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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戟公侯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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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無名師太的眼力極快,目注杜小樵道:「杜施主可是有甚卓見?何妨說出。」
尹沖天恰好撲到,遂陷入重圍之中!
侯劍平向杜丹看了一眼,軒眉問道:「既已發現地方,杜兄是否便打算在那片平坡周圍,勘察瞭望藏身之處?」
柬帖上,先有八句四言偈語,寫的是:「天數何如?蹙三進九,河圖洛書,包含萬有,邪不勝正,報應難逃,漁樵高士,善護瓊瑤。」
杜丹明白惲南天是有所發現,遂趕緊住口,保持靜默地目光電掃四外。
但東方瑤自己的一方面,又如何呢?
尹沖天目光略注右小腿上,透衣滲出的些微血漬,苦笑一聲,赧然答道:「這是群蜂初出時,小弟一失神,被蟄了一下……」
當前兩人,是一個身材高瘦的黃衣老叟,和一個身材矮小的白衣老叟。
只有兩件東西,分向前後方飛跌而出。
仲家忠「哈哈」一笑,目光如電說道:「想不到,想不到,在『天外三魔』老大、『黃衣陰魔』黃三祝的心中還記得仲家忠、仲家義的兄弟名姓?」
如此一來,等於是有人手握巨筆,在那片翠綠山壁之上,書寫了八個紫黑大字。
無名師太因未看見公孫璿與歐陽紅在場,又聽說並非空棺,以致起了誤會!
惲南天笑道:「這主意確實不錯,我們便去找找那『老仙峰』吧!」
尹沖天不單發掌,人也跟蹤前撲。
杜丹「哦」了一聲,向惲南天問道:「老人家怎麼忽然斷定得這等確實?」
杜丹剛叫了一聲「老人家」,惲南天便含笑注目,以極低微的語聲,向他說道:「杜老弟,我們互相答話之際,必須把語音放得極低,尤其在發現敵蹤之後,更要不惜略耗真力,『蟻語傳聲』答話。」
這一來,真把群俠聽得一齊怔住!
群俠正在尋思,那位「玉斧樵夫」范南,已神色黯然地長嘆一聲說道:「怎麼沒有?諸位且請看看焦二婆婆的那座墳頭,和這兩具棺木,加起來不是『三』嗎?當代大俠和『蹙』其『三』恰與神尼偈示相合!」
當下兩人便折枝代劍,演練這「奔雷三招」和「追魂七劍」。
謝三點頭說道:「杜兄分析得對,若非那位『百毒夫人』的態度友善,我便有十條性命,也早在『無愁壑』下化為冤鬼的了!」
黃三祝暗驚這位「百毒夫人」的言詞犀利,於靜靜聽完之後,含笑說道:「夫人會錯意了,我還不至於譏罵仲孫兄是『賊』,只是覺得夫人如此綺年玉貌,卻下嫁一名三尺侏儒,太……」
相談至此,遠遠望見惲南天與杜丹二人,業已歸來。
那八名苗人,把轎放在惲南天、杜丹藏身處對面的那片山壁之下,便自如釋重負,面帶驚惶神色地,紛紛散去。
無名師太唸聲「阿彌陀佛」,揚眉問道:「這樣說來,璿兒等這段罕世奇遇,也是由東方姑娘所玉成的了?」
杜丹道:「它還未到達平坡,便緩緩倒了下來,身軀滾得兩滾,連叫都叫不出口地,即行化血死去!」
杜小樵笑道:「大師放心,我們必盡全力,以期『瓊瑤不傷,情天不缺』但大師也須以無邊佛法,加以扶持的呢!」
群俠看完,多半均對柬上禪機,有點參詳不透,莫測高深!
秦劍吟聽得雙目之中,忍不住又現淚光,「噗通」一聲,向范南和杜小樵雙膝跪倒!
第三句「此中剝復深機」,語意雖長,卻是虛籠下句,本身無足推敲。
惲南天道:「五六兩句『邪不勝正,報應難逃』,是原則性的闡示,無須再加討論,故而如何應該研究『漁樵高士,善護瓊瑤』等七八兩句。」
惲南天接口笑道:「大概那是剛剛佈毒之際的必然現象,等過了一段時間,殺人劇毒的毒質,便漸漸由顯而隱,換句話說到了如今,已可由仲孫明隨心控制,要它顯時,這『老仙峰』麓,每一寸山石草樹,都是殺人屠場。要它不顯時,則縱然踐毒而過,仍無異康莊大道!」
范南問道:「什麼愚笨想法?說來聽聽!我這老樵夫卻連個愚笨想法都想不出來!」
杜小樵把侯劍平拉到一旁,悄然說道:「平兒,不是我不讓你前去,只因你若在場,可能影響東方瑤的心理,無法使仲孫明與群魔周旋。這一戰的關係重大,你應深知,必須善體利害,好在我已密請惲兄盡量對東方瑤加以維護,不讓她有所不幸!」
「不會」二字才出,站在左邊大轎之側的那名青衣侏儒老人,便冷笑一聲,接口說道:「黃三祝,畢竟還是你有點見識,我以為一別六十年,你就不認識我了!」
陸禮道:「杜老弟這樣解釋,倒也不無道理。除此以外,我們大家想想,還有什麼與『三』有關之事?」
惲南天點頭說道:「這兩句是虛實為用,『天數何如』是虛語,關鍵只在『蹙三進九』中的『三』、『九』,諸位不妨憑此二數,各運機謀。」
話雖如此,但說到後來,語音仍然顫動悲咽。
話方至此,侯劍平突然面露驚容,失聲叫道:「哎呀,不好,那……那『百毒夫人』難……難道是……是她?」
杜小樵恭恭敬敬接過這張「北嶽神尼」妙音師太所留的黃色柬帖,展開與群俠一同讀閱。
這「進九」二字,似乎比「蹙三」更難參詳,群俠均無人答話。
語音至此稍頓,側顧杜丹揚眉笑道:「杜老弟,你知不知道那『百毒天君』仲孫明,是怎樣變成侏儒人物?」
捲簾之後,有位以黑紗覆面的白衣女子,便從轎中緩步走下。
杜丹笑道:「侯兄有話盡量吩咐小弟就是,哪裏還用得著這『商量』二字?」
語音雖然略頓,以一種極溫和而極慈愛的目光,看看侯劍平,低聲笑道:「侯賢侄,你放寬心腸,你們之間的這件事兒,包在我的身上就是!」
話方至此,見秦劍吟一雙俊目之中,業已淚光浮動,杜小樵不願勾起這位少俠傷心,遂頓住話頭,含笑說道:「這兩句過於隱晦,我們暫時放過,且討論下面兩句!」
東方瑤既有此稱,則她與「百毒天君」仲孫明之間,顯已生米煮成熟飯,有了夫妻之實!因以仲孫明這等兇邪,決不會放過口邊肥肉,不加吞噬,而聽任東方瑤仍然玉潔冰清地,只能有一個空頭的「百毒夫人」稱謂!
杜外笑道:「毒質能隨心控制,未免太難……」
杜小樵聞得佛號,慰然一笑說道:「原來是無名師太,但師太為何獨自轉來,不曾邀得『北嶽神尼』一同光降呢?」
尹沖天主意打得雖好,卻又上了惡當!
另外一名魔宮侍者,怒叱一聲,拔刀前撲!
惲南天聽至此處,接口點頭笑道:「老弟聯想得好,確實有此可能!」
這句答話,連杜小樵都聽得失聲叫道:「你們怕毒,這『毒』從何來?」
青衣侏儒老人,哂然一笑,朗聲說道:「我是仲家忠!」
惲南天看了杜丹一眼,含笑問道:「老弟是指……」
杜丹也發現自己失言,趕緊側顧惲南天,愧然叫道:「老人家,我們先去看看那座『老仙峰』吧。」
范南聽完,目光凝注在杜小樵身上,皺眉問道:「杜兄對於惲兄與杜老弟在『老仙峰』下所見,有何看法,是否……」
說完話後,心頭宛如五味瓶打翻,兩行不輕流的英雄眼淚,也自然地順頰流下。
等他們匍匐入洞,藏妥身形,果然發現可以在藤蔓枝葉的空隙之中,看清峰麓平坡的一切動靜。
杜丹點頭答道:「當然,我和惲老人家,正待一東一西,分頭勘察之時,突然有隻極漂亮的花鹿,從谷中閃出,似欲穿越平坡,向『老仙峰』上走去。」
話方至此,壁下四人,業已愕然止步!
杜丹連連點頭,以一種既覺興奮,又覺好奇的心情,默然注視壁下的一切動靜。
因六十年久別,不單身材縮小,成為侏儒,連容貌方面,也由稚齡小童,變為皤皤老叟,自然無法辨認,只好皺眉問道:「你……你……你是……」
惲南天雙眉一揚,開口大笑說道:「老樵夫也是一世之雄,怎麼說話如此衰頹?百歲光陰皆一死,青山何處不埋人。就算我們都難逃劫數,埋骨苗荒,但為了扶持正義,只要彼此盡心盡力,求仁得仁,死又何憾?」
杜小樵連連點頭,以一種斷然語氣說道:「除了這位『百毒天君』以外,當世武林中,決無另外一人,有如此用毒手法!」
杜丹笑道:「他們去開秘密會議,我們仍不妨公開商量,下面應該研究六言偈語的第一句『莫使情天生障』了!」
杜丹道:「『天魔別府』已然瓦解冰消,照老人家如此說來,這兩隻信鴿,是來自賀蘭山了!」
說至此處,忽然目中一亮,揚眉說道:「我想起來了,『九劫峰』頭的『萬花大會』之期即屆,『黃衣陰魔』黃三祝,與『白衣飛魔』尹沖天等『天外雙魔』,應該從賀蘭山趕來助陣,適才的兩隻信鴿,可能是報說雙魔將至……」
杜丹笑道:「軒轅旭、軒轅斌等父子雙魔,如今都在此處與劉琳母女鬼混,『天魔總宮』之中……」
尤其是在斜陽映照之下,越發紅得觸目驚心,令人有見之生怖感覺!
縱令公孫璿對東方瑤敬愛有加,不生妒嫉?
侯劍平又復說道:「東方瑤下嫁仲孫明,因她曾被劉小琳毀容迫害,而仲孫明又是氣量狹小,睚眥必報,只消略為挑撥仲孫明,便與『萬花群魔』成為不解之仇,或許,這也正是東方瑤答應仲孫明的下嫁成婚條件!」
惲南天指著那張黃色柬帖,正色接道:「我覺得對於偈語參詳,應該循序而為,逐句提出,共同著意,萬一均不能解,才暫加擱置,往下研究。」
秦劍吟問道:「杜老人家如此說來,莫非懷疑在『老仙峰』下佈毒之人,www•hetubook•com.com是那『百毒天君』仲孫明麼?」
杜小樵長嘆一聲,搖頭苦笑說道:「平兒說得不錯,此中確實也有矛盾,但這些重重疑問,我們僅憑想像哪裏解釋得開?只好等明日冷眼旁觀地,看完『老仙峰』麓的那場武林惡鬥之後,才會獲得真實解答!」
杜丹嘆道:「假如那位『百毒夫人』真是東方瑤時,則這位姑娘,真所謂功在武林,用心良苦!」
這侏儒老人的身高雖若幼童,但鬚髮卻已全白,穿著一件青衫,在平坡間察看一周,便又離去。
惲南天特帶來兩根「試毒銀針」,與杜丹分別試探之下,無論是任何草樹石壁之上,均試不出絲毫毒力反應。
杜丹聞言,凝目看去,果見黃三祝指著尹沖天的右小腿上,失聲問道:「尹三弟,你……你這腿上,是……是……」
杜小樵適才的神情變化,便是猜到那位「百毒夫人」,可能便是東方瑤!因正邪會戰在即,深恐影響愛徒侯劍平的心情,才故意不答覆范南所問,而亂以他語。
最後一句「只在仙山一決」中的「仙山」,便成了群俠討論的最後重點。
杜小樵取出自煉的「百草神丹」,和一粒仲孫明所煉的「陰陽返魂丹」來,遞向惲南天,含笑說道:「惲兄與杜老弟,到了『老仙峰』後,先把『百草神丹』服下,多半便可防毒,萬一仍覺有甚不對,便各服半粒『陰陽返魂丹』,定可無恙!」
無名師太這時已與杜小樵商量完畢,走到范南面前,向這位「玉斧樵夫」,含笑問道:「范施主,你所說的『百毒夫人』是誰?」
黃三祝並非無故突出警語,在他發話之前,停轎處的山壁之上,已生驚人變化!
語音甫落,那位遠赴「西嶽華山」,邀請「北嶽神尼」妙音庵主的無名師太,已從崖後轉出,合掌當胸,神色肅穆地又喧了一聲佛號,然後向杜小樵緩緩說道:「杜施主,我師姊功德圓滿,已在華山絕頂,坐化升西,貧尼趕到西嶽,恰巧與我師姊見了最後一面!」
侯劍平恍然有悟地,目光一閃問道:「我明白了,大概是這隻花鹿,在行經平坡之時,竟突然中了劇毒?」
惲南天笑道:「那不是天生色澤,是人工加染,以期易於辨識,作為特徵之用!」
尹沖天不等黃三祝說完,便接口說道:「大哥放心,一點蜂毒怎奈我何,何況我已服藥,並截斷了傷處通心血脈,根本無甚大礙!大哥須設法尋出對頭,加以處置,才好一洩惡氣!」
尹沖天「咦」了一聲,目注小轎說道:「這是何人所乘?轎夫怎的不見?」
惲南天臉上神色,仍然極為凝重地,悄然說道:「我認為此處的毒質並未消失,所消失的,只是外表形象,所以才服下『百草神丹』防患未然,萬一仍有中毒跡象,再各服半粒『陰陽返魂丹』便了!」
范南怪叫一聲,有些不解地向杜丹注目問道:「不敢走近『老仙峰』?是為什麼呢?你們怕誰,是怕人,還是怕鬼?」
在群俠想來,杜丹的答覆多半是屬於前者!
惲南天聞言一怔,杜丹又復含笑說道:「因為我與公孫姑娘,在『亡魂澗』中,巧得『寒鐵短戟』和『天香缽』靈藥之時,曾與『百毒天君』仲孫明,見過一面!」
轎中無人走出,亦無人發話,一片沉沉寂靜。
謝三笑道:「這事原因我聽到那仲孫明的侏儒藥童說過,仲孫明並非真正放走劉小琳,他曾在劉小琳身上作了手腳,使這妖艷迷人的『萬花魔女』,於回到『萬花宮』後,臉上立生變化,會變得比無鹽嫫母,還要難看!」
這洞穴雖小,但容納兩人藏身,尚可勉強,自然是個壁上觀戰的絕妙所在。
語聲剛頓,杜丹便連搖雙手地向范南叫道:「不止,不止,另外還有……」
惲南天不等杜小樵話完,便自接道:「還不止這兩種情況,當時我與杜老弟既已見狀起疑,遂設法捉了幾隻山雞、野兔以及松鼠等物,向那平坡周圍,加以試探,結果都是一近平坡,便毫無跡象地中毒化血而死!」
黃三祝知曉何強性命已休,遂搖手止住另一名魔宮侍者,向轎中沉聲問道:「轎中是哪位江湖舊識?黃三祝、尹沖天兄弟在此敬請出面答話。」
仲家忠嘴角微撇,哂然一笑說道:「黃三祝,你豈不是多此一問,仲家忠與仲家義兄弟,會侍候別的人嗎?」
謝三嘆道:「侯老弟說得乃是常理,但人到仇火沖心之際,往往便失卻常態,不擇手段了!」
杜丹想不到侯劍平會有這麼一項要求。
他們走後不久,秦劍吟的靜坐吐納,也告功成。
杜小樵與范南趕緊攙扶,范南並正色說道:「我與你師父,是多年知交,理應盡此道義,秦賢侄何必如此多禮?」
范南高興得向杜丹肩上拍了一記,怪笑說道:「你還說你笨,這是最聰明的答案,『進九』就是進軍『九劫峰』,絕對不會有錯!」
杜小樵以一種極溫和的語音,緩緩說道:「賢侄與別人不同,你如今身負父師雙重深仇,師仇是軒轅老魔,父仇則是軒轅小賊……」
杜小樵又把這兩場慘劇的發生經過,向無名師太說了一遍,並為范南、惲南天、孟遲、陸禮等人引見。
就在杜小樵已將發話之際,崖角後果然響起一聲「阿彌陀佛」的清朗佛號。
跟著,鮮血泉流,從轎中透簾而出。
杜丹不等惲南天往下再說,便自笑道:「我是指那句『蹙三進九』假如黃三祝等『天外三魔』,被仲孫明所蹙,我們便可掃穴犁庭地,進軍『九劫峰』了!」
杜丹軒眉又道:「若是黃三祝與尹沖天等雙魔趕來,則仲孫明於此佈置之舉,便有點像是以『天外雙魔』作為目標,來個中途伏擊!」
杜丹想起自己在「亡魂洞」中,所見仲孫明乘坐的「響尾沙龍」,遂揚眉答道:「可能是一隻『響尾沙龍』的絕大壁虎?……」
孟遲等人見狀,心知崖後有人,但不知是敵是友?
惲南天點頭笑道:「不會有錯,但不知飛鴿所報,是何種緊要之事?」
秦劍吟問道:「侯兄,你明白什麼?」
因為這位「玉斧樵夫」,如今已想到了侯劍平適才所想的那些難點!
杜丹道:「這人是誰?」
杜小樵道:「她多半拿不出來,即令劉琳真有這樣多的毒藥存量,也絕捨不得如此浪費!」
惲南天答道:「因為我想起了一樁與此有密切關係的當年舊事……」
侯劍平的敘述方畢,杜小樵、惲南天與范南等三人,忽把目光投向右側山崖的轉角之處。
陸禮笑道:「像侯老弟、公孫姑娘的這等上佳資質,都是當代武林中罕見奇葩,女是威鳳,男是祥麟,應該稱得起『瓊瑤』二字!」
說完,果然邀同無名師太,走向數丈以外,兩人語言極低地,不知討論何事?
惲南天搖了搖頭,揚眉正色說道:「這不能算作污點,身縱污而心不污,侯劍平不是世俗男兒,他應該懂得這種道理,他師父『鐵劍神醫』杜小樵,與無名師太的研商結果,便一致認為東方瑤,既比誰都可敬,也比誰都清白!」
秦劍吟鋼牙暗銼,雙手握拳地,連連點頭。
杜丹苦笑說道:「我哪裏配稱『機靈』?對於這『進九』二字,只有一個毫無把握的愚笨想法。」
按下群俠,且說走向「老仙峰」的惲南天和杜丹二人。
他眼中雖然不再流出淚珠,但卻不時噴出無窮仇火,看來好不懾人。
這位「白衣飛魔」的功力著實驚人,相隔丈許以外,竟用玄功所化的勁氣狂飆,把那乘小轎擊成粉碎!
杜丹雖覺如今為時尚早,惲南天未免小心太甚,但仍不加違背的,壓低語音說道:「惲老人家對於此間毒質的突然消失之故,有什麼獨到看法了吧?」
杜丹「呀」了一聲,目注惲南天道:「正是,正是!老人家的記性真好!」
原來自從壁間字跡變得五色斑斕以後,黃三祝便面罩嚴霜的,向尹沖天道:「三弟你務須特別小心,不可輕易觸及此間任何一草一樹,一藤一石!」
杜小樵向惲南天、杜丹二人,含笑說道:「惲兄與杜老弟明日先各服一粒我自己煉製、頗具防毒神效的『百毒神丹』,再在衣外及手足等處,抹些避毒藥粉,大概便可無礙,萬一那無形劇毒,特別厲害,仍覺情況有異時,將『百毒夫人』所贈的『陰陽返魄丹』,每人服下半粒,包管祛盡毒力!」
第二條路,是出家……
范南目光凝注在杜丹身上,揚眉叫道:「杜老弟,惲南天兄叫你『小機靈鬼』,你怎麼不機靈了?」
說完,惲南天未置可否,只在皺眉思索。
杜小樵繼續說道:「賢侄獲得令師功力轉注,成就方面,自然突飛猛進,卓爾不凡,但若比軒轅老魔,火候仍差得太多,故而在『萬花宮』趕約,雙方決鬥之時,我只允許你為父報仇,去向軒轅小賊下手!」
惲南天看他一眼,含笑接口說道:「老弟不要性急,雖然時間還早,我們也只有耐心等待,因為萬一有所行動,敗露蹤跡,這場熱鬧,或許便看不成了!」
杜丹聽完惲南天所作分析,頷首笑道:「老人家這種看法,自然正確,但不知那青衣侏儒老人,適才徘徊之際,曾向那片山壁,特別注視之舉,究竟是甚麼用意?」
杜丹道:「若有此事,則『黃衣陰魔』黃三祝與『百毒天君』仲孫明之間的仇可大了!」
惲南天點頭一笑,遂與杜丹二人飄然北去。
杜丹靜聽至此,對惲南天搖頭說道:「老人家認錯人了,剛才在此出現的青衣侏儒老人,並不是『百毒天君』仲孫明!」
語音至此略頓,又加補充說道:「據那侏儒藥童透露,『百毒夫人』曾被hetubook•com.com劉小琳暗算毀容,仲孫明才對這『萬花魔女』以牙還牙,作為報復!」
杜丹自然點頭,侯劍平突然向他叫道:「杜兄,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惲南天摸出身邊酒瓶,喝了一口說道:「大概不會離譜太遠,因為根據『百毒夫人』簡中之意,仲孫明的死敵,縱非劉琳、軒轅旭,也必和他們大有關係!」
因為他們走至此處,發現有兩乘外覆重簾的小轎,停在壁下山道當中,攔住去路。
惲南天笑道:「孟兄既然贊同,我們就開始集中智慧,研究神尼遺偈吧!好在『老仙峰』觀戰之舉是在明天,目前正無別事。」
侯劍平道:「雖然說過,卻也語焉未詳,只說璿妹與歐陽姑娘在一幽秘石洞,獲得罕世奇遇,靜心參究神功,約莫共需十日,方可功成,那石室門戶,也會於璿妹等參透極微以後,自行開放!」
向前跌出的,是何強已非完整血肉模糊的殘缺屍身!
杜丹欲語未語地,略一遲疑,終仍低聲說道:「東方姑娘,委實可敬,但她嫁了仲孫明,做了『百毒夫人』,似乎侯劍平兄情天有缺,不知這是不是這朵濁水青蓮的唯一污點?」
黃衣老叟身後,則隨兩名肩負行囊,金衣銀褲的勁裝壯漢。
黃三祝「呀」了一聲,指著隨侍右邊大轎的那名青衣侏儒老人,揚眉問道:「這樣說來,那個侏儒老人,便是仲家義了?」
侯劍平「哦」了一聲,皺眉說道:「仲孫明雖是兇邪人物,但在當世武林之中,也總有相當身份,他似乎不應該對劉小琳施展這種陰毒手段!」
尹沖天勃然大怒,揚手一掌,便向那乘流血小轎拍去。
杜小樵向東郭炎的那口棺木,看了一眼,微嘆說道:「范兄應該知道,毒死一個人極為簡單,若把『老仙峰』麓周圍,都滿佈無形劇毒,卻是艱難之事,這需要多少藥量?」
秦劍吟知道杜小樵此舉,是為侯劍平遣愁,遂趕緊抱拳笑道:「侯兄,小弟新蒙杜老人家傳授絕學,尚望侯兄不吝啟迪,多加指點!」
不等她往下再問,范南已在一旁,悲聲接道:「大師大概想不到,一具是『烈火神君』東郭炎兄,另一具則是名震八荒的『東海派』宗主『辣手仙婆』焦老太太!」
轎邊侍立的仲家義,伸手拉大轎以外的垂覆珠簾,便慢慢捲起!
杜小樵也覺對愛徙,無言可慰,搖頭嘆道:「平兒,我把『追魂七劍』與『奔雷三招』都傳給秦劍吟老弟了,但尚未練得十分純熟,你且為他餵餵招吧!」
尹沖天直至此刻,才恍然有悟問道:「莫非埋伏此間之人,竟是大哥以前提過,說他已變侏儒的『百毒天君』仲孫明嗎?」
惲南天點了點頭,含笑傳音說道:「第一、群蜂雖滅,也已消耗了黃三祝、尹沖天部份功力;第二、仲孫明冷眼旁觀之下,可以看出久別多年的強仇虛實作為對敵參考;第三、那位『白衣飛魔』尹沖天似乎已被毒蜂所螫,受了微傷!」
杜丹聞言瞿然一驚,雙眉深聚問道:「老人家是說此間毒質,已可由佈毒人隨心控制,欲現則現,欲隱則隱?」
惲南天點了點頭,傳音微笑說道:「壁上懸字,轎中藏蛇,委實先聲奪人,這狡獪弄得不錯!但不知另一乘小轎之中,又是什麼?」
侯劍平雙眉深蹙,又向杜丹問道:「既佈殺人劇毒,則此毒多半無形,惲老人家與杜兄,卻又是怎樣發現的呢?」
杜丹「咦」了一聲,目注侯劍平道:「侯兄怎會對這『苗嶺』地形,如此熟悉?」
杜小樵彷彿有所體會,竟對侯劍平點頭說道:「平兒,我的看法與你相同,關於這件事兒,我想請無名師太到一旁,另行商議商議。」
杜丹當然知道這樁昔年舊事,定與目前局勢,極關重要,遂立即住口,不敢打斷惲南天的思路。
黃三祝見狀不妙,趕緊高聲叫道:「尹三弟,這是異種毒蜂,你一面凝功閉穴,化體成鋼,一面以內家三昧真火噴出,群蜂翼燃自滅!」
到了次日,惲南天目注杜丹,含笑叫道:「杜老弟,我們早些前去『老仙峰』吧!還要覓地藏身,在時間方面,必須充裕一點!」
無名師太答道:「我師姊已具慧覺,貧尼送別『華山』,雖然彼此未交談一語,卻也受了高明指點!」
杜小樵嘴皮動了一動,欲語又止。
黃三祝見壁上字跡竟會一再變色,忽然心有所驚,雙眉皺處,口中「呀」了一聲!
但「壁虎」二字才出,杜丹便知自己猜錯!
惲南天看得對方離去,並確已去遠之後,方自長嘆一聲,向杜丹搖頭說道:「杜老弟,你看見沒有?好好一位『百毒天君』竟變成這副可憐的侏儒形相,仲孫明怎不對黃三祝恨入骨髓……」
秦劍吟想了一想,眉峰深聚問道:「我若不去搏殺那軒轅老魔,難道那萬惡魔頭,竟……竟會自行伏罪嗎?」
話方至此,空際突起飛鳥振翼的「撲撲」之聲。
杜丹說道:「三重效果?」
杜丹臉上一熱,向范南皺眉苦笑說道:「老人家莫要弄錯!我不是說我自己,剛才之語,是為了侯兄……」
黃三祝未理尹沖天,目注壁上那八個血紅大字,以一副凝重神色,提氣朗聲說道:「我要看看這壁上血紅大字,是否還會變成五彩斑斕的奇異色彩?」
轎中仍無應聲,只是不斷流出鮮血!
「白衣飛魔」尹沖天頗覺詫異,因他久知「萬花魔母」四字,威震苗疆,絕無人敢加頂撞,遂向那名魔宮侍者叫道:「何強,你去看看,或許轎中無人,只是兩乘空轎!」
這時,黃三祝業已氣發丹田,朗聲叫道:「老友重逢,是值得高興之事,仲孫兄不必再弄玄虛,快請現身一會!」
一名魔宮侍者,搶步當前,厲聲喝道:「轎中人要作死嗎?還不趕快滾開?竟敢阻『萬花宮』劉仙娘的無上貴客去路?」
杜小樵目光略掃侯劍平,向范南搖頭說道:「我不是有甚卓見,只是想起公孫賢侄女等人……」
就是那山壁上色呈紫黑的「天外三魔,別來無恙」那八個斗大字兒,如今已變成紅色!
他被捉弄得心中盛怒,這前撲之意是,縱令轎中仍是一條「七星鉤子」也非加處死不可,決不令其安然逃脫!
陸禮問道:「侯老弟有何卓越看法,請說來聽聽!」
「這位姑娘為德不居,人品確實太高,如此賢淑,我不相信她會沒有福澤……」
杜丹問道:「老人家你是在想些什麼?……」
惲南天尚未答言,陸禮已自笑道:「杜老弟聯想得好,至少這『天外三魔』總與『三』字有關,但上面那個『蹙』字,不知卻是何意?」
杜丹也取出身邊酒瓶,飲了兩口,點頭笑道:「對了,對了!這就與『北嶽神尼』遺偈中所指示的話兒相符,果然天數早定!」
黃三祝詫道:「夫人?甚麼夫人?」
語音才住,人已前飛,一片淡紅光輝,便從口中噴出,雙掌並以勁氣狂飆,連連猛擊!
杜小樵看出范南的尷尬神情,苦笑叫道:「老范,我們暫時不必憂煩,且等事到臨頭再來相機處理。常言道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又道是:『由來好事本多磨』,靜看冥冥中的巧妙安排,怎樣山窮水盡?怎樣柳暗花明?倒也別饒一番趣味!」
杜丹詫道:「謝三叔與『百毒天君』仲孫明毫無關係,他怎麼肯答應劉琳之請,用你換走劉小琳呢?」
惲南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說道:「大概我老漁翁與這小機靈鬼,還天數未盡,命不該絕,湊巧有此發現,否則,真難免糊裏糊塗地,死在那『老仙峰』下!」
杜丹自服「天香缽」後,目力極健,略加注視之後,向惲南天詫然說道:「老人家,這兩隻鴿兒的羽毛色澤,是血紅中雜有紫色花紋,著實怪異!」
杜小樵不以為然地,向侯劍平看了一眼,搖頭說道:「平兒不該懷疑那位『百毒夫人』,她若有暗害你們之心,你和謝三兄怎會受到禮遇?早就在『無愁壑』下化為血水!」
但神功雖成,恩師卻逝,秦劍吟心中的悲思之切與感恩之深,也著實無人比擬。
杜丹聽了他如此說法,自然只好赧然住口。
侯劍平有點莫明其妙地訝然問道:「謝老人家這『仇火沖心』四字,是從何而來?」
尹沖天自遵黃三祝所囑,與他同樣施為。
惲南天笑道:「我認為這位『百毒天君』,主力未出,只是前哨接觸下,業已收到三重效果!」
群俠都多無反對意見,只有侯劍平一人,劍眉雙蹙地,略微搖了搖頭。
向後飛出的,竟是一條苗疆特產蛇「七星鉤子」!
范南「哦」一聲,目注杜小樵道:「杜兄是認為『萬花魔母』劉琳拿不出這多毒藥?」
一語未畢,杜小樵忽然接口說道:「杜老弟不必答應平兒之請,我覺得還是你隨惲兄前去,比較妥當一些!」
秦劍吟聞言,向杜小樵詫聲叫道:「杜老人家,『老仙峰』麓,業已滿佈劇毒,明日的這場熱鬧,卻是怎樣看法?」
惲南天笑道:「當然,這就叫『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嘛!」
小轎既碎,方知轎中無人。
何強本欲掀簾,一聞黃三祝之言,自然立即住手。
尹沖天欲加追殺,那條「七星鉤子」業已飛墜入峰壁以下的深壑之內。
黃三祝聞言,目光如電地,掃視四外!
群俠無法回答,侯劍平遂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只有一種理由,就是東方瑤知道,萬花群魔的實力極強,我們前途艱險,又知仲孫明相當厲害,遂決意犧牲自己,捨身餵虎地,施展『驅虎吞狼』之計!」
杜小樵微微一笑,截斷了無名師太的話頭說道:「大師,這可說不一定!常言道:『天有和_圖_書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以焦老婆婆此次遇禍而論,事前誰又猜想得到……」
惲南天「哎呀」一聲,皺眉說道:「這位姑娘怎麼有這樣一副『我入地獄,以救世人』的菩薩心腸,真所謂捨己耘人,用心良苦!」
六言偈語中,第二句:「莫令萬花不滅」,意義既顯明,杜丹又已說道,自然不必重複討論了。
所謂人跡,是八名苗人,抬來了兩乘小轎。
因為「百毒夫人」的這項稱號,太以可怕!
黃三祝聽得仲家忠提起這件當年舊事,不禁也臉上微微一熱,指著那兩乘大轎高聲問道:「仲家忠,轎中所坐,是哪路人物?」
范南目光電閃,冷冷哼了一聲說道:「杜兄此語是從好處著想,才有什麼『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境,但若從壞處著想,則『辣手仙婆』自盡苗山,『妙音庵主』坐化西嶽,我們這邊高手連喪,人樹凋零;群魔方面,則魔焰方張,氣勢頗勝,極可能大家都難逃劫數,埋骨苗疆的呢?」
這白衣女子,雖然面覆黑紗,難睹容貌,但僅從她那窈窕體態,嬌脆語音,和高貴舉止看來,已知絕對是位傾城絕代的天香國色!
無名師太點了點頭,向侯劍平問道:「侯賢侄,我聽說東方姑娘,曾向你談起過璿兒與歐陽姑娘的奇遇之事!」
杜丹聽了惲南天之語,目閃神光說道:「善毒者,居然反困於毒,這是天報!」
語聲頓處,摸出身邊酒壺,咕嘟嘟的飲了幾口,目光電掃群俠,向范南狂笑叫道:「老樵夫,莫皺眉頭,且放歌喉,你聽我老漁翁,借著酒興,唱闋自度俚曲呢!」
杜丹詫道:「久居此地的友人?……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侯兄另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紅妝密友東方瑤?」
片刻過後,惲南天長吁一聲,點頭說道:「一點不錯,仲孫明在此設伏,便是為了對付『天外三魔』,尤其是三魔中,最厲害最毒辣的『黃衣陰魔』黃三祝!」
杜丹尚未答話,惲南天接口說道:「一不怕『人』,二不怕『鬼』,我們怕的是『毒』!」
小轎之中,依然沉寂若死,無人應聲。
黃三祝向對方定睛一看。
「天外雙魔」的武學造詣,果然高明,不消多久,死蜂遍地皆是。
話方至此,惲南天突向杜丹比了一個手勢。
既然如此,事便難全!
惲南天於略一沉思之後,緩緩說道:「或許仲孫明曾在那片山壁之上,作了另外惡毒佈置,詳細情形,我們無法預測,只好靜觀其變,開開眼界好了!」
惲南天也以傳音密語,向杜丹笑道:「空轎抬來則甚?就從適才那八名苗人戒懼神色看來,也知轎中有人!」
以她外和內剛的性格,決不可能再與自己共同生活,作位再嫁夫人,她似乎只有兩條路走!
那名叫何強的魔宮使者,躬身領命,向那兩乘小轎之前,閃身縱去。
杜丹把眉峰一緊,首先苦笑說道:「這四言、六言一十二句偈語之中,我只看懂四句,『邪不勝正,報應難逃』兩句,無須解釋。『漁樵高士』一句,似乎是指杜老人家、惲老人家,及范老人家。至於『莫令萬花不滅』一句,顯然是叫我們必須掃蕩『萬花宮』,盡滅群邪的了!」
無名師太果然大驚失色,口中連喧佛號!
黃三祝因知昔年暗置陰雷之事敗露,仲孫明生平睚眥必報,記恨前仇,雙方雖免一戰,言語中遂不再客氣,盡量尖酸刻簿的,加以嘲笑譏刺!
范南怒形於色地冷「哼」一聲說道:「這種手段太以卑鄙陰狠,與暗算東郭兄之舉差不許多,據我看來,這下毒一方,多半又是那『萬花魔母』劉琳……」
杜小樵失笑說道:「惲兄、范兄好一番漁樵問答,我們業已把閒話說完,但各自靜坐,用用功夫,在這大敵當前之際,最忌靈明生障!」
話完,果把東方瑤對自己轉注功力,互作訣別等事,絲毫無隱地說了一遍。
杜丹發現侯劍平神情,方欲詫問,侯劍平業已緩緩說道:「假如是『九劫峰』,則神尼遺偈,為何不用『魔窟』而用『仙山』字樣?」
杜小樵道:「事實如此,顯然便是明日約會中的當事一方,在『老仙峰』下暗佈劇毒,要把另一方置於死地,甚至一網打盡!」
杜丹聽得連連點頭,眼珠一轉又道:「其實,這隱去毒質,控制由心一舉,不僅可免傷及無辜,也可使仲孫明的敵人,更加容易上當!」
杜丹見了這等情況,向惲南天傳音笑道:「老人家,仲孫明真有辦法,他不單弄來這多男女苗人,供其役使,便連兩乘華麗大轎,在這蠻荒之地,也真不易尋覓的呢!」
范南猶未答言,杜小樵業已一旁接道:「就是我方才提起,那位貌艷如花,品潔如蘭,心高於天,但卻命薄於紙的東方瑤姑娘!」
謝三赧然說道:「事實確係如此!」
杜丹臉上紅了一紅,赧然苦笑說道:「老人家莫加謬獎,對於下面兩句『河圖洛書,包含萬有』,我可參不出半點奧妙!」
謝三答道:「這也是我初下『無愁壑』時,從那侏儒藥童口中聽出,仲孫明對劉小琳暗作手腳之舉,是為了替他夫人報仇……」
杜丹不敢大意,以「蟻語傳音」功力,向惲南天耳邊,悄然發話問道:「老人家這兩乘轎兒,難道竟是空的?」
杜小樵目閃神光,向無名師太問道:「神尼是否以佛家慧覺神通,預先留下偈示?」
黃三祝聞言,雙眉略蹙,又向那兩乘大轎,看了一眼說道:「奇怪,仲孫明一人為何要坐兩乘轎子?」
所謂「驚人變化」,是山壁之上的大片苔蘚,突然自行變色。
范南失聲讚道:「好女子,好女子,像這樣的難得嬌娃,我們定要使她……」
秦劍吟躬身道:「老人家有何金言,儘管訓示,秦劍吟自當敬謹受教,永矢弗忘!」
白衣女子笑道:「這『卿本佳人』的下面一句,是『奈何從賊』,假如仲孫明是賊,則你們又算什麼?『天外三魔』的名頭身份,恐怕比『百毒天君』,高不了多少?」
群俠聽得,均自默然,無名師太卻唸一聲佛號,目注那兩口棺木,失聲問道:「這兩其棺木之中,有死者麼?璿兒與歐陽姑娘,怎……怎的不見?」
惲南天聽得范南語畢,一旁含笑說道:「范兄這自行努力之語,說得雖是,但妙音庵主乃當世武林中第一高手,又係得道神尼,她在功行圓滿,坐化生西,所留慧覺偈示,豈同小可,我們還是應該盡量先加參悟!」
她自追隨「北嶽神尼」,皈依三寶以來,雖然禪心堅定,但母女天性的關懷之下,問到最後,也不禁心中狂跳,語音發顫。
杜丹疑詫萬分地,向惲南天皺眉說道:「惲老人家,這是怪事,我們昨日今朝,所見竟截然不同,莫非是遇上鬼了?」
杜丹雙眉略蹙想了一想,悄然傳音說道:「剛才那八名抬轎苗人,似是附近山民,則轎中所坐,莫非就是『百毒天君』仲孫明,和『百毒夫人』夫婦?」
杜丹雙眉緊皺,尋思片刻,訝聲說道:「奇怪,這種色澤的鴿兒,我好似在哪裏見過,卻一時想它不起!」
杜丹聽得惲南天業已答允,不禁精神一振,搶前幾步,走到惲南天的身邊,賠笑叫道:「老人家,如今秦劍吟兄正在靜坐行功,不宜驚擾,此處無甚事兒,我們何不先去『九劫峰』北面走走,找著『老仙峰』看看峰麓環境,或許可以勘定明日黃昏作壁上觀時的理想藏身所在!」
孟遲問道:「莫非這兩隻山鷹竟與那隻花鹿,有了同樣遭遇?」
杜丹從藤蔓空隙中,略看天光說道:「那位『百毒夫人』在柬上所說的,這場武林惡鬥,是在黃昏時分,如今天未過午……」
無名師太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柬帖,向杜小樵雙手遞去。
黃三祝道:「不會……」
他一聞人聲,便對杜丹略施眼色,悄然笑道:「杜老弟,這人聲定是『黃衣陰魔』黃三祝與『白衣陰魔』尹沖天等『天外雙魔』到了,好戲即將登場,我們仔細一點,萬勿露了痕跡!」
但杜丹偏偏卻軒眉答道:「是後者,惲老人家和我,根本就不敢走近『老仙峰』!」
范南微笑說道:「所謂『情天』,無非是侯老弟與公孫姑娘,秦老弟與歐陽姑娘等兩對璧人,我老樵夫以及其餘諸位,必盡全力玉成,他們當事人雙方更是異常投契,『情天』比翼,永效雙飛,哪裏還會生甚障阻?」
縱令恩師與公孫璿之母無名師太等,均有意玉成其事?
他雖打出「萬花魔母」劉琳旗號,轎中卻仍無反應。
范南「哦」了一聲,接口怪笑說道:「另外還有嗎?莫非杜老弟也看上了哪位絕代紅妝?也要我老樵夫一併揮斧伐柯嗎?」
侯劍平面有難色,向恩師杜小樵,及無名師太臉上,偷偷地瞟了兩眼,並未答覆陸禮之問。
范南一聽之下,向杜小樵詫然問道:「杜兄是根據何事,判斷得如此肯定?」
范南笑道:「有理,有理,這樣一來,『北嶽神尼』所遺偈示,倒與那位『百毒夫人』的柬上之語,互相符合的了!」
無名師太向柬帖上看了一眼,緩緩說道:「貧尼覺得首二兩句『天數何如?蹙三進九』,似乎不必分開,可以綜合研究!」
惲南天默默不語,思索片刻以後,神色極為鄭重地,向杜丹朗聲說道:「杜老弟,我們且各自服下一粒『百草神丹』,尋得理想藏身之處後,再來研究此事。」
孟遲在一旁聽得微軒雙眉,接口問道:「杜賢侄,照你所述聽來,並不一定是平坡左近,被人佈毒,也許是那隻花鹿,在山谷之中,便為甚毒物所傷,恰巧發作也未可知?」
侯劍平打斷杜丹語聲,抱拳叫道:「杜兄和-圖-書,小弟如今心情,極為惡劣,一切有關之事,但聽憑尊長作主,結果是否圓滿?此時無法獲知,請杜兄不必再拿我調侃了!」
范南一旁正色叫道:「秦賢侄,到時我們會以全力搏擊軒轅老魔,等到把他真力內勁,耗散過半,或破去其一二樁厲害殺手之後,定會交由你作最後處置,以為焦老婆婆九泉洩憤!」
無名師太唸了一聲佛號,含笑說道:「原來是她,東方姑娘,出泥不染,心地光明,璿兒對她甚為敬佩,我也極喜歡她,我師姊偈示中的『好護瓊瑤』之語,定是指此。杜施主、惲施主、范施主等『漁樵高士』,要為這位可敬可佩而又可愛的東方姑娘,多盡心力,加以維護才好!」
尹沖天服了一粒丹丸,向黃三祝咬牙問道:「大哥似有所得?你是看破了對方來歷,還是看出這無恥之徒的藏身所在?」
無名師太唸了一聲佛號,皺眉說道:「所謂『河圖洛書』,是與數字有關,千變萬化的奇奧之學,真可說是『包含萬物』,但不知與我們目前的降魔衛道之舉,有甚關係?」
看完這八句四言偈示,後面還有四句六言偈示,杜小樵等注目細看,見是:「莫使情天有缺,莫令萬花不滅,此中剝復深機,只在仙山一決。」
惲南天聽完,略一沉吟,搖頭說道:「那種殺人苔蘚,又名『吸血綠魔氈』,乃秉兩種奇陰極厲之氣,天然生就,即令仲孫明久居窮荒,深明物性,可以用人力培植,也絕非周年半載之功,仲孫明移居『無愁壑』,並不太久,他不可能有先見之明,而預在此間栽植毒物!」
這回,包括杜丹在內,群俠之中,竟無人發表任何有關這「河圖洛書」的看法想法。
杜丹在壁上靜看至此,向惲南天傳音嘆道:「惲老人家,仲孫明的佈置,委實出人意料,誰會想得到轎中竟是一條苗疆毒蛇,厲害無比的『七星鉤子』!」
杜小樵知曉無名師太心情,急忙安慰說道:「大師不必著急,公孫賢侄女與歐陽侄女,近有奇遇,正在靜參某種神妙武學,功成便來相會。」
杜小樵道:「我只知道令嬡公孫姑娘與歐陽紅姑娘,被禁一座短洞中,以十日光陰,面壁苦參絕學,卻不知人在何處?所謂絕學又是什麼?適才偶觸靈機,啟發奇想,認為公孫姑娘等的罕世奇遇,或許會和『河圖洛書』有關?」
惲南天與杜丹注目看去,見是兩隻通信健鴿,從此而來,向「九劫峰」上飛去。
杜丹道:「既然如此,我們昨日為何看見那一禽一獸……」
說完,果然朗聲唱道:「老漁翁,一釣竿,闖江湖,懲兇頑,扁舟來往無牽絆,全因肝膽照人熱,百煉霜鋒警世寒,高歌一曲斜陽晚,但把那兇邪盡掃,又何妨埋骨苗荒?」
說到「用心良苦」之際,俊目中已忍不住的,浮動淚光!
惲南天飲了一口酒兒,略為潤喉,微笑說道:「仲孫明既然再出江湖,首先必須對黃三祝痛加報復,他從東方瑤口中,得知黃三祝要來『苗嶺』,遂以逸待勞,在此設伏!」
侯劍平心中過份激動,遂不再掩飾感情,無甚顧忌地,長嘆一聲說道:「我發現了一位對這次正邪會戰、降魔衛道大業的厥功最偉大、犧牲最大之人,她……真是『用心良苦』!」
范南看出他神情變化,揚眉叫道:「杜兄,你莫非觸動機靈,有何卓見?」
杜丹看得嘆道:「仲孫明一轎藏蛇,一轎藏蜂的埋伏雖巧,但黃三祝、尹沖天的功力極高,應變又速,竟未獲得預期效果,只殺一個魔宮侍者。」
杜丹點頭道:「我也有此發現,難道那片山壁,有甚特殊花樣?或者壁上所佈就是與『亡魂澗』下,性質相同的『殺人苔蘚』?」
侯劍平皺眉道:「弟子於聞得『老仙峰』麓,滿佈劇毒之際,還以為『百毒夫人』的柬上之語,是想叫我們上當?但轉念一想,她若有害人心意,又怎肯贈『陰陽返魂丹』那等極為難得的解毒聖藥?」
一直到了申末酉出,紅日西斜之際,這「老仙峰」麓,才有人跡。
杜丹笑道:「惲老人家和我見狀之下,本來也作此想,但恰在此時,又有兩隻山鷹飛來,落在平坡崖邊的一株大樹之上。」
樂聲中,由十六名男女苗人,抬出了兩乘轎子。
小轎一碎,蜂群「嗡嗡」而出!
尹沖天才看見一名青衣侏儒老人,便以為仲孫明,扭頭向黃三祝詫然叫道:「大哥,看這光景,昔年聲威震武林的『百毒天君』仲孫明,如今竟作了別人奴才胚子?」
杜丹道:「這『天外三魔』實力極強,其中尤以『黃衣陰魔』黃三祝,更是厲害無比,倘若他們一到,『萬花群邪』力量大增,我們豈非聲勢略蹙?」
無名師太唸了聲「阿彌陀佛」說道:「杜施主想得太如意了,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惲南天含笑說道:「是不是在『天魔別府』的那場爆震之前?」
杜丹見惲南天的臉上神色,相當凝重,自然點頭遵命,把杜小樵所賜的那粒「百草神丹」,立即服下。
侯劍平正待點頭,突然想起自己與無名師太的微妙關係,不宜在她面前,過於標揚東方瑤,遂以不太肯定的語氣答道:「似有可能,但東方姑娘卻未自承玉成,只是說璿妹等人去向,免得我們有所掛慮而已。」
黃三祝驚道:「這種『牛頭墨蜂』具有奇毒,三弟……」
侯劍平道:「東方瑤!」
杜丹不明就裏,仍向侯劍平追問道:「侯兄猜出那『百毒夫人』的身份了嗎?她到底是誰?」
侯劍平道:「小弟怎會熟悉,只是曾聽一位久居此地的友人談起。」
他的語音方落,右面大轎中,業已傳出一聲宛如空谷黃鶯的嬌脆女音說道:「捲簾!」
這另一乘小轎之中,竟是苗疆特產,曾被「萬花魔母」劉琳用來守護「九劫峰」的千百隻「牛頭墨蜂」!
杜丹雖然後悔自己不該多此一問,但事已至此,只好索性向侯劍平含笑說道:「侯兄怎作如此肯定之語?東方姑娘不是與公孫姑娘、歐陽姑娘等……」
杜丹悄聲道:「惲老人家,他們把招牌背在身上,倒也好認,穿黃衣的高瘦老者,定是『天外三魔』中的老大,『黃衣陰魔』黃三祝;穿白衣的矮小老者,定是『天外三魔』中的老三,『白衣飛魔』尹沖天,其餘那兩名金衣銀褲壯漢,則是『天魔派』的魔宮侍者……」
這苔蘚變色現象,並非整體皆然,部份苔蘚,自行色變紫黑,其餘則仍保持了原來的碧綠肥厚的油潤光滑!
第一條路,是自絕!
惲南天道:「老弟說得不錯,仲孫明根本不懂得『寬仁』二字,這種深恐傷及無辜的『隱毒』舉措,多半又是出於『百毒夫人』之手!」
杜小樵靜聽至此,突然「呀」了一聲,臉上神色微變!
過了不久,這片「老仙峰」麓的平坡之上,突然出現了一位侏儒老人。
秦劍吟怔了一怔,目注杜小樵,囁嚅問道:「杜老人家之意,是叫我只重父親的生身之德,而輕……輕視了師尊的教……教誨之恩?……」
范南笑道:「當然不能老叫你一個人猜,來來來,我們大家都為這三四兩句,動動腦筋!」
杜小樵畢竟身份不同,比較沉得住氣,在略一驚愕之後,立即躬身說道:「坐化生西,是佛門上乘功果,師太在那種情況之下,不宜再以此間俗事瀆告神尼,致擾禪心的了!」
字跡約如斗大,鐵畫銀鉤,極為蒼勁,寫的是:「天外三魔,別來無恙!」
杜小樵懂得他的心情,長嘆一聲,輕拍秦劍吟的肩頭,向他溫言叫道:「秦賢侄,我有一句話兒,請你務必謹記!」
惲南天接過神丹,向群俠告別而去!
杜丹搖了搖頭,惲南天繼續說道:「是仲孫明發明一種毒藥,能使人變成侏儒,誰知就在毒物煉成之際,丹爐突爆,於是仲孫明與兩名藥僮,反而身受其害!」
一提起「百毒夫人」,侯劍平的兩道劍眉,便自然而然為之愁皺。
經過杜小樵、范南的反覆開導,以及孟遲、侯劍平等的一再慰勸,秦劍吟總算把悲思抑制。
但他手兒雖住,整個身軀,卻向轎飛進!
尹沖天聽得在此埋伏之人,果是「百毒天君」仲孫明,不禁也有點緊張起來,遂取出兩粒丹藥,一粒自服,一粒命那魔宮侍者服下。
雖然,無名師太有了這種說法,侯劍平的一顆心兒,卻仍滿貯情愁,寬不下來。
范南點點頭說道:「我也知道應該盡量加以參悟,但怎樣著眼著手,卻屬相當困難,惲兄對此……」
范南聽得豪情勃發,也自和聲唱道:「老樵夫不砍柴,輕黃金,薄三台,自家嘯臥煙霞外,由來將相成枯首,屢見樓台臥碧苔,倒不如峰頭揮斧,斫群魔首級歸來!」
仲家忠笑道:「你是否老糊塗了?『百毒天君』的夫人,自然是『百毒夫人』,還用問嗎?」
黃三祝便是有此發現,才急命何強小心,以防轎中生變!
惲南天並加補充地,苦笑一聲說道:「孟兄莫要懷疑那兩隻山鷹,是中了什麼陰毒暗器?當時我曾默運玄功,以『天耳通』之術,細細潛聽,敢說決無任何風吹草動,完全是在大樹之上,自然中毒!」
孟遲讚道:「惲兄此議有理,『循序而為』四字是研究任何事物的正確基本態度。」
惲南天恍然說道:「那侏儒老人既非仲孫明,定是他兩個藥僮之一,他剛才似乎曾向對面那片山壁,特別注視,不知為了何故?」
群俠聞言,各自用功,但侯劍平卻覺得對東方瑤銜恩太深,一顆心兒,老是被恩怨情愁所擾,無法靜得下去。
侯劍平一雙俊目中閃射神光,揚眉說道:「高明看法之讚,晚輩怎麼敢當?但從那個『仙』字看來,所謂『仙www.hetubook.com.com山』或許就是那座『老仙峰』呢!」
惲南天失笑說道:「並不是我的記性好,而是由於我在賀蘭山的『天魔總宮』之中,又見過這種色澤怪異的鴿兒,故而知道它們是『天魔派』豢養調|教的通信使者!」
侯劍平被他這句話兒,問得滿面通紅,好生尷尬!
黃三祝雙眉一挑,「哈哈」大笑說道:「哦,仲孫明居然有了夫人,真乃意外之事,但不知甚麼樣的無鹽醜婦,才肯委身侏儒?」
惲南天道:「我正是如此看法。」
侯劍平鼻間發酸,心內淒然地含淚答道:「她可能……不,根本可以確定,所謂『百毒夫人』的,就是我那位命薄如紙的東方瑤姊姊!」
大轎由峭壁之後轉出,除了抬轎的十六名男女苗人以外,並在每乘大轎之側,有個青衣侏儒老人,隨侍徐行。
「據我所聞,『百毒天君』仲孫明是心腸狠辣無比的殺人魔王,他顯毒尚可,隱毒何必?似乎不會有這等顧慮傷及無辜的寬仁心意!」
惲南天連連點頭,以一種欽敬神情說道:「故而我們今天的責任頗重,不僅要做壁上觀,必要時,並須出手搶救東方瑤的,決不能使她慘遭劫數!」
說至此處,把昔日與公孫璿同下「亡魂澗」的那段經過,對惲南天細述一遍。
侯劍平道:「杜兄的『老仙峰』之行,可否讓小弟隨侍惲老人家前去?」
杜丹叫道:「我一開始就先認為『漁樵高士』一語,是指『鐵劍神醫』、『東海釣鼇叟』、及『玉斧樵夫』等三位老人家,如今還是這樣看法,諸位可有不同見解?」
杜丹伸手向峰頭指了一指,目閃神光說道:「這『進九』二字之意,是不是要我們進軍『九劫峰』呢?」
說也奇怪,黃三祝的語音才落,壁上字跡,立即由一片血紅,變得色呈五彩!
惲南天點頭說道:「他們昔日原是舊交,自然看得出幾分端倪,老弟你看,黃三祝已命尹沖天和那名魔宮侍者小心防衛!」
侯劍平道:「明乎此,我們便可明白何以我與諸老人家,在『無愁壑』下,夷然無傷?『百毒夫人』何以既贈仲孫明視如至寶的『陰陽返魂丹』?『老仙峰』一戰的交手雙方為誰?以及『百毒夫人』在柬上所書『蒼天倘不聵,兩敗盡皆傷』之意?」
說也奇怪,惲南天與杜丹,昨日分別在這「老仙峰」周圍,發現佈滿劇毒,但今日這些劇毒,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轎雖簡陋,卻外覆重簾,使人無法看出轎中所坐的,屬於何人物?
范南話猶未了,杜小樵便搖手說道:「不是,這佈毒之人,不會是『萬花魔母』劉琳!」
這句話兒,有點突如其來,使一干老少群俠,都聽得為之愕然怔住!
杜丹道:「如今的最大疑問,便是仲孫明在此所鬥大敵,究竟為誰?倘若『萬花魔母』劉琳及『長笑老天魔』軒轅旭,並能倚仗用毒之披,得手奏凱,則我們『九劫峰』頭一戰,就災厄盡去,群邪必滅的了!」
惲南天道:「老弟莫要打岔,我是在回想一件當年舊事!」
經他們仔細勘察,在平坡右側處一片削壁半腰,距離地上約莫十一二丈高度之處,發現一個外有藤蔓垂拂的小小洞穴。
寒暄過後,范南目光電掃,軒眉問道:「如今關於『蹙三』之說,已有兩種看法,誰是誰非,且待後驗,但『進九』之說如何呢?」
縱令群魔盡殲,邪不勝正,「百毒夫君」仲孫明也被消滅?
他本欲拒卻,又不便,只得點頭笑道:「既然侯兄有此雅興,小弟自然……」
「卿本佳人……」
這三字是揚眉朗聲而發,接著又道:「諸位想想,以東方瑤的綺年玉貌,她有什麼理由,去下嫁年將百歲,身若侏儒,而又心毒手狠,陰辣無比的『百毒夫君』仲孫明?」
惲南天笑了一笑,也用傳音密語說道:「兩乘轎兒,不知他從何處尋來?至於男女苗民,卻顯係受了毒力控制,非為奴役不可!」
說至此處,目光四外一掃,冷笑又道:「想不到仲孫明埋首遁跡了六十年之久,居然仍在人間!今天我倒要瞻仰瞻仰這位老友,異乎尋常的侏儒丰采!」
侯劍平無話可說,只得垂著頭兒答道:「平兒懂得恩師的一……一……番深意。」
孟遲笑道:「關於『漁樵高士』,當然不會另指別人,但問題在於『北嶽神尼』的遺偈中,要杜、惲、范三位『高士』,所善護的『瓊瑤』二字,不知是指什麼?」
侯劍平迎向前去,向杜丹問道:「杜兄,你同惲老人家怎麼回來這快?是一到便已勘定明日藏身之所,還是不敢走到『老仙峰』呢?」
仲家忠「呸」了一聲,冷然說道:「黃三祝,就憑你偷偷在丹爐中放了一粒『陰雷』的無恥陰毒之事,還有臉皮自稱是我主人的舊交至友嗎?」
黃三祝伸手指著壁間的五色斑斕字跡,神情異常凝重地,點了點頭道:「這種以苔蘚為書,並隨意變色的花樣,沒有別人會耍,一定是他……」
杜丹道:「聽黃三祝之言,他已從佈置上,看穿了暗中伏敵是『百毒天君』仲孫明!」
范南話音未了即頓,臉上微露出尷尬神色!
話擾未了,惲南天便微微一笑,接口說道:「這種境界,在別人說來,委實難之又難,但在仲孫明說來,卻不會太難,因為他那『百毒天君』之號,並非虛得,用毒手段確係超過諸邪,高人一等!」
群俠聞言,益發詫然,杜丹遂再加說明道:「惲老人家和我,走到距離『老仙峰』麓尚有數丈遠近之際,便發現有塊平坡相當寬敞,委實是個武林人物互相約會的理想較技之所!」
無名師太聞言,心中立覺一寬,指著那兩口棺木問道:「這兩具靈柩是……?」
縱令自己也不計較東方瑤下嫁「百毒天君」仲孫明,及已非完璧之身?
尹沖天不解問故,黃三祝苦笑答道:「因為此間周圍,可能每一寸區域之中,都充滿了視之無色、嗅之無味的殺人劇毒!」
杜小樵不單是群俠主帥,也是侯劍平的恩師,他既這麼一說,侯劍平與杜丹二人,自然不便開口。
片刻過後,北面峰角,轉出四人。
黃三祝臉色一變,向對方沉聲叱道:「仲家忠,你是你主人的奴才,老夫則是你主人至交,你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規矩,竟直道老夫的姓名外號?」
這轎子與先前那兩乘小轎不同,不僅轎身高大,裝飾也十分華麗。
孟遲聽了侯劍平的話兒,點頭笑道:「侯老弟分析極對,你對於『仙山』二字,有何與眾不同的高明看法?」
杜丹頷首道:「一點不錯,那兩隻山鷹,落在樹上不久,便雙雙僵斃跌下,也漸漸化為血水。」
侯劍平雙眉略蹙,想了一想說道:「明日『老仙峰』決鬥雙方之一,若有『百毒天君』仲孫明,豈不與『百毒夫人』柬上『蒼天倘不聵,兩敗盡皆傷』之語有所矛盾?」
孟遲首先說道:「句中既有『一決』字,則所謂『仙山』,多半便是我們與群兇訂約,互作決鬥的『九劫峰』了。」
因為,這時尹沖天業已拳掌擊向另一乘小轎。
侯劍平搖了搖頭,面帶深憂說道:「恐怕不是!」
范南說道:「佛家禪偈多半隱晦難通,需人細加參解。『北嶽神尼』在留帖之上,說得已算比較顯明的了。其實在我看來,只要有『邪不勝正,報應難逃』兩句,業已足夠,其餘且靠我們自行努力便了!」
杜小樵連連搖頭,向他含笑叫道:「秦賢侄休要誤會,我不是叫你重於父德,輕於師恩,只是叫你遇事必須量力而為,切忌輕舉妄動!」
侯劍平淒然一嘆,舉袖拭淚說道:「杜兄,我且把其中經過,詳詳細細地說給你們聽聽,便知那位『百毒夫人』定是東方瑤姊姊,決無可疑的了!」
語音落處,一片峭壁之後,突起鼓樂之聲。
杜丹聞言,只好耐著性兒,蜷伏在那洞穴之中,一方面吐納用功,一方面靜靜等待著。
仲家忠道:「一乘是我家天君,一乘是我家夫人!」
惲南天向他身邊的杜丹,悄然笑道:「杜老弟,如今你該明白仲孫明是在壁上佈了何種機關了吧,這種隨意變色,確是神通,可能他還伏得有人,在壁上加以控制!」
侯劍平想至此處,雖然愁腸百結,但卻也觸動靈機的「哦」了一聲,恍然說道:「我明白了!」
如今,他已平添了十五年以上功行,在真力內勁方面,或可與公孫璿互相頡頑,比起侯劍平來,還要強出一些!
但他剛剛縱到轎前,正待伸手揭簾,那位「黃衣陰魔」黃三祝突然叫道:「何強慢點,小心,小心有變!」
午逝,未過,申亦收盡。
惲南天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毒』從何來?但那『老仙峰』的峰麓一帶,卻到處都佈有殺人劇毒!」
杜丹在想了一想以後,首先揚眉叫道:「老人家,這『三』字不知是不是指黃三祝、尹沖天及鄔必通等『天外三魔』?」
他們主意既定,方待舉步,侯劍平卻向杜丹叫道:「杜兄,『老仙峰』不必找了,就是此間北望,約莫數里之外,傲群獨立,像個佝僂老人的那座山峰。」
「老仙峰」麓,仍然沉寂若死,但卻有一件異事!
這又是驚人惡耗,把群俠震得愕住!
杜丹向謝三問道:「謝三叔,我聽得你是落在劉琳手中,而劉小琳卻是落在仲孫明手中,於是雙方便來了個走馬換將!」
杜小樵聽至此處,瞿然動容說道:「從這兩鷹一鹿,突然中毒的情況看來……」
惲南天才一點頭,耳邊突然聞得從北面峰角之後,隱隱傳來了人語之聲。
惲南天搖頭說道:「不是天報,是人報,因為『黃衣天魔』黃三祝事後曾得意宣佈,仲孫明的丹爐突爆,是他預置『陰雷』的得意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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