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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傑物傳

作者: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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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則 子貢 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

第二則 子貢

由於子貢的外交活動,才使得「保全魯國」的這一大目標圓滿達成,也連帶地促使越的興盛,這是不小的功勞。子貢等於大大震撼了當時的「世界史」。孔子果然深具慧眼。

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

「說傻話!不要告訴我這種事!」
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
同樣在〈子張篇〉裡,陳子禽曾對子貢說:
君子一言以為知,一言以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
除了子貢的弟子之外,下由街坊間、上至朝廷,都可以聽到別人說:「子貢比孔子好!」而子貢卻忙不迭地否認有這回事。
子貢以家室之美為喻,說自己家的牆高只達肩,人人都可以窺見,因而稱讚它很漂亮。但是,孔子的宮殿牆高數仞(一仞等於七尺),由外面看不到裡面的「宗廟之美、百官之富」,一定要由門進入。然而能夠找到這扇門的人這麼少……。
意思是說:您非常和-圖-書謙遜,孔子會比您好嗎?……
「爬梯子也登不了天;夫子正是天。」
子貢曰:無以為也!仲尼不可毀也。他人之賢者,丘陵也,猶可踰也: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人雖欲自絕,其何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
你問子貢為什麼會歸依孔子,就像你問「太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散放光芒的?」一樣毫無意義。
子貢此時在魯,而他原本是衛人,姓端木,名賜,字子貢,比老師孔子小三十一歲。
聽到叔孫武叔批評孔子,在《論語.子張篇》裡可以看到,子貢是這樣回答的:
會有這樣的傳言,子貢並不感到驚訝。
君子說一句話別人就知道和*圖*書他有智慧,說一句話別人就知道他沒有智慧。你剛才的話,就揭露你欠缺智慧。以後要謹慎……。
這是孔子對顏回與子貢所作的比較。
子貢曰: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門者或寡矣。
陳子禽是子貢的弟子,也就是孔子的徒孫。他認為自己的老師子貢最了不起,而這位最了不起的老師對其師孔子太過謙恭,令人無法忍受。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論語.公冶長篇》)
我的老師好比日月——。
然而傳言不只出現在街坊間。魯和圖書國朝廷中,有個大臣叫做叔孫武叔,他曾說過:
——子貢賢於仲尼(孔子)。
子貢叱責他們。
第一句話「無以為也」,叫人「不用這樣做」,只是表明自己完全不同意對方的話。
其他一般被稱為賢者的人,就像小山丘一樣,可以超越。不過,孔子卻是日月,沒有人能夠超越日月的。人類縱使要與日月隔絕,日月也不會受到任何一點損傷。想毀謗孔子的人,是不曉得自己的器量。
子貢雖然不做官,但是他自己賺錢,即使是投機的生意,他都能得心應手。「億」就是「臆測」,也就是有預測的能力。
孔子以老師的角度觀察弟子,配合各人的性格與教養來指導他們。子貢說不曾從老師那兒聽到有關性與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也就是形而上學的談話。無疑的,孔子選擇了顏回作為哲學上問答討論的對象。至於子貢,孔子稱讚他有實務方面的才能。
這種話經常傳入子貢的耳裡。
這是子貢的信念。他認為自己的存在,是因為受了日月的光華,才被賦予價值。雖然孔子年長三十一歲,對子貢來說等於是父執輩,然而子貢歸依之心卻不僅僅是源於年齡上的差距。
孔子最優秀的弟子是顏回。而每個人都知道,顏回不過比子貢年長一歲。但是,能夠把孔子的人倫與天道學說合起來論述的,也只有顏回一個人。
毋庸多言,子貢當然會告誡弟子不可說這種話。
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論語.先進篇》)www.hetubook.com.com
孔子把才能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個範疇,十名弟子各有所長。德行第一的,自然是顏回。言語方面他認為最好的是宰我、子貢,可見子貢的辯才已博得了老師的讚許。
叔孫武叔曾經與孔子同朝為官,對孔子似乎不太懷好意,經常說孔子的壞話。他說子貢賢於孔子,不一定是褒揚子貢,而是為了貶低孔子。
這是另一位大臣子服景伯告訴子貢的。對此,子貢的回答記載於《論語.子張篇》,其內容如下:
家裡的傭人們一臉得意洋洋,把這個在街坊間聽來的傳言告訴子貢。
——子貢勝過他的老師孔子。
然後,他告訴學生言語的重要性:
顏回是一個接近完美的人,但是很貧窮,經常身無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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