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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緩緩

作者:簡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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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父母總是很擅長道德綁架。
陸頤薇羞澀地咬住了嘴唇,臉都熱了起來。
陳冬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立刻朝她看了過去。
「那也不行。」許致一吼道,「快點進去。」
是怕她身邊有別人不方便嗎?陸頤薇直截了當道:「我自己,他下班晚。怎麼了?你有事?」
陸頤薇挑了挑眉,忍不住懷疑,她來就是為了展示身上那件綉著許致一名字的大學文學社的社服嗎?
「呃……」面對他彎起的嘴角,陸頤薇只能尷尬道,「這麼……這麼巧啊。」
周梨落抹掉眼角的眼淚,毫不客氣地踏進了房間。她像個常客一般,自行從鞋櫃里拿出上次穿過的藍拖鞋,換上就要往客廳跑。
要不是粉底塗得夠厚,估計現在整張臉都要紅成關公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她擺出厭惡的表情,「啊,我忘了你是跟蹤狂。」
「是因為戀愛了吧?」
算了,她乾脆持中立態度好了。這麼想著,陸頤薇接了起來。
就這樣還敢隨便跟別人提出喝酒的要求?許致一莫名對她產生了很多的擔憂。
你怎麼還沒睡?
「別提了。」陸頤薇悶悶地說,「我臉過敏了,癢得要死,根本睡不著。」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七歲的小孩子懂什麼呢。」陸頤薇失笑道,「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他小時候的樣貌了,倒是對他哥哥的模樣記得很清楚。」
他很少抽,這一包還是去年陳秋河落在這裏的。
雨水濺到了裙擺上,坐上公交車之後,陸頤薇從包里掏出紙巾,正要彎腰,陳冬野便順手接過去,俯身捏住那片裙擺,細心地用紙巾幫她吸幹了水分。
怎麼說也是經歷過失敗婚姻的人,林疏朗本就對自己的衝動無法諒解,再加上現在她知道了陳秋河就是那個快遞員的哥哥……
「陸頤薇,開門。」
在這個熱烈的吻中,林疏朗腦海中那些走失的記憶碎片慢慢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陳冬野正想找個服務生幫忙進去確認一下,就見陸頤薇耷拉著肩膀走了出來。
「看起來像是過敏了,我去給你買葯。」他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沒吃晚飯?想吃什麼,我順便買回來。」
總是很擔心站在陳冬野身邊的自己,看起來太像個姐姐,或是阿姨。
陸頤薇沒有回話,直接將他拽進房間,然後抬起臉,紅著眼眶道:「這下你都看清楚了吧?」
「誰跟你鬧了。」陸頤薇氣急敗壞地丟下一句話,便朝著餐廳大門跑去。
這些年來,陳冬野努力摒棄了家庭帶給自己的所有惡習,向著那個自己嚮往的純凈靈魂靠近。
陸頤薇回憶了一下:「的確有一陣子沒見她了。疏朗怎麼了?」
在後來與陳秋河失去聯繫的那些天里,林疏朗總是會想起他,因為實在想起他太多次,她不得不開始懷疑這種情緒出現的原因。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罐搖了搖,還剩一些。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正要伸手去關檯燈,門鈴響了。有了前幾次的經歷,陸頤薇的提防心加強了不少,她坐著沒動,直到手機屏幕亮起,陳冬野發來簡短的微信:是我。
更像是朋友,甚至兄妹,還得是有距離的那一種。
吞吐煙霧的過程中,陳冬野冷靜了下來。
「別自作多情了。」陸頤薇想都不想地反駁,「我一直都是這麼穿的。」
「這我就沒注意了。」
她發完這句又覺得太羞恥了,趕緊撤回了消息。陳冬野沒再回話,陸頤薇鬆了口氣,猜想他大概睡著了。
看著屏幕上閃動的名字,陸頤薇有點糾結,萬一許致一就他和周梨落的關係問她意見,她不知道自己該站接受方還是反對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陸頤薇十八年前就認識了?」林疏朗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還有個細節她很在意,雖然她和陳冬野看起來已經確定了情侶關係,但實際上,他從沒有親口向她表白過,也沒有正式地說過讓她成為他的女朋友。
特別是女孩說有個項目她自己做了一次就很有效果時,陸頤薇打斷她,脫口道:「那就那個吧。」
「我閨密的男朋友,我能不認識嗎?」林疏朗從他身邊站起來,她突然覺得很煩躁。
人在情緒驅動下所做的選擇通常錯的概率很大,但她還是無法阻止自己。

7

「回學校啊。」許致一指了指窗外,「已經十點了。」
平時洗把臉就能出門,今天硬是搗鼓了一小時。有一個很奇怪的定律:當你越想做好什麼的時候,反而越是做不好。陸頤薇望著高低不同的兩條眉毛,鬱悶地嘆了口氣。沒時間重新化了,只好硬拽了兩縷長發當作劉海。
眼看著自己訂的外賣都進了別人的肚子,許致一忍無可忍地打斷她:「那個……」
陸頤薇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碰觸了一下,湧進幾分陌生的溫柔。
反正遲早都會變老,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麼分別。但是現在,她的心態簡直發生了巨變。
這畫面怎麼那麼像高中女生想要和高年級的學長製造偶遇機會?陸頤薇的腳懸停在台階上方,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有點羞恥。
陳秋河微微一怔,他抓住林疏朗的手腕,將她推向身後的牆。
她端起水杯,吞下了藥片,又找到一些消炎藥膏塗在了臉上。她可真是完美演繹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句至理名言。
「我過敏的時候不是也被你看到過?」他扶著她的肩膀,稍稍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低頭問她,「你嫌我丑了嗎?」

3

「喂?」
門鈴響了。
「能說什麼?」林疏朗故意挑釁道,「你反正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渾蛋了,還怕別人說嗎?」
「別說胡話了。」林疏朗從椅背上抓起他的T恤丟m.hetubook.com.com過去。
「你在說什麼?」陳冬野挑挑眉問,「難道我在你心裏,是一個僅憑外貌來判斷愛與不愛的人嗎?」
「下班了嗎?」
林疏朗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為什麼?」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神又冷又烈。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今天中午她給我打過一通電話,沒頭沒腦地問我,在什麼情況下的防衛才算是正當的,如果防衛過當,要不要判刑之類的。我問她問這個幹嗎,她說審稿需要。」許致一倒吸了口氣,「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抽空聯繫她一下吧。她那個性子,保不齊會做出什麼事呢。」
陳冬野不明所以:「你為什麼要騙我?」
響了很久,沒人接。
她強迫自己將陳秋河這個名字從自己的生活中刪除,在她自以為做得很好的時候,他出現在了她家小區門口。
穿著精心挑選的米色針織連衣裙,她腳步輕快地下了樓。
「總覺得今天有點不對勁。」主任捏著下巴打量她。
「我外婆家跟他老家是一個地方的,有一年暑假的時候,我跟我媽去鄉下看外婆,偶然見過面。」
「你是傻子嗎?」陸頤薇的聲音不知為何哽咽了,「讓你回去就回去,為什麼非要等在這裏啊?」
陳冬野按亮屏幕看了看時間,笑意更深了,但他什麼都沒說,自然而然地過來牽起她的手,擔憂地看了看她的裙子:「下雨天怎麼不|穿得方便一點?」
陸頤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男人似乎不需要用容貌來博得女人的歡心,但女人在男人的印象中,外貌佔比總是特別重,不是嗎?」
你呢?你為什麼失眠了?
女孩的手掌攤開在陸頤薇的視線上方。五歲啊,那她就和陳冬野同歲了。
陳冬野沒再堅持,從座位上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走到收銀台,從手機里調出陸頤薇的照片展示給服務生:「請問,這位小姐剛才來過這裏嗎?」
陳冬野怔了怔,察覺到了陸頤薇聲音里的慌亂,他忍不住向她確認:「你沒事吧?」
「謝謝。」待他直起身子時,陸頤薇小聲道。
「對我來說,年紀是挺大的。」周梨落揉了揉鼻子,暗暗嘀咕道。
「化妝了吧?」坐在對面的女同事指了指她的臉,「塗了粉底,畫了眉毛,擦了口紅,下雨天還穿得這麼美,怎麼回事?」
陳冬野麻木地回了一句:「沒有。」
「等等等……等會兒!」許致一按住她的胳膊,臉都漲紅了,「你,你去卧室里脫。」
「你不是嗎?」陸頤薇咬了咬嘴唇,突然覺得特別委屈,「你從來都沒有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在你的世界里根本沒有正式的身份,你也不跟我談論未來,是因為你年輕嗎?因為年輕可以隨便嘗試?但是陳冬野,我三十歲了,你覺得我還有資格談那種隨便玩玩的戀愛嗎?」
「怕什麼?」周梨落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我裏面還穿著背心呢。」
他氣憤地兩手叉腰,指責她:「你說你一小姑娘,怎麼能隨隨便便拿走陌生男人的衣服?」
她說著,從百褶裙里抽出了襯衫的下擺,而後雙手抓住衣角就要往上撩。
「你沒睡啊?」林疏朗問。
林疏朗笑笑,順勢轉移了話題:「這兩天怎麼樣?和你的小男友有沒有什麼新進展啊?」
他輕輕收走碗盤,抓著周梨落單薄的肩膀,扶她躺到沙發上。
周梨落仍然保持著那個甜美的笑容,但眼睛里分明盛滿了深意,像是故意回應她一般,伸手撫平口袋處的褶皺。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愛情」這個選項,從各個方面進行了自我分析。但沒辦法,其他的方程式解不開這道題。
他抹了把眼淚,沒有開燈。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之後,陳冬野摸到抽屜里的煙盒,點了一根煙。
「讓我看看你。」陳冬野不依不饒,「我就看一眼,確認你沒事就回去。」
「陸頤薇?」他叫她。
許致一比周梨落年長十幾歲,比她和陳冬野之間的差距更大。
他只是更加確信,自己的人生,非她不可了。

2

就像強迫一個人通過婚姻去改頭換面一樣,他們總是很輕鬆地就能把其他人的人生系在你頭上。
燈滅了,視線里的面孔消失在黑暗中。陸頤薇突然心軟了,她按下門把手,打開了門。
「有酒嗎?」周梨落抽噎著說,「我失戀了,你能陪我喝一杯嗎?」
因此,今天周梨落再一次問她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時,她遲疑了。即便是拋掉年齡帶給她的自卑,她也還是沒有底氣點頭。
「什麼扯平了?」
邊按還邊向她介紹,這裡是什麼穴位,那裡是什麼穴位,以及如此按壓的好處。陸頤薇不禁產生了懷疑,倘若真的這麼有效的話,估計美容院早就被擠爆了吧。
「那傢伙朝我身上扔了一隻死老鼠,可真是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大家都是成年人,該說的時候她會說的。一點多了,你快睡吧。
應該是不常聯繫的母親最近一反常態頻繁打電話給他的緣故。其實每次的通話內容都很類似,無非就是問他過得怎麼樣,然後叮囑他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說這些話時,母親經常會哽咽。她對他有太多愧疚,陳冬野倒覺得沒必要。
陸頤薇把頭轉向窗外,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眼看車就要到站了,她趕忙從包里掏出昨夜做好的三明治,塞給陳冬野:「記得吃早飯。」
但是門一關,又靜了。
「哦。」許致一頓了頓才問,「最近你跟林疏朗聯繫過嗎?」
與陸頤薇的猜想不同,許致一的口吻很平靜。「嗯,」她回答,「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氣溫下降了很多,可陳秋河還穿著短袖T恤。
周梨落咬著一口比薩搖頭,口齒不清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出一聲「咕咚」。
到辦公室跟同事們例行打過招呼后,陸頤薇坐到座位上,忽然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還停留在她臉上,她有點納悶地問:「怎麼了?」
許致一無言以對。喜歡一個人這種體驗,於他而言實在太過遙遠了。初、高中的時候,他確實欣賞過一些長相漂亮的女孩子,但那也不過是遠遠看到就慌張一瞬的情緒,隨著畢業、長大,很快就消失了。
「那我等你吧,不著急。」
他撥通陸頤薇的電話,熟悉的鈴聲自裏面傳來。但她沒有接。
服務生看了一眼,點頭:「她好像去洗手間了。」
陳秋河放下手裡的啤酒,起身向她走過去。
見他朝著自己走了過來,陸頤薇雙手捂住臉,後退了幾步:「你別過來,別過來。」
周末下午,陸頤薇剛走到美容院的門口,就被人熱情地迎了進去,她連猶豫的機會都沒有。
陳冬野從噩夢中驚醒。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但林疏朗還是撥了個語音電話給陸頤薇。
陳秋河抬頭看著從洗手間回來的林疏朗,她剛才喝了不少酒,眼圈和耳垂都是紅的,大概是為了清醒,特意洗了臉,耳邊的碎發還濕著,凌亂地貼著鬢角。
陳冬野很快回復了她:你怎麼也沒睡?失眠了?
「沒有出來過?」
雖然早就清楚陳秋河是個人渣,但他做的大部分渾蛋事畢竟都與自己無關,林疏朗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果他的存在會影響陸頤薇,她忽然就覺得很罪惡了。
周梨落看他一眼:「沒車了,你送我嗎?」
之後的半小時里,許致一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給了周梨落什麼錯誤的暗示,導致她這麼無所顧忌。
「我想你可能有什麼誤會。」許致一嚴肅地申明,「上次我收留你,純粹是看在你是陸頤薇的學生的分上,而且也確實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真的沒有任何別的意思,所以……」他用眼神示意,「你懂吧?」

1

挺拔如少年的陳冬野,居然喜歡自己?
陳冬野愣愣地看著她,對那些突然自陸頤薇眼中掉落的眼淚手足無措:「你,你別哭。」
也是那一刻,她覺得好像臉頰有點不對勁。
還是說,周梨落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陳冬野的關係?
陸頤薇掛斷和林疏朗的語音通話,切回微信首頁,便看到了陳冬野五分鐘前發給自己的照片。
臉實在太癢了,她去藥盒里找到之前媽媽給她準備的一些藥片,當看到治過敏的那盒葯時,忍不住在心裏歌頌起了母愛的偉大。
林疏朗抬眼看著他,片刻後轉身回了家。
女孩子不情願的背影暫時離開了視線,許致一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心臟,長長呼出一口氣。
陳冬野居然靠著牆睡著了。
「你不是到了嗎?怎麼沒看到你?」他聲音輕快地問。
失落的情緒湧進胸腔,陸頤薇一掌拍到自己腦門上,提醒自己不要太誇張。
許致一忍無可忍,從身後拽住了她的領口:「喂喂!你當這裡是你家嗎?說來就來,也太隨便了吧?」
「放開。」陸頤薇伸手推他,「你休想每次都用這樣的招數逃避問題。」
「總之,別太認真。」末了,林疏朗淡淡地開口道,「認真的大概率會輸。」
周梨落抬頭看著他,嘴角一撇,突然哭了起來。
「沒有。」陸頤薇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沒有,求你趕緊回去吧。」
再後來,他遇見了陸頤薇。分手后,許致一認真思考過他們的相處方式,忽然領悟,他們並不是以「相愛」的名義在一起的,而是在打著「相愛」的幌子過獨立的生活。
「陸老師,」她甜甜地跟陸頤薇打招呼,「好久不見。」

4

陳冬野翻看完所有照片,發現有幾張非常好看的,當時忘記傳給陸頤薇。他順手發微信給她,希望等她醒來,就能看到美麗的自己。
大學里也談過一場戀愛,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愛情感知力太差,絲毫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很快就分手了。
不是,剛剛在跟疏朗語音聊天。總覺得她最近怪怪的,但旁敲側擊問了半天也沒有問出什麼。
讀書,寫作,每一個坐在山頂看日落的時刻,都能讓他產生遐想,彷彿在精神上抵達了陸頤薇抵達過的地方。
說實話,那些詞句都用得很專業,陸頤薇沒怎麼聽進去,但她看著女孩光滑白皙的皮膚,還是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去你的。」陸頤薇被逗笑了,「誰要給他生孩子。」
客廳的窗帘被風吹得鼓了起來,他掐滅在煙灰缸里的煙頭還熱著,林疏朗用手指捻了捻,心裏空落落的。
那時候她忍不住自嘲,她是得罪了月老嗎?怎麼她的桃花運都這麼爛,簡直成了人渣專業戶。
「行行行,我懶得跟你扯了。」他起身,「你吃飽了吧?走,我送你回學校。」
「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們進行到結婚的階段,你就不能只考慮愛情了。」
「哦……」陸頤薇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只好說謊,「我臨時有些事情。」
到底算不算正在交往呢?有時候,陸頤薇會產生這樣的懷疑。
「謝……」另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他驚得往後退了幾步,說話都結巴了,「怎……怎麼是你?」
哪怕只保持一天也好,她決定試試。
陳冬野垂眸,聲音也壓低了:「今天特別好看。」
有人聞聲望了過來,陳冬野感到有些好笑地望著她:「別鬧了,快過來。」
「然後呢?」林疏朗不置可否地說,「他對你一見鍾情了?十八年前你也不過十二歲,那個小不點七歲?」
但充滿真情實意。
窗外的風更大了,醞釀許久的雨雲逐漸聚集,半夜,淅和_圖_書淅瀝瀝的雨聲將林疏朗驚醒,她看著被雨水打濕的窗戶,裹緊了毛毯,卻再也沒有睡著。
現在,他懂了。
他們的家變成這個樣子,不是母親一個人的過錯。誰都逃不了干係。
陳秋河按了消音。大屏幕上播放著MV,演員們動情地演繹著劇情,歌手們深情地唱起無聲的旋律。
而這種被需要的陌生的感受,為什麼讓他有幾分悸動?
那晚,陳秋河也以這樣的方式吻過她。
周梨落回頭看了看他,哽咽著咕噥道:「我是來還你衣服的。」
「去哪兒?」
掛斷電話,陸頤薇想起上次自己和林疏朗在家喝酒,她喝得酩酊大醉,那時就覺得她好像藏著什麼心事。
周梨落毫無歉意地接話:「那正好我去睡你的床,反正你也不睡。」
陳秋河贊同地點頭:「我的確是沒什麼好怕的,但現在我不是有你了嗎?你怕嗎?」
林疏朗沉默了半晌,故意打趣她:「如果叔叔阿姨不同意,你就說你看上了陳冬野優秀的基因,和他生個孩子就分手。」
陳秋河把她的手拿掉,輕輕扯了扯嘴角:「我警告你林疏朗,想管我就得做我的女人,不想做就少說廢話。」
「什麼家人……你也想得太遙遠了。」陸頤薇苦笑著打斷她,「我們根本從來沒有談論過關於未來的事。」
「哐」的一聲響打斷了許致一的回憶,他抬起頭,發現周梨落已經停止了碎碎念,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還有工作要做。」許致一指著仍然開著的筆記本電腦,「你這一耽誤,我今晚估計都不用睡了。」
「姑娘,你能不能閃開點?」老人家不滿地問。
是陸頤薇毫無保留的真誠觸動了他。
「一面之緣你就跟蹤人家?」林疏朗斜睨著他,調侃道,「你暗戀她嗎?」
什麼哥哥?陳冬野掐滅煙頭,他已經給了陳秋河那麼多錢,情就不必了。
陸頤薇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離他遠了一點,頭頂明亮的燈光,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現出了原形,年齡差帶來的壓力全部浮現了出來。「你知道我是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嗎?」她吸吸鼻子,乾脆完全放棄維護形象了,「我去了美容院,因為想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一點,在問你為什麼不跟我告白、為什麼不確定關係這種白痴問題的時候顯得更有底氣一點。結果……我全搞砸了。」她拍拍自己,語帶哽咽,「我也很想瀟洒一點的,可是陳冬野,為什麼你讓我變得這麼奇怪又脆弱?」
沒人應,她咳了一聲,聲控燈亮了,陸頤薇靠近貓眼看出去,掃視著可見範圍,然後停留在了一張睡顏上。
聽到腳步聲,林疏朗抬起頭,陳秋河已經走到了她眼前,很近的距離。包廂里輪轉的彩燈之下,她審視著他臉上那些不斷變化的光影。
「當然。」說著,那女孩真情實感地展開了一溜介紹。
陸頤薇長嘆了口氣,莫名感慨道:「疏朗,你知道有多奇妙嗎?我和陳冬野居然在十八年前就見過面。」

5

只顧著埋頭跺腳,她沒有注意到身後走來了一位老大爺。老大爺拄著拐杖,步伐顫顫巍巍,因為擔心摔倒,便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下意識地去扶牆壁,無奈陸頤薇擋在了那裡。
小時候,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甚至多年以後,還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想起那個相遇的瞬間。
陸頤薇沒有回家,停在單元樓門口撥通了林疏朗的電話。
夢裡,母親去世了。
「到底怎麼回事?」陳冬野伸手輕輕觸碰她的顴骨,柔聲問,「疼不疼?」
她又打了兩次,依然沒人接。
「疏朗,沒人會同意的。」陸頤薇的聲音在暗夜裡顯露出幾分脆弱,「不過,很奇怪的是,我那麼堅定地放棄許致一,也算是有實踐經驗的人了,是不是?而且我明明已經很認真地分析過婚姻的真相了,卻還是很想和陳冬野有個結果。」
陸頤薇一邊抓耳撓腮,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說:「別敲了,待會兒鄰居報警告你擾民怎麼辦?」
陳冬野想了想,老實回答:我就是做了個噩夢,驚醒了。
「你到底怎麼了?」陳冬野擔憂地皺眉,「剛剛我好像看你臉很紅的樣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頤薇說完就起身往車門走去,她為自己像穿越到十八歲的少女般的心態而感到羞恥,但又無法克制這份膨脹的快樂。
一開始陸頤薇不在意這些,也完全不覺得恐慌,坦然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天天長出眼角紋,膠原蛋白流失,臉頰凹陷,皮膚失去光澤感。
他沒奢望過與她重逢,但真的再遇見之後,也從未有過驚訝。
陸頤薇站在樓梯上猶豫不決,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往下,最後她想,要不然就躲在拐角,看一眼陳冬野好了。
「只喝一罐。」周梨落伸出食指,見許致一不為所動,她的手指轉向大門,「喝完我就走,我保證。」
KTV包間的隔音效果通常都不錯,只有在林疏朗推開門的瞬間,才湧進各種各樣的嘶吼聲。
接收到了這份回應,陳秋河的手從她的手腕上離開,穿過長發,托住她的後頸,他垂下頭,狠狠吻她。
無奈之下,她只好發了條微信過去:疏朗,看到消息給我回電話。
其實應該儘快卸妝,才能避免皮膚受到進一步侵害,可是……手機突然響了,陸頤薇垂眸,看到陳冬野的名字在屏幕上躍動。
林疏朗微微頓了頓,佯裝不知情地說:「怎麼可能那麼巧,小心被騙了你都不知道。」
留住年輕容顏這件事,得是多少女性的渴望啊!
陸頤薇坐在床上看著那行字,咬著嘴唇思慮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所以你嚇得睡不著了嗎?那,要不要姐姐我陪陪你啊?
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陳秋河暗自笑笑,點了支hetubook.com.com煙。「看來,你聽說了不少我的事啊。」他抽一口煙,歪著頭問林疏朗,「那小子都說我什麼了?」
房門被她狠狠甩上,陳秋河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了。
還沒等陸頤薇想好怎麼開口詢問許致一和周梨落怎麼回事,他倒是先打來了電話。
雖然陳冬野一再告誡她,一定不能輕信別人,但不得不承認,正是這樣的她,在陳冬野充滿謊言和暴力的童年裡,展現出了另一個世界。
她充滿期待地站在湖畔,眨著眼睛問他:「你哥哥要給我看什麼?」
陳冬野忍著不適,催促她掛了電話:「我要上班了。」
陸頤薇避開他的眼睛,垂眸道:「我們不一樣。」
同事們嗅到「八卦」氣息,一窩蜂擁過來逼陸頤薇招供。她從縫隙間看到周梨落離開了辦公室。
「小點聲。」陳秋河拽了拽被震得痒痒的耳朵,重新攬過她,「不算認識,只是有過一面之緣。」
周梨落從手中的比薩上抬起頭:「怎麼了?」
「你吃醋了?」陳秋河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不懷好意地笑了,「我已經搶我弟那麼多錢了,哪好意思再搶他女朋友。」

6

陸頤薇下車后竟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上站台,等待著公交車從眼前駛過時與陳冬野瞬間的目光交會,但是他在接電話,根本沒有看到她。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陸頤薇驚訝地抬起頭:「你不是走了嗎?」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許致一手足無措地看著那些撲撲簌簌落下的眼淚,深陷於這丫頭臉怎麼變得這麼快的衝擊中,呆站了半晌,才問出一句:「你到底想怎麼樣?」
聽說她晚上有約會,負責接待她的女孩子還免費幫她吹了頭髮、化了妝。但陸頤薇在走進約定的餐廳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手間擦掉了嘴唇上過於艷麗的口紅。
學校開學的那天,下了秋天的第一場雨。陳冬野上班時間早,為了能和他一起坐公交車,享受路上共處的半小時,陸頤薇偷偷起了個大早。
「不然呢?」
他冷嗎?
他把一團濕紙巾攥在手中,扭頭笑問:「是為了給我看嗎?」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齊轉頭,看到了走進來的周梨落。她穿一件白襯衫、一條深藍色百褶短裙,扎著高馬尾,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我好像又喝多了。」她捂著額頭,語氣不似從前充滿戾氣,反而顯現出幾分脆弱的茫然,「我怎麼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會喝多呢?」
總之,他們對於彼此好像沒有親密的渴求。
她驚喜地一下子跳下床,鞋子都沒來得及穿,飛快跑過去拉開了門:「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陳秋河從暗處走進燈光里,棒球帽下的一張臉上布滿觸目驚心的血跡。他知道林疏朗怕血,特意保持了一定距離。他努力想要展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但因為牽動了傷口而顯得有幾分滑稽。
陸頤薇都快急哭了,貼在玄關的全身鏡映出她那張嚇人的臉,她覺得這個模樣倘若被陳冬野看到,恐怕真的就一眼萬年了。「不行。」她斬釘截鐵道,「你要不走就一直在外面待著吧,我不管你了啊。」
如果人的一生一定要找個人寄託愛的話,他很慶幸,自己已經找到了。
陸頤薇很快接了起來。
看了一眼桌上亮起的手機屏幕,陳秋河按了關機,抓起麥克風繼續唱歌。
「哪裡不方便了?」陸頤薇拎起裙擺,小心地邁過一個水窪,嘴硬道,「很方便啊。」
母親似乎舒了一口氣,停頓了一會兒,才又說:「冬野啊,人家都說,有了家庭人就會變的。你哥沒準以後就不會那麼渾蛋了。萬一……」她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是說萬一,萬一哪天我走了,你也別對他太絕情。他,他畢竟是你哥哥,是你最親近的人。」
這句話,她不僅僅是說給陸頤薇的,也是為了警誡自己。
陳秋河從手機里調出一張照片,舉到林疏朗眼前。屏幕里,一個男人被踩在腳下,眼睛腫成了一條縫,鼻血流進嘴裏,躺在地上猶如屍體一般。
他好像對她什麼要求都沒有,但奇怪的是,陸頤薇反倒很沒有安全感。
許致一剛喝的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他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你這麼開放的性格,怎麼還會讓陸頤薇捷足先登?陳冬野不吃這一套嗎?」
「林疏朗,」他叫她的名字,「沒人問過我疼不疼,你是第一個。」陳秋河的眼眶忽然一熱,攬住她的腰,緊緊擁住她,「所以,你完蛋了。」
「其實單是這麼按摩效果沒那麼明顯。」女孩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精緻的瓶子,在陸頤薇眼前晃了晃,又說,「這是我們店自己研製的精華,加了很多活性因子和膠原蛋白,用一次皮膚就會有明顯的變化,不僅能緊緻線條,還可以促進蘋果肌飽滿,做完看起來至少年輕五歲。」
陳冬野悲傷地望著她,他慢慢走到她身邊,伸手擁住了她。
躺到舒適柔軟的床上,女孩開始手法輕柔地為她按摩。
林疏朗怔住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震驚地問:「你弟弟……該不會是做快遞工作的吧?」
周梨落吸了吸鼻子,淡淡地反駁:「我寫了便箋紙夾在你衣櫃的褲夾上了,你自己沒看到還怨我。」她委屈地看了許致一一眼,垂眸道:「凶什麼凶,現在就還給你好了,反正什麼用也沒有。」
陳冬野看了看她光著的腳,打橫將她抱起來,用腳關上門,在她耳邊輕笑著說:「姐姐,打算怎麼陪我?」
「你在分神嗎?」陳秋河打斷林疏朗的思緒。
那些傷痕被映成不同的顏色,展示在林疏朗的視線里。她慢慢伸出手,用掌心摩挲著他乾燥的皮膚,有句話不知怎麼就問出了口:「你疼不疼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陳冬野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他伸手將陸頤薇攬入懷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那我們扯平了。」
陳冬野卻將她擁得更緊了,用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輕開口:「我喜歡你啊陸頤薇,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我已經喜歡你十八年了。」
「不疼,」陸頤薇別過臉,「就是癢。」
陳冬野直奔她身邊,他望著她紅腫的臉頰,眉頭皺緊了:「你的臉怎麼了?」
許致一懊惱地摸了摸後頸,乾脆開門見山地問:「你什麼時候走?」
接待她的年輕女孩笑容滿面地問她想做什麼項目,她蒙了半晌才不確定地說:「就是那種可以緊緻臉頰的按摩之類的。」
大部分時候,她都是笑著的,那種笑容已經褪去了孩童時期的天真,是帶著經歷和韻味的。
說出去或許都沒有人相信,在一起的那麼多年裡,他們從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接吻的次數大概也是數得過來的。
「怎麼不一樣?」
顴骨的部分是高了不少,但為什麼還伴隨著絲絲脹痛?因為擔心抹花了妝,她不敢伸手去碰,仔細觀察了半天,確定是過敏了。
「什麼怎麼回事?」陸頤薇心虛地去開電腦,假裝漫不經心道,「兩個月假期過去了,還不允許別人有點變化嗎?」
陸頤薇望著他大大的黑眼圈,伸手拽住了他的襯衫袖口。「我吃過葯了,也不餓。你不要來回跑了。」察覺到他的注視,她用手掩住半張臉,瓮聲瓮氣地說,「你趕緊回去休息不行嗎?太丑了,我真的不想被你看到。」
在美容院耗了足足三小時,陸頤薇掏空了錢包,獲得了人生的第一次美容經驗。
「怎麼搞的?這又不是春天,也沒什麼柳絮花粉,怎麼會過敏?」
幾分鐘后,陳冬野家的那扇門動了,陸頤薇趕忙往牆邊貼了貼。
許致一盯著她,對她膽大妄為的想法感到無語。
「當然沒事。」陸頤薇催他,「你快回去吧。」
她對陳秋河的感情總是來得很突然,只要見到他就無法克制。
陸頤薇回過神,趕緊錯了錯腳步,再抬頭時,陳冬野正好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陳秋河聳聳肩,抓起T恤套在身上。他光腳走到玄關,踩上自己的帆布鞋,用手隨便撥了撥亂糟糟的頭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疏朗暗暗攥了攥拳,終於還是忍不住追上去。她在走廊里拽住他,低聲叮囑:「別去賭了。」
他看得很仔細,放大后,與她的眼睛對視。
也太容易醉了吧?
「好久不見。」陸頤薇不自然地笑笑,眼神向下沉,突然看到了周梨落襯衫口袋上的名字。她猛地抬起頭,疑惑地朝周梨落望過去。
「不不不。」陸頤薇一迭聲地拒絕了,「你趕快回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呢。」
林疏朗沒有閃躲,她注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抬起了下巴。
陳冬野拿起手機,翻到相冊,回看上次旅行時給陸頤薇拍的照片。
「幫你報仇了。」陳秋河淡淡地說,「怎麼樣,沒白占你便宜吧?」
因為被戳中了痛點,周梨落放下比薩,情緒低落起來。她嘆口氣,萬分無奈地感慨:「許老師,你年紀大了可能不懂,我們這些少女,越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越矜持。哪像某些人……」她噘了噘嘴,似乎意有所指。
「別問了。」陸頤薇嘆口氣,「沒臉說。」
但今天早上,母親對他說:「你哥找女朋友了。」見陳冬野沒有應聲,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最近沒有再去找你麻煩吧?」
「所以呢?」林疏朗忍不住提醒她,「你準備怎麼處理和男朋友的關係?接受他那個渾蛋哥哥做你的家人嗎?」
許致一打眼一看,周梨落身上的襯衫是有點眼熟,他的目光向下,落在口袋綉著的名字上,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穿著我的衣服?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但林疏朗沒有半分恐懼,她早在腦海中幻想了無數次這個畫面。
許致一自詡為君子,他拿了一罐啤酒給她,但自己忍住沒喝。跟十九歲的女孩子喝酒,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陳秋河笑了笑:「你是要趕我走嗎?」
陳冬野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他轉身,朝著指示牌所指的方向走去。
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人們對女性年齡的關注度高於男性。所以,哪怕陳冬野說自己不在乎,陸頤薇也不想面對那種可能發生尷尬的瞬間。
「喂!」許致一不高興了,「也就是比你年長一些,什麼就叫年紀大了?」
他拎著一把黑傘,白T恤外面罩了一件牛仔襯衫,腳上仍然是那雙有些顯舊了的黑色匡威。大概是剛洗了頭髮,發梢還濕著,他胡亂用手撥了撥。
會不會引起陳冬野的不適?
門外似乎沒有了聲音。陸頤薇悄悄走過去,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她試探地叫了一聲:「陳冬野?」
陳秋河點頭。「是做過幾年快遞,但他現在在書店上班。」他低頭看她,「怎麼?你認識?」
「和陳冬野在一起?」
她睡得很沉,因為喝了酒,皮膚上泛出深深淺淺的紅。許致一挺好奇的,為什麼她能如此輕易地信賴自己?
許致一離開書桌去開門,他以為是自己點的外賣到了,所以拉門的瞬間,他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伸了出去。
幾口酒下肚,周梨落的話更多了,她講了自己如何穿著這件綉著他的名字的襯衫分別去見了陸頤薇和陳冬野,又如何被他們無視,感覺自己像編排了惡作劇的小孩子,自以為做得很好,但旁邊的人都在嘲笑她。
他看起來很疲憊,書店的工作雖然不至於耗費多少體力,但每天都要很晚下班,連正常的休息日都沒有,的確會很累吧!
所以,她要找陳冬野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兩個人約好晚上一起吃飯。美容又不是整容,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明顯的改變,陸頤薇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想增添幾分勇氣罷了。
女洗手間和男洗手間挨著,所以陳冬野站在門口倒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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