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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者宮本武藏

作者:柴田鍊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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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年篇 木刀

壯年篇

木刀

妻六重重地嘆口氣。
「你說什麼!」妻六十分憤怒。
妻六本身也知道體力已衰退。雖然目前仍然發揮令人驚訝的忍技,不過敏捷的動作與耐久力卻已不似年輕時代了。
「叔叔……」伊織回視妻六。「以你的猜測,師父與佐佐木小次郎的比武一定是一對一。不過,佐佐木道場的門徒大概可以獲准進場,而且數目可能不止五人或十人吧!」
「……」
武藏拿著赤樫槳,又再次深居簡出。
「……」
「你長得真是英俊瀟灑,還是成為劍客了吧?」
「這………,正如我剛剛所說的,一對一比武後,若佐佐木道場的人不允許師父離開之時,我將會助師父一臂之力。」
——十年前?
因此,太郎左衛門令手下至倉庫中拿來七把木槳為武藏自其中選了最重的赤樫槳。
「叔叔今年貴庚?」
小林太郎左衛門原來是海盜。關原之役時,曾載運大批毛利家的軍隊前往大阪,與輝元約定,若西軍獲勝,將擁他為瀨戶內海的海盜首領。
妻六已經四十六歲了。由於忍者都是在童年進行激烈的訓練,所以自壯年後,體力會迅速衰退。忍者的巔峰時期是十五歲之後,最多維持到二十六、七歲。
「叔叔這麼一說,我更不能說出師父的計策了。」

武藏、伊織與妻六同行至山陽道。到達壇之浦之前的友之浦時,武藏和_圖_書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對他們說道:「我將在下關與你們分手。」
「若是十年前的話,叔叔或許可幫得上忙。」伊織平靜的說道。
「他是一位直到去逝,亦即一生中都將進行激烈的比武……而我則一心一意拜佛,他與我各走在不同的道路,不論他比武是勝是敗,皆與我無關。……伊織,你也要與他走在同一條路上嗎?」
一聽此言,太郎左衛門立即表示家中有數把三尺二、三寸的長劍,任他選用。
「我想用木刀與佐佐木小次郎比武。」
「若師父贏了,那些門徒難道會就此放過師父嗎?他們很可能會當場襲擊師父以報仇。」
伊織沒有立即作答,只一味看著撲岸的浪花,突然呢喃說道:「只要有計策能騷擾佐佐木小次郎的心,或是……」
只花二天時間,武藏即削成木刀,長四尺一寸八分,重二貫目。
自五年前起,靜重每年都會離開茅屋一次,前來九州,前來參拜下關赤間神宮的先帝祭。
「她……對了,是她!」伊織起身,慢走在沙地,走向尼姑。
瞬間,伊織訝異的難以回答。
「他的計策能否告訴我?」
「久違了。」伊織行禮。
「難道我伊賀的妻六就袖手旁觀嗎?」
一位尼姑佇立在那邊。
「……」
「不同世界?」
「這……!」妻六的唇形扭曲。
「叔叔還是不知道為佳。」
「伊織,你的預感如何呢?」妻六問。
當時,武藏曾說過:「若我擊敗佐佐木小次郎,https://m.hetubook.com.com接下來就與你真劍比武。」
「你……你就是伊織?」靜重以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十年歲月中,成長得相貌不凡的伊織。
「伊織,難道武藏要你替他設想計謀嗎?」
「嗯,說的有理。」
「嗯……,西國武士一向凶猛……所以武藏叫你在適當時機時,助他一臂之力吧!」
「做什麼用呢?」太郎左衛門感到差異。
「我知道佐佐木小次郎的竹竿刀身長三尺一寸二分,而我的長船祐定是二尺七寸,其中相差四寸二分,此差距可能會使我敗北,所以,我想做四尺的木刀。」
他們曾在客棧留宿一晚,看來武藏必是趁著妻六不在之時,向伊織說明自己與佐佐木小次郎比武時,將施用何種策略。
女佣依武藏的指示,把飯菜放在門前後,即行退去。經過半個時辰,吃得乾乾淨淨的碗盤又整齊擺在同一地點。所以女佣也不知道,武藏在隔著紙門的屋內如何渡日。
在伊織的叫喚下,尼姑轉過戴斗笠的臉。是一位中年尼姑,臉上顯現出專心唸佛心境孤寂的人生陰影。
下關港以赤間神宮為界,西邊十分熱鬧。
「是什麼?」
「不,並非非保密不可……」
五天後,武藏才自動前往拜訪太郎左衛門。
妻六看著伊織強壯的身體,不自覺的戰慄了一下。
「年齡。」
「或許是吧!」
現在的伊織,卻已是一位相貌堂堂,舉止風度翩翩,揮起雙劍有如鬼神一般的高手了。
此時,伊和*圖*書織的視線停二十步遠的海邊。
「十年前?難道現在我已是無用之物?唉!這也是不得已的。」
靜重的腦裏,掠過骨肉相爭的平家與源家的爭鬥歷史。
一聽此言,靜重的表情不僅沒有變化,又說道:「我希望宮本武藏能繼續留傳後世的比武。」
手捧念珠盤於胸前,朝海面祈禱。
削木刀一向被視為秘事,柳生流的傳書中也曾記載:「相傳削木刀之法得自飯篠出城守所傳,實情不詳。削時,擇吉日,以上逾之法削成長刀,不作短刀。削木刀是件秘事。」
「打擾了,是否能給我五、六支不用的槳或櫓呢?」武藏說。
這是這位兒子遭人殺害的孤獨女人突然興起的念頭。
太郎左衛門守口如瓶,未將收留武藏之事,透露給店中之人。
武藏住在下關海邊的海運店,小林太郎左衛門的家中。
打消向宮本武藏尋仇,回到土佐的佐野家的靜重,佐良人又十郎慘死的浦戶城附近,築建茅屋,成為削髮之人,日日為公公、丈夫、兒子誦經弔慰。
武藏面無表情的回答:「由於無必勝的把握,故另有計劃,想在貴府叨擾一陣子。」
不過,武藏拒絕。
靜重慈祥的望著一臉茫然的伊織,說道:「說來也很奇妙,對我而言,宮本武藏這位劍客,似乎是一位居住在另一不同世界的人。」
以木刀而言,枇杷與赤樫是最佳的材料。
壇之浦的海面仍會令人回憶起平家悲慘的滅亡事蹟,漁夫似乎都畏懼鬼靈作祟,而不敢出船。
這是新免六人代www.hetubook.com.com為選擇的隱居之地。
太郎左衛門點頭,不再多問。
與伊織相比擬下,妻六總算了解到歲月不饒人的道理。
「他的外表是我見過的無數的勇猛之人當中,排名在五名之內。」太郎左衛門曾如此告訴其子磯兵衛。
「既是如此,快告訴我,廢話少說了。」
武藏卻用短劍削。
「叔叔……」伊織微笑道:「即使是罕見的高手,也敵不過一件事。」
「大嬸是否也聽說家師宮本武藏,將在最近與佐佐木小次郎比武?」
「不,沒聽過……」靜重搖頭。
「……這大概是我佛的指引吧!」靜重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這場決定天下第一的比武,到底是何種結果呢?」春意闌珊,隔著瀨戶內海可隱約看見九川山脈的壇之浦海邊,妻六與伊織並肩而坐,嘆息說道。
雖已年越七十,在年邁的臉上仍留有橫渡海洋,遠達南洋諸島的倭寇的勇猛神情。
參拜敗於源平會戰而墜海死亡的可憐幼帝之陵寢,正好是這位失去獨子的母親的唯一去處。這一點心情連伊織也能了解。
在備前長島與海盜群戰鬥時,妻六就已清楚自己衰老,而且伊織必定也察覺出來。
「伊織,難道連我也不能知道嗎?」妻六不大高興的看著伊織英俊的容貌。
「不,師父不會要求別人幫助他。……師父一再考慮,已決定出一個可擊敗佐佐木小次郎的計策,而正巧用得上我,所以,他命令我按計行事。」
太郎左衛門本想派一名女佣,以照料武藏的起居,卻被武藏拒絕hetubook•com.com。「只送飯菜來即可,其餘請不必煩心。」
「家師若敗,您的仇恨可就此化消了。」
秘密載運新免殘黨前來九州的,也是太郎左衛門。

「果然是您。……我是伊織,十年前我們在奈良分手……」
曾經憤恨交加,誓必復仇的女人,因柳生石舟齋之死的啟示,而放棄復仇;但是,她是如何自內心完全剔除報仇的念頭,而使自己的心裏變成真空狀態呢?
「為什麼不用劍呢?」
一聽伊織的回答,靜重看向海邊,沉默一會,然後說:「在激戰當中,不論父子或兄弟,一旦發生衝突,也會互相殘殺。」
「什麼計策……?」
「為什麼?為什麼?」
武藏住在十分僻靜的偏房,整天聽不到人聲。
太郎左衛門迎接攜帶內海孫兵衛的介紹信,前來拜訪的宮本武藏時,曾經懷疑的說道:「既然要在小倉比武,何不寄居於長岡佐渡大人的家中……」
「……」伊織聽見靜重的話,立即想起在長島時,自己與武藏師徒之間差點發生激戰的情形。
而自己卻仍是武藏的跟隨者,虛渡光陰,頭髮添加白霜,臉上徒增皺紋。
「您是……」
附近只見馬尾松散佈,不見漁夫的茅屋。
不論是枇杷或赤樫,都難用鋸子鋸斷,若是外行人,也很難用鉋子鉋得動。
武藏以短劍削赤樫木刀,亦無一人親眼目睹。
這位尼姑是洛北一乘寺下松,被武藏殺死的少年佐野又一郎之母靜重。
十年前,伊織是個粗暴又野性的流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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