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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紅蓮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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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絕雙奇

第二章 二絕雙奇

自古奇材,無不好勝!何況天聾、地啞二老?平時諄諄囑咐雍冰,只要把「七陽神功」練到爐火純青,便足與天下任何一位高人互爭雄長!
燕元瀾臉上現出一絲懷疑不信的神色,方待追問。
哪知十三年安然無事,就在雍冰「七陽神功」再有兩年便可爐火純青之際,燕元瀾師兄妹,突然尋上門來,這種「七陽神功」威力極強,但一經外擾,便無法再煉,天聾地啞痛惜愛徒功敗垂成,差了兩年火候,怎不對這燕元瀾,紀湄師兄妹恨入骨髓!
這句話把黃衫少年噎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兩道濃眉倏然往上一揚,怒聲說道:
只見那位白衣少女,風姿雖然傾城傾國,美得撩人,但精神卻嫌太冷,站在天聾老人身旁,眼皮低垂,不言不動!
「紀姑娘,你這三根金針穿入石內的深度既然一樣,排列得也極其勻稱,足見內力、手法,兩皆不弱……」
宋天殘聽燕元瀾把這種功力的精微難練之處,說得頭頭是道,語氣又謙中帶傲,分明是此道中的能手!哪裡還肯讓他照樣做到,或是超過自己,而致無法下台?伸手一攔,哈哈大笑說道:
崖下人影連飄,當先縱上的,正是方才那位「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後面跟隨兩個裝束、貌相完全相同,身穿古銅長衫的乾瘦老者,但左邊一個,僅剩下一隻右耳,右邊一個,卻瞎下一隻左目!
燕元瀾聽完,劍眉略軒問道:
紀湄生怕師兄大意,遇到什麼風險,立即緊緊跟隨,但一轉過崖壁,二人不覺相率止步!
紀湄一時弄不懂對方問這番話的用意,含笑答道:
燕元瀾聽得「哦」了一聲,紀湄繼續說道:
垠垠黃沙,皚皚白雪,本易開拓襟懷,再加上紀湄的歌詞含意,頓時燕元瀾劍眉雙剔,英氣勃然,仰首長天,舒聲發嘯!
紀湄銀牙一咬,起立抬手微掠雲鬢,搖頭微笑說道:
燕元瀾見古銅長衣老人,不理自己,遂拉著紀湄,又復向前走去!
這「燕元瀾」三字,又把黃衫少年霍三通聽得一愕,燕元瀾不等對方開口,便即笑道:
「老夫邛崍宋天殘,崖邊那位,便是方才教訓我徒兒霍三通的燕朋友嗎?」
「燕元瀾!」
邛崍二絕之中的宋天殘,毫不遲疑地接口答道:
地啞老人接紙在手,似為燕元瀾的功力所驚,未曾觀看紙上所書,目光在他師兄妹身上流轉一遍!

「紀姑娘,你這樣說法,卻把我邛崍派中人物,罵得太苦!天殘地缺,在當世武林中,多少有點名頭,我能就這樣從你師兄妹手中,取回『白玉杖』嗎?」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驕笑一聲,說道:
「在下燕元瀾與師妹紀湄,有事求見這『絕緣谷』中的『天聾』、『地啞』二位前輩!」
發現並採得這兩種稀世靈藥以後,地啞老人主張立即服食!天聾老人卻持異議,認為自己兄弟,若服食這兩種靈藥,不過僅能益壽延年,及略增功力,但倘使費上一番苦心,尋得一名資質敏慧幼童,利用千年枸杞,紫色靈芝,自幼即令其易筋換骨,再用上十五年純功,便可把本派無上絕學,自己兄弟因年齡關係,無法修煉的「七陽神功」練成!此功一成,慢說同輩之間決無敵手,就連遇上自己弟兄心中最怕最恨,死在高黎貢山黑森林一場奇異劫火以內的「北鶴」、「南龍」那等人物,也足可與其一搏!邛崍聲威,豈非舉世無匹?
「燕朋友,你不要不信,我弟兄敢作敢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宋天殘聽出燕元瀾這幾句明面恭維的話內,依舊含有譏刺自己功力未到之意,眉頭方自一蹙,果然燕元瀾又復笑道:
「師妹小心,這位雍冰姑娘,必然身有異能,你千萬得保全師門盛譽,不可輕敵誤事!」
燕元瀾劍眉雙挑,截斷紀湄話頭說道:
白猿一走,地啞老人知道它向自己合掌膜拜之意,是懇求收養幼兒,不過卻猜不出連啼二十聲,又是何意?
「兩位宋朋友均是當代武學名家,紀湄怎敢以那種俗而又俗的『飛針入石』手法,在你們面前獻醜貽笑?」
燕元瀾朗聲答道:
但他身前,卻好似懸了一面無形刃網,霍三通所發「無風陰手」的奇寒勁氣,到了無形刃網之前,居然避道而行,只把燕元瀾所坐青石周圍,衝擊出幾道深痕,石粉紛紛自落!

原來天聾地啞兄弟,雄心極大,但自己因年歲已高,審力度勢,也無法勝過當今武林中幾位絕世高人,故而始終鬱鬱不已!
「紀師妹準是又想施展你那獨步天下的『凌空彈線,閉目穿針』,你如果用這種絕技打賭,真要把天殘、地缺兩個老怪,害得慘了!」
這一掌,居然是紀湄吃了點小虧,因為雍冰是蓄勢硬拼,「七陽神功」使到十成,紀湄則隨機應變,只用了八成「先天罡氣」!
原來地啞老人根本未曾隱去,因見燕元瀾師兄妹不聽勸告,依舊前行,遂以一式「雲龍探瓜」凌空揚掌擊下!
地啞老人明明見她為了躲避自己兩招凌厲進擊,身形向右閃出,但不知怎樣一來,又恰好轉到自己與燕元瀾之間,阻礙了自己撲出,並遞進一手奇幻已極,從來不曾見過的巧妙招式!
「天聾、地啞雙奇,與天殘,地缺二絕,不僅是邛崍派內同輩人物,並同住邛崍山中,但卻根本極少過從,不大往來,彷彿他們之間,還有點互相爭奇鬥勝的意味。」
天聾老人一來得地啞老人手勢告知,紀湄武學極高,竟與其纏戰許久,毫無敗意!二來燕元瀾自報來歷,藝出「北鶴」、「南龍」,所以動手之間,雖仍保持身份,但絕未因對方年歲太輕,而稍加輕敵!
燕元瀾坐在石上未動,只以左掌微揮,也未見發出什麼疾風勁氣之屬,便把對方凌空狂湧而來的劈空掌力,輕輕消卸!
「最後贈言,勿進速退!」
紀湄存心施展師門絕技,震懾對方,驀然一聲嬌笑,身軀平拔兩丈,半空中彈指發線,三線白光射向插針青石!
正好左手一式「無相降魔」,化解紀湄攻來的一招「手摘星辰」,趁勢提聚只差兩年光陰便可煉到爐火純青地步的「七陽神功」,右掌猛然一揮,宛如海立山崩般的一股陽剛勁氣,排空湧出!
太乙峰在邛崍山中,極稱高峻,天殘、地缺二絕所居,就在峰左的一條暗谷之內。
話完,古銅長衫微拂,正侍向插白玉杖的青石縱去,半空中黑影忽飄,燕元瀾動如閃電般,業已卓立青石之上,隨手拔出「白玉杖」,向邛崍二絕中的天殘老人凌空拋去!
「有那樣的狂傲師傅,果然教出這等的驕妄徒弟,憑令狐璞三十六手『小周天璿璣掌法』,便敢口發如此狂言?足與天下群豪,一爭雄長!」
大驚之下,不敢輕敵犯險,微提真氣,腳跟用力往後倒縱出兩丈有餘,暫避其勢!
「燕朋友,孽徒霍三通無能,為我邛崍派丟人,被你從右手中奪去白玉杖,但我已把他右腕劈廢示儆!如今你們師兄妹來意,仍請暫時慢談,我要先奪回邛崍鎮派之寶『白玉杖』!燕朋友不必再事故作高傲,你且劃條道兒,宋天殘兄弟,無不照走!」
但二人雖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間所有的卻僅是極其真誠純潔的兄妹之情,絕無絲毫兒女之念!
自稱霍三通的黃衫少年,勉強再壓胸頭盛氣,向燕元瀾問道:
「我弟兄的那兩位強仇大敵,便是十五年前名滿天下的『北鶴』令狐璞,與『南龍』谷中蘭!」
「燕師兄,你不應該這樣小瞧天下人物,記得兩位愚師,當年為爭一點閒氣,互較各種神功,就是一人提出這種『凌空彈線,閉目穿針』的困難題目,而另一人便立即照做!邛崍老怪名頭不小,我們雖有六七成勝算,依然不能夠過份大意呢!」
燕元瀾功行百穴,陽和遍體,不畏寒侵,身形則捷如靈貓,輕如飛絮,根本一招不還,只在對方杖風杖影所化的點點銀花以內,從容遊走!看來每一招都間不容髮的奇險無倫,但霍三通特集飛龍杖法精中之精,粹中之粹的五記絕招,迴環百變之餘,卻連對方半絲衣袂都未沾上!
「北鶴令孤璞當年威震江湖的『洪鈞八式』可曾傳你?」
「冰兒不要分心,你只管施展你的『無相散花手』及『七陽神功』,自然會把對方打倒!」
雍冰依舊默默無聲走過,但一雙宛如冷電般的秋波,卻往紀湄臉上一瞥!
燕元瀾剛在紀湄身旁,盤膝靜坐,直到次日卯末辰初,才替紀湄拍開睡穴,師兄妹離開「絕緣谷」口,奔向西北!
地缺老人見兄長宋天殘答覆紀湄問話以後,獨眼之中,精光一閃,發話說道:
霍三通平素詞鋒極利,但此時被燕元瀾諷得還不上半句口來!只得強自解嘲的哈哈一笑,說道:
「藝有未曾經我學,事無不可對人言,宋朋友儘管請問便了!」
宋天殘冷笑道:
雍冰業已緩步向前,紀湄也深知此女功力既能高出其師,必有特殊原因!自然靜氣凝神,嚴密注視對方,想先看看這位名叫雍冰的白衣少女,究竟出手的是哪種路數?
雍冰功力雖高,人卻天真未泯,璞玉未雕!紀湄頗為喜愛這位冷冰冰的白衣美人,故而「先天罡氣」雖然早已提聚,卻盡量避免硬拼,只以師門妙用無窮的「七巧玲瓏手法」,一引一粘,一封一閉,便把雍冰的當胸一掌輕輕卸解!
「燕朋友快人快語,霍三通便領教你內力、輕功、兵刃三陣!燕朋友果如絕技驚人,邛崍山任你遨遊,否則這太乙峰神仙谷左右近十里方圓以內,最好請你莫再涉足!」
燕元瀾話音方落,紀湄「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得他一臉一身,也立時仆地暈絕。
隨著話音,兩招凌厲巧妙無比的「無相散花手」,又向紀湄連綿攻到!
燕元瀾慢慢回身,一雙燦如嚴電的眼神,向邛崍老怪天殘、地缺二絕,及那疼得額上直冒汗珠的霍三通,略一流注,但依舊半語不發!
「我這孽徒不肖,斷肘罪有應得,我既然將他臂肘打斷,自然也有辦法接攏,宋天殘不收這粒『續斷靈丹』,我們還是以問題換問題,你先答覆我令師『北鶴』、『南龍』,是否未為十五年前黑森林劫火所焚,今猶健在?」
紀湄知道這口內只會「啊啊」,不會說話的老人,定是邛崍派雙奇之中的「地啞」,不禁向燕元瀾笑道:
紀湄也是一位並不怕事的巾幗奇英,聽師兄這等說法,嫣然一笑,這次居然是她當先,展開絕世輕功,自那幾乎已把谷徑整個堵死的大小亂石之間,再度馳進「絕緣谷」口!
「雍姑娘,你既不啞不聾,為什麼不理人呢?」
這種情形之下,誰也不肯無功而退,互相僵持頗久,仍不得不在內家真力之上一決長短!
黃衫少年縱上峰頭以後,見只有燕元瀾獨自抱頭高臥,一身奇異質料玄色勁裝,臉上並罩有黑巾,看不出相貌年齡,但那種仰首望天,不理不睬的高傲神情,卻是自己生平罕見。
燕元瀾翻身坐起,大笑說道:
「我們兄弟同去雲南高黎貢山,欲與『北鶴』令孤璞,『南龍』谷中蘭兩個老怪,一決勝負!」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見太乙峰頭,此時除了與自己動手的燕元瀾以外,又多出一位黑衣蒙面少女,不由微覺一愕。
「燕元瀾也知道以二位在武林中的名頭地位,不會虛言,但你們答覆我紀師妹第一及第二個問題之時,承認十五年前的深秋時分,去往雲南高黎貢山,圖謀『北鶴』、『南龍』,如今黑森林的一場火,卻又說不是你弟兄所放?」
「師妹,我們索性就在此處好好休息一夜,你不喜歡川馬,等明天出得邛崍,我替你買一區蒙古健馬便了!」
紀湄微微一笑,如言取巾覆面,但忽然凝神傾耳,聽出這座太乙峰腰,彷彿已有動靜。
「邛崍二絕地缺、天殘是武林高手,舉世聞名,我燕元瀾則是不見經傳的江湖末學!霍朋友不必多轉彎子,你大概想賜教幾手邛崍絕學?」
紀湄方待問他怎樣引法,燕元瀾業已負手走到崖邊,低頭對著那條不知多深的暗暗幽谷,舒聲長嘯。
「長和-圖-書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紀姑娘不但能夠『閉目穿針』,而且是『凌空彈線』,宋天殘兄弟,自愧技有未能,現在就請你發問第三個題目!」
一場鏖戰之下,天聾老人的「寒雲十二解」,雖然足與燕元瀾的「小周天璿璣掌法」秋色平分,但想不到內家真力方面,竟輸給對方半著!
這開頭一掌,就把那位藝出「南龍」谷中蘭多年面授心傳的紀湄,嚇下一跳!因為對方出掌極慢極輕,頗似漫不經意的一記虛招,但所蘊無形真力之強,確實高出什麼「祁連七鶴」、「天殘」、「地缺」,以及目前這「天聾、地啞」兄弟之上!
一語未了,突然眉梢略動,向燕元瀾笑道:「燕師兄,兩個老怪來時,我們用幾樁師門絕藝,與他們打賭,若能贏出昔年隱情,豈不有趣?」
「『北鶴』、『南龍』門下,果不尋常,互相過掌,雖尚勝負不分,但真氣內力方面,老夫居然輸你半著!」
天聾老人也知若不如此一拼,勝負委實難決,遂把數十年交修的內家真氣,貫聚古銅長衫的右邊大袖,迎著燕元瀾雙掌掌風猛拂而出!
「你在谷底,我在峰頭,相去足有百丈以外!武林中人,講究的是『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麋鹿驚於側而目不瞬』,我在峰頭對景興懷,舒聲一嘯,你在谷底卻受了驚擾,其庸可想!其膽可知!還要自稱『絕代高人』,真虧閣下怎生講得出口?」
「師兄放心,打了師傅徒弟出來的事情,武林中委實罕聞!越是這種反常狀態,我越不會輕敵大意,師兄替我留神掠陣便了!」
紀湄臉上微覺發燒,趕緊點頭說道:
「燕師兄,我們這次要向『天聾』、『地啞』邛崍雙奇,查究昔年之事,恐怕要大費心力。但還算好的是這位『地啞』,彷彿啞而不聾,希望那位『天聾』,千萬聾而不啞!倘若均是又聾又啞,則雙方比手劃腳的,弄到何時,才弄得明白?」
但地啞老人在武林中已是一派宗師,到眼便即看出這招曼妙無倫手法之中所藏的變化,居然窮極奧妙,不可思議!
燕元瀾聞言笑道:
燕元瀾見紀湄說這幾句話時,似乎連站都站不氌,足下蹌踉,真個人似飛燕,弱不勝衣!不由好生憐惜,扶著她在石上坐下,笑道:
紀湄螓首微點,柳腰輕輕擺處,縱登一株參天古木,藏身枝葉之中,燕元瀾則在一塊大青石上,雙手抱頭,仰天而臥。
天聾、地啞趕緊餵愛徒服下靈丹,紀湄眉峰緊皺看了燕元瀾一眼,燕元瀾會意叫道:
說完,當先轉過留字崖壁,走進「絕緣谷」口!
紀湄手掠鬢角,笑向燕元瀾問道:
弟兄主意打定,互相低語數聲,仍由宋天殘發話說道:
紀湄秀眉略蹙,足下「倒踩七星」,嬌軀轉到雍冰左方,依然未曾還手過招,含笑問道:
白猿因懷中抱有幼兒,縱躍之間,梢欠靈活,以致背後已被毒蟒長尾擊傷,遂邊鬥邊自傳出那種慘厲啼聲,似在求人援救!
邛崍二絕聞言,臉上神色又是一變,仍由宋天殘發話答道:
但在那張樹葉尚有尺許遠近,即將飄到宋天殘掌中之際,宋天殘倏然舒掌一推,樹葉在空中略頓,又復飄回,仍然粘在枝上原處!
「冰兒道心已為嘯聲所亂,再坐苦關,亦復何益!何況雖然距離理想日期尚差兩年,但因冰兒絕頂聰穎,進境特速,當世武林之中,恐怕業已無人是她敵手了。」

宋天殘回頭面對燕元瀾、紀湄師兄妹傲然一笑,正待開言,燕元瀾已先笑道:
「紀師妹雖然得勝,但『七陽神功』豈同小可?雍冰損傷得那麼重,你的傷也決不會輕!如今師門令譽業已保全,快把這粒靈丹服下再走!」
網上苔蘚塵積,果似多年未曾通人,燕元瀾劍眉雙揚,站在七八步外,翻掌一推,勁氣狂飆,呼地出手。
燕元瀾冷眼旁觀,看出師妹施展「七巧玲瓏手」,與對方所用的「無相散花手」,均極神妙,非等搏鬥到三五百合,雙方精疲力盡之時,師妹才可倚仗動手經驗較豐,佔得勝算!
「師妹好好睡上一覺,我在你身邊防護,明天就買馬回北天山去!」
這種「乾元真力」的特長之處,在於能夠剛柔互濟,變化由心!雍冰哪裡會識得紀湄這種心機?「七陽神功」再發,又與「先天罡氣」硬碰硬地一擊而開,但「乾元真力」卻在略禦對方三分功力以後,突然又復往前一湧,雍冰立覺宛如鐵杵搗心,雙目亂轉金花,噴出一口鮮血,暈絕仆地!
燕元瀾,紀謂師兄妹,一齊肅立點頭。
燕元瀾雖然聽到師妹紀湄說是天聾老人聽不見自己嘯聲,但卻宛如未聞,依舊悠然負手,仰天長嘯!
「燕師兄,趕緊後退!」
燕元瀾與紀湄兩度騰身,已退出五丈以外,但仍幾乎為飛濺四外的碎石所傷,不由心中暗想:適才倘非師妹提醒,功力便練到「北鶴」、「南龍」兩位恩師一般,也不免碎骨粉身,奇慘無比的橫屍谷口!
原來此處谷徑,狹僅一線,並且經人以山藤草索之類,結成一面巨型蛛網形狀,封鎖住了去路!
不過這邛崍山絕緣谷,除了清幽險邃以外,居然還產生了兩種稀世靈藥,一種是千年成形枸杞,一種是功能起死回生,脫胎換骨的紫色靈芝!
燕元瀾笑道:
燕元瀾本因自己師兄妹係奉命下山,查究十五年前的高黎貢山黑森林劫火疑案,如今不僅疑案未曾澄清,頭緒反而弄得越來越雜,委實無顏謁見恩師!但師妹所說,亦有見解,不如先把她送返北天山,自己獨自再行細加追究!
他師妹紀湄倒極關心這事,一面與師兄並肩趕路,一面愁聲問道:
燕元瀾如言照辦以後,正欲轉請邛崍二絕檢查,宋天殘已滿面驚訝之色地搖手說道:
「哪知我們趕到離黑森林尚有四五里之處,便見火光燭天,整個黑森林,均已成為一片火海!」
天殘老人接過「白玉杖」略一拂拭,見絲毫無損,遂向紀湄問道:
如今連這黑衣女子都打不過,雍冰毫無渣滓的襟懷,怎會不被天然的好勝之念激動得怒火狂發!
但左邊那個缺耳老者,業已用一種冷冰冰的語調說道:
「不信你就試試!」
地啞老人看出燕元瀾的失意神色,向天聾老人略比手勢。
紀湄聞言不由心中一驚,因為曾聽師傅「南龍」谷中蘭說過,「七陽神功」,是邛崍一派的失傳絕學,威力之強,足與自己所習的「先天罡氣」彷彿!怪不得這雍冰功力異於常人,原來她竟有這種絕學在身,自己真要留神應付,方可保全師門盛譽!
「燕師兄,你怎麼又以長嘯誘敵?天聾老人與天殘、地缺不同,他既號『天聾』,哪裡聽得出你這種龍吟長嘯?」
「燕朋友既知此杖來歷,自亦應該知道它的威力,你用什麼兵刃對敵?」
燕元瀾蒙面黑巾內的眉梢一軒說道:
果然不出所料,雍冰見「七陽神功」一發,便將對手震退,立時喜上眉梢,跟蹤趕過,左右掌同時發力,「日月雙懸」,陽剛無比的劈空勁氣,又向紀湄當胸湧到!
「燕師兄,我們是不是直下谷中,去找天殘、地缺兩個老怪?」
霍三通見對方知己就是邛崍派天殘、地缺二絕的得意傳人,語氣卻依然如此狂傲,不由雙眉一軒,接口說道:
「燕元瀾、紀湄師兄妹,因事必須拜望,恕難遵命!如不嫌唐突,能否見賜尊駕半形衣襟,以便查對一樁昔年隱事?」
地啞老人聽完,遂向天聾老人連比手勢,燕元瀾師兄妹頓時明白這邛崍雙奇天聾、地啞,是相互為用,天聾聾而不啞,地啞啞而不聾,若需與外人互相問答之時,便由地啞聽來,以手勢轉達天聾,然後再由天聾發話!
「宋朋友既然如此說法,那麼我再請教一事,這角衣襟,是不是你們昆仲之間哪位所有?」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白光出手以後,自行揭去蒙目黑巾,飄然落於地上!
「北鶴、南龍」所煉的靈藥,果足起死回生!紀湄悠悠醒轉,見師兄平日剛強無比的虎目之內,居然隱有淚光,不由長嘆一聲,氣息微弱地說道:
趕緊不避嫌疑地嚼碎兩粒靈丹,度給紀湄服下,並為她推摩穴道,驅散胸頭淤血!
「峰高谷險,我嘯聲才收未久,來人便到峰腰,功力果然不俗!紀師妹暫且隱身,你到適當時機再行出面!」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宋天殘眉梢一軒,答道:
天殘、地缺二老聽紀湄提出這項問題,不禁對看一眼,略為躊躇,仍由宋天殘朗聲答道:
尾音收後好久,遠山近壑,猶自迴響嗡嗡,紀湄見燕元瀾這陣嘯聲不但把草木中所藏的蛇蟲鳥獸,嚇得有的紛紛逃竄,連那作人字形前飛的長空雁陣,也被驚得亂成一片!
「白玉杖雖然是武林六寶之一,燕元瀾並不屑奪為己有!趁這夕陽未墜時光,霍朋友快去請你兩位令師來此,我再當面奉還就是!」
燕元瀾在師妹紀湄提出這第三個問題之時,十二成的內家真力,業已提聚雙掌,準備在天殘、地缺一加承認之時,便即下手把這場恩怨了斷。
紀湄妙目凝光,一注宋天殘笑道:
所以七八個照面過後,紀湄立即施展師傅「南龍」谷中蘭秘傳絕招「七巧玲瓏」手法,與地啞老人拼命纏鬥!
出得邛崍山境,燕元瀾用身邊恩師「北鶴」令孤璞所賜金葉,換成銀兩,買了兩匹蒙古健馬,便與紀湄躍馬揮鞭,橫穿青海!
等看完燕元瀾所畫字跡以後,地啞老人臉上頓時一片憂容,目光再度凝注二人,但看到燕元瀾那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堅決神色,不由雙眉深蹙,伸指在所立石筍之上微劃數字,並撕下一角衣襟,置於身旁,古銅長衫飄處,捷逾猿鳥的飛過斷崖崖角,隱去不見!
「這一陣由宋天殘演練一點內家勁力,你師兄妹中,無論是何人,若能照樣施為,便請提出第二個問題,否則我也要你們答覆我一個問題,就是據實說出你們的師門來歷!」
燕元瀾見天聾老人那等滿面通紅的慚傷神色,心中不由又微覺不忍,遂含笑抱拳說道:
燕元瀾先天罡氣,潛聚雙掌,身形轉到正面,口中喝了一聲!
這第二陣分明難勝之下,哪知這位天殘老人,居然被燕師兄一番高論說服,故示大方地免試答覆!
紀湄也恭聲正色答道:
他們師兄妹在這裏笑語相商,但天聾地啞二老,卻怒發如狂,不憤不服地滿懷思緒!
燕元瀾越聽越對師妹的高尚人格肅然起敬!知道這時若能使她好好暢睡一覺,必對所受傷勢及服用靈藥的散佈方面,極有裨益!遂附在紀湄耳邊柔聲說道:
十五年前黑森林火劫案,越來越覺複雜的尚未弄清,自己又欠了「祁連七鶴」一筆大債,到時必須履約清償,師妹再受如此重傷,諸難紛來,真把個雄心萬丈,目空四海的小俠燕元瀾,急得劍眉緊蹙,一籌莫展!
燕元瀾話猶未了,瞥見前面斷崖轉角的亂石堆中,有一點古銅色的衣襟露出,遂在丈許以外,與紀湄駐足,朗聲發話說道:
一出「絕緣谷」口,燕元瀾立即停步,自懷中取出一粒靈丹,遞向紀湄說道:
燕元瀾依舊傲不為答。
紀湄這時業已悟出雍冰自幼從師,在「絕緣谷」閉關苦練,摒絕外擾,所以才會這樣不通世故人情!遂也不再與她多話,施展師門心法,拆解來勢,並還攻出一招「天河巧渡」!
念頭轉完,依然滿面笑容地向那位雍冰姑娘問道:
燕元瀾、紀湄師兄妹,聽宋天殘如此答覆,反而半絲喜怒神色不露,但二人心內,均有一種同樣想法,就是祁連七鶴之中的玄鶴齊明所言不謬,果然當年黑森林之事,與邛崍派極有關聯,且等他們把第三個問題答完以後,便可揭明身份,立即恩仇了了!
燕元瀾肅立揚聲答道:
「黑森林內的一把劫火,可是你們弟兄所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
燕元瀾哂然一笑,說道:
宋天殘點頭說道:
紀湄看見這幾行留字,妙目一轉,向燕元瀾說道:
地啞老人聽得猿啼有異,循聲尋住一看,居然是隻異種白猿,懷中抱著一個繈褓嬰兒,正與一條青花毒蟒在互相苦鬥!
紀湄看了師兄一眼,笑道:
他心機素深,下手又黑,不然也不會有那「鐵心辣手」之名,既看出燕元瀾難鬥,毒心遂起,竟施展天殘、地缺兩老怪威震西南的「無風陰手」,並把功力聚到十二成,趁著右掌那招「推嶽移山」無功收式之際,左手五指暗伸,幾股奇寒勁氣「嘶嘶」輕響,直向燕元瀾襲去!
「怎樣並為一談?且先說出來,宋天殘再作答覆!」
心中雖然讚許,面上卻佯嗔說道:
天聾老人凝望地啞老人所比手勢,知道燕元瀾話意以後,發出極其洪烈地一陣長笑,說道:
天聾老人提出這項建議,地啞亦頗贊同,事也湊巧,三數日後,便聽得絕緣谷傳的危崖上,傳來陣陣淒切不堪的慘厲猿啼!
但紀湄所施展的「七巧玲瓏手」,不僅招術絕妙,身形步法,亦均靈巧無比!
燕元瀾飄然縱出兩丈,尚未答言,地啞老人已施展開武林罕見的「七禽身法」,完全採取凌空飛撲,加以他內家真力,又復奇強,掌掌均如排山倒海一般,把紀湄圈入無邊威勢,走石飛砂的呼呼勁響以內!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十五年前,你們弟兄遠赴雲南高黎貢山,是對付名滿武林的『南龍』谷中蘭,與『北鶴』令狐璞?」
紀湄飄然縱落,笑道:
燕元瀾聞言,傲然一笑說道:
那「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聽了這句話後,臉上佈滿了一片慘然神色!
燕元瀾點頭一笑,於是師兄妹立即回身,撲奔同在邛崍山中,但離此路程頗為不近的「絕緣谷」去!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詫然道:
說完,兄弟二人,向燕元瀾、紀湄師兄妹把手微拱,便率領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回轉神仙谷內而去!
哪知才到斷崖轉角,突覺一股重逾山嶽的無形勁氣,直壓當頭。
「這項問題,確在賭約以外,宋朋友願答則答,倘不願答,紀湄與我師兄,不敢勉強!」
「你且提出第一個問題,只要我弟兄知曉之事,無不據實答覆!」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眼望那被|插在青石內的師門重寶白玉杖,滿面愁容的幾度欲言又止。
燕元瀾與紀湄又換了一瞥眼色,縱聲笑道:
原來紀湄果然由於經驗較豐,已自相互持平情況,轉成比較進手稍多的優勢局面!
「我叫你選一樣,你仍然要選兩樣,好好,我就在這石上不動,接你三掌!」
大積石山的巍峨峻影,已在眼前,紀湄馬背加鞭,舒開銀鈴般的嬌喉,迎風歌唱。
「剛才與令徒為了一點閒氣動手的,是我燕元瀾師兄,在下紀湄,宋朋友此來,莫非要為令徒找場?並奪回那根『白玉杖』嗎?」
燕元瀾微一抱掌,答道:
一面說話,一面又自身邊取出尺來長的一根普通白線,隨手捏成三段,繼續笑道:
燕元瀾見霍三通走後,向那株參天古樹笑道:「紀師妹出來,我知道你感到有點閒得無聊,等那天殘、地缺兩個老怪來時,讓給你鬥吧!」
「慢道我弟兄信任得過你們師兄妹,就是不以黑巾蒙面,能在一丈四五距離,用普通白線,彈指穿過高低參差的金針針孔,也已令人足佩!紀姑娘請自施為,讓我天殘地缺兄弟,與孽徒霍三通開開眼界!」
話完,便負手踱至崖邊,縱目遠眺。
知道師兄有意激動谷下所居老怪,竟將「先天罡氣」,融匯在嘯聲以內發出。
紀湄正自有點忍俊不禁,瞥見師兄對自己連施眼色,遂把心氣一沉,向天殘、地缺二老和聲問道:
「你且說出你們想問之事聽聽,然後老夫兄弟再向你結算破壞我們一十三年心血之恨!」
燕元瀾大笑說道:
天聾老人從燕元瀾說話的神情之上,便猜出大略語意,慘笑一聲,搖頭說道:
燕元瀾甚為佩服這般在武林中頗有地位的一派宗師,果然均能不失身份,個個據實直言,心想此次大概可以把十五年遂這段疑案,了斷清楚!
「這根『白玉杖』,雖然杖身隱蘊奇寒,可以無形克敵,列名所謂『長短昆吾青白杖,三才玉玦毒|龍珠』等武林六寶之內,但我師兄妹,卻不屑奪人之物,宋朋友儘管取回就是,何必還要劃什麼道兒呢?」
「七巧玲瓏手」既展,慢說地啞老人決難取勝,就是當今武林任何最高無上的絕世好手,也無法在百招以內佔得上風!自己遂把心神一定,攝念行功,片刻以後,陡然氣發丹田,仍然像在太乙峰頭引那天殘、地缺出現般的吐氣舒聲龍吟長嘯!

宋天殘道:「你師兄妹既對十五年前高黎貢山黑森林之事此追問,是不是與『北鶴』、『南龍』以內何人有關?」
地啞老人用手勢把燕元瀾所說,轉聲天聾老人,天聾老人微一尋思,說道:
「我們兩位恩師,幾已功力通神,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哪裡會怕區區一把劫火?」
宋天殘聞言,側臉看了自己的孿生兄弟一眼,地缺老人一笑道:
「這是家師秘練的『續斷靈丹』,對於接骨生肌,特具靈效,武林中無出其右者!且送給宋朋友為令徒霍三通接骨,只要你再覆我一個問題,這古銅絲綢長衫,是何人所有?」
「紀姑娘,你第一個問題,是否到此為止?」
紀湄見她不太講理,遂存心試試這位一味蠻幹的姑娘,到底有多強功力?
「十個回合我還嫌太多,索性再讓三招,燕元瀾在第七招上,奪你手中的玉杖。」
「為什麼只接十合?」
「燕師兄,你性情極剛,乎素說一不二,難道三年以後,真到祁連山千仞峰腰去替朱鶴阮西強償命嗎?」
地缺老人又已說道:
「燕師兄,天聾、地啞兩個老怪,果然費了一番苦心,在這谷中佈置,阻人進谷!我們究竟應不應該……」
「師妹不許胡說,那白衣少女雍冰用『七陽神功』,把你震得如此之重,怎能饒她?等傷勢痊癒以後,我還要再到『絕緣谷』,找她師徒算帳呢!」
「師妹且住手,天聾老人已來,我早知這絕緣谷內,必定還有不聾之人,聽得見我的嘯聲,不然地啞老人也不會竭力想阻止我不令發嘯。」
紀湄本見時機將到,想用「七巧玲瓏手」法,勝這雍冰一招半式,便即收場!所以攻出那招「手摘星辰」之中,暗藏了「巧奪天工」、「巧換陰陽」兩種妙用無比的神奇變化!
雍冰幼服稀世靈藥,苦煉「七陽神功」,雖然毫無交手經驗,但人卻絕頂聰明,知道自己光憑一套「無相散花手」非被這黑衣女子打敗不可!
「我弟兄為了一樁心願,特地封死『絕緣谷』,意欲與世絕緣一十五年!如今為期只剩兩載,忽然有人擅入,務望來人能夠就此止步,成全我弟兄心願,則兩年以後,必有重報!
但邛崍二絕中老大宋天殘所答,卻大出燕元瀾意外,他答的是: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霍三通面色一變,沉聲叱道:
燕元瀾回身笑道:
「紀姑娘,光棍眼中,不必再揉沙子,你們要說是無意來我這『神仙谷』畔的太乙峰頭,簡直是欺人之語!但這些事少時再談,宋天殘要先正門規,燕朋友,你方才是在我孽徒霍三通的哪一隻手中把『白玉杖』奪去?」
宋天殘一掌劈折霍三通右腕後,沉聲向燕元瀾叫道:
天聾、地啞何曾未看出這種情形?但因十餘年心血被毀,不甘命令愛徒就此停手,雖然頗為雍冰擔憂,仍舊咬緊牙關,臉色鐵青地靜觀究竟!
紀湄笑道:
寫完字跡,估計自己與地啞老人之間,僅距一丈三四,上下斜隔,也不過二丈四五,遂未捏紙成團,只功勁潛貫指端,隨手一甩,那張白紙,便飄飄然直向那位地啞老人飛去。
燕元瀾一笑收手,向紀湄說道:
紀湄被師兄說得臉上一紅,燕元瀾卻未住意這些小節,又復說道:
燕元瀾紀湄到得太乙峰頭,正是九月底將近黃昏時分,雖然木落風高,秋容已淡,但滿山紅樹,四壑白雲,遠寺鐘聲,層層雁陣,景色仍極佳妙。
燕元瀾方自軒眉一笑,紀湄已先叫道:
「霍三通,你這第七招倘若改用凌空百幻的『雲龍三現』,我怎樣奪你手中玉杖?無如你一心怯敵,遂為敵所乘。難道邛崍二絕地缺、天殘,連『毋懼毋憂,毋惑毋亂』的八字妙訣,都不曾傳授給你這得意弟子嗎?」
「睹約以內的三個問題,我弟兄們均已照實直陳,這賭約以外的問題,卻得有點交換條件!」
燕元瀾覺得這絕緣谷中的天聾、地啞回答自己所問,竟與太乙峰頭的天殘、地缺,幾乎完全一樣,總是起初事事均如所料,到了最後,卻均仍使十五年前那樁疑案,無法得到結論!
燕元瀾起初見地啞老人攻勢凌厲,頗替師妹擔憂,但見紀湄施展「七巧玲瓏手」,心內頗覺一寬,知道這是谷師叔歸隱以後特為師妹研創的一種絕妙手法!專門針對女子先天真力薄弱,萬一遇上強敵,足以以柔剋剛,化險為夷所用!
果然天聾老人看完地啞老人所比手勢,便向燕元瀾說道:
紀湄正在心頭暗轉:這位名叫雍冰的白衣少女,自從現身以來,始終未發片語,地啞老人再次叫她,又是用手相招,難道她真如自己所料,果然又聾又啞?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回轉絕緣谷後,天聾老人自亦欣喜萬分,見女娃胸前衣上,有個血書「雍」字,遂賜名雍冰,並立即封閉絕緣谷,以十五年為約,摒絕萬緣,兄弟二人一心一意地調|教這位女弟子,要使她練成久絕江湖的「七陽神功」,將來為邛崍門戶放一異彩!
「宋天殘,你問這話何意?我燕師兄是在霍三通的右手之中奪出白玉杖,難道你還要把他廢掉一隻手嗎?」
「神仙倒虛無靜寂,與世無爭!可是這谷內所居,是絕不容人妄加驚擾的武林絕代高人,你無端地發那鬼嘯則甚?」
紀湄又好氣又好笑的橫飄三步,高聲叫道:「雍姑娘,我不管你是聾?是啞?還是不通人情?依然讓你三招!第四招開始,我可要還手了!」
紀湄聞言,微笑說道:
「紀姑娘,照你所說,這一次是該你顯露一點絕藝神功,讓我弟兄看看!」
黃衫少年武學頗高,眼力自強,看出石上高臥的蒙面黑夜人不俗,遂把心氣一沉,緩緩說道:
「朋友,你可知道這太乙峰旁,神仙谷內,住的是什麼人物?」
紀湄聞言,立即施展「七巧玲瓏手」法之中一招無上絕學「大巧若拙」,玉手極慢極慢地一揮之間,捲起強勁無比的先天罡氣,硬把地啞老人逼退五步!
「燕師兄,我們管他所說是真是假?既到邛崍山中,總得往『絕緣谷』內走走!等見到『天聾』、『地啞』,看看他們是怎樣說法以後,再推敲就是!」
宋天殘不必走到石前,老遠便已看清,長嘆一聲,慨然說道:
「這話你已問過,宋天殘兄弟是照實話答覆,決無半句虛言!」
燕元瀾等邛崍二絕師徒去後,向紀湄笑道:
兩人一招一式的由慢而快,剎那之間,便化作下面目難辨的一團白影,以及一團黑影!
「家師『北鶴』!」
邛崍二絕,心內雖然震驚,面上卻絲毫不露,宋天殘「哧」的一聲,撕下自己一角衣襟,交給紀湄說道: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
「師妹放心,我先行送你回轉北天山閒雲谷療傷養病,然後獨自再查當年舊案!不過由邛崍到北天山,要穿越青海一省,路途甚遠,且等出得山去,買馬代步,師妹自覺還能騎得馬嗎?」
https://m.hetubook.com.com話完,向著那株大樹,舉掌遙揮,一陣不太強的掌風過處,其他樹葉,紛紛隨風自落,只有宋天殘凌空舒掌推回的那一片,仍在原枝上未動!
「紀師妹,我們管它什麼十三年,十五年?偏不容這天聾地啞與世絕緣,倒看他們令我這進谷之人,是怎樣死法?」
「這件事情好記,我兄弟近十五年來,只有這一次雙雙一同離開邛崍,去往雲南高黎貢山,對付兩個生平強仇大敵!」
地缺老人以為紀湄所要顯示的功力,就是這「飛針入石」,遂哈哈笑道:
燕元瀾再乾脆不過的三字答覆:
紀湄見師兄被自己勾動壯懷,方自心中一喜,身後突然傳來急遽蹄聲,一騎全身墨黑的高大駿馬如飛趕到!
「雍姑娘,你我一無深仇,二無宿怨,不過來此切磋武學,為何見面之下,便連出辣手?」
燕元瀾笑道:
紀湄微笑點頭,師兄妹遂直奔四川西北,以他們這等絕世腳程,一路尚略為流連,也不過半月左右,便到了邛崍山境!
不由頓時滿面飛紅,淒聲一嘆,對燕元瀾沉聲說道:
天聾老人縱聲狂笑,說道:
但燕元瀾深知,這臟腑受震的重內傷,師門靈藥雖足保命,卻必須長期將養,方能恢復功力!
燕元瀾哼了一聲,淡淡答道:
「師兄,我倦得很,想睡覺了!不論雍姑娘是否恨我,只要我不恨她,這樁仇怨,總不會結起來!將來萬一她有危難,我還願盡力幫她呢!」
說道此處,目光略瞬燕元瀾、紀湄師兄妹,眉梢一動,又道:
「燕師兄,我此時業已儼若廢人,非經一年半載光陰將息,臟腑間所受震傷,無法平復,你尚有與『祁連七鶴』的一段糾紛待了,以及十五年前黑森林疑案,未曾查明,決不便為我分心,或帶著我在江湖流轉!故而若依小妹之見,不如由師兄送我回轉北天山,參謁兩位恩師!一來可將所獲有關當年疑案各事,先行稟報恩師,並請示如何應付師兄與『祁連七鶴』鬧的糾紛!二來小妹傷勢,在兩位恩師用絕世神功療治之下,也可能提早痊癒!」
燕元瀾卻仍負手閒立,悠悠然眺望遠山,根本不加理會。
紀謂微微一笑答道:
紀湄俏立峰頭,用手向左邊一指,說道:
「要跟你乾打三陣,燕元瀾未免有點不大耐煩!乾脆你還是選你認為練得最好的一種,試上一試!你外號既叫『鐵心辣手小飛龍』,應該是……」
「你猜得不錯!」
「我弟兄隱居此谷,閉關授徒,定十五年與世絕緣,你們師兄妹到底為著何事?定欲在這再差兩年,便可使我心願完成,功德圓滿的要緊關頭,來此擾鬧!」
燕元瀾霍然仰天長嘯,身化百變神龍,三十六手「小周天璿璣掌法」,乘機盡展精微,一手跟著一手,一招連著一招,硬把這位邛崍雙奇中的天聾老人,圈在一片颯颯掌風,飄飄黑影之內!
「不過燕師兄,我們可不要買川馬,因為川馬雖然善走,總嫌太過矮小,騎起來難看死了!」
燕元瀾師兄妹方一回顧,以為人家是有急事趕路,並未在意,依舊並轡前馳!
「那我們就分開下手,試完二絕,再試雙奇,把他們所說,互相對證起來,總比較來得正確!」
燕元瀾方自軒眉一笑,忽然神情微驚,說道:「天殘、地缺來得好快,師妹,我在一旁,偷懶看場熱鬧,瞧你的了!」
「是否『北鶴』、『南龍』二位,那次未遭劫火,而仍在人間!你們師兄妹便是兩個老怪物所傳弟子?」
所以在答話之時,便已暗運先天混元真氣,使四肢百穴,充滿一片陽和,如今見銀光杖影,果然挾著森森寒氣俱來,遵肩頭略晃,宛如一縷黑煙般飄出一丈二三,口中並笑聲叫道:
「抓葉離枝手法,無懈可擊,但送葉還枝之時,講究只將一點葉緣微微嵌入樹枝,不會無風下墜,方算上乘!宋明友似乎用力略重,那張開樹葉被你無形真氣所貫,嵌入枝中,約有三分稍過了吧!」
「照師妹所說,似乎邛崍派二絕、雙奇之間,並不十分融洽?」
但身形才動,那老人口中立即「啊啊」連聲,揚手飛出一點白光,向燕元瀾電射而至!
燕元瀾聞言,自懷中取出一粒大如龍眼的紫色靈丹,凌空拋與宋天殘說道:
地啞老人向天聾老人略比手勢,天聾老人遂面色極端凝重地向雍冰叫道:
紀湄點頭一哂,又復問道:
狂飆勁氣凌空互接之下,燕元瀾與天聾老人,身形居然仍自卓立原地,均未震動!
話音了後,那角古銅衣襟倏然飄上一條石筍尖端,是個長眉長髮,枯瘦如柴的老人,目注燕元瀾師兄妹,但眼光死板板的,一語不發!
雍冰不但生平這是第一次與人交手,更是生平第一次與外人見面,哪裡懂得什麼武林規矩,江湖禮數!
天聾老人想不到燕元瀾居然能夠把握這一著先機,立以奇幻絕招,跟蹤進迫,自己又不肯以內家真力強拼,只得暫取守勢,往外再度飄身!
天聾地啞只顧救治雍冰,默作不答,燕元瀾、紀湄師兄妹,遂緩步退出「絕緣谷」外。
果然那點白光,「奪」的一聲,嵌入一株大樹樹幹,竟是一枚紙團!而石筍頂端的長髮長眉老人,又復「啊啊」連聲,手指紙團,彷彿意欲燕元瀾師兄妹取看!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
但雍冰右掌才被引開,左掌又到,並改慢為快,快得簡直宛如石火電光,所蘊真力,也加強一倍有餘,距身還有二三尺遠,紀湄便已黑衣飄舞,所立之處,也被掌風激盪得飛沙走石!
「十五年前高黎貢山黑森林中,暗害『北鶴』『南龍』的一場大火,不是我弟兄所放!」

天聾老人搖頭答道:
地啞老人聽完,先向天聾老人略比手勢,然後向那白衣少女雍冰把手一招!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已得天殘、地缺七八成真傳,平素自負極高。今日因見燕元瀾神情語氣,狂妄得太過驚人,遭絲毫不敢怠慢,玉杖交給左手,功聚右掌,足足用了九成以上真力,摟然一式「推嶽移山」,勁氣狂飆,呼地出手!
燕元瀾聞言,只翻了半個身,側臉看看黃衫少年,一語不發。
燕元瀾方自冷然一笑,鐵心辣手小飛尤霍三通業已收手說道:
燕元瀾看了霍三通一眼,冷冷說道:
雍冰眉梢略揚,答道:
「家師『洪鈞八式』,威力蓋世,妙奪天工,燕元瀾功力不夠,尚未蒙傳授!但自忖所獲師門另一絕學:『小周天璿璣神掌』,已足與天下群豪,一爭雄長!」
兩人一合即退,距離六尺的互相疑望對方,紀湄心中驚奇交迸,暗想「天聾,地啞」怎樣教出這麼好的徒弟!
中間那根不動,右邊那根,卻被紀湄又復按入石中七八分許,使得三根金針,在青石上成了高低不齊的參差狀態!
天聾老人這才暗暗心服「北鶴」、「南龍」,果然名不虛傳,所授弟子都能有如此精奇武學,則本人可想而知,功力到了何等地步?自己身為一派宗師,倘若真在這燕元瀾手中落敗,今後尚有何面目再出江湖,所以騰挪閃展,遮攔格拒之間,無不極度小心地展盡一身所學!
雍冰卻在看了紀湄幾眼以後,突然回頭向天聾地啞開口叫道:
這時狹谷上端的峭壁絕峰之間,隆隆巨響,居然翻滾下重逾萬斤的一大段峰尖,威勢無倫,直落谷底,立時宛如電霆震怒,忽起當頭,石雨星飛,火光四射,整個「絕緣谷」,似乎均被震得搖動起來,鳥獸悲號,紛紛跳竄!
燕元瀾搖頭答道:
宋天殘陰沉沉的目光,從插在石中那根「白玉杖」上,慢慢流轉紀湄周身,哼了一聲,說道:
他們師兄妹腳程極快,但等趕到邛崍北端,繞過幾座如屏山峰,走近極為狹隘的「絕緣谷」口之時,卻見谷口崖壁之上,有人以「金剛指」力,鐫石為書,並塗以墨汁,寫著兩行大字道:
說話方畢,猿臂輕抬,便往那一株大樹之上,作勢抓去!
這句話極其簡短,天聾老人不必再看地啞老人手勢,僅從燕元瀾的嘴唇動作之上,便已猜料出所說之意,冷笑一聲,右掌微翻,把地上一塊巨石擊成四分五裂,滿面怒色說道:
燕元瀾暗想:地名人名等語,若由地啞老人用手勢轉達,可能纏夾不清,遂折枝代筆,在地上寫道: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穿著古銅顏色絲綢長衫之人,自然頗多,但離此最近,而且也可能與你們師兄妹所查之事有關係的,則就是宋天殘同派異宗的兩位師兄,住在『絕緣谷』內,號稱『邛崍雙奇』的『天聾』、『地啞』!」
宋天殘接過一看,便即冷然問道:
紀湄輕聲一笑,自腰間皮囊內摸出三根金針!這種金針,長約四寸,針身僅比普通縫被長針略略稍粗,針尾也有穿線小孔!
「小娃兒,休要賣狂,老夫就試試你自認為了不起的三十六手『小周天璿璣掌法』!」
紀湄確實體疲神倦,妙目徐徐合攏,但臉龐上卻充滿了一片祥和無比的湛湛神光,口中喃喃低語說道:
「師傅,你們不是說天下無論何人,都打不過我?怎麼這個黑衣女人,好大氣力,我竟把她打不倒呢?」
哪知只要棋差半著,一念一動,均在對方意料之內。霍三通身形才退出八尺,足尖剛剛點地,心頭略放之下,背後突然吹來一縷疾風,襲向自己「精促穴」,白玉杖身,也被人拈住,耳畔已響起燕元瀾的哂笑口音說道:
「先後天無形真力,練到宋朋友這等地步,已是震懾江湖!燕元瀾雖會挑剔,但叫我自己試來,卻也未必便能到達那種爐火純青之境呢!」
「這大概要算第四個問題?」
「十合以內,這根白玉杖,大概就到了我燕元瀾的手內!」
紀湄話完了以後,那三段線,一齊交在右掌以內,慢慢到距離青石一丈四五之處,略為向金針凝目,便對燕元瀾笑道:
「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本來誰也管不了閣下對景抒懷,引吭長嘯!但霍三通發現朋友嘯聲之中,暗藏內家罡氣,而神仙谷內,又是邛崍二絕所居,以為有人故意尋釁,才來動問,朋友能不能留個名字?」
燕元瀾傲然答道:
紀湄說道:
說完,自懷中取出一角古銅色的衣襟,遞與天殘老人。
在這種情況下,霍三通不禁有點膽寒,自知與燕元瀾武功強弱之比,判若雲泥,遂把原定第七招「怒龍鬥海」一式不發,改用「潛龍入壑」,向後飄身,要想不讓對方真在第七招時奪去手中玉杖,才好覓機下台,略存體面!
說到此處,目光瞥到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手中那根通體純白的玉杖之上,不由凝注片刻,詫聲問道:
「天聾、地啞兩位老前輩!晚輩燕元瀾與師妹紀湄,因為十五年前的一樁疑案,特來拜訪二位一詢!」
紀湄聽宋天殘話完,微微含笑,一指插在青石中的那根白玉杖說道:
紀湄知道對付這位不懂人情的雍冰,非分勝負,無法下台!遂也凝足十成「先天罡氣」,雙掌齊揮,排空迎去!
但跟著在耳邊響起的,卻是師妹紀湄脆似銀鈴的口音,急叫道:
紀湄這幾句話,聽得燕元瀾暗暗點頭,宋天殘卻把眉峰一蹙,說道:
宋天殘被紀湄譏諷得臉上微微一紅,伸手往距離自己七八尺遠,屹立崖邊的一慘大樹之上,虛空一抓,便見一片樹葉,被他內家無形潛力,抓得橫飄而至!
「我去找他,不如引得地來找我,不是比較有趣點嗎?」
燕元瀾臉上微紅,暗想師妹這種心懷,委實太過天真良善,她被白衣少女傷得如此之重,居然絲毫不生恨念,反起愛心!茫茫濁世中的芸芸眾生,倘若均能有此胸襟,則豈不是處處都是一片祥和,無兇無厄!
這一嘯,足有一盞熱茶時分,方始收歇,嘯聲初起之際,只如鳳鳴龍吟,清越好聽,但越嘯越覺寬洪高亮,臨到收音時節,簡直宛如百萬天鼓齊鳴,無數雷霆震怒!
所以她根本不管www.hetubook.com.com紀湄說些什麼,身形一晃,玉手連揮,便用出了一招四面八方均佈滿勁風的奇幻絕學!
紀湄一面姿態極其美妙輕靈,一招一式從容化解地啞老人的凌厲無傅攻勢,一面卻向燕元瀾笑叫道:
燕元瀾、紀湄師兄妹聞言,不由心中暗想:江湖上只有打了徒弟,師父出來,如今這天聾、地啞邛崍雙絕,卻是打了師父,徒兒出來,簡直是從來未有的奇聞怪事!
地啞老人一見天聾老人及白衣少女現身,臉上神情,彷彿極度惶惑不悅,兩手不住連比,似乎責問天聾老人,為什麼帶那白衣少女一同來此?
「神仙谷內,便住的真是神仙,那也不關我屁事!」
署款則為「甲寅秋月,天聾地啞」八字!
燕元瀾手持白玉杖,略一把玩,突運神功,把它插入所坐青石之中,足足五寸有餘,向那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笑聲說道:
「邛崍派二絕雙奇,是以『天殘』、『地缺』稱『二絕』,『天聾』、『地啞』稱雙奇,而『雙奇』功力又略高於『二絕』!他們四人並不住在一起,性情各自怪僻異常,每兩人合收一個弟子!」
燕元瀾一來不知對方用的是何種暗器?二來辨出那點白光,彷彿只從頭頂飛過,並非直接打向自己,故而僅加防範,並未閃避抓取!
語音方了,便帶著一片山崩海沸的排空銳嘯之聲,雙掌齊發,照準天聾老人的當胸擊去!
就在此時,谷中傳來一聲怪笑,比雷還疾地凌空飄落兩條人影,一個是與地啞老人裝束、相貌無不相同的老人,另一個卻是美秀絕倫,縞衣如雪的十七八歲少女!
「天殘、地缺所合收的一個弟子,名叫『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據聞已得邛崍二絕的七八成真傳!但天聾地啞雙奇所收的弟子,卻聽說資質更好,兩個老怪竟以全副精力苦心,要把他造就成當今武林第二代人物中,壓蓋一切的無雙高手,甚至要在他所學未到爐火純青之前,根本不許這寶貝徒兒,走出天聾、地啞雙奇所居的『絕緣谷』半步,以致連究竟姓甚名誰?都弄不十分清楚!」
心中雖然頗生疑念,但根據對方的身份名頭,以及答話神情,分明決非虛語,不由愁聚雙眉,頓足一嘆!
「我所想向兩位求救的一樁薄藝,名叫『凌空彈線,閉目穿針』!」
「這些都是後事,目前不必提它,邛崍派的二絕雙奇,據說功力尚高於『祁連七鶴』,這一場教訓,我再也不願意在未曾獲得真憑實據之前,有所過份的輕舉妄動!」
纏戰將近百合,一攻一守,依然勝負未分,燕元瀾固然攻不進天聾老人所施展的一套防身絕學「寒雲七十二解」之內,天聾老人也照樣衝不出燕元瀾的「小周天璿璣神掌」的包圍之外!
仔細端詳所遺幼兒,雖然是個女娃,但根骨之佳,資質之好,竟與自己弟兄心中想覓來光大邛崍門戶傳人的條件,極為相合!

地啞老人口雖難言,耳目卻特別敏銳,聽出燕元瀾所發嘯聲,異乎尋常,以及知道二人業已會過大乙峰神仙谷的天殘、地缺,不由「啊啊」連聲,滿面怒色,真力凝聚十成,一連兩式強攻,略微把紀湄逼得往右飄身,便欲轉頭向燕元瀾撲去!
「燕師兄,十五年前黑森林大火之時,彷彿歲屬壬子,則這崖壁字跡,既題『甲寅秋月』,是十三年前所留,約期還不曾滿呢!」
遂以樹枝在地上劃道:
這時師兄妹兩人的蒙面黑巾,業已除去,燕元瀾是二十左右,劍眉入鬢,鳳目重瞳,英姿勃勃的美少年,紀湄則是個十八九歲,風華絕代,嬌柔無倫的天真少女!
「我師傅叫我和你打架,又不是叫我和你說話!」
外人眼中,這雙掌猛擊,與大袖一拂的硬接,又是不分勝負,平分秋色!但天聾老人卻見燕元瀾所立之處,平坦無異,自己足下,則略有分許薄痕,顯然數十年修為,仍比這「北鶴」令狐璞的門下傳人,輸了半著!
燕元瀾、紀湄雙雙飛身,縱上石筍,先取那角衣襟一看,質料果是古銅絲綢,與紀湄囊中所藏十五年前遺留在高黎貢山黑森林外之物,完全一樣!
以他這等上乘內家功力,凝聚劈空勁氣出手,自然勢如排山倒海,把那藤索所結巨網,擊得毀滅無餘!
天殘、地缺聞言,同覺一震,因為他們已從語音,神態之中,看出燕元瀾、紀湄師兄妹,均是年齡未滿二十的青年俠客!則依此推斷起來,「北鶴」令狐璞,「南龍」谷中蘭,這兩位蓋代奇人,十五年前,並未死於高黎貢山黑森林中的那場劫火;不然,怎能把這師兄妹二人調|教出如此一身罕世功力?
「整整十五年前的深秋時分,你們兄弟,不在邛崍山中,請問去向何處?」
燕元瀾、紀湄聞言,不由心中暗笑,師傅武功不過是當今武林中的上中人物,怎會教出一位天下無敵的徒弟?那才真是令人難信之事!
燕元瀾早知昔年黑森林縱火,既不是天聾、地啞所為,則自己師兄妹破壞他十五年與世絕緣的大願之事,必難善了!
「燕師兄,你對我真好,哪一天我能把那名叫雍冰的白衣少女弄來作我師嫂,才叫好呢。」
「我師兄妹來這太乙峰神仙谷,原意是為了一件昔年疑案,想向二位宋朋友,請教三個問題,如今我奉還『白玉杖』,請宋朋友據實答覆我第一個問題,然後你們劃條道兒,我師兄妹如能照做,則請答覆第二個問題,最後我師兄妹,練樁小小薄技,二位假如不能照樣做到,便請答覆第三個問題!宋朋友對紀湄這種辦法,能否接受?」
燕元瀾看完,微然一笑,晃著身邊火摺,點燃一段細小樹枝,等燃透以後,滅了火在紙上寫道:
「師兄,我雖被雍冰震傷,她可能比我傷得更重!何況她分明是塊未經雕琢的渾金璞玉,絲毫不懂世故人情,怎能存心怪她?真要這樣動輒成仇,豈不與強身葆元的武學主旨大相徑庭了嗎?」
與世絕緣十五年!
「石上黑衣朋友,我霍三通有事請教!」
這一派宗師身份,果不等閒,天聾老人雖然話下,並未驟加襲擊,靜等燕元瀾亮出「盤古分天」的璿璣掌法門戶以後,才搶洪門、踏中宮,遞出一招「驪項探珠」,而且手法正大光明,絕未倚仗數十年刻苦修為,在掌法之中,暗發內家真氣,以圖傷敵!
宋天殘點頭答道: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見燕元瀾毫不費力地接住了自己足有九成真力以上的劈空一掌,心頭更加吃驚,知道這位黑衣蒙面的驕狂對手,果然身懷武林罕見的神功絕技!
至於石筍之上,則被地啞老人,用內家指力,鐫出八個大字:
忽聽燕元瀾正色沉聲說道:
天殘、地缺雖極驕狂自負,但如今也為燕元瀾,紀湄師兄妹這種大方豪邁之氣所懾!暗想自己身為一派宗師,在武林中極享盛名,萬一動手過招,竟不勝這來歷未明的師兄妹時,簡直無法下台,不如還是選擇一種不大太落痕跡的方法,考較考較對方的實際深淺為妥!
「殺人償命,理所當然!倘若武林中人,連這一點正義公理都不肯承認,各仗一身絕藝,任意橫行,還成什麼世界?」
「燕老弟,我從你語音判斷,不過二十上下之人!如此年齡,能有如此見識眼光,宋天殘欽佩已極!這種手法免試,你提出第二個問題好了,我兄弟開誠以答!」
雍冰根本不答,臉上如同一塊寒冰似的,不帶半點喜怒哀樂神情,嬌軀輕轉,極其隨意的反掌一撩,又是一股異常強勁疾風,向紀湄當胸撞倒!
燕元瀾搖頭微笑說道:
燕元瀾也覺得對這「天聾」、「地啞」二人,不易傳達彼此心意,眉頭微皺,伸手取出嵌在樹幹上的紙團,展開一看,只見紙上寫著:
紀湄心機自較雍冰敏捷得多,第三掌不僅搶先出手,並用了兩種功力,右掌依然是師門無上絕學「先天罡氣」,但左手用的卻是師伯「北鶴」令狐璞震壓武林的「乾元真力」!
「紀師妹,這種老怪多半剛暴狂傲,必然聞聲尋來!我們還是以巾蒙面,使他們心內狐疑,增加幾分神秘氣氛!」
但就在這片刻間,黑馬業已趕到與二人並行,馬上的藍衫少年,突如其來的側身彈指,發出一縷勁風,凌空襲向紀湄暈穴!
紀湄忽然換了一副冷冰冰的聲音問道:
燕元瀾身形微晃,足下「倒踩天星」,倏然間橫移五步,一式「周行不息」,右掌推處,輕飄飄地向天聾老人擊出!
燕元瀾微微一笑,說道:
燕元瀾微帶驚疑的「哦」了一聲,紀湄接口含笑說道:
「紀師妹,宋朋友既然如此謙沖,我就不必再試,你向他提出第二個問題便了!」
紀湄心頭雪亮,知道武林各派絕學,均有專長,休看自己師兄妹是蓋代奇人弟子,功力不弱!但若照著邛崍二絕中宋天殘那種以先後天無形真氣,抓葉離樹,送葉還枝的手法練,卻未必能到達他那種地步!
「十五年前,我不曾鬥得『北鶴』、『南龍』,今日便在你們身上試試這兩個名震天下的老怪物,到底有什麼樣的驚人絕學也好。」
但才進青海境內不久,紀湄便看出燕元瀾似乎有點神情鬱鬱,知道這位師兄好強心切,可能是在查究黑森林疑案的任務未完成前,羞見恩師!便想設法寬解他的心頭憂抑,一路盡量笑語生春,但燕元瀾雖然表面一樣對自己溫言笑慰,眉梢眼角之間,卻依舊不能自已的時時流露愁色!
聞言迅速拋去手中樹枝,向地啞老人岸然說道:
燕元瀾見天殘、地缺的那副昂然神色,以及他們在武林中名頭,知道不是虛言,遂眉頭雙蹙,說道:
「武林中有所謂:『長短昆吾青白杖,三才玉玦毒|龍珠』等六件罕世奇珍,你手內所持,是不是『青白玉杖』之中的『白玉杖』?」
「山雨欲來風滿樓!谷中這等死寂沉沉,大概敵蹤即現……」
不過這種打法,慢說敗的一面,就是勝的一面,也將真元盡喪,受損極大!但又想不出絲毫辦法相助,不由急得連搓雙手!
可是往前行約半里,出入意料地,除了谷勢越來越險之外,不僅未見敵蹤,也未見有其他絲毫埋伏發動!
這一瞥,竟把紀湄瞥得吃了一驚,因為僅從目光以內,已可看出此女的內功修為,幾乎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主意既然打定,遂點頭含笑說道:
紀湄點頭笑道:
「燕朋友何必口角輕狂!我倒要看看你十合之內,怎樣奪我手中這根白玉寶杖!」話音方了,手中玉杖一掄,漫空銀光杖影,帶著一種陰寒無比的勁風,向燕元瀾盤頭疾落!
紀湄聞言一笑,燕元瀾蒙面黑巾以外的眉梢,卻微微一剔!
掌風凌空互接,雍冰卓立不動,紀湄則被震退三步!天聾老人畢竟是一派宗師,看出對方並非功力不敵,雖怕雍冰失察逞強,但又不好意思插口指點,眉間隱籠憂色!
紀湄這招名叫「巧奪天工」,是「七巧玲瓏手」法之中的一招精粹絕學,除了姿態曼妙,出手指賽蘭花以外,並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
在此期間入谷者死!
「第二個問題,便是兩位宋朋友,十五年前,往雲南高黎貢山,要想對付的兩位強仇大敵,是何名姓?」
天聾老人心頭不服,滿面通紅,想令苦習「七陽神功」十三年,並自幼便服食千年枸杞、紫色靈芝的女弟子雍冰出手,略為挽回顏面!
師妹交手未久,便即施展看家絕學,必然是看出地啞老人難鬥,特意利用這種絕妙手法,將其纏住,好讓自己從容設法,把天聾老人引出!
「燕朋友,你既然如此說法,霍三通便先領教你的內家掌力,然後彼此再過幾手兵刃!」
先天罡氣略凝,搶入彌天掌影勁氣之中,四隻玉手輕輕一合。
「真氣內力相拼,絕無絲毫可以取巧之處,何況以我這等年齡身份,百招左右,居然未能脫出你『小周天璿璣神掌』的威力圈,業已極應含羞!來來來,你們師兄妹中,無論是誰,只要能和我這徒兒雍冰交手百合,不分勝負,老夫兄弟便不再追究你們無故擾m.hetubook.com.com鬧我『絕緣谷』之事!」
宋天殘臉上一陣飛紅,燕元瀾見狀笑道:
「青白兩根玉杖,除了不畏任何刀劍砍削以外,青玉杖杖身蘊有奇毒,見血封喉!白玉杖杖身蘊有陰寒,能使對手為之無形落敗!但這點威力,大概還難不住燕元瀾,我何必用什麼兵刃,就空手接你十合!」

燕元瀾見她臉上神色,越說越急,遂伸手輕撫紀湄香肩,含笑說道:
宋天殘點頭冷然笑道:
紀湄此時本已躺在石上,螓首貼在師兄腿旁,似乎神倦已極,閉目合眼!但聽得燕元瀾,竟要找雍冰算帳,急忙睜開妙目,叫道:
燕元瀾師兄妹既發現那角古銅衣襟,與十五年前之物毫無差錯,怎肯就此罷手,自然閃身撲奔斷崖轉角,準備深入「絕緣谷」內!
紀湄輕如柳絮迎風般,飄然跟蹤追過,「巧打連環」、「巧渡天橋」,又是兩式巧妙無比的神奇手法,逼得地啞老人百念齊蠲,凝神應敵,哪裡還能撲向燕元瀾,阻礙他悠然自得的引吭長嘯?
「去」字才出口,伸手輕拂師妹「黑甜睡穴」,紀湄便即臉上帶著一片微笑,酣然入睡!
「宋朋友不愧得名邛崍二絕,為武林一派宗師,這種先後天無形真力,確實已快練到爐火純青地步!」
「宋天殘兄弟,終年所著,均是這種古銅葛布長衫,紀姑娘交給我的一角衣襟,卻是古銅絲綢所製。」
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鋼牙暗咬,施展自己最拿手的「飛龍杖法」,一連五式快攻,「龍躍天門」、「神龍掉尾」、「毒|龍尋穴」、「六龍御風」,把一根白玉杖,使得連杖影皆無,只化作點點銀花,漫空飛舞,與一團奇寒勁風,密罩著燕元瀾一條黑衣人影!
「倘比內家真力,則以我數十年修為,與他這等年齡之人相拼,豈非以大壓小?互較兵刃,更屬不必,還是彼此試試掌招最為恰當!」
宋天殘看了手中接得的武林聖藥「續斷靈丹」一眼,竟又把它拋還燕元瀾,冷冷說道:
這時天聾老人已由地啞老人的一陣手勢比劃之中,知道燕元瀾師兄妹來這「絕緣谷」中經過,遂眉頭雙皺發話說道:
紀湄取出這三根金針,向燕元瀾先前插尋「白玉杖」的大青石上把手微揮,金光閃處,三根金針排列得極其整齊的投入石中一半,每要針之間的距離,則均為一尺五!
天聾老人冷笑一聲,面色也顯得頗為沉重,兩道長眉往上略揚,目光一注燕元瀾,答道:
「十五年前,深秋時分,二位行蹤,曾往何處?」
這時天飄端雪,一望平沙,除了燕元瀾師兄妹兩人兩騎,及來路之上彷彿還有一點黑影以外,周圍數里,別無人蹤,紀湄歌聲雖然婉約美妙,但詞意卻雄健無倫,她唱的是唐代詩人的五首邊塞絕句:
「無風陰手自然要發之無聲,你方才施展這種功力之時,還帶『嘶嘶』微響,足見在功力上至少尚差了三四成火候!第三掌不發,算你知機,不然,燕元瀾難免要對你在這種無仇無恨下遽用陰手傷人之學,略加懲戒!」
「事情就是這樣湊巧,難怪燕朋友生疑,當初我弟兄獲得秘訊,聞知『北鶴』、『南龍』約定在高黎貢山之中,第三次互較神功,不分勝負,不出黑森林外,遂帶著這根白玉杖,以及幾般頗有自信的兵刃暗器,要想趕往一試……」他說至此處,頓了一頓,繼道:
「在我弟兄趕到『北鶴』、『南龍』互相較技的黑森林之前,林內已成一片火海,那等烈火濃煙,使我弟兄在十里以外,便望而止步!」
他話猶未了,便自行悠然收口,因為看見紀湄緩步走到那塊大青石前,用纖指輕輕一按,把左邊那根金針,按得幾乎全沒入石中,只剩那點針孔在外!
「天聾老人既欲賜教,燕元瀾願以一身所學奉陪,但不知是較量內力?還是掌招,兵刃?」
地啞老人見狀之下,當然助猿除蟒!那隻白猿竟極其靈通,放下懷中幼兒,便向地啞老人合掌膜拜,口中連啼二十聲,然後帶傷電疾逸去!
說著霍然轉身,一掌凌空虛斫,只見勁氣怒嘯過處,霍三通慘「哼」半聲,手撫右腕,疼得身軀亂顫!
哪知雍冰突然改計硬拼,「七陽神功」一發,威勢驚人!雙方距離又復近僅數尺,不及避閃,逼得紀湄停止一切招術變化,凝集八成「先天罡氣」,硬接一掌!
因黑馬是頭千里良駒,來勢太快,故馬上人形貌根本無法看清,只彷彿是位藍衣少年,神采不俗而已!
說道此處,轉面對燕元瀾問道:
「天聾老人,你且接我這一式『日月雙輝』!」
「我想問的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如今第一個問題已了,請你們劃條道兒,我師兄妹如果能夠應付下來,再請教第二句話!」
「燕師兄,請你再用一方黑巾,把我的雙眼蒙住!」
紀湄真弄不懂燕師兄為什麼要對聽不見的天聾老人發嘯?但當她與地啞老人過手又復十來個照面以後,卻見燕元瀾長嘯忽收,側耳凝神,隨即微笑叫道:
天聾老人長眉雙揚,目注燕元瀾,沉聲問道:
紀湄緩緩問道:
燕元瀾為了師門盛譽,不肯讓人,身形捷如電閃般的跟進,「光連璧月」、「影燦銀河」,兩手上合天星變化的奇招,迴環併發,幻起一天飄飄掌影!
紀湄想一想,說道:
「其實照你們二位的武林名頭,應該對各門各派人物,一望便知!不過話雖如此,只要我師兄妹無法學步宋朋友所為,不管你提什麼問題,均必知無不告!」
後腰「精促」要穴,乃人身死穴之一,如何能容對方點上?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棄卻手內武林六大異寶之一的「白玉杖」滿面緋紅的往前縱出一丈四五。
地缺老人見兄長答應以後,燕元瀾、紀湄兄妹未置可否,遂插口說道:
燕元瀾知道師妹不但心細如髮,膽識亦頗不弱,既然這等急聲大叫,必有奇險,遂如言雙足點處,倒縱出二丈五六!
燕元瀾與紀湄,全是在四五歲上,便被「北鶴、南龍」收歸門下,自幼便穩紮根基,授以真傳,故此年歲輕輕的,已練成一身內家上乘功力!
「這樣好了,你們先答覆我一個問題。」
那首先縱到青石前察看,便是捧著右肘的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只見三根金針的針孔之間,果然各穿過一段普通白線,線頭兩端猶自掛在針身之上!
「女的對女的比較公平,待我與這位名副其實,冷得像冰塊似的雍冰姑娘,比劃比劃!」
「我此時倚仗恩師靈藥,自鬼門關上把命追回,自然疲弱不濟!但一兩日後,除了臟腑受震過巨,創傷難復,不能提聚真氣內力,拼鬥強敵以外,普通行動仍可自如,怎會連馬都不能騎了呢?
「敢作敢當最好,天殘、地缺聽真,我第三個問題,便是在十五年前高黎貢山黑森林中想暗害『北鶴』、『南龍』的一把大火,是不是你們弟兄所放?」
「他們便再聾再啞,也必被這聲巨響震動,不會縮頭不出!我們還是往裏一探!」
「這種方法,倒也生面別開,可以答應!但『白玉杖』不必由他師兄妹交還,我們何不自取?」
紀湄微笑答道:
如今見燕元瀾避招極快,還手卻慢,看出這招「周行不息」以內,所蘊變化無窮,也自不肯驟加拆解,僅自吸胸提氣,古銅絲綢長衫一飄,閃退八九尺遠!
天聾老人目光一瞥,應聲答道:
紀湄猜對一半,這位雍冰姑娘,既不聾、又不啞,但因從未與外物接觸,著實不通人情!她哪裡懂得什麼是人家對自己愛惜,特地禮讓三招?只知道師傅叫自己出來打架,自己就應該運用所學的一切功夫,把對方打倒算數!
霍三通既未明面發力,燕元瀾也未運功防身,對那半空中的「嘶嘶」輕響,也似毫無所覺!
紀湄本就覺得那白衣少女冷艷無雙,遂向地啞老人笑說道:
果然不久以後,峰頭竄上一人,燕元瀾不加理睬,依舊仰望秋空飄蕩白雲,但自眼角餘光之中,業已看出來人不是天殘、地缺那等老怪模樣,卻是一個身著淡黃儒衫,二十五六的俊品少年,手中彷彿持著一報白色玉杖。
「紀師妹,邛崍派四位出名人物二絕、雙奇之間,雖說同派不同宗,有點爭奇鬥勝意味,但也不應……」
燕元瀾與紀湄之師,胸羅萬有,學究天人,所謂教出來兩位弟子,自然也對各種文武學識,淵博已極!燕元瀾深知這根白玉杖杖身以內蘊有奇寒,再被持杖人內功一逼,往往能使對方手僵體顫,無形中獲得勝利!
燕元瀾一面與師妹紀湄,同赴邛崍北端的「絕緣谷」,一面心中暗想:為了不知何人暗算恩師的這場十五年前舊案,已把祁連派中攪得天翻地覆,白鶴騰飛及朱鶴阮西強,並因而喪命,天殘、地缺的弟子鐵心辣手小飛龍,也斷去一腕,但是非依舊未明,倘若邛崍雙奇天聾、地啞,亦復否認此事,則莽莽江湖之上,要尋出一個十五年前在高黎貢山黑森林內放火之人,只怕要難於誨底撈針,水中捉月了!
紀湄把金針弄好以後,轉身向著天殘、地缺說道:
「燕朋友的無形內家罡氣,委實高明!霍三通第三掌不必再發,我想在兵刃上討教幾招,你認不認識我手中玉杖?」
「否則只一轉過前路斷崖崖角,雙方立成死敵,『天聾』、『地啞』將盡所能,不令來人生出『絕緣谷』口!」
黃衫少年霍三通,早就皺聚雙眉,趁著燕元瀾話頭,冷笑一聲說道:
二女捷逾靈猿,猛如虎豹,鬥到了三百合時,旁立的燕元瀾臉上,微現笑容,天聾、地啞則臉色漸由青中泛白!
「家師『南龍』!」
「師妹,你不要發急,究竟與這位雍姑娘為仇為友,要等你傷好以後,自己決斷!也許如今你不恨她,將來她卻恨你,都說不定呢!」
「燕師兄,這位不會說話的老頭,交給我鬥,你能把那位聽不見聲音的老頭,弄出來嗎?」
「我紀師妹幸在雍姑娘『七陽神功』之下承讓,未了之緣,留待後會,燕元瀾等,就此告別!」
「一掌之交,不足便論勝敗,也許老人家的耐戰真力,強於燕元瀾。」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捲出轅門,
這一回雙方秋色平分,肺腑之中,各自覺得一陣氣血翻騰,不太受用!
燕元瀾大笑說道:
最後獰視燕元瀾幾眼,惡狠狠地把足一頓,縱往太乙峰下!
紀湄不等燕元瀾說完,便即含笑說道: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離別情,
「宋朋友既然如此說法,便索性把這『白玉杖』,與我們師兄妹來此之意,並為一談好嗎?」
燕元瀾劍眉雙剔,傲聲叫道:
「燕師兄老是把我當小孩子般的哄來哄去,此刻說得好聽,等那邛崍二絕到來,還不是由你獨斷專行?」
再聽說「北鶴」、「南龍」居然未在黑森林中慘遭火劫,燕元瀾兄妹,便是令孤璞、谷中蘭的衣缽傳人,不由益發雄心勃起,想試試自己雖然鬥不過這兩位絕代高人,是否鬥得過他們的門下弟子。
紀湄被地啞老人疾逾風雨的一輪疾攻,已知江湖傳言不虛,這邛崍雙奇之中地啞老人的功力,果然要比剛才會過的邛崍二絕天殘、地缺略強,自己倘若稍一疏神,真還不易招架!
這「凌空彈線,閉目穿針」之技,武林中向所未聞,故而紀湄一經道出口,不但邛崍二絕悚然動容,連那愁眉苦臉站在一旁的鐵心辣手小飛龍霍三通,也似乎忘卻了右腕傷痛,向紀湄凝目而視!
心中雖然如此想法,目光卻不約而同的一齊向那白衣少女望去!
燕元瀾知道她本來傷勢比雍冰稍輕,但因強裝體面,維護師門盛譽,未曾立時服藥,再加上步行了這麼遠,遂致無法支持,同樣噴血暈倒!
所以既未出聲招呼,也未開始立式,只是玉手微拍,輕飄飄一掌推出!
但紀湄心中忽生玄想,倘若這一聾一啞兩個老怪,所教出來的這個白衣少女,是個又聾又啞之人,才真是天下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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