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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作者:威爾基.柯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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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華沃特的敘述 七

第十一章 華沃特的敘述

「給我乾脆一點的答案,華沃特先生。幾點鐘?」
在這種情況下,若換一個人一定會叫我解釋一下,不過伯爵是個明白人,他知道我來此之前,已採取了應變措施。
他開始動筆寫,並且一邊寫一邊唸唸有詞。
他若有所思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為他那些小動物擔憂。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後,他突然坐在書桌旁。
「你已經說夠了,」他的聲音突然恢復了鎮定,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如果你願意的話,給我一點思索的時間。你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他繼續說道。
他全無掩飾地用好奇的眼光瞪著我。我相信他在劇院中一定沒注意到我。他看到派卡之後,顯然無暇注意別的事情。我的名片使他知道我此行對他並無惡意,不過他對於我真正的目的仍是一無所知。
「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我非達到目的不可。」
范夫人仍像往常一樣冷淡和充滿敵意,「你來陪華先生吧。」伯爵拉一把椅子給她,吻完她的手,然後躺到沙發中,不到三分鐘就進入夢鄉。
「伯爵,你忘了老鼠了。」伯爵夫人說。
大廳裡沒有點燈,應門的女僕拿著一支蠟燭走上階梯,昏暗的燭光下,我看到一個婦人從大廳後面的房間無聲無息地走出來,我走過大廳時,她用陰險的眼光瞄了我一眼,我對她行禮,她理都不理就逕自上樓去了。憑我對瑪麗的日記熟悉的程度,足以使我確信這位婦人就是范斯克伯爵夫人。
「我要求你拿到那封尚未開封的信以後,就當著我的面把它毀掉。」我回答道。
伯爵夫人朝我點個頭,然後朝她丈夫點個頭,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我要你當著我的面寫一份自白書,並簽上你的大名。」
「我不但能告訴你理由,而且還有證據呢!」
「什麼證據?」
「第二,我要一份能夠證明我的妻子離開黑水園前往倫敦的準確日期的證明。」
看到他的臉色,我就知道如果我動一下,他會毫不猶豫地斃了我。
不一會兒她又打開門,「主人向您致意,並且請教您有何貴幹?」我回答說:「請你代我稟報一聲,我的事情只能跟他面談。」她再度離開,隨後又回來叫我進屋去。
我的請求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點點頭。我從筆記本中拿出派卡給我的便條,走到離他一臂遠的地方把便條遞給他。
「我可以猜猜看,」他以嘲弄的口氣說道,「你顯然是為了某位女士!」
「請問你有什麼貴幹?」他說,「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會那麼重要。」
「你可以留著那筆錢,」我說。他那焦慮的神色立刻一掃而光,眼中的驚訝卻愈來愈濃,「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討論那筆落入你手中的錢財。那筆錢是一樁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價……」
我提出這個要求的目的,只是想防止他把我和派卡通訊的證據帶走。我若是把地址給了他的經紀人,他一定會發現我和派卡通信的事實。不過,就算他想利用這封信來要脅我也沒有用,因為沒有人會支持他,更何況他還要顧慮到派卡對他的牽制。
「好。」
「明天早上九點?沒錯,沒錯,你設下陷阱使我不能取得護照,順利離開倫敦。我想,這件事情不太好辦吧!我們現在就可以揭曉了,我可以把你扣在這裡,命令你送一封信給你的朋友。在這種情況下,你能叫我回答你的問題嗎?」
「這麼說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倫敦囉?」他繼續說,「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把原因說出來?」他一面說著,一面把抽屜的鎖打開了。
「我很慶幸能在這裡見和*圖*書到你,」我說,「你似乎打算外出旅行?」
他把這張便條大聲地讀了出來:來信已接到,如明晨九時未見你歸來即打開信封。
「一個我很有理由相信他,而你又很有理由害怕他的人。」
伯爵看看錶,儘管他很冷靜,卻愈來愈急於見到經紀人。蠟燭已經熄滅了,早晨的陽光洩進室內。七點五分時門鈴才響,經紀人來了。他是個留著黑鬍子的外國人。
他離開書桌,拉起她的手,放在他心上。
「華先生,陸先生。」伯爵為我們介紹。伯爵將經紀人帶到屋角,耳語一陣,然後獨自離去。房間內只剩我們兩人時,我和氣地請他指教。我寫了一張字條給派卡,請他將信原封不動交給「信差」。然後我再將字條交給陸先生。
快走到伯爵門口時,我看到有個人正由反方向朝我走來。我們在街邊的燈下碰了頭,赫然就是頰上有疤的那個外國人,我想他也認出了我,但他只是默默地繼續前行。他是碰巧來到這裡?還是從歌劇院就跟蹤到這?
「我覺得好多了,」他說,「艾諾,我的好太太,你都準備好了嗎?很好。我的行李在十分鐘內就可以收拾好,我在十幾分鐘內也可以換好衣服。經紀人來之前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嗎?」他看看室內,注意到裝小老鼠的籠子,「哦!」他悲哀地叫道,「可憐的孩子!我要怎麼處置牠們?目前我們無法定居下來,我們將不停地旅行,帶的行李越少越好。我的鸚鵡,我的金絲雀,我的小老鼠,牠們的好爸爸走了以後,誰來疼愛牠們呢?」
「或許知道。」
他的臉色驀然一變,無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然後默默地把抽屜拉開,緩緩伸手進去。他移動一個沉重的東西,發出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從我站的地方看不到那是什麼東西。再加上白老鼠咬齧鐵絲籠的聲音,使這個氣氛凝重的房間更加緊張了。
「華沃特,你那套仁義道德的話對英國人或許有用,如果你願意的話,請你留給你自己和你的同胞吧!一萬英鎊是費先生贈給我太太的遺產,你最好看清楚這點,我才能跟你討論下去。像我這樣重感情的人,實在覺得這是一樁很下流的事情,我寧願把這個話題撇開不談。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有什麼要求?」
「我們根本是在繞圈子,」他說,「你那聰明的腦袋瓜子又不保了,你的口氣未免太狂妄了,自己小心一點!對我來說,讓你當場橫屍總比放虎歸山要妥當多了,除非你能說出讓我折服的理由。你現在不能找我那位可悲的朋友求助,只能面對面地跟范斯克好好談一談了。別看我此刻冷靜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如果我得殺死二十個華沃特才能維護自己的安全,我也會照殺不誤。如果你還想活下去,就放明白一點。首先,我命令你回答我三個問題,你給我小心聽著,然後小心地回答我。」他右手豎起一根手指頭,「第一個問題,」他說,「你想從我嘴裡得到一些資料,我倒想知道你究竟從哪兒得知我的情況?」
他再度豎起一隻手指頭,「第一個要求!」他說完上下打量著我。
伯爵走到窗戶下的書桌旁邊,打開抽屜,拿出一疊紙張與一支羽毛筆。他把筆放在桌上,「我會擬一份相當不錯的條約書,」他說,「把思緒組織起來,這在人類所能擁有的種種才能中是相當難得的!我就具有這種能力,你呢?」
「你要不要來杯咖啡,華先生?」他在坐下來之前這樣問我。
他已將行李收拾完畢,然後坐著查地圖,在記事簿上寫hetubook•com.com下重點,然後不耐煩地看著手錶。他沒有再對我說話,一心一意全放在出境的事上。
「還有一句話,」他信心十足地說,「我上次看到賀小姐的時候,她瘦骨嶙峋。先生,我很為她擔憂,請你好好照顧她!」
范斯克夫人從桌上拿了一本書,坐下,然後瞪著我。
「你給了我多少時間?」這回他的聲音不再那麼狂傲,「他準備什麼時候把信封打開來?」
他將羽毛筆蘸了蘸墨水,清了清喉嚨,就奮筆疾書了。他書寫的速度很快,聲音也很大,不到兩分鐘一張便條紙就填滿了。他每寫完一張,就將紙往背後扔,任它飄落在書桌後面的地板上。筆寫壞了也是順勢往後一扔,然後在桌上隨便再抓一枝。他就這樣寫著,扔著,到他站起身來時,椅子旁邊已經躺著百來張便條了。我坐在那裡看著他寫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他除了啜飲咖啡,或是用手掌焦躁地拍前額外,從未停過筆。鐘聲敲響了一點、兩點、三點、四點,紙條繼續在他身邊飄落著,他的筆依然從每張便條的頂端滑到底端,椅子邊的便條越堆越高了。四點鐘的時候,我聽到他的筆突然加快速度從紙上滑過的聲音,他龍飛鳳舞地在便條上簽著他的名字,「好了!」他叫著,並且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動作有如一個生氣勃勃的年輕人。他面帶得意的微笑凝視著我。
他在倉促之間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使我不得不對他的狡猾與虛張聲勢的口氣大吃一驚。不過,我也很快就恢復鎮定了。我首先得考慮到這個流氓剝奪了蘿娜的身分,現在我為了恢復她的身分而任由他逍遙法外,這麼做究竟是不是正確?我知道我的動機應該是恢復我的妻子原有的身分,使得黑水園的人不再認為她是冒名頂替的人,並且公開地把她墓碑上的假碑文洗刷掉。我當初的動機雜夾著仇恨與復仇的念頭。我消除了內心的衝突,並不是光靠著自己的道德信念的支持,而是柏西爾的死亡所帶給我的影響。我終於在最後一刻克制了復仇的念頭。我對未來一無所知,我憑什麼認為他逃過我這一關就能夠逍遙法外、高枕無憂呢?或許是因為我天性中的迷信,或是因為一種比迷信更有價值的信念,使我產生這種想法。在我剛剛占了上風之際,又要自動放棄對自己有利的立場,委實很困難,可是我逼迫自己做此犧牲。換句話說,我決定採取比較高尚的動機,一切為蘿娜著想,也為真理著想。
「你可以先聽聽看我有些什麼問題,這些問題很簡單。你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誰嗎?」
他的表情立刻為之一變,左手緩緩地從抽屜中抽回來,手上空空如也。
我知道我的生命危在旦夕,在最緊張的那一刻,我說出了他的心意,也知道他手指頭的動向——我知道抽屜裡擺著什麼東西。
「五點十五分,」伯爵看著錶說,「到我打盹的時候了。華先生,我有時像拿破崙一樣能自由控制睡眠。對不起,讓我叫內人來陪你。」
「沒有關係,我可以查出來。如果你的消息是正確的,你來到這裡跟我談交易證明你對他人食言,或是別人矇騙了你,這個問題就此打住了。」他豎起第二根手指頭,「第二個問題。你剛才讓我看的便條,上頭並沒有簽名。你告訴我,是誰寫的?」
「就目前而言,這兩個要求就夠了。」
他寫得很快,再加上花俏的簽字。
女僕帶著我到伯爵夫人剛才離開的那個房間。才一進門就看到范斯克伯爵了。
「我說的話句句算數。」
說完和_圖_書她便打開書,從此便沒有再看我或是和我談話,直到她丈夫醒來為止。
經紀人和我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離去。我們還站在門口時,第二輛馬車從街的轉角駛過來,跟著伯爵的馬車後面。當第二輛馬車駛過我們時,馬車內有一個人探出頭來看我們。竟然又是在劇院裡的那個陌生人!那個前頰有疤痕的陌生人。
「你很清楚這回事,」我繼續說道,「我花了好幾個月的工夫來調查,你想狡辯也沒用了,你的動機就是那筆為數一萬英鎊的錢。」
汗水從他寬闊的前額上冒了出來,他的手摸索著桌子的抽屜,抽屜的鑰匙洞中插著一把鑰匙,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鑰匙,不過他沒有轉動它。
「有了!」他叫道,「我托經紀人把鸚鵡和金絲雀以我的名義送給倫敦的動物園。我現在立即將牠們的特徵寫下來。」
「你來這裡和我的旅行有關係嗎?」
「請你將名片送交你的主人。」我把名片交給她。
「先生,請你再陪我半小時!」陸先生說。
「你已經把外套脫掉了,」我說道,「把你左手的袖子捲起來,就會看到我所說的證據。」
「我接受你的條件,」我說,「不過有一點保留。」
從她猶疑不決的態度可以看出來,假如我開口問伯爵在不在,她一定一口回絕不在,現在我使出這一招,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她瞪了我一眼,終於狼狽地轉身而去,順手把門關上,把我留在花園中。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離開倫敦。」
經紀人和我一起等伯爵回來,他回來時已換上了旅行裝。伯爵看看信封上的地址,然後才請經紀人出發,「我早就料到了。」他沉著臉對我說,他的態度也從此大變。
他身上仍然穿著晚禮服,不過外套已經脫下來丟到椅子上,襯衫的袖子也捲到手腕上方。他的身旁擺著一個手提包,一些文件與幾幅刺繡的作品散放在房間內。門邊的那張桌子上擺著一個老鼠籠。金絲雀和鸚鵡大概養在別的房間裡。他坐在那兒,看到我就站了起來。從他臉上可以看出,他還沒有從劇院的驚嚇中恢復過來。鬆垮垮的贅肉垂掛在臉上,冷漠的灰眼流露出警戒的神色。他走上來迎接我,並且請我坐下,他的眼睛、表情與舉止全都帶著猜疑。
「怎麼?你以為我會在咖啡裡下毒?」他打趣地說道,「英國人的智慧相當出名,」他一面說一面坐了下來,「不過這其中有個很大的缺點,你們老是草木皆兵,弄得自己緊張兮兮的。」
他鎮定地微笑著,並且漫不經心地揮了揮右手。
他把門鎖打開,「艾諾!」他用深沉的聲音呼叫著,那個長相陰險的女士走了進來,「范斯克夫人,華沃特先生。」伯爵簡單地為我倆介紹,「我的天使,」他轉身對他的妻子說,「你是否可以抽點時間替我們煮一壺濃濃的咖啡?我和華先生還有些文件要寫,我需要集中所有的精神,才能把事情辦好。」
我往房間對面走過去,站在壁爐前面的地毯上對著他。他抓把椅子在門前坐了下來,左手臂就擱在門邊的桌子上。籠子裡的白老鼠受到振動,全都從窩裡跑了出來,透過細細的鐵絲縫注視著他。
「記住第三個條件!」他耳語道,「華先生,我會和你聯絡,我很快就會邀你決鬥。」他抓住我的手,用力握住。
「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們再回到客廳。我沒有心情和經紀人談話,也沒有心情聽他說話。我拿出伯爵寫的自白書,看完他招供的恐怖陰謀。
https://m•hetubook•com.com拒絕了。
「有什麼保留?」他問道。
八點之前,陸先生拿著一封未開封的信回來。伯爵小心地看著信封上的姓名、住址和封口,然後點了一根蠟燭將信燒掉,「我遵守諾言,但是這件事不能就此結束。」他說。
「你有充分的時間回答我的問題。」我說道。
他默不作聲,可是他的臉上卻蒙上一層焦慮的陰影。
他首次以毫無掩飾的表情——一種驚異萬狀的表情盯著我。他原先把我想成危險人物,此刻他對我的防備心已經解除了。他把抽屜關了起來,將手環抱在胸前,臉上帶著一抹諷刺的微笑,聽著我把話說下去。
說完之後,他那龐大的身軀擠進馬車中,很快馬車就開走了。
「我聽到你和我丈夫的談話,」她說,「如果我是他,我會讓你死在火爐前面。」
馬車疾馳著向伯爵逼近,那種箭在弦上的感覺使我情不自禁地渾身燥熱,一直催著車夫加速!加速!到達聖約翰林區時,我完全等不及了,整個人乾脆站起來,從車窗伸出頭去,迫不及待地要看我的目的地。我們轉入森林路時,遠處教堂的鐘正敲一刻,我要車夫在幾戶人家外停下來,付了車錢便急步前行。
「生死攸關的大事?」他重複地說著,「這幾個字我或許比你更能體會,說說看,你是什麼意思?」
「我勸你先看看我帶在身上的一張便條。」我說道,「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有點關係。」
「等一下,」我說,「你已經把門鎖起來了,你看到我動都沒動,你也知道我雙手都是空的。你等一下,我還有話要說。」
「噢!噢!你真是懂得捕捉別人的弱點。」他非常鎮定地說道,「還有嗎?」
他一面說著,一面站了起來,試圖使自己從這場爭論帶來的壓力中放鬆下來。「唉!」他吐了一口氣,並且誇張地伸了伸他的手臂,「這一段話真是緊張死了。請坐呀!華沃特,我們終於達成協議了。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把內人叫出來。」
「大功告成,華先生!」他用拳頭敲敲寬闊的胸膛,「大功告成了,我自己覺得很滿意,你看到我寫的內容也保管滿意。我的精神還很好,我還要整理這些便條,重新過目一次,並且解釋給你聽。現在才四點鐘,到五點鐘就可以看完。五點到六點打個盹,六點到七點做最後的準備。經紀人的事務,以及取那封未開封的信,七點鐘到八點鐘之間就可以辦妥了。八點鐘我就可動身離開這裡。對!就這麼做!」
他急躁地略一思索,就走到門邊把門鎖起來,並且將鑰匙放入口袋內。「華沃特先生,我們彼此都已久仰大名。」他說,「你來這裡之前,最好已經弄清楚我並不是一個可以任你擺佈的人。」
「你的心真軟!」伯爵夫人讚揚她的丈夫,然後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她小心地提起鼠籠離開房間。
他把租借馬車的地址以及店主的名字寫下來,隨同柏西爾的信一起交給我。這封信是七月二十五日從漢諧爾寄出的,信上說柏夫人將在二十六日抵達倫敦。醫生在二十五日宣告她死於聖約翰林區,其實她還活著,並且隔天就要動身到倫敦來。這個證據經過出租馬車店的店主證實之後,事情的真相就大白了。
范夫人把咖啡端了上來,他吻了吻她的手,把她送到門口,然後回來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把咖啡放到他的書桌上。
他睜開眼睛,從沙發上站起來,正巧睡了整整一小時。
「沒有?」
「明天早上九點。」
「艾諾,人的決定力都有個極限。我無法和老鼠分別,我要帶牠們一起去旅行和*圖*書。」
「為了我的妻子。」
「我在想,」他停頓了好一會,「我是否應該讓你在這個房間裡流血。」
我不再多想,等他走遠就伸手拉門鈴。這時已十一點二十分,足夠伯爵以「太晚了」為理由來拒絕見我,除非我報上名,而且聲明有極為重要的事。我趁等待的時候拿出名片來,並寫上「要事求見」。最後一字還沒寫完女僕已打開門,問我:「請問有什麼事?」
他的手再度伸入抽屜中。
「我也同意你的條件,」他想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這沒什麼好爭論的,我答應你,信一到我手裡就把它毀掉。」
「很好!你已把你的條件說出來了,現在換你來聽聽我的條件。我覺得要我簽署你所謂的『自白書』,還不如叫你橫屍此地來得好。我們不妨妥協一下,我可以在某些條件下答應你的要求。你可以得到一份聲明書與一份證據。不過,這封信將是由我去世的那位朋友寄出來通知我柏夫人抵達倫敦的日期與正確時間。信後有他的簽名和日期,我認為這也是一份證據,我可以把這封信給你。另外,我可以告訴你她抵達倫敦那天,我問誰租馬車到火車站接客人,他登記在記事本上的日期對你會有所幫助。我可以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幫你這些忙。我的條件是:一、范斯克伯爵夫人和我可以在任何時間、不受干擾地以我們所選擇的方式離開這棟房子。二、你陪我在這裡等著,明天早上七點鐘我的經紀人來安排事宜時,你寫張書面保證給保管那封信的人,告訴他計劃有所改變,我會讓我的經紀人送過去,等那封尚未開封的信回到我手裡後,你得再給我半個鐘頭的時間離開這棟房子。第三、你得為了今晚介入我私人的事務,以及對我的不敬接受我長劍挑戰,等我安全地抵達歐洲大陸後,我會寫信告訴你決鬥的時間、地點以及我的劍的長度。我的條件就是這些,你答應或不答應?」
「華沃特先生,我不想把抽屜鎖上,」他說,「而且,我也不敢說我會不會讓你的腦漿濺到壁爐前面。不過,我是個公正的人,就算是面對敵人也是一樣,我知道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我們就言歸正傳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有什麼關係?你知道我要去哪裡?」
「我知道。」我回答道,「我並不是來愚弄你的,我有件生死攸關的大事要告訴你,如果你不把這扇門打開,我連一個字都不說。」
事實上他找范斯克夫人來的目的,是要提醒我該離開了。我沒有回答,只顧低頭看著他交給我的文件。
我的回答對他產生了一些作用,他的左手在抽屜裡顫抖著。
經紀人和送他回來的馬車在門外等候,他和僕人忙著將行李搬上車。范斯克夫人戴著面紗下樓來,手中提著鼠籠。她既沒有看我也沒有和我說話,由她的丈夫護送她上馬車,「跟我到走廊盡頭,」他對我耳語,「最後一刻我也許有話對你說。」
咖啡送來之前,伯爵一直在房間裡踱著方步,嘴裡唸唸有詞,並且不時用手掌拍著前額,顯然是思路不太流暢。他那種全神貫注、旁若無人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愛表現的人。這種態度倒叫我在承受壓力之外,又覺得頗為訝異。我雖然著實厭惡著這個人,但是他那股過人的力量,不得不讓我佩服。
我走到門外,經紀人站在前院中。伯爵獨自回來,然後將我拉進走廊。
「我拒絕回答你!」
「第一,美羽鸚鵡:能吸引各種口味的人。第二,爽朗、聰明的鸚鵡:值得養在伊甸園中,也值得養在攝政公園。敬贈給英國動物學學會——范斯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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