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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枳在廚房裡下麵條，北江就站在門口看著。

北禾點頭：「怎麼了？我拜託她順便看著你。對了，說到這個，你回去帶上你的零用錢，出門花自己的錢，不要花南枳的錢。」

南枳笑著低頭，輕輕地掐了下北江的臉頰：「弟弟，又見面了。」

「誰叫你作業一個字都不寫？」

那一天，明明在路邊等北禾的時間很漫長，天氣也很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握住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有感覺到空氣中的冷意。

又一次被北禾扔給南枳，北江原本低落的情緒頓時拉高了不少，飛快地跑回房間拿起書包和零用錢，出門前還洗了個頭換了件衣服。

但北江心裏還是不舒服，想從別的地方對南枳表達善意。

正當北江在心裏後悔今天穿得太少的時候，他的脖子上忽然被人圍了一條圍巾。她站在他的身前，手中拿著圍巾一圈一圈地給他圍上，打完結后還細緻地給他整理了一下。

南枳彎著唇角，輕輕地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謝謝你啦弟弟。」

圍巾很軟，圍在脖子上特別舒服。他輕輕地嗅了嗅，這圍巾有一股南枳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其實這裏從題目中你就能抓住關鍵詞，理解了這個題目的意思再返回去看文章，會更容易集中抓住要點……」

北江抖了抖肩膀：「這不挺好的嗎？」

南枳說：「我不冷。」

其實好幾次他都可以不去圖書館，選擇去和自己的朋友打球或是打遊戲。但他選擇了圖書館，選擇了南枳。

北禾一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掛在牆上的時鐘「咔嗒咔嗒」地作響，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窗外的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半個太陽與西邊的交界線形成一道完美的落日。

北禾說，南枳雖然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對這些事情卻很堅持，她不願意佔任何人的便宜。北禾不願意要她的錢，南枳心裏其實很過意不去。為了顧及南枳的情緒，北禾想起北江上次和南枳待在一塊兒都變得愛看書了，便順勢提出讓她再幫忙照看一個下午，順便輔導一下功課。

北禾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當爸媽是傻的嗎？你跟我去圖書館學習，晚上回來他們肯定要問你學習情況啊！」

其實後面那段時間北江家裡的阿姨已經回來了，他不需要跟著北禾出去，在家裡也有人可以照料他。

南枳姐姐，是不是沒什麼錢？

自那之後，南枳就像是北江的第二個姐姐，每到周末就帶著他一起在圖書館學習。

北禾思來想去，想到了每周南枳都會去圖書館學習。而且北江跟她待在一塊兒，不知道是出於對外人的禮貌還是什麼，總會格外乖巧，所以她就決定讓南枳幫忙照看一下北江。

她環顧了下四周，嘴裏發出「嘖嘖」聲：「你還躺著幹什麼？趕緊起來，要出門了。」

她的動作很熟練，切菜、打蛋、起火，一看就是經常做。北江家裡人都不太會做飯，北振林工作很忙，在公司時間比在家多。而付素清和北禾兩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對於做菜一竅不通，炒個雞蛋都可以弄得鍋里的油濺到身上。所以家裡的飯一直都是阿姨做。

南枳的手藝很好，北江心裏原本還有些疑慮，擔心南枳做的麵條和媽媽做的大同小異，沒想到她做得這麼好吃。

南枳的手沒從他腦袋上撤下去，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著，北江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不停地跳動，越來越猛烈。

南枳重新拿起試卷：「我給你講講閱讀理解吧，你這塊兒扣分的地方也蠻多的……」

北禾的話說得含含糊糊，北江隱隱察覺到一些怪異。

房間門被人打開，北禾穿戴整齊地走進房間。

想到一會兒就要摸到遊戲，北江心裏隱隱有些高興，開始不自覺地活動手指關節。

後來，北江被丟給南枳照看的次數越來越多。

「以後？不來了吧？」北禾說得也不是很確定，「這次是因為前段時間南枳的飯卡丟了，我幫她付了好幾頓飯錢，她後面要還我，我沒要，看她很不好意思我才提出ｈetｕboｏｋ•com•cｏｍ這件事的。」

北禾見他一副慫樣，也沒再跟他計較，又開始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按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誰發語音。

和北禾一樣的年紀，卻什麼都會。

北江被她壓得快喘不過來氣，連忙說：「沒有沒有。」

吱嘎——

北江有些納悶：「為什麼你不要南枳姐姐的錢啊？」

那時候他想，真的和自己姐姐說的一樣。南枳雖然條件不好，但有自己的原則。

北江收回舉著的手，轉身跟上北禾的步子：「姐姐。」

「不行！」北江的話音剛落，北禾的拒絕隨即脫口而出。

南方的冬天室外也冷，北江站在原地，大半張臉都埋在衝鋒衣的領子里，雙手插在口袋裡取暖。

「……」

北禾見狀自知理虧，也沒再懷疑他，只說：「你現在還真知道學習了啊？以前讓你學習你死都不肯。」

不過初一下學期時，家裡生意不忙了，爸媽回來管著北禾。北禾不會每個周末都往外跑，北江也再沒有被送到南枳那裡過。

北江問她：「姐姐，你把圍巾給我了，那你用什麼？」

南枳合上試卷：「那今天就到這裏吧，謝謝弟弟給我面子聽了這麼久。」

晚上，北江沖完澡從房間出來時，客廳里的電視正放著搞笑綜藝，北禾躺在沙發上蹺著腿，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笑得不行，笑累了就停下來咬一口接著看。

南枳指了指廚房：「那個，廚房我能用嗎？」

北江愣了愣：「為什麼不行？」

南枳家裡條件似乎不是很好，中午有時候就吃一根學校賣的玉米棒。同齡女生愛吃的蛋糕、奶茶，北江從沒見她買過，倒是偶爾會給他買一杯奶茶獎勵他學習認真。

不能摘下圍巾，也不能將手中那快涼透的紅薯還給南枳讓她取暖。北江一時有些懊悔。

他悄悄抬起眼眸，視線從試卷上一寸一寸地挪動到南枳的臉上。

北江跟北禾說了這個情況，讓北禾往南枳的卡里充錢。不知道北禾用了什麼辦法，南枳最後還是收下了北江的那一份飯錢。

北江沒有校園卡，每次他要給南枳錢時都被拒絕，南枳笑著摸他的腦袋：「我是姐姐，帶你吃飯怎麼還要你的錢呢？」

不過南枳笑起來很好看，眼眸看著也比從前更亮，流露出的笑意比之前的笑容更濃。

南枳替他重新整理了下圍巾：「真的不冷啦！」

雖然很燙，但吃得很爽快。

「你幹嗎突然換衣服？」

眼瞧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北禾不想跟北江在這裏爭執浪費時間。她推著北江往屋裡走：「行了，你老老實實去拿作業吧，別讓南枳一個人在那兒等久了。」

說罷，她輕輕地拍了拍北江的腦袋，說要離開一會兒。

北禾「嗯」了一聲，視線卻沒從手中的手機上移開。

南枳一聽北禾的請求立馬就答應了，她大概是正愁找不到怎麼回報北禾的辦法，而且這個要求也並不耽誤她什麼。

等他們到附中的圖書館時，南枳已經站在門口等他們了。

北禾睨了他一眼：「怎麼？你要管我？」

有人說，跟著一個人的影子，就會和那個人在一起好久好久。

這一道聲音在客廳里尤為明顯，也打斷了南枳講話的聲音。

或許是不想讓南枳白來一趟，北江後來沒有再分神，全神貫注地聽著南枳解析。

時針指向了「6」，北江的肚子也適時叫了起來。

北江頓時覺得難堪，垂著頭，兩隻手纏在一起，臉上的表情已經糾結成一團。

北江下意識要點頭：「好——」話沒說完，他猛然想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繼而慌張地轉過身面朝著南枳擺手，「不不不，姐姐，在客廳吧，就在客廳。客廳這裏陽光好。」

北江坐到她的身側，盤起腿跟她一塊兒看電視。

就在他想著怎麼為這件事想一個好的理由時，他的頭上忽然落下一股力道，不輕不重。

良久，南枳將試卷按在茶几上，俯身指向古詩默寫的那道題：「這裏的分應該很好拿的呀，你背了書就能拿到。」

但是阿姨不在，北禾為什和_圖_書麼也不在？

北江一聽，頓時就不幹了：「為什麼啊？你跟我交易的時候都沒說這些。而且憑什麼你出去玩，我不能去玩？」

細碎的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顯眼起來，在空中飄舞。

北禾一邊換鞋一邊問：「你們燒了什麼？」

南枳在學校里經常會受到北禾的幫助，只是照看一下弟弟而已，她很痛快地答應了。其實她也蠻喜歡北禾的弟弟的。

南枳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用塑料袋包裹住的紅薯。

北禾顯然不是會就此老實下來的人，她想到的借口就是周末去圖書館學習，北江是最有用的「工具」。

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

聽到門口的動靜，北江端著空碗走了出來。

他撐起身子下床，從衣架上拿了頂棒球帽扣到腦袋上：「走吧。」

因為把圍巾給了北江，南枳的身子顯得單薄不少。

北江餓了一個下午，肚子早就已經叫個不停。南枳一落座，他便急匆匆給自己盛了一碗，沒等放涼就用筷子夾起麵條送入口中。

「謝謝你呀。」

南枳「撲哧」笑了一聲。

那麼亂的樣子他怎麼會好意思讓南枳進去啊！

意思就是，今天下午又是只有他和南枳兩個人。

「這些可沒有訣竅，就得靠你自己好好背下來哈。」

南枳以為他有事，微微低下頭詢問：「怎麼了？」

但北禾天性|愛玩，一到周末就喜歡跑出去跟同學約會。父母雖然不在身邊，對北禾的管束卻並不少，叮囑了家裡的阿姨要控制北禾出門玩的次數。

北江家的樓層高，周圍也沒什麼高樓建築遮擋，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們身旁的瓷磚地面上，也有部分落在南枳的身上。一半明一半暗，在陽光映襯下，她的髮絲變成了金黃色。

「你今天又出去玩了嗎？」

北禾將北江推給南枳，大手一揮就離開了。

他回過神，連忙從鞋櫃里拿出拖鞋放在南枳的跟前。

北江沒什麼意見，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北江的臉頰立馬漲得通紅。

北江低下頭，低聲道：「姐姐，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

回到家中，家裡空無一人。

又一陣風吹過，北江餘光看到南枳在嘴巴前攏起手掌，輕輕地哈了一口氣，隨後搓了搓手。

下午五點半，臨安冬天的天色暗得特別快。他們只是站在那裡等了十分鐘，天色暗得已經要靠路燈才能看見路了。

北江跟著北禾一塊兒下樓送她，三人走在小區里，南枳走在中間，北江和北禾一左一右。

也是這麼一摁，北江清晰地感受到了手上傳來的溫度。很涼，光是這麼輕輕地觸碰一下，就涼得他情不自禁地縮了下。

北禾臉色不太好看，大概是覺得這個話題不好再繼續下去。她擺擺手，撐起身子下床：「總之，下次你要是跟南枳出去自己帶好錢，不要讓南枳給你花錢。」

北江愣了一下：「啊？」

試卷的翻頁聲將北江的思緒拉了回來，身體也跟著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

北江趕緊搖頭，掩耳盜鈴似的拿起卷子翻頁到後面：「姐姐，你再給我講講這題吧。」

站在門口換好鞋后，她忽然發現北江身上一本書都沒有：「你去圖書館學習不帶書嗎？」

北江的神色暗了暗，手中的紅薯只餘下一點溫溫的熱度。他剛想將脖頸上的圍巾解下來，動作卻被南枳先一步制止。

北江點點頭：「南枳姐姐講得很細緻，差不多都懂了。」

北江心裏升出這個疑問，躺上床的時候還一直在想這件事。想到他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北禾沒多想，大概是真的趕時間，只是不停地催促北江。

剛剛北江跑回房間還把房門鎖了，任由她在門口怎麼敲門都不應聲，她差點以為北江要臨時「毀約」。

北江抬頭，腦袋上忽地落了一片溫暖。

北江咬著麵條也跟著傻笑，北禾注意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呵斥：「你又不知道我們講什麼，跟著笑啥。」

北江背起包，神色不自然地彎腰系鞋帶：「那衣服髒了，我就給它換了。」

視線再向上，他看到了她的眼和-圖-書睛，長而卷翹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輕輕眨著，時而緩慢時而快速。

得到這個答案，北禾的神色非但沒有緩過來，反而更加怪異。她不確信地問：「你真聽了？」

北江：？

其實北禾想過讓北江一個人待在圖書館等著她，但北江畢竟是她的親弟弟，而且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她擔心他會偷跑出圖書館，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被發現了，她免不了一頓責罰。

大碗被放上桌的一瞬間，北江也捧著碗入座。南枳直起身，朝北禾徐徐一笑：「我做了麵條，快來嘗嘗味道。」

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北禾和南枳抓緊最後的時間說著八卦，北江漸漸被她們落下，跟在兩人的身後。

南枳一邊講一邊畫著段落中的重點，她的語調很慢，如同細水一般慢慢流淌，讓北江的思緒不自覺地跟著她的聲音走。

換好鞋后，南枳走進客廳環視了一周，問：「去你房間嗎？」

北江躊躇道：「姐姐你……」

「撲哧——」

對於南枳會做飯這件事，北江還是很吃驚的。

南枳走後，北江再度將臉埋回圍巾里。

她作勢起身，北江也跟著站了起來。

聽到身側傳來的笑聲，北江緊繃著的心頓時一松。很奇怪，雖然還沒有聽到南枳的回答，但僅僅是這一聲笑，就能讓他放下心來。

好在南枳不疑有他，點點頭，就在客廳坐下。

北禾口中的「出門」指的自然是他去圖書館，她去玩。

南枳掃了試卷兩眼，解釋的聲音再度響起來。

北禾：「你又這麼邋遢就出門？」

她手肘壓上北江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南枳她不愛跟我們出去玩，怎麼了？你有意見？」

手指碰上另一隻手的那一瞬間，北江的身子僵了下。

南枳每次都會讓他別再花錢了，他當時應下來，下一次接著送。

南枳在聽北禾講今天出去玩的趣事，北禾講話興緻上來了語調就會變得很快，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她一邊說話，一邊手舞足蹈地給南枳比畫，逗得南枳吃個麵條也吃不安穩，抖著肩膀憋笑。

北江的作業還一個字都沒動，他本想著明天大家都寫完了，再去稍微借鑒著寫一下。這樣速度能快不少。

微微吹過的一陣風就將他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埋著的臉往領子里縮了縮。

他的遊戲機被收了，只有每周日才能玩。沒有遊戲機的日子他閑得發慌，不想學習又不準看電視，只能躺在床上放空。

他踩著南枳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跟著她往前走。影子忽明忽暗，有時會被建築物擋住光而消失一瞬，但北江總是能精準地找到影子的位置。

他想讓南枳先回去，自己站在這裏等，但他知道，南枳一定不願意。

他其實不愛吃麵條，家裡阿姨知道他這個習慣，很少會給他煮麵條。但南枳做的面他很喜歡吃。麵湯的味道很濃郁，隱隱可以嘗到一絲甜味。不一會兒，他的碗就見底了。

反正都是出門，他去圖書館還不如去俞磊那裡有意思。

電視上開始插播廣告，北禾也停住笑。

脖子上有圍巾，手上有紅薯，站在風中好像也不是很冷了。

南枳跟他道了聲謝。

她笑著說：「肚子不是餓了嗎？給你下碗麵條？」

紅薯攤子早就不見了，想要再買一個也不可能。

北江也從一開始的拘謹，慢慢變得習以為常。

麵條是剛出鍋的，還冒著蒸騰的熱氣，很燙。

不過如果碰上北江也沒吃飯，她就會帶著北江一起去學校吃午餐。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她給北江點的都是葷素搭配的飯菜，自己則是只點素菜搭配米飯，連吃麵條也只點清湯素麵。

耳邊是北禾「咯咯」的笑聲，北江也沒覺得吵，反而背得更順暢。綜藝放完時，他已經背完了幾首詩。

吃完麵條后，時間已經不早了，南枳也要回學校了。

北江一隻腳往球鞋裡一踩，小聲說：「我不去圖書館，你到時候把我送到我同學那裡吧，我去他那兒待著。」

北江一想到自己房間的現狀，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今早出門前他為了找一個東和_圖_書西把房間翻得亂七八糟。阿姨在他出門前就走了，他的房間肯定沒人打掃。

北江覺得大概是學習了這麼久，他的腦子也跟著不太順暢了。

北江重新給自己盛了一碗，這次他吃飯的速度放慢了，注意力落在了前方聊天的兩個女生身上。

沒等北江回答，南枳已經端著一大碗麵條走了出來。裝麵條的碗很大，熱氣騰騰的，南枳端著碗走的每一步都很穩。

她將紅薯塞到北江的手中，熱乎乎的紅薯立馬將他的手掌烘暖和。手上一暖，他的身體也好像暖了不少。

北江緩過氣后，人已經落在了北禾的身後。他不緊不慢地跟著她，耳邊儘是北禾和人聊天的笑聲，他的思緒也漸漸放空。

嘶啦——

那一天北禾來遲了，南枳陪著北江站在校門口等了很久，等到天色黑盡，四處亮起了燈光。

僅僅這麼半分鐘，北江就感覺自己握著的手好像熱出了汗。

好像那一抹笑就專屬於她這個人一樣。

桌上的碗筷是北江放的，南枳也跟著在北禾身邊坐下。

他的計劃是，一會兒出了門后就讓北禾把他送到俞磊家裡，他去他家打一下午的電游等北禾來接他。

北禾抱住她，作勢要親她一口，被南枳笑著躲開。

這兩次相處下來，他發現南枳跟北禾真的不一樣。北禾愛玩，而南枳卻相反。她比北禾多了一分沉穩，她更像是一個能照顧弟弟的姐姐，理想的姐姐。

北江的學校開學考在月中，考試範圍就在這半個月教的內容里。畢竟是開學考，試卷難度不大，但記、背的基礎內容還是有很多的。聽說這也是十幾年一直沿用下來的「傳統」。

等他再出來時，北禾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北江就坐在她的身側，神色不安地看著她翻看自己上次月考的卷子。伴隨著南枳的動作，他的呼吸也不由得放輕了。

北江連忙側身騰出位置。

她提起學習，就開始碎碎念從前北江學習的狀態，聽得北江面紅耳赤，忍不住動手捂住她的嘴讓她別說了。

南枳抬起頭問：「怎麼了？」

北禾回來的時候，南枳正好關火，往碗里裝麵條。北禾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忍不住在空氣中嗅了嗅：「好香啊。」

其實北江非常不喜歡被人觸碰臉頰，特別是像這樣被當成「小朋友」對待，但奇怪的是，南枳捏他的臉頰時他沒有一絲的反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撇開北禾，北江后怕地往旁邊躲了躲。

「你作業寫了嗎？」

窗外的太陽已經全部落下，光線逐漸變暗。

北江愣了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剎那間，北江從北禾的話中提取到了關鍵詞。

他不安地等待著，等待著南枳的回應。

其實他也不是真愛學習，就是南枳在講題的時候，他的思緒總是會不自覺地跟著她走。課後背書也不過是答應了南枳會好好背，他不想食言。

和南枳相處時間長了，北江也慢慢發現了一些事情。

北江：「……」他還是吃面吧。

北江不想北禾繼續扯他從前的事情，主動轉移話題：「姐，你為什麼突然讓南枳姐姐來幫我輔導功課？她以後還來嗎？」

她十分自然地湊到北江身邊，見他拿著一本書，神色怪異地問起他和南枳學習的情況。

北江抬眼，試探性地問：「所以？」

因為光的反襯，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北江好像可以聞到南枳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她按住北禾的肩膀，將她往座位上引：「快坐下吧。」

他聽南枳說過，南枳從前也是這所初中畢業的。那南枳也清楚考試的形式，肯定也知道他沒有認真背書了。

有一束光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反射了一下，在北江眼前一閃而過。這一刺眼的光將他的思緒從題目中拉了出來。

「我太愛你了南枳。」

到了周六，北江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放空。

他的零花錢多，時常在去找南枳時選些別的姐姐愛吃的零食或者奶茶帶給她。

北江記得，這個圍巾是南枳的弟弟織給她的。她跟北江說起這條圍巾hｔtｐs://m•ｈeｔubｏｏk•ｃoｍ•coｍ的時候，臉上的喜悅中帶著一絲驕傲。

北禾一臉認真：「你得去圖書館真學習。」

綜藝看到一半，他覺得有些無趣，便拿起腿邊放著的語文課本，翻到古詩那一頁開始背。

帶著北江一塊兒出門，阿姨不會起疑。

後來的日子，像是印證了南枳的那一句「下次見」，每一次北禾有約時，就會把北江丟給南枳，讓她代為照顧自己的弟弟。北禾的內心毫無罪惡感，臉皮厚得讓十四歲的北江都大為震驚。

北江緩緩搖頭，下定決心一般扯了扯南枳的手指，將她的手握住扯到她的兜里。

像是驚喜一樣。

她的睫毛真的好長啊。

睡著之前，他還在想，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他就按北禾和他說的，以後出門自己帶錢，不讓南枳給他花錢。

北江這話說得，北禾覺得他像是在嘲諷她光顧著玩不照顧他，南枳也比她更像他姐姐似的。

南枳低頭看了眼被緊緊握住的手，輕輕地笑了聲：「嗯？」

聞言，北江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北江覺得，她應該是喜歡吃這些的。

北江動了動垂在膝蓋上的手指，眼睛重新落在試卷上。

因為第一口被燙到，他後面就吃得極為小心。

「沒有。」

北禾和北江達成協議，用零用錢做交換，讓北江替她隱瞞這件事，北江一口答應了下來。

阿姨因為家裡有事，最近一個月周五這天都請假，所以家裡人讓他們這天隨便去樓下吃點。

「哎，這件事嘛……」北禾頓了下，繼而兇巴巴地瞪了北江一眼，「這是我的事情又不關你的事情。說起這件事，你上次和南枳出去又花了南枳不少錢吧？還讓她給你買奶茶喝。」

他腦子轉得很快，馬上就從一些細節中察覺出什麼，之前和南枳吃飯，她給自己買的菜都是一些便宜的素菜，給他買奶茶卻不給自己買，以及北禾的話里的意思……

北江撇撇嘴：「我才沒有，我是想問你，為什麼你出去玩，南枳姐姐不跟你一塊兒去？她怎麼每次都有空幫你帶我？」

目送南枳上了公交車后，北禾扯了扯北江的衣服：「走啦！回家啦！」

剛剛他之所以這麼問北禾，是出於對南枳的好奇。

他一抬頭，就撞上了南枳的笑容：「那麼弟弟，重新把這幾首古詩給背了吧？」

南枳按住他的手：「別解開，你圍著就行了。」

北江剛要朝屋子裡喊北禾，南枳像是剛想起來什麼，連忙說：「你姐姐說今天跟同學出去玩，會晚一點回來。」

北江不理解兩個女生聊天的樂趣是什麼，在他看來很沒意思的事情，卻能逗得兩個人哈哈大笑。

北江吃得很急，口中被燙了下也沒多嚼，三兩下就咽了下去。

「我又沒說你不能喝！我是說……」

記得最後一次和南枳見面的時候，他們一起站在校門口等北禾。

「哦哦，謝謝姐姐。」

北江做試卷的問題還挺多的，大多數都是基礎問題，南枳給他畫了一些該記該背的地方。

南枳輕輕地揉著：「是不是很冷？」

「而且跟你玩得好的就那麼幾個，爸媽一打電話問他們家長就知道你去沒去他們那邊偷玩兒了。你要是被發現，我不就露餡兒了嗎？」

北禾也懶得管他，揮揮手讓他跟著自己出去。

他停住了被迫往前的腳步，身子綳直，抬頭詢問：「南枳？今天要去的圖書館還是附中的那個嗎？」

見她沒有發現異樣，北江在暗處鬆了一口氣。

「說什麼？」

思來想去，北江的視線落在了南枳一側的手上。他猶豫一秒，慢吞吞地朝南枳的方向伸出手。一點一點，兩隻手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忽然發現，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南枳的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和其他裝出來的笑不一樣，那是一種與生自來的笑容。

北江不服氣：「那是南枳姐姐自己買給我的。」

一時間，客廳里只剩下翻動試卷的「嘩嘩」聲。

「好。」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位置也從坐在沙發上變成席地而坐。瓷磚地面泛著涼意，趁著南枳喝水的工夫，北江從沙發上拿了枕頭墊在南枳坐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