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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長眠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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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莉莉赴約

二十二、莉莉赴約

「那麼她是改變了主意,」甘迺迪醫生說。「好吧,你們用茶點吧,水已經放上去燒了,我出去泡茶。」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精神病醫生。震驚?加上原先已有的神經衰弱?是的,我想是有可能。但是,誰想殺死海倫?」

「你只要稍微回想一下——」
「不完全是你所謂的意外。她死了。我們發現屍體上有你寫的一封信,所以我才打電話找你。你方不方便盡快到隆福德警察局來一趟?」
他突然轉過身來面向她。
「這只是一時的挫折,」他比原先愉快地說。「我們有她的地址。也許,我們找時間再過去見見她。」
他帶路走進客廳裏,一托盤的茶點都已準備好擱在那兒,有麵包、牛油、蛋糕等等。
但是時間似乎靜止不動,莉莉.金波並沒有來。
「另外一個人殺死了她,」昆妲說。
他停頓下來。
「就是我說的,我無法解釋。不能怪我們,是海倫她自己。」
他剛拆開一封午後郵差送來的信,正全然驚愕地凝視著內容。
「看來是這樣。」
「裁了個觔斗,」瑪波小姐滿意地點點頭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親自開門迎接他們。
他看看甘迺迪,然後看看陪醫生一道來的吉爾斯和昆妲。昆妲臉色十分蒼白,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這番詢問顯示金波先生沒什麼好說的。
「這,親愛的瑞德先生,你當然看得出,這縮小了範圍。」
「我不認為有你要找的人,醫生。四點三十五分那班車沒有陌生人下車。只有草堤的羅拉斯先生、約翰.羅伊斯和班生的女兒。根本沒有其他的旅客下車。」
「可是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馬上來。」
「我帶來了這封信。裏面所附的剪報是這位瑞德先生和太太登在當地報紙的廣告。」
「她是要請教你一些專業上的問題嗎,醫生?」
他帶著茶壺回來,他們坐了下來。
「我警告過她,」金波先生沉重地說。「『不要管它,』我這樣說的。她瞞住我偷偷去了。自以為她最懂,莉莉就是那樣,太自做聰明了。」
「我讓我的管家下午外出,」他解釋說,「這樣好像比較好些。」
「三個人?什麼三個人?沒有人會想殺掉海倫——除非他們是瘋了。她沒有仇人,每個人都喜歡她。」
詹姆士.甘迺迪謹上
另外兩人近得足以聽到伍雷波頓車hetubook•com.com站站員那柔和懶散的聲調。
「也許她改變了主意,」吉爾斯說。
莉莉.金波望向車窗外,眼中看到的不是鄉下的美景,而是一套高級黑橡木家具帶著翠玉色的布套……
然後他走向電話,撥了個號碼。
「哈里迪太太是甘迺迪醫生的妹妹,你的繼母,瑞德太太。她十八年前從你現在住的那幢房子失蹤。莉莉.金波(她的閨姓是亞伯特)是當時那幢房子的佣人(侍女)。為了某種原因,莉莉.金波認為(在這麼多年之後)這件事頗有蹊蹺。當時大家斷定哈里迪太太是跟某個男人跑了(這個男人身份不詳)。哈里迪少校十五年前在一家精神病院去世,死前仍然懷有幻覺,認為他勒死了他太太。如果是幻覺——」
「能不能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我猜,這得追溯到很久以前吧?」
甘迺迪醫生探手進口袋,摸出了莉莉的信。
「讓你感到意外,是嗎?我還有另一項意外給你。」
事情經過片片斷斷,外帶追加的部份和一些插句,原原本本地呈現出來。拉斯特警官是個好聽眾。他讓他面前的三個人各自以他們的方式說出原委。甘迺迪說來冷淡確實,昆妲有點前後不太連貫,不過富有想像力;吉爾斯所說的,也許是最有價值的。他說來條理清晰、把握重點,比甘迺迪坦白,比昆妲連貫。這一過程花了不少時間。
他們及時抵達甘迺迪醫生家。
「噢,得了,瑞德先生。你並沒有真的用心在想。這非常簡單,真的。」
甘迺迪醫生憤憤地摸摸鼻子。
甘迺迪醫生微微一笑說:
甘迺迪緩緩地說:
他不安地來回走動,臉色憔悴,皺紋浮現。
一個人從樹叢裏冒出來,莉莉.金波嚇得跳了起來。
「對我來說並不簡單,我可以向你保證。」
「十八年,」昆妲說。
「怎麼啦?」
微弱、哀傷的火車汽笛聲傳入他們耳中。甘迺迪醫生從落地窗走出去,他們跟隨在他身後。一縷黑煙沿著山谷緩緩地飄蕩。
「備好茶點是一步好棋,不是嗎?」他有點不太確定地問昆妲。「可以叫金波太太輕鬆下來等等。」
「這,真要命,」吉爾斯叫了起來。
「鄉下人非常多疑。我認為還是你單獨接待她的好。」
「是的。」
「你們在等這個搭上四點零五分從第茅斯開出的火車的女人?然後四點三十五分抵達伍雷波頓?」
拉斯特警官看著莉莉.金波的信和所hetubook•com.com附的剪報。然後抬頭看看甘迺迪醫生,再看看吉爾斯和昆妲。
「她是那樣沒錯。她離開古姆貝雷,搭的不是三點半,而是一點半的火車——趕上兩點零五分從第茅斯開出的火車,然後不是在伍雷波頓下車,而是前一站的馬金賀特。」
「怎麼說?」
他想了一會兒。
「或是沒搭上火車,」昆妲提示說。
然後拉斯特警官歎了口氣,總結地說:
「她會不會從車站出來迷了路?」
「哎唷,你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她叫了起來。「我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信不是她從國外寫來的?」
「也許專家鑑定錯誤?」
「因為他以為是他殺的,他發現她躺在床上,他以為是他殺的。這有可能,不是嗎?」
我樂於盡我所能提供你意見。你從信頭上註明的地址就可以知道我已經不住在第茅斯了。如果你搭上三點三十分由古姆貝雷開出的火車,在第茅斯換車,改搭往隆斯貝瑞灣的火車,到伍雷波頓下車,走幾分鐘路就可以到我家。出了車站後,向左轉,然後踏上右邊的第一條路。我家就在路的盡頭右側。大門上有我的名字。
「為什麼她在馬金賀特下車?是她下錯了站?我不認為是這樣。無論如何,她比跟你約好的時間提早了兩小時,而且不是搭你所建議的火車班次,儘管她身上帶著你給她的信。」
拉斯特警官滿腹心思地把眼光移向她。
「可是我親愛的孩子,如果另外一個人殺死了她,為什麼凱文堅持說是他殺的?」
然而,瑪波小姐的反應跟他們預料的有點差別。她說,這真是太好了。
「一切都從我在戲院出醜開始?我告訴你現在該怎麼辦,吉爾斯,我們去找瑪波小姐。四點半去找甘迺迪醫生之前我們還有時間。」
「火車開動,」甘迺迪說。
他的話聽來像是在譴責他們。
「不是。我幾年前就已經退休了。」
他們面面相覷。
吉爾斯一臉困擾、不以為然的神色。
昆妲不相信地說:
「是筆跡專家的鑑定報告。」
昆妲緩緩地說:
「你們在隔壁房間等著,而我讓這道隔門虛掩著,你們就可以聽到這裏的談話。在這種情況之下,我想你們不妨權宜一下。」
「我想這等於是竊聽,不過我真的不介意,」昆妲說。
「可是親愛的瑪波小姐,」昆妲說。
「一點也沒錯,」昆妲說。
吉爾斯緩緩地說:
https://m.hetubook.com.com「我不明白,」他說。「我一點也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如果海倫沒有離開那幢房子,如果她寫給我的信是偽造的——」昆妲突然開口想說話,但吉爾斯對她搖搖頭制止了她。醫生繼續說:「如果凱文,可憐的傢伙,並沒有殺死她,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走吧,吉爾斯,」昆妲說,「我們來不及了。」
「我認為是她做的好事,」昆妲說。
他來回走動著。
不久火車開動,煞有其事地沿著曲折的山谷行進。在終點站隆斯貝瑞灣之前有三個站:牛頓蘭福德、馬金賀特(到伍雷營地)和伍雷波頓。
「可是,怎麼個誤法?」
「無疑的,她搭了早一班的火車。」
「我最近老是想到她,」他含糊地說。「好幾年來我都沒有想過她了,幾乎已設法忘掉……如今我又老是想起她。都是你們做的好事。」
「她是被勒死的。屍體是在馬金賀特通往伍雷營地的一條捷徑邊的一處雜樹林裏發現的。一個從營地下來的徒步旅行者大約在三點五十分時發現。我們警方的醫生判定死亡時間在兩點一刻到三點鐘之間。想必是她離開車站後不久便遇害。沒有其他的旅客在馬金賀特下車。她是唯一在那裏下車的旅客。」
甘迺迪醫生點點頭。
「進站?」

「那麼你們兩位呢?直截了當地介紹你們?這樣會不會引起她的戒心?」
「勒索,」吉爾斯直率地說。
「我信中說明得很清楚,再說路也相當好找。出了車站向左轉,然後踏上右邊的第一條路。就像我所說的,只要幾分鐘的路程。」
「我正是這樣想的。你跟她熟嗎?」
「嘎,」他說。「她現在還會好好的活著。太自做聰明了,莉莉就是這樣。」
莉莉在他認識她之前,曾經在聖凱薩琳做事,然後他們一起離開。她喜歡看電影,而且告訴他——顯然不可能——她曾經在一家發生過謀殺案的人家做過事。
「可是你——呃,剛剛還認得出她來吧?」
昆妲叫了起來:
「正是,昆妲,是她寫的。」
「照這樣看來,她一定知道一些相當重要的事,重要得非殺她滅口不可。」
「我將近二十年沒見過她了。」
「我們認為是三個人之中的一個,」昆妲說。
「不太注意,我不太注意,都是想像出來的,我以為。莉莉總是不安於現狀。她告訴我一大堆沒道理的話,什麼主人謀害女主人,也許把屍體藏在地窖裏;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一個法國女孩望出窗外,看到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的。『你不要聽外國人的,我的女孩,』我說。『他們全都是騙子,不像我們。』她還一直說個不停,我沒聽她的,因為,你們聽我的沒錯,她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莉莉喜歡一些犯罪的故事。常常看星期日報連載的著名謀殺案小說。她看太多了,如果她喜歡想像她在一幢發生過謀殺案的房子裏做過事,那也沒什麼關係,想像又不會傷害任何人。可是當她跟我說要回覆這個廣告時,『你不要管它,』我對她說。『不要自找麻煩。』如果她聽我的話,她今天還會活著。」
「那麼那兩封信不是假的,真是她親手寫的……海倫那天晚上真的離家出走,而且她真的從國外寫信回來。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被勒死?」
他看了一眼腕錶。
莉莉.金波在第茅斯車站下火車,走過路橋,去搭本地的小火車。旅客很少,頂多六個人。這是旅客稀少的時段,再說這是海爾契斯特趕集的日子。
「看來是這樣。這真的非常令人困擾。我不了解,就在一切都似乎指向別的方向時。」
親愛的金波太太:
「她到底找你有什麼事,醫生?」
「可是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她就要跟我們談她知道的事——除了我們之外?」
甘迺迪醫生說:
他拿出了一張褪色的快照。一個高高的女學生穿著及膝的短運動裙,頭髮往後梳攏,容光煥發。甘迺迪,比較年輕、快樂的甘迺迪,站在她身旁,手裏抱著一隻小狗。
「我不認為這跟任何道德原則有關。我並非建議各人承諾對這件事守口如瓶——雖然如果我被問及時,我樂於這樣做。」
「我親愛的,我的意思是,某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也這樣想,」吉爾斯說。
「是的。什麼事?發生了意外嗎?」
「早一班的火車?」甘迺迪醫生一臉驚愕。
「火車四點三十五分會抵達伍雷路的車站,離現在還有幾分鐘,然後她大概要花五分鐘走路上山。」
「我明白……我認為我明白了。海倫一定是在某些情況之下被誘導,寫下了那兩封信……這是縮小了範圍。可是究竟是什麼情況?」
「我是隆福德警察局的拉斯特警官。你是不是在等一個叫莉莉.金波的女人——莉莉.金波太太。她預定今天下午去找你?」
「那女人到底怎麼啦?」甘迺迪煩躁地問道。
「在那種情況之下,很難說我是不是認得出她。她是被勒死的吧,我想?」
甘迺迪搖搖頭。
https://www.hetubook.com.com昆妲急切地說:
昆妲全身顫抖,然而屍體對醫生來說不足為奇,甘迺迪若有所思地回答:
拉斯特警官看著他從女屍上取回的那封信。上面寫得相當清楚。
「甘迺迪醫生?」
「重點是,瑞德太太,她搭兩點零五分而不是四點零五分從第茅斯開出的火車。這其中一定有道理在。還有,她在伍雷波頓前一站下車。為什麼?在我看來,可能是她在寫信給醫生之後,又寫信給別人,也許提議在伍雷營地見面。她想,見面之後如果覺得不滿意,就去見甘迺迪醫生問問他的意見。可能她懷疑某個確定的人,可能她寫信給那個人,暗示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同時提議跟他會面。」
她是唯一在馬金賀特小車站下車的人。她繳回票根,走出車站。路前不遠處有個標示牌寫著「往伍雷營地」,指向一條上山的步行小徑。
莉莉.金波踏上小徑,輕快地上山。小徑沿著一片樹林外圍而上,另一邊山坡陡峭,長滿了石南屬植物和金雀花。
樹林間非常冷清,沒有人聽得到掙扎喊叫聲。事實上根本沒有喊叫聲,而掙扎也是很快便結束。
「不,出站。」他頓了頓。「她馬上就到了。」
「我想有可能。不過他們好像相當自信。昆妲,我真的不懂。我們是不是一直在庸人自擾,出盡洋相?」
「喂,車站嗎?我是甘迺迪醫生。我在等一個搭四點三十五分那班車進站的人。一個中年鄉下婦女。有沒有任何人問說來我這裏要怎麼走?或是——你說什麼?」
「這些都是有趣但並不相關的事實。問題的重點似乎是,哈里迪太太是活著或是死了?如果死了,是什麼時候死的?還有莉莉.金波知道些什麼?」
「你什麼意思?」
「我們來弄個明白,」拉斯特警官說。
只有一隻受驚動的斑鳩飛出了樹林……
「不,我想比較可能是她決定不來了。也許她先生插手。這些鄉下人都很難預料。」
他走向書桌去,拉開抽屜翻尋著。
「我的意思是,似乎某人認為信必須真出自海倫的手跡,是非常重要的事。」
他們留下瑪波小姐在那裏自顧微笑著。
「接受海倫真的寫了那兩封信的事實——你的意思是說,她仍然可能被謀殺掉?」
時鐘指向四點五十分。
「那個老婦人有時候讓我很困惱,」吉爾斯說。「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
「我不認為她想那樣,」拉斯特警官說。「她只是貪心,滿懷希望,有點搞不清楚她能從中得到什麼。我們不久就會明白。也許她先生可以告訴我們。」
電話鈴響,醫生起身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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