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河風，」女人趁著他走近時，將手放上他的臂膀。「別這樣，他沒有惡意。他們不相信我們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又不了解我們。」

「當然可以！」法師低聲說。他把法杖遞向前，「施拉克！」他說。突然間，法杖頂端的水晶球亮了起來。地精驚叫著遮住眼睛，笨拙地想抽出劍。說時遲那時快，卡拉蒙抓住牠們的脖子，轟的一聲把牠們撞在一起。兩個傢伙倒在地上，發出薰人的惡臭。

「我們很感謝。」金月緩緩說道，似乎還不習慣表達感激之情。「你為了我們冒生命危險，而我們只不過是陌生人。」

「不管我們去哪裡。」佛林特氣惱地低聲抱怨道。

「別誤會，卡拉蒙。」雷斯林忍痛說著，「這位女士和這事無關。」

卡拉蒙點點頭，雷斯林已經走到門邊。佛林特扛著酒囊，嘴裡嘟噥著。

「把屍體留下來。」坦尼斯腦中念頭轉得飛快。「把門砍倒。史東，去弄翻幾張桌子。我們得讓現場看起來像是有人闖空門，然後和這些傢伙打了起來。這樣便不會為她惹麻煩了。提卡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知道該怎麼做。」

「看起來好像是。」大漢嘆了口氣。「我太用力了。」

「你覺得如何？」坦尼斯問。

「你們等一下有的是時間慢慢聊。」坦尼斯打斷她的話。「這些衛兵如果沒有在指定的時間內回報，整個索拉斯的地精部隊都會湧到樹上來。雷斯林，熄滅你的光。」

「追尋者要進和*圖*書屋來！」一個聲音粗嘎地說。停了一會兒之後，同樣的聲音問，「沒人在家，我們要把門踢開嗎？」

腳步聲停在門外。「追尋者要進屋來！」地精正打算用力敲門，卻驚訝地發現門輕輕一推便開了。

坦尼斯遲疑了一下，考慮了眼前所有可能的選擇。這兩名平原人來自東方，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他們的族人打算處死他們，那麼他們就不會想往東方去。眾人也可以南行，到精靈國度去避難，但坦尼斯很不想回到自己的故鄉。他知道精靈對闖進神秘國度的陌生人絕不友善。

「喔！」坦尼斯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至少我們之中『大多數』不再是陌生人了。」

「拿著！」雷斯林命令道。

「死了嗎？」坦尼斯詢問正藉著法杖光芒低頭察看的卡拉蒙。

「看吧！」雷斯林像是正在宣布答案的魔術師。「只有心地善良、人格純潔的人，」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諷刺口吻，「才能接觸這柄水晶杖。這的確是柄神聖的醫療之杖，擁有神的祝福。這不是魔法，我從沒看過具有醫療能https://m.hetubook.com.com力的魔法物品。」

「聽說那兒有很多智者，」金月說。「我們希望他們能解釋這柄水晶杖的能力。還記得我唱的歌嗎？那是真的。這柄水晶杖救了我們的命。」

「或許還可以遇到奇蒂拉。」雷斯林低聲地說。

「還是不要好了。」另外一個聲音說。「我們最好把狀況回報，叫大神官自己來踢門。如果門沒鎖上，我們就自己進去。」

精靈一般是不會注意到時間流逝的，他們的時間單位是以百年計算。對他們來說，季節的更迭就像午後的陣雨。然而坦尼斯有一半的人類血統，他能感覺到變化，就像暴風雨前夕人類會感到不安一樣。

「喔！看看我們找到什麼！一柄手杖！」地精眼中閃著光芒。牠朝雷斯林走近一步，同伴則緊緊跟在後面。「把手杖交給我！」

「可以讓我檢查一下嗎？」雷斯林問。

戰士快速地移動到門邊，伸出手去正要把門關好……

「這下搞砸了。」坦尼斯沉重地說。「又多殺了兩個大神官的士兵，我們很難避過這風頭了。他一定會徹底搜查整座城鎮，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才行！你們兩個，」他轉頭看著兩名野蠻人，「最好也跟我們一起走。」

卡拉蒙不情願地伸出顫抖的手，手指愈靠近，他的手臂抖得愈厲害。他閉上眼睛，咬緊牙關，準備承受極度的痛苦。他把手放到水晶杖上，卻沒有發生任何異狀。

「我們要怎麼處理和_圖_書這些屍體？」卡拉蒙問，一邊用腳踢著地上的死屍。「提卡怎麼辦？她會不會也惹上麻煩？」

「格魯，你真是一點想像力都沒有，」另一名傢伙說，「這是我們拿些錢花花的好機會呀！」

很快地，眾人在泰斯的帶領下走出這棟屋子。坦尼斯靜靜站在屋裡，望著地精的屍體發呆。在經過多年的旅行之後，這一次本該是溫暖而幸福的歸鄉之旅。他懷念起舒適的屋子，想著原本計劃要做的事，要和奇蒂拉一起做的事。他想像著漫長的冬夜裡，在旅店的壁爐前說著故事。回到家中，蓋著溫暖的毛毯談笑，一覺醒來，發現屋外已經被白雪覆蓋。

「這是怎麼回事？」坦尼斯問道。「一柄同時可以傷人，也可以醫人的手杖？」

「我們朝北走。」他終於說了。「我們護送這兩位到下一個岔路口，到時再決定接下來要去哪裡。如果他們願意，他們可以走往西南方的路去海文。我計劃再往北走，去調查一下傳言中北方大軍集結的真相。」

「大門……」他低聲說，「卡拉蒙——」

「我們也不認識他們。」男人低聲道。

「你們原本要去哪兒？」坦尼斯問河風。

金月點點頭，把水晶杖遞了出去。法師渴切地伸出瘦削的手要接下水晶杖。當雷斯林一碰到它時，瞬即迸發出一陣藍色閃光和劈啪聲，法師痛苦地大叫。卡拉蒙見狀便要衝前去，卻被弟弟給攔住。

沒人出聲。他們可以聽見地精走在天橋上的腳步和圖書聲。

坦尼斯感覺到一雙細柔的手碰觸他的臂膀。他回頭面對女子那雙清澈的眼睛。

坦尼斯笑著握住她的手。「我叫坦尼斯，那對兄弟是卡拉蒙和雷斯林。騎士名叫史東．布萊特布雷德，扛著酒的是佛林特．火爐，我們厲害的小鎖匠叫泰索何夫．柏伏特。妳叫金月，他是河風。現在，我們不陌生了。」

「放肆！你竟敢污辱酋長之女！」高大的野蠻人雙眉緊鎖，朝雷斯林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卡拉蒙喉中發出低吼聲，從窗旁走到弟弟背後。

「好了。現在呢？」史東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坦尼斯臉紅了起來。「這樣可以嗎？」他問道。

「雖然你不是我們之中最年長的，但卻是最有智慧的。」史東說，「就像以前一樣，我們會跟隨你。」

卡拉蒙驚訝地張開眼，抓起水晶杖把玩著，臉上露出笑容。

「我們原先是要到海文去。」野蠻人不情願地回答。

「它只是知道誰是同類，誰不是而已。」雷斯林舔舔嘴唇，眼中發出光芒。「看著，卡拉蒙，拿起水晶杖。」

女人也一臉疑惑地看著手執的水晶杖。

坦尼斯踢散餘燼，奇蒂拉不會回來了。地精入侵了這個平靜的小鎮。而他正為了躲避一群宗教狂在半夜逃亡，或許永遠也沒機會回家了。

「他們正在沿街搜索！」坦尼斯不可置信地說，耳邊同時傳來附近一間屋子的敲門聲。

「小聲點！」正站在窗邊監視的泰索何夫說。「大神官的衛兵來了。」ｍ.h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他小聲說著。

「這屋子沒人住，」其中一個傢伙說，「我們到下一間去吧。」

「我不要！」戰士像看見毒蛇般地往後退。

一名地精從門縫裡探進屋裡，目光停在肩上放著法杖、靜坐一旁的雷斯林身上。地精咕噥幾聲，高興地笑了起來。

金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她輕拍坦尼斯的手臂，倚著再度顯得毫不起眼的藍色水晶杖，走出大門。坦尼斯看著她，接著抬頭看見河風像戴著面具般，毫無表情地瞪著他。

他嘆口氣，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間屋子，只留下半倒的門在風中不住地擺盪著。

「如果她是個雜耍藝人，那麼她的技術實在讓人佩服。」雷斯林若有所思地說。

「我們還需要食物。」泰索何夫說完立刻衝進廚房，開始把架上的麵包，或是任何看起來能吃的東西塞到自己的包包裡，還丟給佛林特一整皮袋的酒。史東弄翻幾張椅子，卡拉蒙則把屍體擺得像是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兩名平原人站在火焰逐漸熄滅的壁爐前，不知所措地看著坦尼斯。

雷斯林在火爐旁坐了下來，在微弱火光照耀下揉搓著瘦弱的雙手。他的雙眼直視房裡另一邊的藍色水晶杖，金眸發出似乎比火焰更炙熱的光芒。

坦尼斯目光轉移到正對面的大門上，他感覺自己背後的毛髮根根豎立。他明明記得進來的時候，已把門關上且栓好了……現在竟然開了一道小縫！

法師唸出另一個咒語，「杜拉克！」水晶的光芒閃動一下，隨即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