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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雲見「你」

作者:姜以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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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先生,你給我摘個星星吧?

第十三章 先生,你給我摘個星星吧?

他們相談甚歡,壓根沒有注意到這邊一雙凄涼、暗淡的眼睛。
閆椿就看著:「那你給我摘下來吧。」
閆椿淺淺應一聲:「所以,你找我,是有事嗎?」
「嗯?」
江甯抬起頭,昂貴的化妝品被眼淚摧殘之後,在她臉上浮起一層白沫。
閆椿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他走時不打一聲招呼,回來也一樣不打招呼,我又為什麼會敞開懷抱迎接他?我又憑什麼老這麼下賤?就因為我愛他嗎?先愛了就該死嗎?」
閆椿會給陳靖回越過雷池的機會嗎?
她信步跟上去,全然忘記江甯還在二樓等她。
小助理的底氣立刻就上來了:「嗯,好。」
他輕嘆一口氣:「哪有別人?我們明明都是心比針小的人,你一個就已經盈箱累篋了。」
「我這事務所要過些時日才開張,所以冷清了點,但案子是不分時候的,只要跟我簽了合同,就是我的當事人,我會盡全力幫他達成訴求的。」
江甯:「晚上是我先生的感謝會,感謝一路扶持他的商學院上市的朋友們,他說帶我去,可我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
「雀翎姐。」
閆椿當真號啕大哭:「我度日如年,一年又一年……他都看得見,他就要冷眼旁觀,一個他愛不愛我的問題……我幾次去閻王殿里也沒問出來……」
閆椿說著話朝外走:「小助理給你留下,只能看不能碰。」
周三,一周里最漫長的一天。
閆椿已經到一個極限,在陳靖回扶住她時,一頭栽進他懷裡,醉死過去。
林延康嚇得魂都飛了,跪著挪到陳靖回腳下。
「你是忘記你還沒原諒我嗎?」
自動門打開,前台抬起頭看見閆椿時,臉色慘白。
「他想得美!」
閆椿聽過這個名字,做培訓出身的,講成功學,現在開設了一家線上商學院,網羅一批專業人士上有償公開課,在同行業里已無敵手。
陳靖回:「何泓玉是過了輪迴資本這一關的人,他或許有些小毛病,但無傷大雅。」
「堵車了吧?電視剛播了路況。」
閆椿:「好。」
楊姐扭頭,閆椿關門,她把半塊麵包扔進盤子里。
司機的回答無懈可擊:「我還沒有結婚,夫人。」
陳靖回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他喜歡她是因為她符合普通男人的基本審美,他喜歡別人也是普通男人抗拒不了美人的基本操作,沒有人會在沒有進度條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陳雀翎怕她喝多,可她的難過又叫她沒法拒絕。
「沒關係的。」
閆椿跟她解釋:「就是您想達到什麼目的,是真的如您鄰居所說,讓您丈夫凈身出戶,還是您只是單純地想挽回這段婚姻。」
他的手總算握住了閆椿的肩膀,人也面向她:「你又冤枉我。」
陳靖回和那女郎的電梯停在六樓,閆椿隨後乘下一趟電梯追過去。
陳靖回:「有。」
閆椿:「那你跟我廢話那麼多?」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她問司機:「你老婆沒問你怎麼這個時間還出來嗎?」
閆椿淡淡地應了一聲。
閆椿掃一眼現場:「這種場合,你脫得了身嗎?」
小助理送閆椿出門:「我跟著您吧!」
閆椿一杯接著一杯,幾乎沒有酒量的她,很快就喝多了。
陳靖回不管:「你結束是不是要明天早上了?」
陳靖回好像回到了十年前,清醒過來才發現,原來閆椿已經好久沒有膩在他身上了,以至於她冷不防地這麼一下,他都受寵若驚了。
江甯:「閆律師,您今天有空嗎?」
陳雀翎就是這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
閆椿看一眼眼神中儘是故事的江甯,捏捏脖頸:「差不多吧。」
陳靖回看了一眼江甯的方向:「我送你。」
陳靖回看著她氣呼呼地邁進電梯,心情十分愉快。
楊姐中氣十足:「按照合同來,我的原因導致你住不下去了,你的損失我承擔。」
女人接連又道了幾句「對不起」,眉目間的小心翼翼全被閆椿看在眼裡,她在服務員打掃乾淨后,走過去,把手中的香檳遞過去一杯。
話畢,他才反應過來,閆椿……下午看到他了?
江甯聽到閆椿的話,眼睛明亮了一些。
陳靖回:「我永遠站在你這頭。」
閆椿被掀到嗓子眼的心臟方才戰戰兢兢地回到心室,蝸居起來。
項敵捂著心口,五官皺成一團,說?:「懂不懂行,這是幾把椅子嗎?這是幾個三千六百塊。」
「我們從最近的維多利亞開始逛吧?」
應該是了,不然怎麼會有他喜歡別人這種荒唐的說法。
陳靖回皺起眉。
堂堂輪迴資本一把手,怎麼就淪落成閆椿的跟班了?
下了車,閆椿迎江甯朝里走,陳靖回直到她們進門才走。
江甯已經到這兒了,什麼都不說是不可能了,乾脆豁出去,反正閆椿在律師這個行業有口碑也有信譽,更有陳靖回這樣傳奇的人物青睞,定是錯不了的。
偌大的事務所空無一人,江甯這種敏感人群從邁進來的那一刻就開始坐立不安。
到了目的地,陳靖回也沒走,跟著閆椿進了CBD。
閆椿更加確定,她要找她。
陳靖回伸出手,卻觸摸不到她的肩膀。
閆椿沒躲,項敵分析得也沒錯,m.hetubook.com.com可有一點他漏掉了,除了陳靖回,她沒給其他的人留過餘地。
所有男人都避免不了的錯誤……
別人?
電梯到了,閆椿倏然轉身,跑到陳靖回跟前,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難得語無倫次地說:「嗯,那個,這個匾,謝謝你。」
她一咬牙,全盤托出了。
女人猛地抬頭,驚慌失措無所遁形。
就這樣,江甯不知道閆椿為什麼有求必應,而閆椿也不知道她信口答應了什麼邀請,當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穿著一身高定出現在了何泓玉的感謝會。
陳靖回不跟她耍嘴皮子了,先請她上車。
江甯聽完許久,還是問:「那我應該做點什麼啊?」
「閆椿。」
「你還想要我怎麼感謝?」
陳靖回不跟她辯了,牽了她的手往回走:「回家。」
陳雀翎心疼了。
電話掛斷,項敵問閆椿:「阿回讓你搬過去跟他住啊?」
陳靖回:「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當你爸爸,現在就可以。」
閆椿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都沒什麼當家做主的概念,只是生活由不得她選擇。
閆椿走向西南角,一直躲在那裡默默觀察她的女人突然緊張起來,慌亂中弄灑了酒杯。
閆椿說著說著咬住手背,牙印很快印滿了手:「我呢?一如既往,戒不掉對他的渴望……」
閆椿很無奈:「我跟找了個爸爸一樣。」
小助理在一旁掩著嘴偷笑。
她幾乎都要忘記了,這條三十米寬的馬路,就像一把鋒利的殺豬刀,在皮和肉之間拉上一刀,區分了賤與貴,清楚了貧與富。
「他當時講了一個有趣的觀點,說人總是對別人要求太多,對自己要求太少,生命一旦偏離軌道,就全是別人的責任,只有自己是受害者,壓根不去想,起點和終點都是自己選擇的。」她把「海嘯」灌入嘴裏,絕了「龍捲風」的路,「何泓玉經歷十多年的婚姻,才知道他太太不能生嗎?不是,他是為他出軌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陳靖回走到閆椿身後,酒精讓她沒有察覺到,而她還沒發泄完?:「我無從得知他離開的真相,也無法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可我卻不能讓我長此以往地陷入悲傷,我必須告訴自己,我還有責任,我必須勇敢……」
她手指輕觸臉頰,摸到自己的眼淚,就哭得更凶了。
打臉?不存在的。
閆椿隨她下車,又隨她走向那間筒子樓的對面——泊帆別墅區。
江甯不懂這個,也不怕被笑話:「什麼是訴求?」
跟江甯道別,閆椿上了陳雀翎的車。
江甯來自小地方,不懂怎麼處理這件事,雖然何泓玉的態度一直是只跟那小三生個孩子,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就拿錢打發了她,可江甯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她把手機上的早間新聞關掉,打開房產APP。
閆椿沖她笑了笑:「別緊張,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沒時間跟你們打架。」
她一聽,嚇得趕緊去諮詢婦女協會,對方給她指了閆椿這條路,她才會出現在招商會。
她走回到陳靖回身側:「我有點事先走了,反正你這招商會也沒我什麼事,你自己鼓搗吧。」
閆椿:「你對我的後半句話不屑一顧,把所有重點放在『老婆』兩個字上,不是說明沒有人問你,而是說明這事壓根就不會發生,因為你一晚上都沒回去。」
江甯以為自己聽錯了。
閆椿拍拍她的肩膀:「他要是欺負你,等我回來弄不死他。」
閆椿搖搖頭:「我要傳染給你。」
陳靖回:「我是怕我對你太好了,你有心理壓力。」
從那間十平方米的小包廂到全國四十多家分院,他用了八年時間,江甯也早就被他接到了身邊,為他們富貴卻平凡的愛情故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林延康只能受著。
陳靖回:「不是去林延康那裡?正好我在那邊有個約會,順便把你捎過去。」
她趕緊扶正,忙不迭對服務員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隔壁家太太知道了這件事,又過來煽風點火,說了一通男人的話不可信,凈身出戶才是硬道理,不然遲早被那小三霸佔了她的位置,還騎在她頭上。
陳靖回說走就走:「我的場子,我說了算。」
閆椿點點頭:「那我自己打車回去了。」
閆椿聽懂了:「所以沒人問你怎麼這個時間還出來是嗎?」
司機:「呃……」
「下樓了嗎?」陳靖回問。
陳靖回抬眼看過去:「閆椿只是要解氣,可我沒那麼善良。」
陳靖回一腳踹開他:「你們對閆椿下手時,有沒有想過那會要她的命?跟我談命,等你真的死了,我會給你燒紙的。」
守開律師事務所的匾是閆椿跟一位現代書法大師求來的,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義薄雲天是閆椿」,她怎麼能讓它落到林延康的手裡呢?
司機被繞暈了,趕緊求助陳靖回。
「他是我丈夫,何泓玉。」
陳雀翎給她拿來紙巾:「哭吧,眼淚也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哭完,傷口就不疼了。」
江甯擺擺手:「不……不是要打官司的,他是我丈夫,我怎麼能告他?」
閆椿:「您太客氣了。」
江甯也沒什麼可坑和-圖-書騙的,就算是錢,閆椿也遠比她有錢,權衡一番,她還是點了頭。
送走江甯,閆椿一看表,早上五點半了。
項敵笑:「你別吹牛,到時候打臉了可不好看。」
閆椿敷衍地應付著每一個靠近她的人,疲憊的眼睛從未卸下過對生活的無奈。
陳雀翎忽然一笑:「現在好了,撥雲見日,柳暗花明,往後啊,都是舒坦日子了。」
「我弟要結婚了,就用你住的這間房當婚房,限你這個星期從這兒搬出去,房租給你算到今天,後面你搬家的一個星期給你白住。」
林延康瑟瑟發抖:「陳……陳先生……」
閆椿看一下已經收拾差不多的事務所,除了找房子,暫時沒別的事了。
片刻,女人大幅度地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找你,我不打官司,我不告他的。」
閆椿解安全帶時,陳靖回把臉湊過來,嚇了她一跳。
上了車,閆椿被暖空氣暖了個通透,她怎麼想怎麼覺得,陳靖回根本就沒走,一直在車上等她到這時候。
閆椿沒問陳雀翎怎麼知道這件事,也沒去追究她把這件事說給她的目的。
閆椿扯扯嘴角:「何太太是我朋友。」
閆椿耐心地對她說:「何先生的肉體出軌已成事實,精神是否還在我們不能判斷,但他不會跟您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事,如此,您就還是何太太,您在與何先生這段婚姻里的身份就還受法律保護。就算他要離婚,主動權也在您的手上,因為他是出軌的那一方,所以您不用怕,您家鄰居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何先生既然不打算給她名分,自然不會讓她出現在你面前。」
女人一愣,想逃,可所有出口被閆椿的氣場堵死。
項敵很難受:「還不是你們家陳靖回,讓我全給你弄最好的,我就跟他說了,你也不懂啊,三千六百塊的跟三十六塊的,你也區分不出來,有必要嗎?嚯,你是沒看他那張臉,臭得都能腌菜了。」
「你幹嗎啊?」
陳雀翎碰一下她的酒杯:「等結束后,你跟我走吧。」
陳靖回告訴閆椿:「何泓玉商學院B輪我投的。」
閆椿把私人感情先放在一邊:「你是在告訴我,如果江甯跟何泓玉之間有什麼事鬧到了明面上,你會站在何泓玉那頭是嗎?」
閆椿覺得好熱、好熱。
女人搖了幾下,止住,手也慢慢放下來。
江甯捧著水杯,也沒馬上說話。
洗完澡,門鈴響了,她叼著麵包去開門,是房東楊姐。
陳雀翎順順她的手背:「記得當年不過數面,卻足夠叫我時常想起你。我像你當年那麼大的時候,可做不了一家人的主,你真的很勇敢。」
江甯知道她此時說的話很不可思議,但她也沒必要說謊,尤其是對一個陌生人。
何泓玉很愛江甯,可還是在她久久無子的第十二個年頭,找了小三,那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她推開陳靖回:「你怎麼知道我這邊結束了?」
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要麼忍,要麼殘忍。
閆椿聽到有人叫她,抬起頭,眼睛里稍稍注入一些色彩。
閆椿端起就飲盡了。
他問她:「抱著我就不疼了嗎?」
「我默許他重新走進我的人生,還為此找了一大堆借口,其實哪有什麼原因,還不是因為我愛他……我管不住想要擁抱他的手,也管不住想要親他眉眼的嘴唇,我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碾碎了我堅定不移的正經。可你知道嗎?他又去喜歡別人了……」
閆椿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她。
前台沒說話,趕緊跑向林延康的辦公室,把他請出來。
江甯一拍巴掌:「那太好了,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吧?」
還好陳靖回很懂事,沒有追問,手搭在她脊背,閉目養神了。
車開進閆椿出租房必經的主路時,她有一絲訝異:「你也在這邊住嗎?」
閆椿瞥他一眼:「不就幾把椅子嗎?看你那小氣樣。」
事務所周圍的房子太貴,一居都要六千八百塊,還是簡裝,精裝修就奔一萬去了,還不用說二居室、大開間什麼的。
閆椿:「哦。」
陳雀翎看他一眼,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女人善變,男人也一樣。
女人不敢看她的眼睛:「閆律師吧?」
陳雀翎搖晃著酒杯,催化「龍捲風」對葡萄酒的侵略。
陳雀翎在她的空杯里又倒入一些白葡萄酒。
兩個人一來二去地互相扶持久了,難免產生感情,可都是出生在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學校發現他們早戀之後,通知到家長那裡,兩家人一合計,乾脆不上學了,早早地結婚生孩子,還能報告大隊,分配個一畝三分地,有地種,總不至於餓死。主要他們那個小地方,上出學來的人也少,他們對讀書能致富這一點深表懷疑。
閆椿訥訥地問:「喜歡久了會煩嗎?會比上班高峰時,站在路口,看著一輛又一輛計程車在面前行駛過,卻沒有一輛掛著空車的牌子,還要煩嗎?」
閆椿挑眉?:「三千六一把椅子?那得多有定力的屁股才能坐得下?」
閆椿翻給他一個白眼:「那是你自說自話,我可沒答應。」
他拇指的指腹有規律地摩挲閆椿的臉?:「我下午有事,可我擔心你。」
說話的間隙,m.hetubook.com.com電話又響了,這回是客戶。
「何太太,如果一個女人拴住一個男人的方式只剩下給他生孩子這一條路,我個人是不建議再繼續這段婚姻了。」
陳靖回:「那你結束后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她纖細的手臂支著腦袋,醉酒後的眼睛更迷人,還裹著薄如蟬翼的霧氣,長睫毛幾根扎在一起,遮擋了幾分她骨子裡自帶的妖氣,更顯撩人。
服務員還沒見過這麼好脾氣的有錢人,明明她不用對一個服務員道歉的。
江甯:「對了,閆律師,你晚上沒事吧?」
閆椿看楊姐是鐵了心要把她轟出去了,也不浪費口舌了。
只是,他竟然結婚了嗎?
閆椿:「我本來是要跟您說吃好喝好、多逛逛街、做做SPA(水療),可看您的狀態,您也沒那心情。這樣吧。您要實在心裏難受,就把小三接到家裡來。」
他叫喚的時候,楊姐催她搬家的電話又打了一次。
閆椿搖搖頭:「婚姻法不保護感情,法律沒有規定出軌一方必須回心轉意。」
陳雀翎聽不下去了,提上包走了。
陳靖回:「我要很晚,司機你帶走吧。」
打工兩年他認識了一些朋友,這些朋友雖然都是小人物,可也懷揣大夢想,他就做了個東,在出租房不遠處的小飯店包了一間房,讓兄弟幾個開懷暢飲,聊人生,聊理想。大家都是粗人,肚子里沒二兩墨水,可說出的話也叫人覺得甚是有趣,漸漸地,隔壁包間的、大堂的,都湊上來聽了,本來一個小時就能散的局,硬是撐到了後半夜。
閆椿瞥他一眼:「你要是跟我心有靈犀,那應該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結束。」
閆椿開門見山:「林律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給我送匾,我就自己來取了。」
陳靖回是後者。
女人這才介紹自己:「我叫江甯,嫁給何泓玉十三年了。」
出了自動門,閆椿問陳靖回:「你在這邊到底有沒有事?」
閆椿咬一口麵包,剩下半截掉下來,準確地落在她手上:「還沒到十號吧?」
閆椿:「她自己出現在您面前,和您主張把她接到家裡,是兩種情況,您要是相信我,就按照我說的做,您要是還有顧慮,那也可以什麼都不做。」
閆椿走出樓門:「你家距離那一帶比我家近太多,專門過來接我一趟還能用『順帶』二字?」
閆椿:「送到之後給我鎖門。」
剛弄好新事務所的事宜,她還沒空休息,馬上又要搬家了,問題是,這麼短時間,她從哪兒找到物美價廉的房子?
陳靖回走到閆椿面前,把她拉進懷裡。
嗯?嗯?
閆椿回到二樓,江甯已經等候多時了,她笑著迎閆椿入座。
陳雀翎把她的酒杯拿走:「不能再喝了。」
陳雀翎沒答,把車停到閆椿家小區外。
閆椿上電梯時看見他,當下明白什麼約會,都是他瞎扯淡。
閆椿上車就掛在了陳靖回身上,有了上一次的習慣使然,她在膩著陳靖回這件事上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反正她很舒服,立場什麼的,到時候再說吧。
話畢,她走向電梯。
陳雀翎又說:「他犯了所有男人都避免不了的錯誤——貪心,可他大體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沒有跟他太太離婚,而他能給她的,也只有『何太太』這個名分了。」
項敵把桌上的玩偶揣在懷裡,接著呻|吟?:「我的三千六百塊啊——」
商標和匾比較要緊。
閆椿:「沒有。」
閆椿價值一百萬的妝熬了一宿還沒花,他這個動作之後,花了,假睫毛還掉了一隻。
閆椿只覺得醍醐灌頂,她用力推開陳靖回:「呸!就知道房東強迫我退租事出有因!」
她拍拍臉,讓自己精神一些,先去要匾吧。
閆椿討匾這最後一件心愿達成,當下覺得被一股空虛貫徹全身,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折回來,為什麼要親一口陳靖回,但就覺得,不這麼做,她會很難過。
楊姐語塞,早說她演技不好,非找她演,露餡了吧?
十年也許很長,他也許對她很想念,但往往得不到的才最值得懷念,當她真正出現在他面前,已然沒了十年前的爛漫,他還覺得她獨一無二嗎?
閆椿捕捉到最關鍵的一個字。
閆椿看她也不過三十歲,竟然已經嫁為人婦十三年了?
很快,光熄了,發光的物體里出來一個人,他個子很高,身材勻稱,走路帶風就算了,還自帶背景音樂,閆椿凍結的少女心又差一點復甦。
她捏捏脖子,鎖了門往外走,剛出社區門口,一道強光正面侵入,刺得她不自覺地抬起手。
陳靖回又說:「設計陷害閆椿那樁案子,我已經整理資料交由律協處理了,涉案一干人等是會被吊銷律師執照還是要負刑事責任,會有人通知你們的。」
閆椿微笑:「那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閆椿正往下走:「下樓也不是找你,我有事。」
陳靖回摟著她,下巴輕輕蹭她的發心:「我跟陳雀翎說何泓玉出軌,想著她跟你都是女人,她的觀點或許能幫助你。就算不能,她在,也能幫我照看你。」
「何先生是我朋友,我們曾在牛津大學賽德商學院上見過,當時他是演講人,我hetubook•com.com是觀眾。」
「嗯,有一點。」閆椿很想對她笑,可她扯不動臉皮。
何泓玉剛成年,就娶了江甯,在家種了兩年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只能跟他一輩子蝸居在一米五的土炕,十分愧疚,終於在一天傍晚下定決心,不告而別,去了省城打工。
「『他』是誰?」
這十年讓她越來越見不得別人的難過。
然而,陳靖回沒有裝死。
楊姐上次見識過陳靖回的氣派之後,出來進去碰上閆椿都有給她好臉,倒是今天有點反常,話也說得難聽。
「冷嗎?給你暖暖。」
「您有事嗎?」
「那……那法律可以讓我的丈夫回心轉意嗎?」
閆椿看她又要哭,已經把紙巾遞了過去。
司機哪兒有閆椿那點彎彎繞繞,低頭認了。
跟何泓玉合作的人都是土老闆,有錢,有排場,就是沒文化,且大多數是地中海、啤酒肚的標配,他們聊著陌生領域的話題,拚命證明他們沒有短板。他們當中偶爾會有人走向閆椿,向她敬一杯酒,探討一下業務,夸夸其談的模樣好像比閆椿更懂法律。
周日陽光明媚,閆椿起床望一眼太陽,當下就覺得,是個摘匾的好日子。
「口頭感謝?」
閆椿目的達成,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笑臉:「後會無期。」
何泓玉上初中時,學習不好,老師不待見他,同學也孤立他,他幾度不想上學,是身為同學的江甯悉心勸說,他才勉勉強強上完了中學。
閆椿又奪回來,兀自倒上一杯,喝了一大口,眼淚就掉下來了,看起來像被是辣的,可四散開來的悲傷又是怎麼回事?
陳雀翎跳過了這個話題,把她的手拉過來:「一別十年,你過得好嗎?」
這叫什麼事?
林延康看見陳靖回折回,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儘管他隻身一人。
閆椿接過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吹了林延康一臉。
閆椿看一眼匾,再看一眼他:「林律不是要我一個弱女子上吧?」
陳雀翎的手停住,轉而取了一瓶開封的洋酒:「我不太會調,你想兌什麼喝?」
陳靖回:「接你,一定能起來。」
陳靖回牽她的手,最後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陳靖回用力把她往懷裡一帶,兩具身體相撞的反應在一瞬間被無限放大,跟病毒一樣腐蝕著四周的空氣,他低頭就能吻住閆椿,可他沒有,他只是貼著她的嘴唇。
她低頭看一眼陳靖回放在她腰上的手:「你……你幹嗎?」
可是這種時候也不能把手收回來,不然被察覺她是本性使然就會好尷尬!
閆椿走過去,在吧台外圍坐下:「有酒嗎?」
閆椿說:「我到天橋底下打地鋪也不會跟他住在一起。」
陳靖回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時,雙手圈住閆椿的腰。
閆椿:「好。」
陳靖回說:「跟我住在一起。」
「好,最晚一個星期。」
他把閆椿和江甯送到閆椿新的辦公地點。
江甯說:「我還是想要挽回這段婚姻的,畢竟是我生不出孩子,老何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我但凡能下個蛋,他也不至於……」
閆椿知道她在想什麼。
陳雀翎定睛看了她數秒:「會吧,可人總不能因為知道會煩,就拒絕喜歡。」
閆椿才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我得考慮一下。」
陳靖回給她解開安全帶,口吻別提多哀怨了:「說好了晚上跟我在一起的。」
閆椿在事務所整理擺件,新招的助理跟著她跑前跑后。
林延康乖乖把匾摘下來,雙手奉上。
閆椿不幹:「租賃合同簽了一年,這才五個月不到,把我趕出去,不算房租就了了?」
閆椿喝了一口濃茶,問江甯:「那您能跟我說說,您的訴求是什麼嗎?」
閆椿:「去哪兒?」
礙於陳靖回在,林延康的脾氣不敢釋放,最後只能賠幾個笑臉?:「好的,好的。」
她的聲音太溫柔,閆椿眼睛發酸。
陳靖回著一身整潔的深藍色西裝,儀錶從來一絲不苟,他站在那裡,就能壓迫得現場的人透不過氣。
「渾身疼。」
江甯:「謝謝,謝謝。」
閆椿把她帶到樓上貴賓招待區,給她倒了一杯水,順手把燈光調暗了一點。
閆椿把酒杯推過去:「不兌了,純的吧。」
「不是說好了今天放假,不用陪你吃飯、看電影和逛街的嗎?還給我打電話幹什麼?臨時加班我可要三十倍加班費。」
項敵看一眼貨單:「還有兩組文件櫃沒送過來呢。」
閆椿的肩膀好疼,疼得她靠在了陳靖回身上,手也往他肩膀上伸,摟住。
陳靖回也不否認,又重複一遍:「跟我住在一起。」
閆椿:「不用,你給我監督好他。」
電話掛斷,閆椿對項敵下了逐客令:「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林延康一下癱坐在地上。
林延康張了張嘴:「後會……無期。」
可是,她分明感覺到,面對他時,她有和當年一樣的心跳。
就這樣,何泓玉的「書院」開張了。
閆椿看著他,幾乎要忘記以前的陳靖回是什麼模樣了,她真的很難把當年那個一舉一動都能牽扯她情緒的隔壁班同學,和這個揚名立萬、叱吒風雲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看了半個小時,她放棄了。
「你剛才不m.hetubook.com.com是說她不會出現在我面前的嗎?怎麼?」
閆椿笑著問她:「你認識我嗎?」
陳靖回早在離開閆椿的十年裡就把他自己的事辦完了,現在閆椿的事,就是他的事。
閆椿看出來了,她有苦難言,拍了拍她肩膀:「你等我一下。」
陳雀翎走到吧台,打開冰箱,手伸向橙汁:「喝點什麼?」
江甯很懂事,先下車等著了。
親完,她的理智也回來了,陳靖回卻不讓她走了。
閆椿趴在桌上,使勁攥著胳膊:「我慢慢習慣去想他在做什麼的生活,知道他還活著就以為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恩惠,可他回來了,在我接受了他可能永遠不會再屬於我的時候,他回來了,一如既往地英勇無敵,一如既往地風流倜儻……」
距離陳靖回上一次招商會已經過去一個星期,擔任法律顧問的合同都簽了好幾份,林延康還沒把匾給她送過來,反正她今天也沒事,就親自去取一趟好了。
出了電梯,他們就在正對電梯口的一張檯子上,兩臂長的卡座坐兩個人綽綽有餘,可閆椿就是覺得很擠,可能是因為,那個人確實是陳靖回。
林延康瞥了一眼陳靖回,他現在的表情跟他在眾多雜誌照片上的表情如出一轍,沒有冷暖,也看不出悲喜,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他恍然置身危機四伏之中。
閆椿看見他的車,以及他的人了,掛了電話,走到他跟前說:「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的承受力沒有極限,你大可以無底線地對我好,我保證心安理得。」
何泓玉一看,這不就是老一輩的說書嗎?古人誠不欺我,跟著老祖宗走總不至於錯吧?
小助理稍顯踟躕:「可是……」
陳雀翎把閆椿領去了陳靖回的房子,一打開門,什麼都沒那個望遠鏡亮眼。
閆椿朝前邁了一步,第二步在空中停滯了半秒,又收回來,轉身離開。
陳靖回:「她本來也是蒙你,真正讓她確認猜測無誤的,是你透過後視鏡看我這個行為。」
陳靖回說:「可能是心有靈犀吧。」
閆椿聽懂了,既然是陳靖回打了包票的人,那人品肯定沒問題,先聽聽江甯怎麼說吧,如果到不了上法院那一步,她也不會掙這個錢的。
項敵:「……」
門開了,陳靖回走進來。
林延康咬牙切齒地說:「哪兒能勞煩閆律親自動手呢。」
陳雀翎曾放下話,不會考駕駛證,可沒有人總有時間做她的司機,她總要學會自己上路。
江甯又哭出來:「那……那我怎麼辦?」
「閆律師,一個星期的期限要到頭了,您這邊打算什麼時候搬啊?」楊姐問。
閆椿:「滾,少佔我便宜。」
「你就不能有點你自己的事嗎?」
陳靖回用他乾淨利落的手法,送林延康退出了歷史舞台。
閆椿睫毛輕顫。
閆椿笑了:「早上四五點,你起得來嗎?」
陳雀翎:「我家。」
到後半夜,這個故事才講完。
閆椿明白了:「那我們去新世紀?還是維多利亞?要不我先去找你吧?」
本來以為接了幾個大案,手頭寬鬆一些,她就能翻身做主人了,卻忘了她是條鹹魚,翻幾個身都沒有區別,看多了昂貴的房價只會對她的自信心造成一定程度的創傷,沒別的用。
陳靖回的電話在她出門之時打來。
閆椿說:「要不你在這等著。」
是不是陳靖回從中作梗兩人心照不宣,房東還能一趟一趟地催她委實有些過分了,閆椿跟她打開天窗說亮話:「房子我在找,說好一個星期內搬走就一定會搬走,你也不用給我施壓,我要是答應去陳靖回那裡,早在第一天就過去了,也不用您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打電話。」
閆椿打車去時光會所跟江甯碰面,剛進門就看見一個神似陳靖回的身影邁入電梯,讓她感到詫異的不是在這裏碰到他,而是他身側有個著齊腿根裹胸一字裙的妙齡女郎。
陳雀翎愣了一下,還是給閆椿倒了一個淺淺的杯底。
或許是閆椿實在不想回到出租屋,也或許這個女人是陳靖回的姐姐,剛才給了她一點安全感,閆椿終於還是點了頭。
項敵給閆椿送了幾張辦公桌,還送了幾把真皮座椅,簽單子的時候,別提多心疼了。
項敵:「嗯?」
她想走過去看看,卻被尷尬的身份定住了腳。
閆椿無語,怎麼辦?!怎麼辦?!要承認嗎?!
說著話,電梯到了。
閆椿又說:「幸運的是,現在用孩子去拴住何先生的不是您。」
閆椿摁下接通建,走到窗戶邊上:「江女士。」
陳靖回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一雙筆直的腿停在電梯前。
她把腿也蹺到他腿上,這個動作完成之後,才發現她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身體就自然而然遺忘了她跟陳靖回還彆扭著,完全回到了年少時的狀態。
「陳先生,您這樣是要我的命啊!」
陳雀翎笑起來:「真是你啊,還以為我看錯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閆椿從業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傾聽。
林延康聽說閆椿來了,想著關門打狗呢,結果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陳靖回……
江甯神經粗,也沒注意到她的反常。
女人意識到自己說漏嘴,趕緊捂住嘴,用力搖頭。
電梯下去,他回到林延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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