雙胞胎弟弟,先天性心臟病患者。他在一年前去了武漢接受更深入的治療,雖然身體很弱,卻是個天生的畫者,據說他的許多畫還得過全國少年畫展的一等獎。
「曼琳。」
她隨意地戴著一頂白色的針織帽,穿著過膝紅色保暖羊絨毛衣和緊身長褲站在校門邊上,也依然會不時地有男生過來搭話。
「言言,她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言言整個人窩在凌寒的臂彎里像個嬌俏的洋娃娃,修長的腿在紅色羊絨褲的包裹下顯得很性感,白色的披肩搭配著褐色鬈髮讓她在瞬間華麗起來,紅色的高跟鞋和紅色的眼影讓她無比妖媚。
我開始對娜娜講著我在武漢所發生的一切,我告訴了她現在的任煥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任煥,楚拉拉已經沒有能力再喜歡他,也不能再喜歡他。
如果人走在路面上,會連眼睛也睜不開。對於這種氣候,大多數的武漢人都選擇逗留在室內,必須去上班的上班族都在不停地抱怨這該死的鬼天氣,寒冷的氛圍一直持續著。
當然,這些都是小插曲。我們和爸爸及阿姨最終還是共同坐在了回鄉的車裡,要見到娜娜的心情讓我無比興奮,也讓我暫時忘了凌寒,可凌寒偶爾還是會給我發簡訊——
我沿著校園一直走著,放假的時節這裏的人很少,小道旁也只是開了一排的路燈,發散出微弱的桔黃色的光,可我一點兒也不害怕,我只是失落,無休無止的失落,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把自己的失落填滿,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從那深深的悲傷中抽離出來。或許,正如曼琳說所,我真的不該回來。
我把那束白玫瑰靜靜地放在娜娜的墳前。
過了很久,我才用蒼白的聲音對他說:「我突然發現,我妹妹,死得很冤枉,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這是個多大的誤會……」

3

我望著他傻笑著,我不想告訴他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害怕,在他懷裡,我感覺到了幸福,許久不曾相遇的幸福終於成功地與我邂逅。
他高大的身影蜷縮在一起一步一步挪動著,在夜空下的白色外套是如此耀眼,左耳並排的兩顆耳鑽開始變得炫目起來。
我搖搖頭,不敢再往這方面想下去,不敢接受這種可能性。這對娜娜而言,太殘忍了!
她遠遠地沖我招著手,右手拎著的紅色小包在風中來回擺動,整個身段看起來似乎是在跳舞。
凌寒終於生氣了,對她吼著:「言言,你瘋了!」
他終於板正了我的臉,望著我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拉拉,現在我要說的話,你一定要聽好。言言,不是我的女朋友。在我的心裏,只有拉拉。」
言言說著就要往車來車往的道路中央沖,凌寒從後面抱住她,她奮力地掙扎著……
他說真的。
我回他——
我們在花店買了一大束白玫瑰,然後就去給娜娜掃墓。
不好玩,我擔心你。
她大剌剌地嚷著,惹得路人一陣回頭,我恨不得把她的嘴縫起來。
我和舒曼琳都呈大字形癱在床上,然後我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舒曼琳睡著了。經過了幾天的顛簸,她或許真的是累了。
我覺得他的手指真漂亮,他含笑的嘴角依然像冬日里的陽光,讓我忘記了漫天的寒冷。
我伏在凌寒的懷裡落著淚,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邊低喃著:「楚拉拉,下次再這樣我饒不了你,我會罰你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身邊的,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必須好好的,不然我恨你一輩子!」
舒曼琳似乎是出去了,她留了一張字條給我,上面寫著:
「好的,請先交今晚的房租?」老闆娘對我說。
家鄉仍然是記憶中的模樣,沒有多少改變,只是偶爾在街道兩旁聳立起來的高樓說明了時間的變遷。
過了一會兒,顯示屏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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