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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雪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悸。

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叔靠在門口，瞥了眼始終沒有做出半點反應的張若雪的影子，出聲問道：「我說丫頭，你現在感覺如何？」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

她靜下心來，試著感受自己身體內的靈元……

這是張小寒的選擇。

「晚安，姐姐。」

再見。

「還說許燕柳那傻子的故事老套呢……我這兒不也挺老套的？」

「人類的情感，真奇怪……」張小寒搖著頭，似是在自嘲：「僅僅十幾年的時間，便能夠一直記得那段時光，比起無窮無盡的修鍊和殺戮，這玩意兒可真是有意思多了，也難怪會有人和妖相戀的老套故事。」

張小寒發現了他那莫名的猶豫，頓時瞪了他一眼：「還看什麼呢……沒什麼好看的。」

……

她的胸口正中央呈現出一個偌大的空洞，約莫五厘米寬，內部是一片完全的空洞，就好似這內部的肉塊和血液以及器官全部都被挖去了一般。

武皇，顧天仁。

「這是……鍛體的效果……么？」

「說……說什麼？」

她凝望著張若雪的側臉，帶著溫和的笑容，慢慢地將手，伸進了那空洞之中——

當然，前提是她能夠成聖。

雖說別的大道通常也夠被灌入到張若雪的身體里，但論及兼容性最強的，還是無數歲月之前，曾經也同樣將體質淬鍊到極致，並將【肉身】二字一同融匯進大道之中的人。

然後……

鍛體淬鍊的最後一步——將鍛體者的神魂與肉身共同淬鍊，以求達到其神魂能夠兼容肉身的程度——那必然是伴隨著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許困難的，會暈厥過去，再正常不過。

這開門的聲音便是大叔給張小寒的信息。

這樣，房間里就只剩下她和她了。

意思很明確——最後的療程，要開始了。

晚安。

嘎吱——

但這些與他無關，至少，他知道張小寒不希望自己多管閑事。

這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她知道自己承受了聖人一擊未死，也知道自己的神魂和肉身上都留下了佛道審判的印記——事實上，她每一次行動，哪怕只是眨一下眼，都會感受到神魂被灼燒的痛楚。

是的，接下來就是它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干預是無意義的。

她慢慢醒來，朦朧地望著那熟悉的天花板，似乎感到很奇異似的——因為她的衣服正好好地穿著，自己也不知怎麼就來到了床上。

他轉身，推開了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若雪並沒有從房間里出來，而像是沉浸了一般，整個人甚至連半點聲音都未曾發出。

大叔苦笑一聲，慢慢退了出去，將門合上。

他們二人站在樓梯下，大叔擋住了樓梯口，而許燕柳則是提著劍，似乎正欲要衝上樓去，而大叔則是阻止了她。

許燕柳銀牙緊咬，體內靈元二度爆發，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最終，它憑藉著犬類的身體來到了二樓，又像個老婆婆般步履蹣跚地走了幾步，來到了那打開的房門上。

不。

如果，那只是如果——如果張若雪有朝一日能夠達到聖人的程度，那麼她的體質將會成為武道化身，就和傷及她神魂的那通天佛陀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般，但她本身就是大道化身！

「說說你的傷——」

唯一讓她有些無法理解的，是床鋪上，就在她醒來的位置旁邊，有一攤乾涸的紅色液體。

大叔依靠在牆邊——他已經在此處守候了約莫五個時辰，在這五個時辰之內，張若雪甚至沒有開口跟他講過一句話。

張若雪的神魂並不算多麼強韌，比起她那獨特的肉身，她的神魂就顯得有些孱弱了。

因為她看到了，滿臉陰沉的許燕柳，以及面色愕然的大叔。

是的，最早想到要淬鍊凡體肉身，並將其直接融匯進大道之中的，便是那位開創了武道的萬古第一仙——武皇。

而許燕柳則是趁著這個機會，運起靈元，便要一躍到二樓。

張小寒眯起了眼，不善的視線在大叔身上來回遊盪：

正當她帶著笑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喜悅的表情從張若雪臉上凝固，進而消失。

只是此時此刻，張小寒的肉身是不完全的。

但大叔的速度更快，他飛快上前一步，按住自家女兒的肩膀，神色肅然：「柳兒！」

靈元……在經脈中飛速竄動。

如果單論靈元的量，她現在的修為境界已然直奔化峰其巔峰境，只差一步就可以進軍變神。

那便是她肉身的巔峰，不會比任何一個元素體質弱。

他慢慢退出了房間，雙手搭在了門扉上，視線定格在了張若雪和張小寒身上，久久沒有將門合上。

為了以防萬一，大叔又加大了聲音：「丫頭？」

最後的療程了啊。

他望向那滿臉蒙圈的張若雪，低聲道：「不用她說，我來說。」

而他，許和圖書老六尊重她的選擇。

床邊，是滿月的光華，璀璨而又動人，如水流一般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側臉。

她的肉身開始逐漸變化，從那小型犬的模樣重新變回了人的形態。

它就這麼看著，靜靜地看著。

這是鍛體的最後一次葯浴，也是錘鍊凡體的最終過程，一旦她挺過去，她所擁有的，便是一具能夠隨著神魂增強而增強，並可以融入大道的肉身。

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

一進門，她便看到大叔正將穿好了衣服，皮膚被浸泡得變得些許淡綠的張若雪抱起，將正在沉睡的她放在床鋪上。

「若雪丫頭……你已經好了？」

而在某個陰影處正蜷縮著身子的小型犬類在聽到開門聲后，立刻豎起了耳朵，緊接著從黑暗中顯現出身形。

通往的，將會是一條道。

而且肉身的強度也增強了數倍不止，並且和自身的神魂好似被什麼東西聯繫在了一起似的，整個人精氣神都格外旺盛。

大叔嘴角一抽抽，小心地把張若雪放下，緊接著雙手叉腰，無奈地盯著張小寒：「還有力氣跟我在這兒開玩笑，看來你狀態還不錯嘛。」

她感到有一股龐大的靈元在自己身體里來回翻湧，那似乎不是她的靈元，而且不知為何，她的肉體現在出乎意料的舒適，好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

張小寒白了他一眼，緊接著相當輕盈地從地上竄到了床上，來到張若雪旁邊，似乎是在告訴大叔——我的狀態很好一樣。

「魔族和人類當親人，本尊還是昔日的天魔，仔細想想，還真是諷刺。」

大叔有些愕然地望著張若雪，他www.hetubook.com.com沒想到張若雪醒得這麼快。

「喂喂，你這可就冤枉我了。」大叔無奈地回過頭，露出一絲苦笑：「我只是好酒而已，對於女人，我可是沒啥興趣？」

身體的疼痛……

「那麼……開始吧。」

大叔神色倏然一沉，自言自語道：「應該是沒問題了，接下來就是……」

——仍然沒有回應。

面對張小寒的說辭，大叔的神色略微暗淡了幾分，他看得出張小寒的狀態。

大叔將自家女兒爆發出的靈元全部壓碎，緊接著神色肅然地抬起頭。

提到這件事，大叔的表情便暗淡下來，語氣也有些莫名的頹廢。

不過眼前她對自己的變化更加關心，因此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思考血跡的來源。

她試著甩開大叔的手臂，但以自己的修為，根本不是大叔的對手。

那不是別人挖去的，是她自己挖去的。

他們似乎在爭吵，直到張若雪出現后，爭吵才結束，兩道視線全部都匯聚在了她的身上。

那雙顯得格外蒼老的眼睛里漸漸浮現出怪異的複雜神色，它抖動著毛髮，微張開嘴，將那泛白的舌頭吐出來呼吸。

「……」

沒有疼痛。

張小寒眉頭一挑：「你該不會和你家女兒一樣，都喜歡同性吧？合著那傻子的性取向不同是從你這兒遺傳的？」

張若雪不解地看著這對突然開始鬧情緒的父女，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大叔……你們這到底是怎麼了？」

張小寒步履緩慢地從樓梯底端爬了上去，它的樣子有些頹唐，身上捲曲的毛髮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發白，那柔軟的軀體微卷著，一步一步地爬著階梯——這會讓他的體力保存得更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

驚喜之色爬上了張若雪的雙頰，那雙雪亮的藍色瞳孔里儘是欣喜之色。

「你應該沒有趁著她不能動的時候對她做什麼吧？」

「我狀態一直很不錯。」

「也沒準是因為沉睡了那麼久，本尊早就不是本尊了吧……」

疼痛一掃而光。

髮絲垂下，她茫然地從床上坐起，下意識捏了捏拳頭。

……

「別攔著我！！」

但是就和之前說的那樣，他相信張小寒不會希望別人多管閑事，他也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儘管——那是被女性化的。

凡體的極致——

……

「大叔～」

為此，張若雪的昏厥是必要的，雖然大叔並不知道為何張小寒一定要讓張若雪昏迷，才能進行那所謂的【療程】。

她自始至終都浸泡在葯浴內，內部的靈元也未曾有過任何異常。

視線，轉移到了先前張小寒離開的方向。

這當然不是意味著張若雪出現了什麼意外，與之相反的，這恰巧是大叔念想中本該出現的景象。

「還有那隻魔的事。」

那似乎是血，但不知道是誰的血。

「若雪……」

肩膀上的力道再度沉了一分。

「……」

張若雪歪了歪腦袋，笑容慢慢收斂：「大叔，許姐……你們這是……」

因為那是她唯一能夠拯救張若雪的手段。

隱約之間，少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夠了——」

——沒有任何回應。

這是她人類的形態，並非是她的真身，她不喜歡她那沐浴過太多鮮血的真身，反而更加喜歡現在這具有血有肉，能夠感受到生命的肉體。

張小寒嘴角微揚，她躺在了張若雪身邊，凝視著那熟悉的側臉，笑容不禁有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