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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傑物傳

作者: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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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則 曹操 唯其才也

第六則 曹操

唯其才也

不但赦免了他,更拔擢為魯相。
——荊州劉表誇稱養了一頭重達千斤的巨牛。這頭牛能吃下比一般牛多十倍的草和豆,但讓牠馱負重物的時候,卻不及一頭牝牛。曹操甫占領荊州,立刻取來這頭牛,將牛肉烹煮以犒賞士兵。
名文學家陳琳投在袁紹麾下,與曹操交戰時曾寫過一篇檄文。這是《文選》裡收錄的名文。
因為他是亂世中取勝的英雄,所以也有殘忍的行為。曹操的父親為避戰亂,在行至徐州途中遭殺害,財物被搶奪一空。這雖然是流賊所作的,但曹操卻在徐州與陶謙交戰時,對所經之處的居民大肆屠殺。
曹操曾看過一個名叫魏种的人,他在兗州叛亂時投靠敵方陣營。曹操大怒說:「只要南不逃過越、北不逃過胡,我就不和*圖*書會放過那傢伙!」然而亂事平定後,卻解開縛住魏种的繩子,說:
文章中的字字句句都在辱罵曹操:「曹操的祖父曹騰為中常侍(宦官),妖妄媚主,有貪婪之行。父曹嵩為宦官所養,賄賂權門,受任為三公。曹操亦醜類,無可稱美德,好亂樂禍……」
意思是說:若非清廉之人則不用,齊桓公怎能稱霸?輔佐他的管仲欺騙好友鮑叔,積蓄龐大的私人財產,一點也不清廉,但他有經營國家的才能,才使得桓公成為霸主。如今天下就沒有人像太公望呂尚這樣懷有如玉一般的才能,而打扮簡陋,徒然地在渭水邊釣魚嗎?一定有這樣的人。又漢朝陳平與嫂嫂私通受賄,但他在丞相任內的治績斐然。如今也不能說沒有m.hetubook.com•com這種因私人行為的過錯,以致才能被埋沒而不得伸展的人。左右的人呀!幫我找出那些不為人知者、身分低微者。只要有才能就加以推舉,我會起用他。
曹操很討厭名門出身、行為端正、臨要做事時卻什麼也不會的人。此外也很討厭那種只會耍嘴皮的人。孔子的二十世孫孔融是一名辯士,經常駁倒曹操,但他最後還是被曹操下令處死。
這件事記載於正史中,所以應該是事實。這可以說是曹操一生中最大的污點。可見父親被殺使他憤怒到極點。
——有一次,兵糧不足,曹操與領兵的將領商量,把斛(量器名,古時十斗為一斛)縮小,以勉強度過一時。但就在這時,軍中因兵糧之事而發生軍心不穩的情況。曹操hetubook.com.com便斬殺那名將領,宣布說:「這個人把斛縮小而偷盜官米。」才收拾了事態。
結果任命他擔任河內郡的太守。此舉表示雖然很憎恨那個人,但不論怎麼說,他到底是有才能的。
為了配合他奸惡的形象,曹操經常被描繪成一個殘忍的人。
曹操任兗州牧的時候,任命一個叫做畢諶的人為別駕(檢察官)。然而張邈反叛曹操時,把畢諶的家人當作人質。曹操對畢諶說:
——夫人孝於其親者,豈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
這道命令的宗旨在於:素行不良或出身有問題都無所謂,只要有才能,任何人都可以把他推薦給我。
建安十五年(公元二一〇年),赤壁之戰失敗的二年後,曹操下了一道很有名的詔令。
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於渭濱者乎?又得無盜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惟才是舉,吾得而用之。和-圖-書
魏之所以成為最後的贏家,我認為是在於曹操登用人才得宜。他似乎具備了辨識能力;但如前所述,傍流出身的他,並未被頭銜沖昏頭。
畢諶說:「我沒有二心,不會投向叛軍。」最後仍然投向張邈。平亂時,畢諶被捕。他曾說不去,但終究投靠敵人,所以人人認為他這下慘了。豈料曹操說:
這個故事充分顯露曹操的能力主義。
正史《三國志》的作者陳壽是蜀漢的遺臣,《曹瞞傳》則是吳人所寫的,所以曹操主要是透過以往敵陣中的人被描繪出來。這些描寫不太懷好意www•hetubook.com•com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故事見於《曹瞞傳》。瞞是曹操的乳名。
除了這樁徐州事件外,曹操的事蹟中,寬容的事例較多。特別是對於有才能的人,他顯然非常禮遇。
在小說、故事中被抹上濃粧的曹操,其真面目應該回歸正史,甚至有必要藉著他所留下來的詩文,重新加以滌清。
——唯其才也。
——卿老母在彼,可去。
《世說新語》裡收錄了下面一則故事:
名參謀郭嘉似乎素行不太好。御史中丞(檢察次長)陳群屢次彈劾他,但曹操並未將其奪職。不過,另一方面,曹操也很褒揚公正的陳群。
袁紹戰敗,陳琳被捉,他當然知道難逃一死。不過,曹操對他的文筆頗為讚賞而加以赦免,當時只是抱怨了一句:「我的事還可以,但是不要罵我的父親和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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