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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傅列聳聳肩。

「是的。」

「哦？」吉爾斯以質問的語氣說。

「你早。我剛收到一封有點奇怪的信。一個叫莉莉．金波的女人寫來的。我絞盡了腦汁想她是誰。起初以為是以前的病人，但實在想不出來有這個人。不過我覺得她一定是在你們家服務過的女孩，以前的女侍。我相當有把握她叫莉莉，雖然我記不起來她姓什麼。」

「在電話中我不想多談，」他們抵達時醫生說。「我總是認為電話有人偷聽。這就是那女人寫來的信。」

但是亞傅列搖搖頭。

昆妲衝動地說：

昆妲凝視著他。這個故事說得夠明白的了。但是，是事實嗎？她感到懷疑。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她知道是什麼。

「很不錯的車子，」吉爾斯說。

「唉，」昆妲說。「這真叫人失望。我們真的很希望你能幫忙。」

「就是這樣。她那時剛從寄宿學校回家，就像任何一個女孩一樣，渴望好好玩一玩。而她那古板的中年哥哥，滿腦子女孩子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的想法。那小女孩真夠受的了，一點生活樂趣也沒有。我帶過她出去玩，讓她見識一下生活。我並不真的很喜歡她，她也不真的喜歡我。她只是以身為一個『不怕死的人』為樂。後來，他發現我們在約會，他阻止我們繼續交往。不怪他，真的。她的身份本來就比我高。我們並沒訂情或什麼的。我是要結婚，不過要等我年紀大一點。而且我準備好好奮鬥一番，同時找一個能幫助我的太太。海倫沒有錢，而且我們一點也不相配。我們只是好朋友，外帶一點逢場作戲，各尋開心而已。」

「因為我們聽說你和她，曾經——呃，彼此喜歡對方。」

「你說得對，我自己也不喜歡這樣想。她是個絕妙佳人。」

他們彼此對視。

「沒有——信？」

昆妲緊張地低聲向吉爾斯說：

「難過？」她不解地注視著他。

「我想跟你們談談這一封信——不是在電話中談。我現在過去你們會在嗎？」

吉爾斯切入「少年俱樂部出遊會」的話題。他的一些老朋友負責這項活動，他急於安排在迪汶遊覽幾天。

「我和海倫？噢，可是那並沒有什麼，只是少男少女的事，我們都沒把它當真。」

「我總是告訴我先生，我們應該去參加一次希臘海上旅遊。」亞傅列太太說。

見面日期訂在第二天。

「好極了，」吉爾斯說。他瞄了一眼腕錶。「走吧，昆妲，我們得快點。我們跟人家約好了，」他解釋說。「跟水仙遊覽車公司的亞傅列先生，他告訴我們他是個大忙人。」

吉爾斯站了起來。

「什麼？那個快活的傢伙？」

「有什麼我能替你效勞的嗎，瑞德先生？」

昆妲大膽地說：

「非常有教育意義，」亞傅列說。「我沒受過www.hetubook.com.com什麼教育。」

「我是吉爾斯．瑞德。」

「快樂的很。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她看起來不快樂，我應該會記得。」他接著以十分自然好奇的態度說：「你是說，你十八年來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

亞傅列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他抱怨說他是受害者？」

「冷嗎，瑞德太太？」

吉爾斯下車，跑回屋子裏去。他持起聽筒。

「你覺得是一部像這樣的『黃禍』？」

「是的，」吉爾斯說。「而且莉莉在寫給醫生的信中，也提及了一部『拉風的車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華爾特．范尼有關，他是被公司解雇的。」

「在我們看來正是如此。」

「海倫．哈里迪——我想不起來。海倫．甘迺迪……」

「噢，她會來的。吉爾斯，如果那天晚上那部『拉風』的車子是在那裏——」

「以前住在第茅斯，」昆妲說。

「來過兩封信，」吉爾斯說。

「很抱歉佔用了你這麼多時間。」

「不過我們有理由認為不是她寫的。」

「看來好像是她死了，而你們沒聽說。」

「是的，亞傅列先生。實際上我想見你是有兩件事。我們已經解決了一件。另外一件純粹是私人的事。我太太急欲聯絡她數年沒見的繼母，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的忙。」

吉爾斯表情有點不安。

「沒有時間，我是個大忙人。」

「真的嗎？光陰似箭，一點也沒錯。不過恐怕你們會失望，瑞德太太。從那段時間以後，我沒再見過海倫，甚至沒有過她的消息。」

「有什麼麻煩了嗎？」他的眼睛快速在他們之間流轉。「吵架？離家出走？金錢問題？」

「太好了，」昆妲說。「這位莉莉，你知道，她不認為是我父親幹的！」她歡呼道。

「誰解雇了他？華爾特．范尼？」

「進來，親愛的，進來。見見我太太。這是瑞德先生、瑞德太太。」

「ｍ.hｅtubook.com.coｍ這——如果你們告訴我她的名字……我猜我認識她吧？」

亞傅列陪他們走到門口。昆妲轉身回顧。亞傅列太太站在書房外的走道上，她的兩眼固定在她先生的背部，表情奇異而且有點掛慮。

「我們已經登過了。」

他注視她一會兒。

他猶豫了一下。

「既然你提起了這件事，那我就坦白回答你。在我看來，尤其是在他被解雇之後，傑克．亞傅列表現出性情不穩定的跡象。事實上，是初期的被害妄想症。不過就他後來出人頭地看起來，似乎這個病態並沒有繼續發展下去。」

「是——是的。不過我不認為那有什麼。吉爾斯，他那位太太——她怕他。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亞傅列太太分別跟他們握握手。她是個高瘦、憂鬱的婦人，穿著剪裁合宜的服裝。

「他在那裏，『在事發地點』，如同瑪波小姐所說的。那天晚上，噢，吉爾斯，我恨不得星期四快點到，好聽聽莉莉．金波說些什麼。」

「你不喜歡他跟你妹妹交往，沒有任何其他的原因？你不認為他——呃，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討厭，我忘了我的圍巾，」昆妲說。

「我是老古板，年輕人。就現代人的真理來說，每個人都一樣美好。無疑的，這是就道德上來說。但是我深信一個事實，那就是，每個人生來就注定適合某一層面的生活——我相信你只有留在那個層面裏才是最快樂的。此外，」他接著又說，「我認為那個傢伙不是個好東西，事實證明如此。」

「沒有。」

最後他說：

昆妲懷疑他所說的「她沒留我吃晚飯」是不是有怨恨的意味？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他是不是因為被解雇而懷恨在心？」

「我真笨，一定是在車子裏。」

「而你以為她可能是跟我走的？為什麼？」

「我喜歡花，」亞傅列先生說。「水仙、金鳳花、荷包草，都是我最喜歡的。這是你的圍巾，瑞德太太，滑落到桌子後面去了。再見，很高興見到你們。」

「真的，我不知道要是沒有瑪波小姐我們該怎麼辦。先是她在諾森伯蘭的朋友，現在又是她什麼『牧師太太少年俱樂部年度出遊會』。」

「是。」

「昆妮的記憶力一定非常驚人。」

「被炒了魷魚，離開了范尼暨華奇門公司。我很清楚誰該負這個責任。」

「你想他有聽到我們叫他的車子為『黃禍』嗎？」他們驅車上路時昆妲問。

「你們認為不是她寫的？」亞傅列覺得有趣。「聽起來像是驚悚電影一樣。」

「我明白。全然的一個謎，不是嗎？為什麼不登廣告？」

「兩次，也許三次，只是順道去拜訪而已。」他突地斷然點頭示意到此結束。「抱歉我幫不上你們的忙。」

「也許他骨子裏並不和-圖-書那麼快活……吉爾斯，我不覺得我喜歡亞傅列先生。我懷疑他到底在後面聽我們說話多久了……我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噢，是的。」

「是的。你認識我父親嗎？」

他冷淡地加上一句：「我們的交往沒有受到鼓勵。」

「她哥哥呢，那個當醫生的傢伙，他也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嗎？」

「圍巾？沒有，瑞德太太，沒在這裏。」

昆妲顫抖起來。

「我們剛剛要出發到艾吉特去。我們可以過去你那裏，如果你比較喜歡這樣，先生。正好順路，不費事。」

「噢，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要是她臨時怯縮根本不來了呢？」

「她離家出走了，突然地離開第茅斯，在十八年前——跟某一個人。」

昆妲說：

「這我現在不記得了。就我記憶所及，他企圖利用受雇於范尼之便出售一些資料，有關他們客戶的一些機密。」

「你可把我問倒了，瑞德太太，是的，我是去見她。也許我是想讓她看看，我並沒有因為一個馬臉律師把我趕出辦公室就窮途潦倒。我有份不錯的事業，開著一部拉風的轎車，我自己闖得很好。」

甘迺迪醫生冷淡地瞄他一眼。

「亞傅列？」甘迺迪皺起眉頭。「對了！迪汶遊覽公司，水仙遊覽車，可怕的大型奶油色車子。這個名字好像還跟其他的事有關。」

「你總是忘東忘西的，」吉爾斯說。

「我是被激怒了，我承認。你不會喜歡別人對你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生氣是沒有用的。」

甘迺迪醫生以仁慈倦怠的眼光看她。

昆妲暫停了下來，亞傅列說：

「你曾經跟她相識。她的姓名是海倫．哈里迪，在婚前她是海倫．甘迺迪小姐。」亞傅列十分安靜地坐著。他的雙眼緊縮，座椅緩緩地向後傾斜。

「告訴我一件事好嗎，先生？」吉爾斯說。「你中止了他和海倫之間的交往，是不是單純只因為他的——呃，社會地位？」

「沒關係。換個口味談談過去也不錯。」

「你認識她，你跟她很熟。我對她只有兒時的記憶。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人們對她的觀感如何？你的觀感呢？」

亞傅列在他的大書桌後面坐下來。他掀開瑪瑙煙盒蓋子，請他們抽煙。

「我的天——不會是那小子吧？」

「然而，」她說，「你後來到第茅斯去時，還是去看她。」

他轉向他們。

他停了下來，態度突然恢復正常。他再度顯得和藹親切。

亞傅列立即在商言商起來——報價、建議等。不過他的臉上有些微疑惑的表情。

「海倫，」昆妲說。

但是他的表情仍然不安。

他笑了起來。

「這麼看來，我恐怕幫不上忙了。我和海倫有過一段和-圖-書歡樂的時光，如此而已。感情並不深入。」

她再度走了出去。

他搖搖頭。

他驕傲地說，高瘦的婦人一陣臉紅。

房子是新建的。一幢司諾克里特式的建築，外形曲線繁複，窗戶寬闊。他們被引進屋子裏，穿過豪華的門廳來到書房，一張鍍鉻大書桌佔去了書房的一半。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老是想不開。」

「沒什麼，」吉爾斯說。

吉爾斯介紹昆妲給他。她感到她的手被過份熱情地緊緊握住。

吉爾斯和昆妲再次說再見，同時向他們的車子走去。

「後來，」吉爾斯說，「你丟掉了工作。」

「十八年。」

「甘迺迪醫生打電話來，先生。」

「噢，亞傅列先生，有沒有看到我的圍巾？」

「可是他是一隻可憐的過街老鼠。原來他出人頭地了？」

「你不只見她一次，是嗎？」

「我不說出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被陷害了，如此而已；而且我很清楚是誰幹的好事。那當然！」他的雙頰脹紅。「真是可恥，」他說。「監視一個人，設下圈套，誘他中計。噢，我是有仇人沒錯，但是我從沒讓他們把我打垮。我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不會忘記。」

「有一次我因為生意上的事到第茅斯，曾經順路去看海倫。我聽說她結婚了，而且住在那裏。她有教養的很——」他頓了頓。「可是她沒留我吃晚飯。不，我沒遇見你父親。」

「可是你一定很生氣，在醫生——」

吉爾斯伸手暗示她不要再說下去，房門打開，J．J．亞傅列一陣風般地走進來。他是個胖胖的中年人，穿著有點粗野的方格花紋西服。他的兩眼黝黑精明，面孔透紅，容貌善良。看起來像是個一般人觀念中成功的賭馬業者。

吉爾斯已經發動車子。一部黃色耀眼的豪華高級大轎車停在碎石路邊。

「不要愁眉苦臉的，我去拿回來就是了。」

她跑回屋子裏去。透過敞開的書房門，她聽到亞傅列大聲地說：

他看到昆妲站在走道上，停住了嘴。

傑克．亞傅列甚覺有趣地說：

亞傅列隨意地說：

但是他打斷了她的話。

「瑞德先生？你早。很高興見到你。」

「我會老實告訴你，瑞德太太。信不信隨你，我為她感到難過。」

「有什麼關係？我這個人不敏感。你想要找某個人，而你認為我可能幫得上忙。你儘管問吧，我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原來你是哈里迪的女兒？」

甘迺迪以銳利的眼光瞄了他一眼，簡短地說：

「我明白……好了，我們得開快車趕路了。星期四見，先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

房門打開，一個婦人探頭進來，很快地道歉。

「『一部拉風的車子』，」昆妲說。「你記不記得，吉爾斯？艾迪絲．巴吉特轉述莉莉的話時曾經提過？莉莉打賭說是厄斯金上尉，而不是『坐在拉風車子裏的神秘男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坐在拉風的車子裏的神秘男人就是傑克．亞傅列嗎？」

就在吉爾斯和昆妲上車準備離去時，古荷太太從屋子裏跑出來向他們招手，吉爾斯踩下煞車，讓車子停了下來。

「這些海上旅遊非常有益，」吉爾斯說。

亞傅列座椅的前腳突然落回地面。

「你一定認為我們非常冒昧——」昆妲說。

「我們不該再耽誤你的時間，」吉爾斯說。「再見，同時謝謝你。你會把報價單寄給我們吧？」

「好，這太好了。」

「我在一次海上旅遊時認識我太太，」他說。「她娘家不住這裏，她是波特漢伯爵的表妹。」

「噢，我想是沒有。他似乎相當和善，不是嗎？」

「在欣賞我的車子嗎？」亞傅列先生親切的話聲讓他們嚇得差一點跳起來。他斜倚在他們身後修剪整齊的籬笆上。「我叫她小金鳳花。我一向喜歡漂亮的車身。讓人目不暇給，不是嗎？」

「對你來說是好消息，昆妮，」他柔聲說。「我希望你是對的。我認為我們最好這樣辦：我回她的信，告訴她星期四過來這裏。火車路線銜接的相當不錯。在第茅斯站換車，四點半左右她就可以到達這裏。如果你們那天下午過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問問她。」

「不。我也在想海倫死了，我不喜歡想到她死了。」

「信是寄到第茅斯我以前住的地方去，」甘迺迪說，「然後轉到這裏來給我。剪報是你們登的廣告。」

「她——如果你還記得，看起來快樂嗎？」

他把信攤開在桌子上。是個沒有受過教育的人用便宜的格紙寫的。

「是有個叫莉莉的，昆妲記得她。她在貓脖子上繫個蝴蝶花結。」

「我們正在談過去的老時光，」亞傅列說。「在我認識你之前的日子，桃樂西。」

「不知道。」

甘迺迪點點頭。吉爾斯說：

「他們沒有讓我不安。我——」

「抱歉，傑克，我不知道。他們是誰，為什麼他們讓你這麼不安？」

「是的，」吉爾斯說。

「好了，都談得夠明白了，瑞德先生，我會送一份報價單過去給你確認。不過這完全是辦公室裏的事，我聽我的職員說，你要求私下跟我見面談談。」

「想到了，」他說。「當然。」他透紅的圓臉高興地微微露出笑容。「小海倫．甘迺迪！是的，我記得她。不過是很久以前了，起碼有二十年。」

J．J．亞傅列。水仙遊覽車，迪汶．杜謝遊覽公司。在電話號碼簿上刊有兩個電話號碼。一個是在艾吉特的辦公室號碼，另一個是艾吉特市郊的私人住宅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