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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紅蓮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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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祁連七鶴

第一章 祁連七鶴

幸而祖師殿附近,因院宇廣闊,火勢尚不甚大,白鶴道人搶進殿內,整肅衣冠,向祁連派歷代祖師神位恭謹下拜,口內朗聲說道:
「這是四師弟的『霹靂珠』,但霹靂珠雖聞,珠光不顯,他們莫非在左側那座嶺頭過去的深谷之內,我們翻上左面那座嶺頭,大概便可看見……」
玄鶴齊明見三位師弟往上一撲,便知不妙,果然在他尚未來得及援助之時,雙方掌力已接,黃鶴杜璧因撲得最快,首當其衝,慘哼一聲,手撫胸頭,嘴角微溢鮮血,向後連退幾步,搖搖欲倒!瘦鶴施清也被燕元瀾掌力餘波,震得橫飛八尺,若非他們祁連七鶴精擅凌空進退的「飛鶴遊天」身法,強提真氣轉側飄回,幾乎落入火海以內!
玄鶴齊明聞言,眉峰深皺,說道:
玄鶴齊明聞言,目光冷酷異常,注視著燕元瀾沉聲問道:
玄鶴齊明擺手作勢,命衛羽居左,杜璧居右,一同順著谷勢搜去!
朱鶴阮西強「劈水分光劍」首先出鞘,跟蹤猛撲,玄鶴齊明因看出他面上晦色太顯,並念阮西強慨贈愛女「祛毒|龍珠」之德,正待尾隨,暗加照拂,忽聞白道人以一種淒厲口音叫道:
「來人是否還在觀門?」
白鶴道人趕緊避席躬身,向玄鶴齊明稽首為禮,答道:
「絳英賢侄女,我素聞你資質之好,與用功之勤,是本門第二代弟子中最傑出的人物!能不能把大師兄精擅的『雲鶴八掌』施展施展,讓你眾師叔看看?」
「這江湖仇怨,及武林中的特殊事蹟,要數大師兄最熟,他往往料事如神!我們何不跑趟定西?拉大師兄一齊上千仞峰『祁連道觀』,請掌門人邀集所有同門,仔細計議,總不能把『祁連七鶴』聲威,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毀於一旦!」
朱鶴阮西強出人意外的在「劈水分光劍」下亡身之事,不由使得燕元瀾微微一怔,身形微晃,躍退八尺,左掌隨意輕揮,便把三四步外一株半抱大樹,震得齊腰折斷,然後向玄鶴齊明等人叫道:
齊絳英一面疾馳,一面抿嘴笑道:
「大師兄說得極是!掌門人決不會想到有這等奇變,萬一『祁連道觀』也為怪火所焚,我祁連派尚有何顏再在武林立足?」
玄鶴齊明厲聲狂笑說道:
白鶴道人揮手叱退這名值日弟子,方待開那鐵匣,玄鶴齊明發話相攔,說道:
就在阮西強掌力特發未發之際,先現的人影之後,又是一條人影電疾趕來,身形之快,宛如仙鶴遊空,正是他們祁連一派的特殊身法!
白鶴道人接口哈哈笑道:
玄鶴齊明聞言正皺眉沉思,突然觀門值日弟子,雙手捧進一隻長約一尺,寬約半尺、高約四寸的黑色鐵匣,向白鶴道人躬身稟道:
衛羽愕然駐足,向黃鶴杜璧問道:
玄鶴齊明這一宣佈白鶴道人死訊,除了親身參與其事的沖雲一鶴衛羽以外,其餘的黃鶴杜璧,瘦鶴施清,朱鶴阮西強,及齊絳英姑娘等人,一齊驚詫出聲,愕然失色!
這種情勢,業已一刻不能再緩,齊絳英姑娘彎腰抱起六師叔朱鶴阮西強屍身,玄鶴齊明卻拾起阮西強屍旁的「劈水分光劍」,與沖雲一鶴衛羽,攙住黃鶴杜璧,偕同瘦鶴施清,往北方火勢未到之處疾闖!
「我曾聽得一樁秘訊,說道:北鶴、南龍兩位,突然絕跡武林之故,是在十五年前被一場怪火活活燒死在一片遠古森林以內!如今我們兄弟也是身在森林中心,林外怪火亦起,究竟是偶然巧合?還是……」
「六師弟怎麼當真把這等武林奇寶,送給小孩子們?你不要把我先前那句戲言……」
「五師弟,代我傳達『七鶴旗令』,命觀中所有二三兩代弟子,今夜不准睡眠,各攜兵刃暗器,防護本觀四周,只一發現敵蹤,便立即施放『白鶴信火』!我與諸位師兄師弟,則在觀門以外的石坪之上,擺列一席盛筵,一面彼此暢敘離情,一面看看敵人究竟是什麼樣的飛仙劍俠,來去無蹤!尤其要見識見識那三更時分的怪火,是怎樣由天而降?」
玄鶴齊明為人極富心機,傳杯接盞之間,首先注意的,便是六師弟朱鶴阮西強,只見他臉上那種晦暗死色,竟自越來越顯!
玄鶴齊明突然仰天一陣狂笑說道:
玄鶴齊明緊緊跟隨,等他們剛剛翻上那座嶺頭,便聽見嶺下一片深谷之間,又是霹靂一聲,紅光微閃!
「不知來歷之人,縱火燒我『聽松小築』,同門師兄弟,卻又暗襲我的獨生女兒,來者有沒有掌門人在內?玄鶴齊明要想請教請教,我父女犯了什麼背叛本派的不赦大罪?」
「絳英侄女,倘若真是燒去三間『聽松小築』,我們何妨替大師兄蓋上十間百間?但此事大有陰謀,這縱火之人燒的不是區區房舍,燒的卻是我們祁連一派的名頭威望!」
「賢侄女如此天資,若再略加時日鍛煉,足為祁連派中在武林放一異彩!」說到此處,轉面向玄鶴齊明笑道:
莊主人來頭不小,是武林中有名人物,沖雲一鶴衛羽,名列「祁連七鶴」,在西北道上,威譽頗大!
奇怪的是,不僅阮西強一人,連祁連派掌門白鶴道人的臉上,居然也有一種異常神色!但他比阮西強不同的是,在這種異常神色以外,還另有一種湛湛神光,令人一見便油然生敬,不可逼視!
玄鶴齊明盛怒之下,踏步當先,數十年功力齊聚右掌,厲嘯一聲,照準對方劈空擊出,燕元瀾連挫敵勢之餘,未免略驕,輕輕反手一掌,迎著玄鶴齊明的掌風拂出!
玄鶴齊明皺眉答道:
「二師弟,你口頭獎勵已足,何以再給她什麼東西?」
沖雲一鶴衛羽,駐足詫道:
齊絳英如言拜謝,白鶴道人取出一本薄薄的「白鶴劍譜」,及一隻扁長皮囊,遞與齊絳英,含笑說道:
玄鶴齊明見遠居新疆星星峽的五師弟瘦鶴施清,也在此間,便知事有蹊蹺,但因有掌門人在,自己不便亟亟動問,遂由白鶴道人側身陪同進入觀內,參拜本門歷代祖師神位以後,分別落座。
就在祁連四鶴個個心驚膽怵,齊絳英姑娘更知自己功力遠遜,不願出手招辱,只是依在老父身旁,眼看即將一同葬身滿林烈火之時,燕元瀾跺足恨道:「你們還不肯承認,除了那位姑娘年歲輕輕,不曾參與十五年前之事,我會設法救她之外,燕元瀾便索性拿你們祁連七鶴全當作對頭冤家處置!」語音方落,便待進身發掌。
「白鶴劍法,詳載於劍譜之中,你只須照譜精研,便有成就!但這扁長皮囊內的十二枚『白鶴神針』,發放之時,卻有特殊手法,等今夜把祁連道觀的劫難度過,我再仔細教你便了!」
「施五弟,阮六弟,你們入林這麼久,可曾見過敵人的蹤跡?」
「三年後的此日此時,燕元瀾必然把整個性命交代貴派!令尊也相信我不會不來,目前何必留此痕跡?請恕我有違姑娘尊命!」
齊絳英接過收下,喜孜孜地坐在爹爹身側,抽出一枚百煉精鋼所鑄,長約七寸,身附雙翼、銀光閃閃的「白鶴神針」,不住把玩,並微笑說道:
「燒你們幾間房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你還不配與我答話,誰是執掌祁連門戶之人?」
「齊朋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雖是大師兄,但祁連派越次傳宗,掌門是白鶴,不是玄鶴!」
「紀師妹,你得到了一個什麼證據,足以知道十五年前在高黎貢山黑森林內縱火之人,就是邛崍派的二絕雙奇其中之一?」
白鶴道人聽大師兄這等口吻,趕緊側身避禮,一躬到地,神色極度恭敬地說道:
瘦鶴施清奇怪得自座位中跳將起來,叫道:
朱鶴阮西強在「祁連七鶴」之內,武功雖僅中乘,性情卻數他最暴,紅光一騰,便認定大師兄家中亦遭怪火殃及,自然早就怒滿心頭,迎著人影搶出,揚掌一招「力士開山」,蓄足了十成真力,勁氣呼呼地,隔空猛擊!
燕元瀾蹙眉說道:
祁連道觀的形勢極好,背靠危峰,面臨絕壑,觀前這一大片石坪,則是由人工辛苦開出,不但壯觀,並可作為白鶴道人日常督率門徒練功之處!
燕元瀾一身武學,得自武林中蓋代高人真傳,方與玄鶴齊明一掌扯平,不過是輕敵所致!如今見黃鶴、瘦鶴、及沖雲一鶴也隨勢逞威,不由怒嘯一聲,雙掌齊推,勁氣罡風,遂如倒海排山般狂湧而出。
「英兒,你五師叔與六師叔呢?是不是入林追緝放火之人去了?」
「來人身法太快,弟子低頭略為察視鐵匣之間,已被他不知不覺退去!」
燕元瀾停步笑道:
不但紀湄微愕,玄鶴齊明也有點聽不懂燕元瀾的話中含意,正待向對方發問,燕元瀾已先手橫「劈水分光劍」,向他朗然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因平素深知大師兄氣傲心高,這幾句話說來,果然對症下藥,玄鶴齊明怒氣立收,目中暴射奇光,注定衛羽問道:
朱鶴阮西強眼看東南西三方,火勢越燒越旺,雖然距離尚遠,也覺觸目心驚,遂打斷玄鶴齊明的話頭問道:
祁連七鶴,均在這祁連山中習藝多年,地形極熟,玄鶴齊明訝然說道:
「絳英侄女,你這話說得可不大對,有你爹爹,及這許多師和_圖_書叔在此,難道還會讓你出手?如今一更已過,二鼓初交,再有一個時辰,便到三更,賢侄女只管端坐傾杯,看看祁連七鶴是不是庸弱無能,任人欺辱之輩?」
果然阮西強撲進不到五丈,便被一陣無形勁氣阻住,卻聽暗中哼然一聲冷笑,有個英朗口音發語道:
「姓燕的狂徒,這點森林火海尚未合圍,誰要你們護送?」話完扭頭向玄鶴齊明說道:
師兄弟同心之下,立即連夜疾馳,朱鶴阮西強因自己身為師叔,魯魯莽莽地打了齊絳英一掌,委實感覺不好意思!大師兄雖然不再責怪,心頭總覺歉然!途中想了半天,向齊絳英笑道:「絳英侄女,我這做師叔的太丟人了,但那一掌決不能讓你白挨,定然要好好送你一樣東西,以為補過!」
但衛羽掌力剛剛出手,即聞樹後一聲低微訕笑,似有人往後退去,身法並極快速,以致疾風勁氣過處,空自枝葉飛舞,威勢無儔,卻連對方半絲衣角也未沾著。
所以倉卒之間,僅雙雙發出一聲驚呼,便見血光迸處,祁連派一代掌門,武功卓絕的白鶴道人,由於略微輕敵的一念之差,濺血橫屍歷代祖師的神位以下!
「燕朋友,你憑什麼認定此事是我們祁連七鶴中人所為?」
玄鶴齊明目蘊精芒,面寒如水地答道:
朱鶴阮西強因對方所發無形勁氣,居然能阻礙自己前行,功力之深,可以想見,遵強按滿腔盛怒,對這自稱「燕元瀾」的蒙面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
朱鶴阮西強不等齊明話完,接口哈哈笑道:
玄鶴齊明聞言,點頭狂笑說道:「燕朋友,這才像是漢子的說話,但願你言而有信才好!」
沖雲一鶴衛羽眉峰微蹙,說道:
「姓燕的,江湖有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口口聲聲要算十五年前舊債,但不知這筆債是因何事?及何人、何地所結?請燕朋友立刻明言,倘若祁連派情屈理虧,我師兄弟不勞朋友動手,自行伏屍謝罪!但萬一朋友說不出所以然來,你卻該對火焚我師兄弟家宅、祁連道觀暨逼死我白鶴師弟等事,還出一個公道!」
「燕某要毀祁連一派,還不易如反掌折枝?不過勉體上蒼好生之德,只想追究當年縱火下手之人,以免多所殺傷而已!你們既然不敢自承,趕快合手齊上,誰能闖過我身旁半步,便放誰逃生,否則就與這片森林同歸於盡!」說到此處,看了手中奪來的「劈水分光劍」一眼,突然擲向朱鶴阮西強道:
白鶴道人霍然一陣震天狂笑,說道:
一直等到出得森林,並把這條死谷走完,玄鶴齊明才駐足回身,眼看業已隔著多重轉折,但仍火光燭天的來路,冷冷向燕元瀾說道:
黃鶴社壁聞言也道:
「樹後是哪位師弟?」
「這柄劍雖然不惜,但燕元瀾尚不屑奪用他人之物,我就用兩隻空手,鬥鬥祁連五鶴!」
「我這窮師叔,也拿不出什麼貴重東西,是想送給賢侄女一本小弟自著的『白鶴劍譜』,及另外一件防身暗器『白鶴神針』,大師兄命她收下好了!」
所以乘著齊姑娘話完,立時接口道:
「侄女身為後輩,師叔們打也打得,罵也罵得,那件事過去算完,六師叔怎麼老是記在心頭?你若想送我東西,普通的我不想要,若是太名貴的,說出來又怕六師叔捨不得呢!」
燕元瀾蒙面黑巾以上微露眉稍,倏然雙挑,依舊高傲無倫的發話答道:
黑衣榮面的少女紀湄答道:「我從一位經常接近二絕雙奇之人口內,得悉他們四人常年均穿著一襲古銅長衫。」
「燕朋友,你說得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祁連派雖然不受你那粒稀世明珠,總算你業已還錢!但我二師弟白鶴騰飛、六師弟朱鶴阮西強的兩條性命,你是如何償法?」
白鶴道人敬了大師兄三杯酒後,根本不再提及三更防火之事,只是含笑對齊絳英說道:
玄鶴齊明,沖雲一鶴衛羽,猜不出白鶴道人用意,只得默然相隨。
玄鶴齊明聽出三師弟言中之意,有些不滿自己過分謹慎,暗想雖然白鶴道人已把「七鶴旗令」交給自己,若不能獲得一干師弟歸心,這掌門人也不好做!何況愛女絳英亦在谷中,趕緊點頭答道:
齊絳英方待再說,燕元瀾已向她長揖一禮,身形騰處,與師妹紀湄,化成比電還疾的兩縷輕煙,消失在黎明暗影之中!
這「雲鶴八掌」,一掌分為八式,共是八八六十四招,大部分均係凌空搏擊身法,所以必須輕功到了相當火候之人,才能運用得得心應手!
沖雲一鶴衛羽點頭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則因功力稍強,位置又略偏左方,以致傷損較小,但所發劈空掌力,與對方勁氣罡風一接之下,也覺臟腑翻騰,真氣大震!
玄鶴齊明突似被衛羽提醒甚事,轉頭對愛女絳英說道:
「大師兄你江湖經驗再好,武林見識再豐,也不會千里以外,料事如見!你……你……你什麼時候修煉成了前知慧覺?」
玄鶴齊明聞言,暗笑愛女刁鑽,但卻故作不聞地只與沖雲一鶴衛羽、黃鶴杜璧暢敍別來情況,並各自推敲,這到處縱火,專燒「祁連七鶴」之人,到底是江湖中的哪路人物?
「你們絕非敵手,不要找死,到底誰是當年縱火之人,還不快些招承?難道真想在這即將合圍的熱火之中同歸於盡!」
「燕朋友,此日何日,此時何時?」
「你就用我六師弟阮西強的『劈水分光劍』,在他遺體之前自絕,才好使我阮六弟的英靈,得能瞑目!」
此時天氣方值黎明以前的最黑暗時期,這片火花,自更驚魂奪目,估量火起處是在林口,距離祁連五鶴及齊絳英姑娘所立的森林中心,約莫四十餘丈!
白鶴道人躬讓玄鶴齊明上坐,陪笑說道:
說完,「刷」地一聲,脫手一道寒光,把那柄「劈水分光劍」,擲得插入燕元瀾面前地下,顫搖不定,然後指著朱鶴阮西強屍身說道:
「姓燕的慢走,解下你蒙面黑巾,讓我們認識你的本來面目。」
「這祖師殿周圍空曠,火勢難達,觀主遺體,就暫時停放此處,你們分出二人,在此照應,其餘則乘如今火勢稍戢,趕急督眾將火撲滅!我與你們三師叔,要去接應你們眾位師叔,誓必擒回那縱火對頭,為觀主報仇雪恨!」
玄鶴齊明說道:
朱鶴阮西強聽完齊絳英姑娘話後,軒眉大笑說道:
「五師弟,你在新疆星星峽的那一所產業,是不是某夜三更,突然起火,燒得片瓦無存乾乾淨淨?」
朱鶴阮西強幸虧人在暗影之內,不然他臉上的顏色業已羞窘得像個紫茹子般,幾乎無地自容!倒是那位齊絳英姑娘,大大方方地緩步走來,含笑說道:
白鶴道人聽齊明這等說法,因敵方分明專對本派下手,但形影不見,來歷莫測,根本令人攻無從攻,守無從守,遂正色向齊明問道:
燕元瀾傲然一笑,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聽大師兄這等口氣,知道玄鶴齊明,竟誤會火是自己人所放,生怕朱鶴阮西強羞窘之下,萬一應對不善,誤會可能起纏越深,遂趕緊以手肘一碰黃鶴杜璧,雙雙縱出,含笑叫道:
祁連五鶴面面相覷,各自噤若寒蟬,齊絳英姑娘更是瞠目不知道這件武林大事!
所以自平涼翻山越嶺,連夜疾趕來此,但剛剛趕過華家嶺,前面左側山環以後,便是齊明父女所居的「聽松小築」之時,遠村綁鑼正打三更,卻見左前方,一片紅光,沖霄而起!
衛羽話猶未了,玄鶴齊明眉頭略蹙說道:
「據我多方查究,是你們師兄弟其中一人,因不服令孤老前輩的『北鶴』威名,壓蓋『祁連七鶴』,才處心積慮的伺機暗算,用出那種令人不齒的下流手段!」
燕元瀾點頭笑道:
「縱火之人為誰?正是小弟等前來晉謁大師兄所欲討教之事!六師弟邠州莊院,四師弟天水家園,與衛羽平涼崆峒山下的一百餘間房舍,全在三更起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如今這把怪火,居然趕在我們之前,又燒掉大師兄的『聽松小築』,這種怪異情形,似乎不能認為是一種偶然巧合!」
燕元瀾冷冰地答道:
白鶴道人一動真怒,其餘的祁連五鶴,也自怫然,瘦鶴施清傳完旗令,因天已入夜,皓月斜掛碧空,師兄弟六人遂各懷趁手兵刃暗器,步出現門,連同玄鶴齊明的愛女絳英,一齊入席傾杯暢飲!
「紀師妹,你簡直比我更為武斷,古銅長衫,誰不能穿?而且當年黑森林外的一角衣襟,也不見得……」
沖雲一鶴衛羽知二師兄白鶴道人已死,無法回生,目前接應眾師弟最為急要,遂與玄鶴齊明轉身對地上白鶴道人遺體合掌一拜,立即雙雙施展祁連一派的獨擅輕功「飛鶴遊天」身法,衝出依然濃煙四冒的祁連道觀,向東北方追去!
枯枝敗葉之間,毫無迴響,沖雲一鶴衛羽遵劈空一掌,照準心中所疑最大一株樹的密暗陰影擊去!
「紀師妹居然探來這種詳盡訊息,時間地點,既兩俱相符,當年之事,大概是他們所作的了!」
玄鶴齊明看他一眼說道:
這片森林深廣約在百丈以上,沖雲一鶴衛羽和*圖*書搜進二十餘丈,便聽見右側方幾株大樹之後,似有輕微的異聲,若非心有專注,絕難聽出!
玄鶴齊明知道這位掌門師弟,人品不錯,為了彌補自己當年不曾得到掌門職位的缺憾,事事特別恭敬,如今既然自動要獎贈愛女,出手定然不凡,遂含笑說道:
「爹爹,燒掉了三間『聽松小築』不算什麼,我們頂多再蓋,何必這樣生氣?六師叔更是因在黑夜之中,可能誤會我是縱火之人,才突然出手!女兒又沒受傷,爹爹不要再怪六師叔了!」
「如今未到三更,六師弟且不要理他,我確實想看看對方來了幾人,及怎樣下手?這樣好了,六師弟代我傳令觀內外負責防護諸弟子,叫他們不到三更,敵人縱在觀門現身,也不准妄動,但一到三更,有人敢動祁連道觀一草一木,即合力加以擒獲格殺,任何不盡職之人,均將革出祁連門戶!」
「三師兄,據小弟看來,此事並非偶然,因為阮六弟與我,也是家宅被燒,而且同是在三更左右,突如其來地滿莊皆火!」
玄鶴齊明面寒如水地點頭答道:
「大師兄便今日不來,小弟也率五師弟前去定西聽松小築,拜謁求教,商量一件大事!因為五師弟最近有樁奇異遭遇……」
玄鶴齊明聽六師弟朱鶴阮西強,屢屢出語不祥,不由偏頭看他一眼,只見在月光之下,阮西強臉上氣色晦暗異常,非青非白的難看已極!
「侄女知道六師叔身邊,有兩樣稀世奇珍,『劈水分光劍』與『祛毒|龍珠』,你隨便給我哪一樣吧!」
「大師兄,不是小弟故作矯情,實因祁連派近十餘年間,一帆風順,上上下下,均不免略生懈怠之心,才招來今日這種奇災大辱,何況根本置地被焚?小弟若不有所自處,必然永遠胎笑武林,無法洗雪!
祁連道觀是西北一帶武林聖地,建築得頗為巍峨,眾人方到千仞峰腳,白鶴道人便已得訊,因聞有大師兄玄鶴齊明在內,而這位大師兄又為了上代掌門越次傳宗之中,心中對自己不無芥蒂,遂率領觀中八大弟子,暨新來的五師弟瘦鶴施清,一同迎出觀門十丈!
燕元瀾雙目精芒一閃,傲然點頭說道:
燕元瀾及那後來的黑衣少女紀湄,雖聽沖雲一鶴衛羽發話拒絕護送,仍然轉身當先,他們那種奇異黑衣,果真不畏火焚,一左一右的搶往烈焰之中,劈空罡氣連掃,蕩開火勢,並震飛帶火枯枝,為後面四生一死的祁連五鶴暨絳英姑娘開路!
衛羽功聚右掌,潛進數尺,驀然出聲喝道:
「好好好,三年以後的九月十三日黎明,所有祁連派中弟子,均在千仞峰腰,祁連道觀之前,恭候大駕!」
「絳英侄女,你怎麼繞著彎子講話,祁連派後起人物之中,數你秀拔群倫,想要你六師叔送給兩件東西,難道我會吝而不與?」
「燕朋友,在下玄鶴齊明,忝掌祁連門戶……」
朱鶴阮西強哪裡受得了對方如此蔑視?口中出聲暴叱,右手「劈水分光劍」「蒼龍入海」,左手也突發內家重手「裂石開碑」,劍攻上路,掌襲下盤,一起向燕元瀾招呼,迅疾沉雄,兩兼其妙!
「燕師兄……」
衛羽被大師兄提醒,暗想自己平素機智不弱,今日想是被一連串的意外變故弄昏,囊中現有極好的互相通訊之物,怎的不用?遂取出一根銀色箭頭的小箭,暗運內力向上甩起三丈來高,箭頭劃空生焰,閃閃銀光,耀人眼目!
這時火勢越來越盛,燒得滿眼都是紅光,亂葉枯枝,畢剝作響!
「三師弟,放一根你的『沖雲銀焰』試試!」
玄鶴齊明眉頭深蹙,與沖雲一鶴衛羽、黃鶴杜璧、朱鶴阮西強,及愛女齊絳英等人,交換了一瞥目光,看看瘦鶴施清,不等白鶴道人話完,便即緩緩問道:
「齊朋友別忙,待我向我師妹問清事實以後,自然會還你一個公公道道!」說完面對紀湄問道:
「絳英侄女,這粒『祛毒|龍珠』,先送給你,『劈水分光劍』則等你六師叔諸緣盡了,撒手塵寰以後,才能歸你所有!因為目前我還想仗著它去會會那個躲在暗處放火,專門燒我們祁連一派的無恥鼠輩!」
「大師兄,四弟內傷不輕,你我一同護他闖出這片火海,你看那北面不少枯枝已被烤得青煙裊裊,火勢一合,就不好闖了!」話音剛了,便聽轟然一聲,北方林內的不少枯枝,硬被烤焦自然,化作一蓬蓬熊熊烈火!
白鶴道人接匣在手,目光一閃,問道:
祁連派是論藝接位,越次傳宗,由上代掌門人,選擇了武功最強的二弟子白鶴道人,執掌祁連山千仞峰腰的「祁連道觀」!大弟子玄鶴齊明,則與其餘五個師弟,散居甘、青、新、陝各地,因他們全是以鶴為號,故被江湖中人稱為「祁連七鶴」!
「師妹別慌,我目前不死,要向這位新任祁連派掌門人暫借三年壽算!」
「大師兄、三師弟隨我進觀,我們不能聽憑歷代祖師心血所創的這片基業,完全毀在無情劫火之下!」
祁連七鶴的輕功身法,無一不是上乘之選,衛羽在家宅被焚,師兄慘死之下,仇火早已騰胸!驀的提足真氣,向樹後人退走方向,兩度飄身,便已追出七丈!樹密林深,輕功能施展到這種地步,已極難能!但對方身法更自神奇,低微訕笑依舊可聞,來處卻已在三四丈外的沉沉暗影以內!
「大師兄,敵人此舉何意?我們是否應該撲往火起之處?」
平涼城西,崆峒山下,有好大的一片莊院,但某夜三更,突然烈焰騰空,不到天明,便燒得乾乾淨淨。
「難道這把怪火專燒我們祁連一派?」
「燕朋友,什麼十五年前舊案?阮西強一概不知!我倒真要向朋友查問查問,最近專門放火暗燒我們祁連一派之人,是不是就是閣下?」
「掌門人料事真高!三師弟,四師弟,六師弟的家宅,與我的『聽松小築』,全是三更火起,一例同焚。」
這陣語音,發時出聲頗遠,在用真氣傳音,但話完已到面前,閃出林來的,是一位與燕元瀾同樣黑衣蒙面的窈窕女子!
「小弟衛羽,率四師弟、六師弟,專誠來叩大師兄金安……」
「白鶴騰飛的死因,出於自盡,燕元瀾不負此責,但朱鶴阮西強之死,我卻不能不承認個過失傷人罪名,大不了血債血還,以我一命,償他一命就是!」
白鶴道人神色恭謹,禮教周到,玄鶴齊明只得淡然一笑,這時瘦鶴施清,暨沖雲一鶴衛羽,黃鶴杜璧,朱鶴阮西強等,也紛紛向大師兄及掌門人相互見禮。
白鶴道人則因身是祁連一派掌門,師兄弟家宅連連被燒之下,對方居然更敢明目張膽地通知要在今夜三更,火焚道觀,心情自比任何人都更緊張,全副精神,都在注意祁連道觀周圍的一切,靜待更鼓三響!
「本派歷代祖師在天英靈垂鑒,弟子白鶴騰飛,無德無能,時本派根本重地,防護不周,致被敵人有所損毀,委實不配再任掌門!今在祖師神前謝罪,並將今後掌門及恢復本派聲威之責,交托大師兄齊明執掌!」
朱鶴阮西強躬身領命,到祁連道觀前後,轉了一圈,等他傳令回來,業已距離三更不遠!
齊絳英答道:
玄鶴齊明一面接過「劈水分光劍」,一面揮手說道:
眾人談笑聲中,一同晝夜飛馳,趕住涼州西南的祁連山千仞峰腰,由白鶴道人所主持的祁連道觀!
玄鶴齊明聽六師弟出語不祥,眉頭方自一蹙,阮西強已取出一粒色紅如火,龍眼大小的巨珠,遞向齊絳英手中說道:
白鶴道人經大師兄一提,也覺來人可疑之處甚多,自己不應這樣魯莽,遂將鐵匣置在七八尺外,請玄鶴齊明等人,各自凝功防護,然後劈空一掌,用了七成真力,向那隻鐵匣震去!鐵匣匣蓋倒是一震即開,但旋即騰起一片火光,驚得眾人紛紛雙掌護身,離座後退。
玄鶴齊明雖然性情陰沉偏狹,但見朱鶴阮西強,肯以如此異寶贈送愛女,不由也覺難得,遂含笑發話道:
齊明話猶未了,燕元瀾便已怒叱道:
老妻早亡,所遺一女,小字「絳英」,在老父悉心教導下,已長到十七芳華,冰心玉骨,絕代傾城,連軟硬功夫,也幾得玄鶴齊明的十之八九!
「杜、施、阮三位師弟暨絳英侄女,倘追不上敵人,必已回轉觀內,協力救火!萬一追上敵人,則免不了一番石破天驚的狠打惡鬥!如今怎的……」
玄鶴齊明一身功力,在「祁連七鶴」內超邁群倫,整個武林,亦推獨步!
「各位師弟,你們記不記得十五年前的武林雙絕『北鶴、南龍』?」
「九月十三日的黎明時分!」
「英兒,還不謝過六師叔厚賜,你這一掌挨得真不冤了!」
白鶴道人拊掌大笑,讚道:
沖雲一鶴衛羽,知道大師兄因當年「祁連七鶴」較藝傳宗之時,內家真氣方面,略弱二師兄一籌,才沒有得到本派掌門之位,口中雖然隱忍不言,心頭刺|激難免,而白鶴道人格於師命,接掌門戶以後,便立即嚴命各師弟,對這位大師兄務須特別尊重!
話完,香肩一擰,在月光下沖天縱起三丈來高,從第一式「靈鶴沖雲」開始hetubook.com.com,施展爹爹玄鶴齊明傲視同門的「雲鶴八掌」!
玄鶴齊明,沖雲一鶴衛羽,均想不到白鶴道人性情如此剛烈,不由一齊愕然失色!但白鶴道人業已轉身卓立,自懷中取出那面「七鶴旗令」,臉上一片湛然神光,向玄鶴齊明苦笑說道:
朱鶴阮西強怒聲罵道:
燕元瀾傲然冷笑,低頭拔劍,他師妹紀湄驚得失聲叫道:
沖雲一鶴衛羽站得較遠,看出後面那條黑影,正是大師兄玄鶴齊明,知六師弟朱鶴阮西強這一掌可能打得有點過份魯莽,但事出突然,阻止亦自不及!
「大師兄,三師弟,四師弟,六師弟等,散居各處,突然聚合,此事頗不尋常!難道大師兄等人,也有五師弟的同樣奇異遭遇不成?」
「絳英侄女,你可真夠厲害,『劈水分光劍』與『祛毒|龍珠』全是老六的命|根|子,他委實未必捨得給呢?」
燕元瀾軒眉答道:
北方突在此時傳來一種嬌脆焦急呼聲,叫道:「燕師兄,你弄錯了,我已得到證據,仇人是邛崍派二絕雙奇的其中之一,詳情少時再說,我們先趕緊把祁連派的幾位朋友救護出這森林火海以外!」
這幾句話,講得鋒利如刃,燕元瀾委實聽不下去,但也無法還口,只得在身邊摸出一粒大逾龍眼的徑寸明珠,拋向玄鶴齊明說道:
齊絳英知道這粒「祛毒|龍珠」,專療百毒,靈妙非常,六師叔平時連看都不肯輕易借給人家,如今居然真的脫手相贈,倒有點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是好?
玄鶴齊明冷冰冰地插口道:
黃鶴杜璧應聲答道:「北鶴令狐璞,南龍谷中蘭,文武兼資,胸羅萬有,一切內外武功,均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江湖中人人景慕,無不知名!大師兄突然提起他們兩位作甚?」
齊絳英慧質天生,心靈性巧,當著掌門人及各位師叔之面,自然更是刻意施為,只見她矯若游龍,翩如彩鳳,捷逾雲鶴,巧似靈猿的把八八六十四招,一齊使完,才悠然收式,俏生生地卓立筵前,神色極度從容地向祁連五鶴微笑施禮!
涼秋九月,塞上風高,祁連山且有多處峰頭,經年積雪!但這片死谷之中,卻因地勢極低,四面都有高崖壁立,氣候略為溫和,但也木枯葉落,一片深秋景色!
「看情形,燕朋友與當年的『北鶴、南龍』淵源頗深,這兩位大俠,英名聲望,冠絕武林,與她們有關之人,當然也不會過份無恥!如今既明,你平白無故燒我師兄弟家園及祁連道觀之事,怎樣交代?」
「十五年前,雲南高黎貢山中,是誰放火焚毀整座黑森林,暗害『北鶴、南龍』武林雙絕?」
玄鶴齊明面帶重憂答道:
「我覺得這把火起得太可疑,但憑我們祁連三鶴這等身法,眼力,居然未曾發現絲毫敵蹤,杜四弟,你想想看,本派最近招惹了些什麼厲害人物?」
燕元瀾目中冷電似的寒芒,掃視祁連五鶴,慢慢沉聲問道:
「好好好,這種生面別開的火光警函,來得正好!我白鶴騰飛,若不能防護這座祁連道觀,而使它也在今夜三更化為灰燼,何顏忝為祁連一派掌門?便即橫劍自絕,以對本派中歷代祖師謝罪!」
沖雲一鶴衛羽笑道:
「小弟先向大師兄請教,你心目之中,可有所疑人物?」
朱鶴阮西強,見對方武功,與自己源出一流,才知幾乎鑄錯,方自愕然收手,尚未來得及發話動問之間,當頭怒嘯劃空,一條黑衣人影,宛如閃電飛星,飄然而落,口中並冷冰冰地說道:
思念未畢,那點銀星業已「砰」然一聲,在祁連道觀正上方三五丈處爆裂,化為九條其亮如電的龍形火光,分瀉祁連道觀各處房舍!
「祁連一派,並未與其他武林人物結下什麼生死不解之仇,如今突然出現這種怪事,委實令人難以揣測……」話方說到此處,突然滿座面色一沉,齊明也停口不言,一同目注祁連道觀東側兩丈外的一叢密樹!這叢巒樹,約莫有數十株之多,但並無異狀,只見三四隻夜鳥,撲撲振翼飛出!
朱鶴阮西強眼望黃鶴杜璧笑道:
「武林人物,應該把『正義』兩字,看得重如泰山,『生死』兩字,看得輕如鴻毛,燕元瀾既然失手誤傷阮朋友,極願伏劍謝罪!但因事有緩急,我要向貴掌門人借命三年,等燕元瀾與師妹紀湄,在這段時間以內尋找邛崍派二絕雙奇,把十五年前那段公案,弄得清清楚楚,仇恨了斷之後,燕某定然於三年後的此日此時,到千仞峰腰,祁連道觀門前,橫劍自絕,以向阮朋友的在天之靈謝罪!」
燕元瀾點頭遞劍,黃鶴杜璧帶傷喘氣說道:
突然白鶴道人好似下了什麼極大決心,雙眉一剔,沉聲說:
朱鶴阮西強憤然起立,手按「劈水分光劍」柄,向白鶴道人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因今夜祁連道觀被焚,掌門師兄橫劍自絕,刺|激得胸中充滿了盛怒奇悲,身形猛拔,便往左側那座峻嶺高峰,如飛撲去!
「從今以後,由你們大師伯齊明,接任掌門,所有祁連派門下弟子,必須完全聽從『七鶴旗令』指揮,並應時時警惕,勿生絲毫懈怠之心,我白鶴騰飛今日的歸源結果,就是大好榜樣!」話音方落,向玄鶴齊明,沖雲一鶴衛羽,淒然一笑,回手拔劍,便往自己的咽喉橫去!
沖雲一鶴衛羽答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燕元瀾既然平白無辜地燒了你們不少房舍,照理當賠!這粒稀世明珠,是值千兩黃金,就算我賠償你們星星峽,邠州,天水以及定西等處家園及重修祁連道規之用!」
「本派在西北一帶,雖然久享盛名,但係刀頭劍底掙來,得之不易,眾師弟惶惑之下,莫知所措,才邀我同謁掌門人,請示應該怎樣應付,方足保持我祁連一派的聲名不墮!」
「三師弟說得極是,你我下谷一看,但二師弟自盡噩耗,暫時不要讓諸位師弟知道,免得他們急怒傷心,有所誤事!」
沖雲一鶴衛羽,也已淚漬滿胸,憤然叫道:
白鶴道人面上也露驚容,但他目光在衛羽、杜璧、阮西強等人身上流轉一過後,倏然長眉雙挑,目中暴射奇光,向玄鶴齊明訝聲問道:
阮西強想不到燕元瀾會突然還劍,燕元瀾也料想不到阮西強仍敢縱身撲擊,在完全意外及極度倉卒之下,可憐阮西強竟被自己慣用的「劈水分光劍」,貫喉而過!
齊絳英微笑說道:
玄鶴齊明大叫一聲「不好」,說道:
「這谷中雖有一片森林,可以暫時藏身,但卻是個死谷,敵人逃至此處,不知是何用意?」
「那火光方向,不正是大師兄的『聽松小築』嗎?難道說……」
「來人發放『九散流星』手法,暨退走時所顯輕功太高,阮、杜、施三位師弟追去,小弟不大放心,大師兄接我掌門旗令以後,即請與三師弟趕緊隨後接應,今後有關復仇暨重振本派威譽之事,亦請多費心神,以略贖小弟罪愆!」說完雙手恭捧那面「七鶴旗令」,遞向齊明!
說到此處桌上拔起一扡上繡七隻雲鶴的令旗,向瘦鶴施清正色說道:
那名值日弟子臉上微紅,低頭答道:
三人是站在一株參天古木的暗影之下,衛羽的話猶未了,火光方面,已有一條人影疾馳而來!
玄鶴齊明臉上一片愁容,沉思未答之前,東南方又騰紅光,火勢再起!
燕元瀾瞿然說道:
「齊明不敢當掌門人遠出相迎,掌門人好!」
朱鶴阮西強狂笑道:
「啟稟掌門師尊,適才有一年輕人來到觀門,囑弟子將此匣呈交掌門人,說是這三月以來,有關本派的奇事答案,全在這鐵匣以內,打開一看便知!」
果然銀焰升空不久,左前方突地一聲輕響,並似略見紅光一閃……
那蒙面黑衣的燕元瀾,以一雙炯如冷電的目光略掃阮西強,冷笑答道:
世間事往往巧不可偕,朱鶴阮西強在聽完燕元瀾叫陣,要自己師兄弟合手齊上以後,不由怒憤填膺,突展「仙鶴入雲」身法,一躍而起,當先疾向對方撲去!他這裏足尖剛剛離地,起勢未衰,不易變勢之際,燕元瀾脫手擲還的那柄「劈水分光劍」,精芒如電,已到咽喉!
「大師兄此語,小弟有點不服!你慎慎重重的籌思未得之際,可能我們已葬身無情烈火以內!再說,阮西強寧甘骨化飛灰,也要見識見識對頭的廬山真面目,並問問他為何對『祁連一派』下此絕情毒手!」話完又是一陣震天狂笑,也不等玄鶴齊明答話,掌中「劈水分光劍」精芒略閃,便往北方暗影縱身撲去!
「侄女年幼技薄,不到之處,敬請掌門師叔,及各位師叔,不吝教誨!」
「爹爹,這種『白鶴神針』製作得真極精緻好玩,可惜我尚不會發針手法,不然今夜那放火對頭來時,便讓他嘗嘗這神針滋味多好!」
燕元瀾拔起「劈水分光劍」後,回頭先向紀湄說道:
「阮六弟怎的這等粗心?敵人此次對祁連一派,分明謀定而來,他在東南西三面縱火,用意即欲逼我們撲向北方,所以我判斷這暗影沉沉毫無動靜的北方,可能比烈火肆威的東南西三面危險更大,必須更為慎重。」
祁連道觀以內,也確如玄鶴齊明hetubook•com•com所料,預先藏放了硫磺火藥等物,亮如電閃的尤形火光一落,立時「轟轟」然引發,烈焰騰空,剎那之間,便成了一片火海!
「大師兄,事到如今,我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大家上手與二師兄、六師弟報仇雪恨!」說完,祁連四鶴與齊絳英姑娘,十手齊揚,排空勁氣,宛如山崩梅嘯一般,直向燕元瀾當胸擊去!
玄鶴齊明仰天大笑,說道:
「三師弟話中有話,難道你們知曉誰是縱火燒我『聽松小築』之人?」
燕元瀾不等齊明說完,便縱聲狂笑說道:
黃鶴杜璧略為思索以後,說道:
黃鶴杜璧瞿然道:
那位一向未曾開過口的齊絳英,忽然叫道:
「不只是這一點,我還親赴邛崍左近調查過,十五年前的深秋時節,二絕雙奇,都不在四川,據他們門下弟子透露,是往雲南圖謀兩個深仇大敵!」
朱鶴阮西強神色頗為氣憤地答道:
「照三師弟如此說法,這把怪火似乎是專燒我們祁連一派!」
玄鶴齊明等人,見朱鶴阮西強業已先行撲往北方,只得一起跟隨,以防不測!
「大師兄千萬不要這樣講話,小弟雖因師命難違,忝掌門戶,其實不論武功見識,均須大師兄時時加以匡迪指教!如今祁連一派遇上隱形強敵,面臨榮辱關頭,必須同門一德一心,小弟恭請大師兄發號施令,便命我赴湯蹈火,亦所不辭!」
黃鶴杜璧的喪門劍,瘦鶴施清的軟鋼緬刀,雙雙出鞘,攜同齊絳英,應聲疾追,玄鶴齊明及沖雲一鶴衛羽則愕然停步,回顧白鶴道人,只見白鶴道人,雙手緊握,目注火光沖天的祁連道觀,臉上顯出一片憤怒到了極點的肅穆神色!
玄鶴齊明,沖雲一鶴衛羽,見白鶴道人自貶掌門,本來已覺驚怪,卻萬想不到,他會因祁連道觀被毀一事,竟在祖師殿中,橫劍自盡謝罪!
「英兒,你掌門師叔所賜太厚,還不上前拜謝,今後應更加惕勵,毋負掌門師叔及其他諸位師叔期望!」
玄鶴齊明等人,一齊神色肅然起立,但就在此時,觀中已打三更,突然一點銀星,從道觀東側,先前有夜鳥飛出的那叢密樹之中,沖天而起,斜往祁連道觀上方飛去!
紀湄不等燕元瀾話完,便接口說道:
「大師兄,你……你怎麼……這樣信……得過他?」
「月到中秋分外明」,此時雖然已屬晚秋,但天淨雲開,秋高氣爽,蟾輝依舊,皎潔無倫!遠近山林,輕籠柔光,歸雲橫岫,飛瀑噴珠,眾人宛若身在一幅絕美畫圖之中,哪裡想得到一個時辰以後,便有石破天驚的慘變!
越是這種情況之下,越感覺光陰彷彿過得極慢極慢!瘦鶴施清向大師兄玄鶴齊明舉杯敬酒,問道:
白鶴道人聞言臉上一紅,暗想倘若真如大師兄之言,被對頭潛入觀中,作了手腳,而自己尚懵然無知,則自己這掌門人,有何顏面再作?
以「祁連七鶴」之技,居然一招失劍,不但朱鶴阮西強羞愧欲死,其餘諸人也一聲驚呼,玄鶴齊明越眾當先,目光注定黑衣蒙面的燕元瀾,沉聲說道:
衛羽再度騰身,笑聲再度隱去,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被引入林深之處!
玄鶴齊明依舊冷漠地說道:
燕元瀾也似微感意外,但旋即冷笑一聲,說道:「白鶴道人死得好,不然他也要在這森林烈火之中,屍首成灰,還我一筆十五年前舊債!」
「祁連七鶴以內,已有四鶴的家園被燒,五師弟、七師弟遠居青海、新疆,尚不知他們是否有同樣遭遇?」
白鶴道人眉梢微剔,目光又是一注那叢密樹,向朱鶴阮西強擺手說道:
「燕朋友,就是為了你千仞峰腰的一把劫火,我掌門師弟羞對祁連派歷代祖師,業已拔劍自盡,並把掌門重責,交付老夫!」
齊絳英突聽這位掌門師叔,要自己當筵獻技,不由有點躊躇,但目光一瞬爹爹,卻見玄鶴齊明微笑頷首,遂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來,向白鶴道人及其餘祁連四鶴斂衽笑道:
這時那叢密樹林之中,陡地一聲破石穿雲的龍吟長笑,有條人影,以「凌虛御風」的絕頂輕功,拔空而起,就在草樹之巔,往東北方電疾而遁!
沖雲一鶴衛羽大笑說道:
匣中空無一物,但那火光騰起,卻足有六七尺高,更怪的是火光中竟有八個綠陰陰的字跡,一閃即滅,不過人人俱已看清,那八個綠字,是觸目驚心的「今夜三更謹防天火」!
「二師弟,你也不要這等說法,掌門人總是掌門人,齊明只願供諮詢差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凡屬祁連門下,仍然全應恭聽掌門人發號施令!」
「姓燕的匹夫,你何必硬要含血噴人?儘管憑著手下功夫,殺盡七鶴兄弟,併吞祁連一派豈不好嗎?」
「阮六師弟簡直胡鬧!林後雖是死谷,豈不太過危殆?大師兄,若依小弟之見,我們似乎不必在林外留人,乾脆一齊入林搜索!」
玄鶴齊明,因夙怨在心,故見到這位執掌祁連一派門戶的二師弟後,詞鋒之中,頗含諷刺挑撥意味,但見白鶴道人處處謙讓,神色始終對自己恭敬已極,心中不由也自暗服,長嘆一聲,改口說道:
燕元瀾一身傲骨,豪氣凌雲,他根本就不會把三年以後償命祁連派這樁大事放在心頭,只是對祁連七鶴中的朱鶴阮西強被自己擲還「劈水分光劍」誤殺一舉,感覺到無窮內疚!
「齊朋友可謂知人,我們一言為定,燕元瀾與師妹紀湄先行告辭!」說完,並向地上的朱鶴阮西強遺體略一抱掌,便欲回身。
「敵人如鬼怪飄忽般,把我們誘入林中以後,身形即未再現!小弟與五師兄幾乎已搜遍全林,除了到處堆滿枯枝敗葉以外,毫無所見!」
「大師兄江湖閱歷極豐,你可曾從那送鐵匣來的少年人身上,看出對頭來歷?及為何專用放火這種手段,來對付我們祁連一派?」
「如今且如我紀師味所云,先護送你們出這森林火海!」
但等齊明縱登祁連道觀前面的一大片石坪上時,已有八名身披青色道袍的觀中二代弟子,及一位身材長瘦的勁裝漢子,簇擁著祁連派掌門白鶴道人,在觀門十丈以外,肅立相待!
玄鶴齊明目中厲芒一閃,沉聲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默然點頭,因房舍雖毀,細軟未失,家小人口,亦無損傷,遵囑咐莊丁弟子,小心照料,重新建築,自己則與四師弟黃鶴杜璧,六師弟朱鶴阮西強,一同撲奔卜居定西縣境的大師兄玄鶴齊明之處!
「燕朋友,你這種查究,似是被人蒙蔽造謠,根本錯誤!這件黑森林縱火,暗害『北鶴、南龍』之事,齊明曾有耳聞,彷彿邛崍一派的二絕雙奇以內……」
他不知玄鶴齊明城府極深,自當年因真氣內力略遜二師弟白鶴道人一籌,失去掌門名位以後,認為是奇恥大辱,遂遠遠遷居定西「聽松小築」朝夕刻苦精研,成就之高,遠邁同門,不過深藏若虛,不曾顯露而已!今值生死關頭,面臨強敵,自然是不再保藏的盡力施為,所以掌風一對,軒輊難分,玄鶴齊明與燕元瀾,各自退後兩步,互向對方看了一眼,這一眼之中,充滿了驚奇意味!
「青海、新疆雖遠,『祁連道觀』卻近在涼州,縱火之人,既然專燒『祁連七鶴』,難道他就不敢去千仞峰腰走走?」
齊明江湖經驗極豐,自然亦精鑒相人之術,知道凡屬這種氣色一現,其人必有極大厄運將臨,心中警意遂生,略為落後半步,與阮西強並肩齊馳,暗中留神防護,並對愛女齊英笑道:
燕元瀾蒙面黑巾以內的炯炯雙眼,精光迸射,鼻中「哼」了一聲,自丹田提聚內力,雙掌齊推,好強的劈空勁氣,不但將三枝「沖雲銀焰箭」激得向上斜飛丈許,並把祁連四鶴之中的瘦鶴施清身形凌空震出五步,差點落在東南方的熊熊烈焰以內!
「如今三更即屆,我們必須合力擒住來人,查明他為何專與祁連派作對根由!小弟敬請大師兄,率三師弟,四師弟暨絳英侄女,注意西南,小弟偕五師弟、六師弟,注意東北!」
六人會面以後,玄鶴齊明見那滿面晦色,手橫精芒如電「劈水分光劍」的六師弟朱鶴阮西強,並未出什麼差錯,不由心中略慰,發話問道:
玄鶴齊明眉頭一蹙,搶步當先,向白鶴道人抱拳施禮說道:
燕元瀾聽完,目光滿含愧色的一掃祁連群雄,但旋即恢復那種冷傲神色,朗聲說道:
「大師兄,敵人對這祁連山的地勢,哪有你我熟悉?還不是被三位師弟暨絳英侄女等人,迫得忙不擇路,才進入這處死谷!我們何必在此猜疑?下谷一看,不是便可知道究竟了嗎?」
「祁連派的好朋友們,暫莫向前,燕元瀾要在這森林烈火之中,向你們查詢一件十五年前的舊案!」隨著話音,慢慢由沉沉暗影之中轉出一人,此人身上所著似是一種非皮非綢奇異的黑色勁裝,臉上也黑巾蒙面,只露出炯炯雙眼,當面而立,負手望天,那副驕傲神色,簡直就沒把西北道上武林中有名人物「祁連七鶴」師兄弟看在眼內。
他劈碎明珠的斷然處置及老辣詞鋒,使幾位師弟由衷佩服,一齊注目凝神靜聽燕元瀾如何答話。
一直迫進和_圖_書四十餘丈,約莫到了森林中心,衛羽忽然警覺敵人這等作法,似是有什麼預先安排的陰謀毒計!遂暫時停步不追,口中鶴鳴一聲,居然立有回音,原來不僅玄鶴齊明父女,黃鶴杜璧,連先前追入林中的瘦鶴施清,朱鶴阮西強,也均到了近處。
黑衣女子所說十五年前黑森林中縱火暗害「北鶴」令孤璞、「南龍」谷中蘭之人,是邛崍派二絕雙奇的其中之一,這種說法,恰巧與玄鶴齊明先前所說,不謀而合。
「大師兄,絳英侄女功行如此精進,小弟忝為掌門人,不能不有所獎勵,我想送她兩樣東西,略表薄意!」
「燕朋友既與當年的『北鴿、南龍』淵源頗深,就憑著這四個字的金字招牌,他也不會食言背信!」
玄鶴齊明,與沖雲一鶴衛羽,黃鶴杜璧,朱鶴阮西強等三位師弟,及愛女齊絳英,尚未到千仞峰腰,便聽得祁連道觀內,雲磬連響!齊明知道白鶴道人得訊,正在集眾出迎,自己不願平白受他這等禮教,趕緊腳底加功,急縱而上!
「祁連派下三代弟子,努力救火,八名二代弟子,一齊隨我到祖師殿內!」
經過幾重轉折,谷勢倏開,眼前是一片不算太大,但也密匝匝的森林,那位齊絳英姑娘,卻在林外悄生生的橫劍而立!
提到祁連派,在近十餘年間,崛起武林,與四川邛崍的二絕雙奇,分庭抗禮,聲勢之盛,幾乎凌駕少林、武當、峨眉、崑崙等各大名門之上!
玄鶴齊明見狀叫道:
「大師兄、三師兄來得正好,敵人輕功身法極高,蹤跡若隱若現,施、阮兩位師弟及絳英侄女,業已追向谷中深處,小弟因恐敵人狡猾,回頭逃脫,故而扼守此處,如今師兄等一來,我們人手眾多,便可遍搜這座無路可通的死谷,有如甕中捉鼈的了!」
齊明、衛羽,雙雙頓足流淚,階前八名二代弟子,更惶然莫知所措!結果還是玄鶴齊明,強定心神,打量四周,見對頭暗藏觀中的硫磺火藥,大概業已燒完,火勢稍戢,遂一展手中「七鶴旗令」,向那八名二代弟子,正色說道:
玄鶴齊明聽完燕元瀾所說,目中厲芒一閃,充滿了憤恨地問道:
二人疾追過幾座峰頭,不但未見敵我兩方蹤跡,連半絲打鬥喊殺的聲息也聽不見!
話完當先猛撲觀門,向一干張皇失措紛紛救火的門徒喝道:
「阮六師叔說是他與五師叔,能搜出敵人,叫女兒在林外守候!」
「怪不得他叫我們『謹防天火』,這好像是武林罕見的『九散流星』,難道對方事先竟在觀中藏放了硫磺火藥之屬?」
「二弟,近來怪事太多,必須特別小心警惕,你不必親手開這鐵匣!」
但這時祁連四鶴與絳英姑娘,哪裡還會再聽這些?在距離身外不到十丈,業已有點烤人的火光之中,二度騰身,齊向燕元瀾撲去,沖雲一鶴衛羽的「沖雲銀焰箭」,也化作三縷銀光,電疾出手!
但二人這一對掌,卻引起了衛羽、杜璧、施清等三人誤會,他們不知大師兄功力遠超自己,只認為燕元瀾也不過如此,胸中既懷恨二師兄白鶴、六師弟朱鶴雙雙喪命深仇,更因東南西三方火勢,業已燒到近前,北方雖由對頭預先切斷火路,留了退步,也已岌岌可危!遂奮不顧身地狂吼一聲,一齊凝聚內家掌力出手,向黑衣蒙面的燕元瀾撲去。
沖雲一鶴衛羽也把自己所遇向大師兄陳述,玄鶴齊明聽完以後,好似想起甚事,面上忽現驚容,方自低低叫了聲「不好」,便見西方林木茂密之處,一片火光燭天而起!
如今沖雲一鶴衛羽半生所聚的一片產業,居然轉瞬成灰,怎不叫他負手蹀踱,眼望著一椽斷壁,破瓦殘垣,心中又疑又恨?
沖雲一鶴衛羽皺眉說道:
「四師弟、五師弟暨絳英侄女,速追敵蹤,大師兄、三師弟則請慢走,小弟有事交代!」
「大師兄,這森斡既然東南西三面起火,看情形似已無法撲滅,我們為什麼不向北方突圍而出,呆在林中作甚?」
玄鶴齊明,當初不曾得到這掌門之位,心中確曾不服,但如今在這種情況之下,去接「七鶴旗令」,心中卻有點不忍!就在他略一遲疑間,白鶴道人已把那面「七鶴旗令」放在玄鶴齊明懷中,霍地轉身向侍立階下的八名二代弟子喝道:
玄鶴齊明是個五十來歲的清臞黑衣老人,從他一雙銳目的深沉目光以內,看得出此人城府極深,不等沖雲一鶴衛羽說完,便淡淡地「哼」了一聲,說道:
「掌門師兄,夜鳥無故不亂飛,小弟去看看那叢密樹之中,是什麼東西作怪?」
「祁連道觀被焚,凡屬祁連派下弟子,均會盡力重建!房舍家園,更是身外之物,無足掛懷,我要你這粒明珠何用?」說完,脫手把那粒大逾龍眼的稀世明珠擲起半空,然後寒芒再閃,竟用朱鶴阮西強所遺「劈水分光劍」,將那粒稀世明珠凌空劈成兩半!劈碎明珠以後,他臉上神色突然變得極度悲傷,向燕元瀾咬牙恨聲道:
沖雲一鶴衛羽等人,不懂「常年穿著古銅長衫」一語與十五年前放火暗害「北鶴、南龍」之事有何關聯;但那位江湖經歷極廣,見識極豐的玄鶴齊明,聞言後臉上卻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奇異神色!
玄鶴齊明放聲慘笑說道:「好好好,又是一條人命!」
齊、衛二人,下到谷底,只見黃鶴杜璧,獨自立在一處極為狹小的轉折路口相待,面帶憂容地急急說道:
沖雲一鶴衛羽向玄鶴齊明皺眉說道:
但這位黑衣蒙面客,武功家數,委實極其罕見的高明!足下絲毫未動,只微一吸胸,左手疾伸三指,居然截住阮西強削鐵如泥的「劈水分光劍」劍脊,右掌再翻,勁氣狂飄,「呼」然出手,硬接對方內家重手「裂石開碑」,把阮西強震退七步,一柄「劈水分光劍」也自然而然地到了人家手內!
沖雲一鶴衛羽恨得切齒叫道:
玄鶴齊明知道祁連七鶴,武功雖然同出一源,但卻各有一兩件專長之處!這「白鶴劍譜」上所載的「白鶴劍法」,暨一十二枚針身附有小翼,能夠迴旋飄蕩、令對方極難閃躲的「白鶴神針」,均是二師弟白鶴道人的成名絕學!想不到他出手贈送愛女的竟是這兩般絕藝,不由也自深深佩服白鶴道人的胸襟度量,委實不愧為一派掌門!遂向愛女正色叫道:
「小弟因觀中事冗,少去定西『聽松小築』,叩問大師兄金安,尚請大師兄海量寬恕小弟不恭之罪!」
他師兄妹如此作法,再加上周圍是火的險惡形勢,使祁連群雄,不得不滿懷不願地勉強領受這份人情,隨在燕元瀾紀湄師兄妹身後闖出森林火海!
在他莊中作客的黃鶴杜璧,朱鶴阮西強,也是皺眉深思,突然黃鶴杜璧抬頭向沖雲一鶴衛羽道:
白鶴道人身膺門戶重責,表面雖然沉著暇豫,內心何嘗不緊張萬分?一直等到二更將盡,再有片刻便到三更,那送「鐵函火信」,警告他們「三更防火」之人,仍無絲毫動靜!天下事奇妙無比,一方過分沉得住氣之時,另一方即也如此,所以白鶴道人在眼看即交三更之際,倏然起立,說道:
燕元瀾是驚奇這玄鶴齊明的功力,怎會比他一般師弟高出這多?玄鶴齊明則驚奇燕元瀾雖然以黑巾蒙面,但根據他那等猿背蜂腰,長身玉立的颯爽英姿暨清脆語音,分明年齡僅在二十上下,究竟藝出何門,會有這一身武林絕學!
幸虧前面那條人影,內力輕功,兩皆不弱,猝然遇襲之下,竟能不懂不忙地,翻掌微擋阮西強掌風,人卻借力一式「孤鶴倒飛」,輕飄飄的退出一丈三四,用的也是祁連絕學「飛鶴八式」!
沖天一鶴衛羽,與黃鶴杜璧,朱鶴阮西強,因家宅同被怪火焚毀,心頭一片疑雲怨氣,亟待解釋發洩。
「四師兄莫來激我,阮西強既無子女,也未收徒,難道我要帶著這兩樣稀世奇珍,入棺殉葬不成?」
「叩安兩字,齊明不敢當!英兒過來,我先看看你六師叔給的這份見面禮,重是不重?」
「大師兄說哪裡話來?祁連七鶴,情同手足一般,絳英侄女又這等冰雪聰明,要想送她一點東西,太普通的,也實在拿不出手!『祛毒|龍珠』不過只能祛毒防身,算不了什麼重禮,倒是小弟這『劈水分光劍』,頗具妙用,目前雖因功力薄弱,仍須仗它闖蕩江湖,但一旦撒手塵寰,仍將遺贈絳英賢侄女呢!」
「老匹夫不要想以花言狡辯,移禍他人!燕元瀾業已認準此事是你們祁連派中人物所為,好漢做事好漢當,當年下手之人,趕快自承,否則火勢只一合圍,我身有『鼇皮寶衣』,水火難傷,你們卻難免全數喪生在這無情烈火之下了!」
玄鶴齊明由於朱鶴阮西強的面上晦色,頗為替他擔憂,聞言微一點頭,自己攜帶愛女齊絳英居中,命衛羽、杜璧,左右相距兩三丈之處,同住林內搜去。
玄鶴齊明滿面驚惶之色,向著各位師弟暨愛女絳英叫道:
「燕朋友,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一言九鼎,你方才既說是敢作敢當,齊明要向你要點公道!」
白鶴道人平素修養極好,但驟聞這種奇訊以後,也不禁滿目驚奇,並深帶怒容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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