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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長眠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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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推理功課

六、推理功課

出乎意料地,高培斯先生回答:
「哦,這我就不知道了……」潘德尼先生懷疑地說。「他去年中風,各項官能都受到損害。他已經八十出頭了,你知道。」
「聖凱薩琳。對了,租下聖凱薩琳,租金每週六基尼……在芬迪生太太人在埃及時。死在那裏,可憐的女人。房子拍賣出去……誰買下來了?艾渥西,沒錯……一群女人,姊妹。改了房名,說『聖凱薩琳』天主教意味太重,輕視跟天主教沾上邊的東西,經常分發一些傳教的小冊子。平庸的女人,她們都是……對黑人感興趣,送聖經和衣物給他們,積極感化異教徒。」
「我的記憶已經大不如前了,」他以有點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你說哈里迪?不,我不記得這個人名。我認識一個在約克郡上學的男孩,不過那已是七十多年前了。」
他們面面相覷。
他突然歎了一口氣,躺回椅背上。
吉爾斯話鋒一轉。
「我想,他租下坡園那幢房子。」吉爾斯說。
「誰是她的家人?」
「不——我是說,我說不上來。我常常看到他的照片,你知道。艾麗森姨媽經常指著照片說:『那就是你爸爸。』我不記得在這裏見過他,在這屋子裏……」
「撒摩塞特府是什麼樣的地方?」昆妲問。
「她看起來憂心忡忡。正是,憂心忡忡。嗯,很好的一個傢伙,那個少校。他聽說我曾經住過加爾各達,感到挺興奮的。不像那些一輩子沒離開過英國一步的傢伙,器量狹小,他們就是這樣。如今我已見過世面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那個當兵的傢伙——想要一幢帶家具的房子?」
「你當時看不見說那些話的那個男人?」
吉爾斯這下看來像是個怪異的小男孩——一件心愛的新玩具被人家拿走的小男孩。
「不,事有蹊蹺;瑪波小姐也這樣認為。『海倫』呢?你一定記得有關海倫的一些事吧?」
她引他們走進後面的一間小書房裏。一個留著白色海象鬍的老紳士,坐在一張破舊的大皮椅上。他的臉微側向一邊,他女兒m.hetubook.com.com替他引見時,他立即以顯著的讚許眼光看著昆妲。
「是的,」高培斯小姐說。「我爸爸到過加爾各達一段時間,在那裏做生意。後來戰爭發生了,他在一九二〇年進入這裏的公司,可是還想再回到那裏去,他總是這樣說。但是我媽媽並不嚮往國外的地方——而且當然那裏的氣候也不怎麼適宜。哦,我不知道也許你們想見見我爸爸。我不知道他今天情況好不好——」
「他住在第茅斯嗎?」
他從信封裏抽出隨函所附一份加蓋印信的結婚證書副本。
他像一台非常老舊的留聲機,不斷重覆放著一張破唱片。
吉爾斯緩緩地說:
一個眼神多疑、瘦高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也許你爸爸記得,」昆妲說。
「也不記得佣人或奶媽之類的人?」
加爾各達公館四周環繞著一座整潔的大花園,他們被引進同樣整潔(儘管有點擁擠)的客廳裏。客廳裏有一股蜜蠟的味道,擺設的銅器閃閃發亮,窗戶上結綵繽紛。
「不,是正確的,是海倫沒錯。」
「噢,是的。在『加爾各達公館』,海墩路一幢很好的小房子。但是我不認為——」
吉爾斯和昆妲向他和他女兒致謝,然後告辭離去。
潘德尼先生抱歉地攤攤手。
吉爾斯很快地說明來意,高培斯小姐鬆了一口氣,她原以為吉爾斯是推銷員,一見面便會硬塞給她一台吸塵器。
「有了!」期盼中的回音抵達時,他熱心地歡呼起來。
「我不認為她能想出我們想不出來的辦法,」吉爾斯肯定地說,「我們不能心存僥倖,昆妲,得開始用有系統的方法進行。我們已經有了開始——我已經查過教區喪葬登記簿,沒有發現年齡吻合的『海倫』,事實上我查看的那個時期,根本就沒有人以『海倫』的名字登記過——愛倫.巴格,九十四歲,是最近似的一個。現在我們必須想出一個有效率的方法。如果你爸爸——想必還有你繼母——也住在這幢房子裏,他們不是買下來就是用租的。」
「希望微乎其微,」吉爾斯對昆妲說。「可是和-圖-書也很難說。我想不要用寫信的,我們一起去盡力試試。」
「如果你這麼確信是海倫沒錯,那你一定知道她的一些事,」吉爾斯就事論事地說。「你跟她熟嗎?她住在這裏?或者只是短期住在這裏?」
「我不記得我看到他。他一定是在那裏靠後面一點——對了,就是那裏。我只能看見他的手爪。」
「印度?你是說,印度?我記得一個人,當兵的。我知道一個叫穆罕默德.哈山的老傢伙騙我買了一些假地毯。那個當兵的有個年輕的太太和一個嬰孩,一個小女孩。」
「好久了,」他煩躁地說。「記不得人名了。從印度來的小伙子,很不錯的小伙子……我累了,葛拉蒂絲,我想喝杯茶。」
「你想屍體是在哪裏?大約在這裏?」吉爾斯問道。
「根據佛斯特——那個園丁所說的,在漢桂之前,這幢房子是一家叫艾渥西的人住的,在她們之前是芬迪生太太。再來就沒有其他人了。」
「蹲下來,」吉爾斯說。「你那時才大約三歲,你知道。」
昆妲緩緩地說:
「她並沒有幫我們出主意,告訴我們要如何著手,」昆妲說。「而且從她當時眼光一閃看來,我覺得她也沒多少辦法。我懷疑她能如何著手。」
儘管吉爾斯精力旺盛的天性,讓他習於趕東跑西凡事盡量親自處理,他終究還是發現沒有必要親自到倫敦撒摩塞特府去,他承認只要採用例行方法查詢一下就可以了。
她再度看著清清楚楚寫在證書上的名字。
「我們並不知道,」昆妲說,「她有沒有遠走高飛……」
「坡園?那麼那幢房子改名叫坡園了?」高培斯先生眨眨一隻還能動的眼睛。「芬迪生住在那裏,一個好女人。」
她疑惑地暫停下來。
他和昆妲正站在坡園的門廳裏。他們前一晚回到這裏。吉爾斯現在是全力以赴,就如同有了一樣新玩具的小男孩般高興。
「我怎麼這麼笨,」吉爾斯說。「撒摩塞特府。」
「不……不記得。我越盡力想,腦子就越空白。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藏在潛意識裏,例如自動地走向那道門。但我並不記得m.hetubook.com.com那裏有一道門。吉爾斯,如果你不這樣讓我絞盡腦汁,我或許就能多記得一點。無論如何,想要查出這件事的真相希望渺茫,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
海倫.史賓諾夫.甘迺迪。
「你爸爸可能買下來住了很短的一段時期,然後又把它賣掉。不過我想他比較有可能用租的,也許連家具、裝潢一起租下來。如果是這樣,我們最有希望的行動是去找房屋仲介問看看。」
「你不認為這整個事情可能都是我想像出來的嗎?你知道,吉爾斯,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在我看來,很有可能這全是一場夢。或許就是如此。是那種小孩子可能做的夢,然後我被夢嚇壞了,而且一直深藏在記憶裏。你不覺得這是最恰當的解釋嗎?因為第茅斯沒有人認為這幢房子裏曾經發生過謀殺案、有人突然死掉或失蹤等等古怪的事。」
昆妲露出有點懷疑的表情,她緩緩地說:
「我完全不知道,不知道。你看起來不像她。」
「那個小女孩就是我,」昆妲肯定地說。
「差不多,」昆妲說。
「我一點都不記得。它只是個人名而已。」
「我不認為一個小孩子能這樣,除非是在非常緊迫的情況之下聽見的。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又繞回到原先所說的——等一等,我想到了!你夢見的是手爪,你看見屍體,聽見那些話,你嚇呆了,然後你做了惡夢,夢中出現揮動的猴爪——也許你以前很怕猴子。」
「可是,可是不可能是她。我的意思是,他們分手了,她又嫁給別人遠走高飛了。」
「也許我能問他吧?」昆妲說。
「哦,他有。」
「我爸爸?」高培斯小姐搖搖頭。「他現在不太注意外界的事,而且他的記憶非常不可靠。」
「有了,昆妲。八月七日星期五,肯辛頓註冊登記所。凱文.詹姆士.哈里迪與海倫.史賓諾夫.甘迺迪結婚。」
「沒有其他人可能記得嗎?」
「這一定是你後來加以想像添加上去的。」
「沒錯——我想差不多就在那裏。」
「她人看起來怎和_圖_書麼樣?」
「這麼一來已經證實了,」昆妲說,「我爸爸和我當時住在坡園。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是一個登記所,在那裏可以查出婚姻登記記錄。我會到那裏去查你爸爸的婚姻記錄。根據你姨媽所說的,你爸爸一回英格蘭就馬上跟他第二任太太結婚。你看不出來嗎,昆妲,我們早就應該想到,很有可能『海倫』是你繼母的親戚,也許是妹妹。無論如何,一旦我們知道她姓什麼,就可能找到了解坡園一般情況的人。記得那老頭子說過,他們想在第茅斯租下一幢房子,好住在哈里迪太太家人附近。如果她的家人住在這附近,我們就可能探聽出一些事情。」
「真希望你能多記得一點……下來到門廳來。閉上你的眼睛,想一想你沒再想起什麼嗎?」
「甚至這個人名也可能是錯的。」
海倫……
「我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從來不管對外的事。你說是一個叫哈里迪的少校?不,我不記得在第茅斯見過這個名字的人。」
「不,不會毫無希望——連老瑪波小姐也這麼認為。」
她退上去幾級樓梯,往下看個精確。
「我恐怕無法告訴你,瑞德先生。我們的記錄沒有保存那麼久。也就是說,我們沒有附帶家具短期租出去的記錄。很抱歉我幫不上忙,瑞德太太。如果我們的老辦事主任納拉柯特先生還在世的話——他去年冬天去世了——他也許能幫上忙。他的記憶力超凡,相當令人歎為觀止。他在本公司待了將近三十個年頭。」
「海倫?」
「我想可能是這樣……」
「其他的你還記得誰?你爸爸?」
這項行動並不費事。第茅斯只有兩家房屋仲介。威金孫公司跟另一家比起來算是新加入這一行,他們才開張了十一年。他們接的案子大都是些小平房和鎮尾的一些新房子。另外一家是高培斯暨潘德尼公司,昆妲就是向他們買下這幢房子的。到了這家公司後,吉爾斯開門見山說明他的來意。他和他太太挺喜歡坡園和第茅斯。瑞德太太剛剛發現她小時候住過第茅斯。她對這個地方有一點點印象,而且覺得坡園就是她小時候住過的房和圖書子,可是不太確定。有沒有那幢房子曾經租給一個叫哈里迪少校的記錄?大約是十八、九年以前……
「手爪,」吉爾斯皺起眉頭。
昆妲聽話的蹲下去。
昆妲表情十分確信。
「我想有可能是一場惡夢,」他勉強同意說。然後他的臉突然一亮。「不,」他說。「我不相信。你可能夢見猴爪和某人死掉,但是我絕不相信你可能夢見〈馬爾菲女爵〉的那句台詞。」
昆妲差點說出:「她只是我的繼母」,但是抑制住沒說出來,以免越說越複雜。她改口說:
「哈里迪,」昆妲說。
「我想他大概記得吧,」她說。「因為我爸爸那時剛從印度回來。你們這幢房子是不是叫加爾各達公館?」
吉爾斯以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沒有,都沒有,吉爾斯。我越想就越覺得一切遙不可及……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看過什麼。也許那天晚上在劇院時,我只是突然精神錯亂。」
「沒錯,親愛的,哈里迪,哈里迪少校。好人一個。太太非常漂亮,相當年輕,一頭金色的秀髮,想要住在她家人或親戚附近。是的,非常漂亮。」
「我們的職員都相當年輕。當然還有高培斯老先生。他幾年前退休了。」
「我爸爸可能連家具一起租下來……他剛從印度回來。」
昆妲尖聲大叫:
昆妲的眼光落在一張名貴的銅桌上,然後轉向壁爐上一列黑檀雕刻的大象。
「抱歉,我真的不認為我能幫上忙,」她說。「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嗎?」
「是手爪,灰色的手爪,不是人類的。」
「我可能以前聽人家說過,後來做夢夢見。」
「我跟你說過了,我不知道。」昆妲開始顯得緊張。
「吉爾斯,」昆妲說。「我認為你真有一套。」
「真的……你不早說!啊,真是光陰似箭。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想要一幢帶家具的房子……對了,芬迪生太太奉醫生的指示到埃及之類的地方去過冬——無聊的舉動。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有時候人是會記得一些事情,」昆妲說。
他撥了個長途電話到他公司去。
「可是你曉得,昆妲,人並沒有手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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