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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家丁6

作者:禹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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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戰勝師傅

第八章 戰勝師傅

沉淪吧。她眼中淚珠滾滾,緊緊抱住他的臂膀,二人摟抱的緊緊,就連一張紙片也塞不進去,彷彿要彼此溶入。仙子美目微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淚珠兒湧起,鼻息咻咻間,主動送上鮮紅的櫻桃小口,伸出火紅的小舌,與他攪動在一起。
寧雨昔臉兒羞臊,心裡又苦又甜,狠狠捶打著他的胸膛,哭泣道:「什麼七男八女的雙胞胎,你這狠毒的小賊,便會這樣欺負我,你殺了我吧!」
「我只是想和青璿說幾句話,為什麼就這麼難?」仰望著頭頂迷濛的星空,林晚榮嘆了口氣:「姐姐,你是青璿的師傅,應該和我一樣的關心她吧,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她這樣失去老公,孩子失去父親?」
「我可沒占姐姐便宜!」林晚榮嘻嘻笑道:「我衣衫比你還暴露呢!」
「難道她沒走?」巧巧驚喜道。
「真的?」林晚榮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這妮子,」肖小姐一指點在她額頭上,笑道:「方纔還說他養的狐狸精多,眨眼之間,卻又為別人說上話了。你放心——」她臉上現起一片堅毅之色:「若是徐芷晴真能救出林郎,我就是斟茶磕頭,也要把她請來。」
見他受打擊的樣子,寧雨昔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坐在洞口與他遙遙相對,二人皆是一言不發。山風寒冷,林晚榮早已凍得手腳麻木,他卻強自忍住了,一言不發。寧雨昔盯在他身上,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小腳踏在林晚榮胸膛,來回踩了幾下,卻覺得使不出力氣,淚眼朦朧中,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嗚咽一聲,摀住面頰輕泣。蓮足微動,向石洞裡奔去了。
「放心吧。」肖小姐勸慰道:「林郎是帶兵打仗的人,幾聲炮響,還嚇不倒他。」
寧雨昔搖頭一笑,柔道:「便像個猴子似的,從沒見你這麼老實聽話過。」
徐芷晴雙眸微閉,既不搖頭,也不點頭,良久方才睜開眼睛:「胡將軍,我要的東西都準備齊了嗎?」
二小姐淚珠兒串串流下,紅唇咬破,絲絲血跡緩緩沁出,卻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叫別人看見,聲音中帶著顫抖道:「公主姐姐,我們家那壞人,他,他還好麼?可有人傷了他?」
望著他破爛的褲腳,被煙火熏燎的漆黑的雙腿和手臂。臉上還沾著點點灰跡,寧雨昔緊緊拉著他手,還未開口,淚珠便潸然落下:「小賊,你,你不要命了?」
這丫頭,真是我見猶憐啊。肖青璿縱是身為女子,也忍不住的一陣感動,將她拉入自己懷裡:「好妹妹。你放心,但有我在的一天,絕不叫別人欺負你!」
寧雨昔忽地換了個神色,冰冷中說不出的淡漠,與剛才的情形截然不同。林晚榮小心翼翼道:「神仙姐姐,其實我也不是想就此離開。只是青璿現在身懷六甲,這山高露重的跑來尋我,要是萬一哪裡出了點差池,我就是死了也心裡難過啊。正所謂寧做花心鬼,不做負心人,我出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
「討厭!」寧雨昔輕呸一口,卻又無可奈何,心裡竟有股難以言道的歡喜。她雖是青璿的師傅,年紀卻只有三十多歲,這般感情之事,便如少女一般懵懂,那種甜甜的、酸酸的感覺,是她平生未有過的體驗。
「徐小姐,你真的有辦法營救林將軍麼?」遙望對面千絕峰,山影縹緲,看不見林晚榮在哪裡。胡不歸看了凝立崖前的徐芷晴一眼,憂心忡忡道。
「勿要胡言亂語。」寧雨昔掩住他嘴唇,臉色陣陣的蒼白,忽的抬頭嬌叱一聲:「對面的胡不歸聽著,林將軍命令爾速速收兵後退,不得枉送軍士性命,違者,軍法處置!」
我的個娘,這還能叫我不想岔?仙子柔弱無骨的嬌軀依偎在他懷裡,渾身光潔如玉,便如一塊大好的綢緞,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那豐|滿的酥胸緊緊貼在他胸膛,說不出來的豐潤與柔軟,修長繃緊的玉腿壓在他腿上,不經意的摩擦中,卻有一股難以言道的銷魂味道。
數萬軍士燃起火把,魚貫而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條點亮的天梯,直通天上而去。四個女子行在萬軍叢中。跟隨著大軍一起上山,心情急迫之下,腳步卻是最快的。
青璿輕笑一聲:「你這丫頭,想要他多進你的房門就直說,幹嘛要把壞事往別人身上推?我瞧著你就是個最勾人的狐狸精了。」
「姐姐,你可回來了。」洛凝一轉身看見肖小姐,頓時臉色欣喜,忙放下手中活計:「徐姐姐來了,她有辦法接大哥——」
「我,我也不知。」見他剛強的神色,寧雨昔心裡一軟,緩緩偎進他懷裡,淚珠兒簌簌滾落,柔聲道:「小賊,你莫要逼我,我便是把我的命運交給了上天,唯此我才能心安理得,才能過得了自己這關。若不如此,即便我與你在一起,也是心結難解,鬱鬱終生。」
對面崖際通天的火光徹夜未熄,那應該是青璿想出的主意吧。天色已是大明,水氣緩緩升騰,加上這崖邊漫天的雲霧,聲不能送,目不能達,她們要能想到這裡那才是怪事。
青璿拉住她的手,臉上浮起一抹深深的傲色:「我早說過,夫君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沒人能夠取他性命。」
林晚榮兀自興奮,等了半天聽不見寧雨昔的動靜,抬起頭來,卻見寧雨昔偏過頭去,香肩急顫,淚花早已落滿了臉頰。
「討厭的小賊!」寧仙子俏臉通紅,又想起了那夜沐浴時遭他偷窺的情形,臉頰陣陣發燒,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羞惱道:「以後不許偷看!」
「拿大炮瞄準我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她神情決絕,不似玩笑,林晚榮忙拉住了她,嘆了口氣:「還是我出去吧,反正我皮厚,凍上個十天二十天的也出不了事。」
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正要掬溫泉洗臉,眼神一瞥間,遠處一塊高峻的岩石上,俏立著一個美麗出塵的身影。她身形修長,體態婀娜,清風拂動她的秀髮,露珠沾滿鬢頰,在隱隱射來的晨光中,閃爍著七彩的光輝。
「不怕,不怕。」青璿忙拍著她的肩膀,心疼道:「都是那害人精鬧的,等他回來,便罰他三日不准進門,為我家凝兒出氣。」
人還真是善變。想想當初自己一意孤行要把他困在絕峰,現在卻又擔心他壯志難酬,這其中的滋味絕非外人所能領會,寧雨昔微微嘆氣,神色越發的堅定了起來。
什麼意思?林晚榮大喜過望,卻見寧雨昔已丟開他,早早的進室去了。
這小姑娘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身穿一身粉紅鍛衫,唇紅齒白,肌膚如玉,臉上憔悴不堪,卻無損她天生麗質,反倒更添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就彷彿一朵清晨綻開的小花,假以時日定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
女人都愛美,仙子也不例外。聞見這香水獨特的味道,寧雨昔喜不自禁,又深深嗅了一口,正自歡笑間,忽地又想起了什麼,笑顏頓失,呆呆凝望著手中的小瓶,幽幽輕嘆:「原來,青璿用的便是這蘭花香水。小賊,是你送她的嗎?」
肖青璿心裡陣陣感動,眼眶濕潤拍著她肩膀:「玉霜妹妹,你不要擔心,等我在這裡辦完了事,我便帶你一起去見他。」
肖青璿身分尊貴,她問的話不能不答,徐芷晴微微嘆道:「公主不用問我,對面崖上那人才智勝過我百倍千倍,你與他喊了話,他自會告知你辦法。」
寧雨昔臉色陣陣蒼白,長長睫毛一抖,淚珠簌簌流下:「小賊,自我與你相識,何曾騙過你來。唔——」
望著那陷入地面的鐵球,林晚榮默默無言,欣喜和悲傷一起湧上心頭,躊躇不已,竟不知如何是好。
肖青璿將諸事安排的井井有條,胡不歸急忙領命去了,不多時,第一通炮聲便響了起來,震懾山谷,轟轟作響。
肖小姐嫣然一笑:「你這丫頭倒是寵他的緊,對他如此有信心。」
「無恥小賊!」寧雨昔輕呸一口,臉色嫣紅,緊緊依偎在他懷裡,說不出的羞澀。
「死妮子!叫他摸去吧!」青璿臉兒通紅笑罵了一聲,心裡卻有說不出的歡愉,閨中姐妹鬧上一鬧,無傷大雅,卻促進感情,這幾日的壓抑心情彷彿也消淡了許多。最難得是凝兒這丫頭,看著喜歡嬉鬧,卻是個玲瓏心肝,不知不覺中變著法的叫人快活,真難為她了。
一定是今晚沒吃飽,他咬了咬牙。不信邪的聚集了渾身力氣,扯開嗓子大喊。這千絕峰高千丈,離那最近的聖坊橫著也有幾百丈的距離,終日裡雲霧瀰漫,氤氳繚繞,他聲音就算再大上十倍百倍,也無人能聽到,無人能看到。在世人眼中,他便是這絕峰之上一顆小小的塵埃,誰能留意到他。
「是胡大哥!」林晚榮倏的立起。
「小賊。」寧雨昔俏臉嫣紅,望著他微微一笑,陽光灑落她臉上,炫出一種七彩的光輝。
哎喲一聲,卻是翻滾中頭碰到了岩石,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都要出來了。他還緊緊摟抱著寧雨昔腰肢,仙子伏在他身上,二人氣喘吁吁,相互對望著。
「大哥真的就在對面?」巧巧呆住了,忽地跳了起來,拚命向對面峰上招手:「大哥,大哥,我們找到你了。我們找到你了!」
肖青璿在巧巧與洛凝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聞聽隆隆的炮聲,撫摸著凸起的小腹微微苦笑:「我們這孩兒便是命苦,娘親方才脫困,父親卻又入了牢籠。」
危險?他不知多麼的開心快活呢。肖青璿有苦難言,笑道:「傻妹妹,你以為那徐小姐真走了嗎?」
二小姐抬頭望了一眼,頓時呆了一呆。自小轎上緩緩行出一個女子。緞黃的衫子,身段婀娜,眉似遠山,目如秋水,站在人群中便有一種天生的出塵氣質,美絕了人寰。
「我們知道你在千絕峰上,你放心。我們幾萬弟兄,就是搭人肉梯子,也一定要把你接下來。北方的胡崽子氾濫猖獗,兄弟們的血都熱著呢,只等你回來帶領我們北上殺敵,為國立功!為了將軍,兄弟們。上啊——」
「胡說八道。」寧雨昔打他一下,臉色嫣紅。二人剛在石洞門口站好。便聽對面轟的一聲巨響,淡淡煙霧升起,一顆巨大的鐵球,帶著淒厲呼嘯飛速旋轉,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向千絕峰上直直飛來。
寧雨昔臉兒紅了紅:「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不以無恥為恥,反以無恥為榮。我遇上你,算是應了宿世的劫運。」
一雙火熱的大手已竄進她衣裡,正撫摸著她光潔如玉的肌背,她心跳加劇,紅唇急張,眼中蒙起一層霧氣。
「不要你來說好聽的。」寧雨昔心裡驚悸,聲音也帶著些顫抖,強裝了冷漠道:「你不是有恐高症麼?不怕我一腳將你踢下去?」
「雙枝並為春,歲歲作年少!」林晚榮拉緊她手接道,語中說不出的堅定。
這話有些道理,洛凝清醒了些:「可是,若姐姐的師傅不是為了殺相公,又把他帶走幹什麼?唉,他們兩個勢成水火,也不知道現在都打成什麼樣了。」
「你不出去是嗎?」望見他腫的老高的雙唇,寧雨昔氣惱又羞澀,恨不得再咬他一口,倏地站了起來:「那我出去——」
山風呼呼,眨眼便將他聲音吹散,還未傳出十丈。
「這個潑辣的女人,連我師姐的話都敢違抗,」李香君倏的立起:「我去殺她!」
林晚榮不卑不亢、盎然不懼的冷笑一聲:「殺吧,也不是頭一次了。除了會點武功之外,你還有別的嗎?」
「他本事大著呢。」肖小姐接了一句,臉上笑容卻有些苦澀意味,沉吟片刻,逕直邁開腳步,往徐芷晴行去。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林晚榮哭笑不得。寧雨昔見他苦惱模樣,輕笑搖頭,將他大手送到自己腰肢,臉兒上浮起一片紅雲:「我既是被你拉入紅塵,便再做不了神仙,你還苦惱些什麼?」
寧雨昔跳將起來,渾身衣衫破爛,豐胸細腰玉臀時隱時現,處處春光洋溢,她卻沒有心情在乎,淚珠兒串串灑落,摀住面頰失聲痛哭:「怎麼會這樣?你去死,我恨你,我恨你!」
穿出石洞,越過溫泉,便到了絕壁邊緣。遙遙望去。透過層層的氤氳,隱隱可見山下亮著一排一排的火光。就如螢火蟲一般大小,緩緩向上移動著。對面的仙坊中,隔著層層雲霧,看不分明,隆隆的炮聲不絕於耳。
從前對著青璿的時候,林晚榮可以使出些無賴的手段輕易搞定,但寧仙子與青璿不同,她自幼苦修,歷事更多,心志堅定非常人可比,林晚榮也不敢過分逼她。
搜尋林晚榮的官軍便在山下駐紮了下來,隔不上一段時間便會齊聲呼喊他的名字,鼓炮齊鳴,對面的火柱也一直未停息過。林晚榮眼色濕潤眺望良久,待那喊聲停了,便又埋頭苦幹。
「哪是天上,哪是人間?」寧雨昔喃喃自語,睫毛抖動,兩滴晶瑩的淚珠,無聲滴落……
小姑娘雙手扶住前面軍士的刀槍,拚命拉扯著,明媚的雙眸中蘊積著的淚珠盈盈流淌,眼瞅著就要滾落下來,她高聲叫道:「公主,我要見公主!」
寧雨昔不知他在做什麼,望見他全神貫注的蹲在地上,不時低頭望樹葉,又不時抬頭看太陽,在焦急中揮汗如雨。陽光照射在玻璃片上,耀的人眼花,寧雨昔呆呆望著他,心裡卻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幸福味道。
難道我在仙子姐姐眼裡,竟然是個好人?林晚榮深深的疑惑了。
林晚榮大急,一下按住她小手,堅定道:「姐姐,你答應我一起下山,我們就架這繩索。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將這繩頭扔下去。」
「誰啊?」林晚榮打了個呵欠,將頭在仙子柔軟的小腹上用力拱了拱,戀戀不捨的睜開眼,就聽青璿的聲音隨風傳來:「師傅,林郎,你們先進石洞去躲一躲,我馬上就迎你們下山。」
「沒有搜遍,」肖青璿淡淡揚眉,纖纖玉手微微一指對面:「還有那千絕峰!」
洛凝跳起來拍手:「大哥,一定是大哥放的火!」
「姐姐你的衣衫破了。」林晚榮深深一嘆,眼中流露出一股歉意:「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賠你一身嶄新的,讓你成為天下最美麗的女子。」
林晚榮忙將她摟入懷裡:「姐姐,你沒錯,青璿也沒錯。這件事情雖然稍微複雜了點,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啊。就像你說的,這是和上天的一次賭博,無論輸贏,都能叫你心裡坦然。」
她淚珠紛紛,身軀搖晃欲倒,肖青璿大吃一驚,急急摟住她:「好妹妹,你說的是哪裡話,在林郎眼裡,你便是個小仙子,姐姐也感激你。」
寧雨昔守在他身邊,數次想要過去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想到他的調笑,又咬牙忍了下來。
肖青璿堅定搖頭:「不可。你們不熟悉山上情形,也不知師傅習性,極易漏掉蛛絲馬跡。我有武藝在身,壞不了事情的,你們不要擔心,早日尋到林郎。我們一家團聚才是正經。」
蕭二小姐無聲的哽咽,小手緊緊摀住面頰:「那壞人不在,我們家全亂套了,娘親病了,姐姐不見了,我,我一個人撐不住,我想他,不,我不想他,我——」
「哇——」李香君嚇得大哭:「你,你們都欺負我,我找師傅去。」她小腳急跺,飛一般的向山上撲去,轉眼就消失的不見了。
寧雨昔神情淡淡,眼中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黯然,林晚榮看的心疼,抓住她小手悄聲試探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下山去——」
胡不歸倔強搖頭:「不累,我們都不累,將軍是我們的主心骨,一日尋不到他,我們便一日不歇息。」
一個焦急中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這轎子裡面坐的,可是出雲公主?!」說話的女子聲音清脆,聽著似乎年紀不大,肖小姐掀開簾子,就見正前方處,軍士們刀槍明亮,攔住了一個小姑娘。
「二小姐不要著急。」巧巧拉住蕭玉霜小手,柔聲道:「大哥在對面那峰上,待會兒就會下來了,我們在這裡等著便可。」
肖青璿坐在矮榻上,緩緩撫摸著小腹,嘆了口氣:「應該是錯不了了。巧巧,你方才去蕭家,確實沒有見到林郎的身影?」
洛凝一驚,急忙擺手:「那我就先不瞧了,我就在這裡對著大哥說話,等他回來我再好好看他。」
「真的?」巧巧將信將疑:「大哥真的在那裡?他喊什麼了?」
「徐姐姐怎的生分了,」肖青璿笑著扶起她:「又不是外人。昔日你與林郎一起上山來,我們三人可是共過患難的。」
「謝我做什麼?」林晚榮奇怪問道。
巧巧一語點醒夢中人,肖青璿也吃了一驚,方纔這一番話,可不就是只有林三能說的出來嗎?怎地輪到我了?當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姐姐——」林晚榮看的呆了一呆,望見她眼中淡淡的哀愁,他心裡忽然湧起一種深深的愧疚感,我他媽還真是下半身動物啊。寧仙子心志之堅定,天下無人能比,這幾日更是大悲大喜交替,從天仙到墜落凡塵,中間連個緩衝都沒有,換誰誰也受不了啊。林晚榮忙將她抱緊了,腆著臉皮道:和_圖_書「姐姐,我嚇唬你的,你瞧我是這種人嗎?」
「鬼才擔心你呢!」寧雨昔急忙退了幾步。哼了一聲。
「偷看當然用不著了,我可是個正經人。」林晚榮哈哈大笑:「現在我正大光明的看。」
二人苦勸無果,唯有依了她,小丫頭李香君卻是拍著巴掌笑道:「好啊,師傅回來了,師姐回來了,我也回來了,我們這也是一家團聚。」
叫李香君這一打岔,車廂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肖青璿卻眉頭微皺,神情轉冷:「香君,你年紀幼小,不知世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跟誰學來的?好好的一個小女子家,說話便這般的沒分寸,將來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見那繩索停住不動了。洛凝驚疑道:「大哥怎麼了?怎的不拉繩子了?」
「我將這好消息告訴凝姐姐去。」巧巧欣喜無限、小臉漲的通紅。
寧雨昔緊咬住紅唇,無聲點頭:「這世上最難的就是公平二字。這絕峰之巔,人跡罕至,我將你留在這裡。於青璿她們甚為不公,我心緒也難以安寧。既如此,我便與上天賭上一賭,若是她們想不出辦法將你救走,便是我贏,我心裡坦然,再無任何愧疚,便與你在此長相廝守,做個快樂神仙!」
她咬牙嗯了一聲,偏過頭去不敢看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妹妹,你是叫我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蕭玉霜耳邊響起,淡定從容,溫柔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雍容氣質。
凝兒躲在徐小姐背後,偷偷對著肖青璿吐了吐舌頭,微微搖頭。肖小姐笑道:「姐姐果然生的灑脫,小妹敬佩之至、仰慕之至。也不知姐姐哪裡學的忘卻之法,可否教教小妹,好叫我忘了這惱人的夫君,一了百了。」
寧雨昔俏臉一紅,打他一下:「瞎說個什麼?我是修行之人,不能貪戀人世塵欲,誰去與你——」她輕呸了一聲,說不出來了。
「你便怎樣?」林晚榮猛的拉住她小手,一瞪眼,大聲問道。
胡不歸以及杜修元手下的兵馬,皆是林晚榮在山東親手帶出來的,是的的確確的子弟兵。那些在世人眼中一錢不值的糧草兵只因林晚榮一人,一夜之間便名揚天下。林將軍有血性,有義氣,剿滅白蓮、沙場演兵,戰功赫赫,天下敬仰,這些都是眾人親身經歷,哪個不服他?
寧仙子望他一眼,幽幽道:「你便是個滑頭,又把話題拿回來問我。心思長在你身上,誰能管得了你。」
「你怎麼不接著叫了?」一個輕輕的聲音傳來,寧雨昔笑意吟吟,倚在洞口處望著他,臉上說不出的歡樂。
望見他口角的鮮血,寧雨昔心中忽如針扎,眼見雙掌便要到他胸前。急忙散去了渾身功力,便如軟軟的棉花,擊在他身上,淚珠兒卻不爭氣的湧了出來。
「哪來那麼多廢話!」仙子惱怒瞪他一眼,取出一個小果,輕輕咬了一口,姿勢甚是優美。
「我,我,我殺了你!」寧仙子淚珠在眼中打轉,嬌叱一聲,腳下輕點便衝了上來。
正說話間,忽見這繩索的另一頭漸漸抬高起來,取出遠望鏡一看,卻見對面峰上架起一根長長的粗木。那粗木的四分之一處,被一根高高的立柱牢牢楔在了地上,做成了一個不等長的蹺蹺板。粗木的前端安置了一個滑輪,繩索便是自滑輪放出。另一端有數十名兵士一起下壓槓桿。滑輪便高高立起,繩索變成了對面高、這邊低。
寧雨昔個性比他更倔。生來從不低頭,聞聽他言,怒從心頭起,再也顧不了其他,凝聚八成功力,嘿的一聲。雙掌齊齊向他胸前印去。
跟在肖青璿身後的俏麗小姑娘,往遠處看了一眼,怯怯道:「公主姐姐,我們家那壞人呢?怎麼看不見他?」
巧巧羞澀的扭著衣角,眼中滿是堅定的情意:「不怨他!我,我心甘情願的——」
「你如果打不死我,我就會咬死你!」林晚榮吐掉嘴角的血絲。眼中射出凶光,狠狠道。
「不,不,有聲音,一定是林郎,一定是林郎。」肖小姐神色激動,遙遙向對峰望去:「他一定就在那裡!」
「姐姐——」凝兒抱著她嬉鬧一陣,終是再也難堅持下去,香肩急抖,藏在她懷裡,輕輕哭泣了起來。
「姐姐,大哥真的在這山上嗎?」洛疑掀開馬車窗子,往外掃了一眼,臉上滿是擔憂。月華如水,殘敗的臥佛寺處處斷壁殘垣,閃著幽幽的光輝。茫茫夜色中,遠處崇山峻嶺、峰巒疊嶂,說不出的清冷神采。
「這個,是姐姐想對大哥加以管束吧?」洛凝小心試探道。她與徐芷晴自幼相識,交情深厚,自然想幫她說些話。
饒是巧巧脾氣再好,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李香君這小丫頭古靈精怪,每日裡也不知在尋思些什麼,照她說法,那偷窺的事情她可沒少幹。
寧雨昔掩住面頰,淚珠悄然滴落:「小賊,我,我是不是錯了?聽見她們的聲音,我便覺自己是個罪人!」
「他是大哥,是相公。」巧巧將青璿的小手抓的緊緊,臉上現起一抹羞澀的紅暈:「不瞞姐姐你說,在金陵的時候,我自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與別人完全不同,看似什麼事情都不在乎,卻又什麼事情都辦的好。自那時候起。我就完全的信任他,相信他說的每句話。那時候他便是一個壞人,騙了酒樓,又辦了畫冊騙蕭家,我卻覺與壞人大哥在一起,說不出的開心快活,充實的緊——」
「這個,」胡不歸一陣為難,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肖青璿往那遠處林立的火炮叢中望了一眼,隱隱看見一個身著藍衫的苗條身影忙碌其中,洛凝正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肖小姐點頭微笑:「不叫胡大哥為難了,我自己去尋徐小姐吧。」
難得的一夜安寧。擁著寧雨昔柔若無骨的身軀,林晚榮心裡分外的平靜,竟是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翌日一早醒來,身邊早已沒有了寧仙子的身影,室中收拾的一塵不染,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幽香,甚為寧靜。
蕭玉霜點點頭,淚水湧落:「公主姐姐,我,我能不能看看他。你,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見見他。」
以寧仙子的功力,在這天氣大晴的時候望見對峰,絕非虛言。林晚榮哦了一聲,情緒有些低落,寧雨昔心中一軟,拉住他手柔聲道:「我這一身功夫,百萬人中才出一個。你這一支遠望鏡,卻能讓百萬人都有我的功夫,你是最了不起的。」
「下流小賊。」寧雨昔輕呸一口,那春光遮不住,她索性也不去遮掩了,忽地朝他揮揮手:「你快過來!」
肖青璿點了點頭神色平靜:「我知曉。凝兒請了徐渭深夜進宮來尋我,我便知林郎出了事,向父皇請兵符時,調集的都是夫君在山東統兵時的舊部,這樣他們辦起事來盡心盡力,我調動起來也得心應手。」
「什麼禁忌?!」林晚榮站起身來,怒眉上揚:「我與你有何禁忌?你是青璿的師傅不假,可也是我的神仙姐姐,我從未叫過你師傅,你在我眼裡,就是神仙姐姐,從來不是師傅。一個是未嫁女,一個是癡情男,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既無血親,又無苟且,老天都不敢拆散我們,何來禁忌之言?」
「徐姐姐已經來了嗎?」巧巧聽得大喜:「她在哪裡,怎麼沒看見她人影?」
巧巧驚喜的一拍手,轉身就向營帳裡奔去,肖小姐急忙拉住了她:「巧巧,你做什麼去?」
「三十年?」寧雨昔冷冷一笑:「到時候你都是老頭了,還下去做什麼?」
「我不知道啊,」林晚榮笑道:「因為我還沒見過你醜的時候!」
陽光燦爛,春色明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肖青璿卻無心欣賞,一路催促著小轎向前,方到林府門前,還未停下,便聞前面護衛一聲厲喝:「何方刁民,竟敢阻攔公主鳳駕?!」
方進石室,就見寧雨昔坐在榻上,面色時而發白,時而暈紅,淚痕未乾,鮮紅小口微微張合,美麗的雙眸卻是哭得紅腫,如雲青絲緩緩垂下,凝神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她渾身的衣衫破的破,散的散,早已不能再穿了。
「不一樣的。」巧巧小臉兒凍得通紅,臉上現起一抹堅強:「大哥不在我們身邊,姐姐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主心骨。何況你又身懷六甲,孕育的是我們林家的長丁,若是你壞了身子,大哥回來了也一定傷心欲絕。」
二人在崖上不斷的翻滾著,廝打著,誰也不屈服,數次滾到崖邊便要齊齊落下去,望見林晚榮那無所畏懼的眼神,寧雨昔心中急顫,卻不知該要怎樣提醒,唯有忍著羞澀又滾了回去,落在林晚榮眼裡的感覺卻是,仙子姐姐主動親我了,一時之間情不自禁抱得更緊,火熱的大舌伸進她小口,找準那鮮紅的小舌,拚命吸吮著。仙子小口中彷彿有一種淡淡的芬芳,湧入口中,說不出的甜美可人。
山下搜尋的人馬腳步未停,每隔一陣便號角齊發、大炮轟鳴。有數次都能聽到雲海對面隱隱傳來的鼓聲,每到這個時候,林晚榮總會站起身來。朝著對面喊上兩嗓子,期冀著對面有人聽到。
「算算時日,應該沒幾天了。人生還真是奇妙,我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會主動要求上戰場。」林晚榮感慨道。
寧雨昔嗯了一聲低下頭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林晚榮將那小瓶放在石頭上輕磕一下,瓶子碎裂成數瓣,香水溢出,灑落一地。他取過其中兩塊稍大的玻璃,對著仙子微笑:「姐姐,我變個魔法給你看。」
「你,你是——」望著肖青璿絕麗的臉頰,蕭玉霜似乎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喃喃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輸了也不怕,我早說過,沒有什麼我做不到的事情。我發過誓,一定要娶你為妻,唔——」
這人沒羞沒臊,臉皮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寧雨昔心裡泛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面對著他,所有的手段都會失效,偏就那種嬉笑中無恥的霸道,叫她生出一種歡欣的感覺,欲罷不能。
一張火熱的大口覆上她櫻唇,那濕熱的感覺叫她心裡發顫。她緊摟著林晚榮臂膀,身體癱軟如泥,將豐胸隆臀拚命溶進他懷裡,將他大手拉進自己柔軟的腰際,淚珠兒沾滿臉頰,發了瘋一般回應著。
「變什麼魔法?莫要割破了手。」寧雨昔坐在岩石上,慵懶而又隨意的擺腿,仿如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般。她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爛,玉腿搖擺間,光潔如玉的肌膚時隱時現,隔著幾步距離,林晚榮都能感覺到她玉腿的光澤與活力。
「做一個簡單些的遠望鏡——偷看姐姐洗澡!」林晚榮嘻嘻笑了一聲,在她晶瑩如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靜靜躺了許久,也不知仙子在裡面怎麼樣了,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撐起散架的骨頭往裡面行去。
胡不歸點頭應是,卻又心有焦慮的道:「今日已是第四天了,將軍卻還一直沒有消息,會不會——」
寧雨昔柔聲道:「你真要北上抗胡麼?什麼時候去?」
「姐姐,大哥真的在那裡嗎?」望見巧巧急急下山離去的背影,洛凝擔憂道。
「香君妹妹不要胡鬧了,」巧巧脾氣最好,見凝姐姐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忙拉了李香君一把。小丫頭感激看她一眼,嘻嘻一笑:「還是巧巧姐姐待我最好,難怪臭男人那麼疼你,每次都把你抱在懷裡睡覺,還是不|穿衣服的。」
「不,一定是林郎。」肖青璿眸中水霧隱現:「我聽見他喊話了!」
肖小姐凝望半晌,輕輕搖頭,雙眸微濕:「不是林郎,是師傅!」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是七男八女,難道是八男七女?哦,看來是我記錯了,還是姐姐記性好。」
「大哥說的不會錯的,」巧巧神情專注:「他雖然說話沒個正經,可對正經事,他從沒說錯過。他說姐姐要生我們林家長丁,那就一定是男丁,不會錯的。」
洛凝點點頭,正色道:「我沒有辦法,不過有人能想出辦法啊!這機關算學,除了大哥外,還有一人便是個中翹楚!」
蕭玉霜在林府門前苦等四個晝夜沒有合眼,終於達成心願,心神放鬆之下,身體便如一塊僵硬的石頭般,直直往後墜去。
對面崖壁上的火光升起之後就再未熄過,熊熊燃燒中,他彷彿看見了青璿凝兒她們的笑臉,咫尺天涯的滋味真叫人斷腸。
旁邊的李香君見她二人哭哭啼啼,忍不住嘟嘴道:「師姐,你手裡的這個叫什麼遠望鏡的東西,到底能不能看到師傅?可別是騙我的!」
「林將軍——千絕峰——林將軍——千絕峰——」兩個人正自甜蜜間,對面崖上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呼喊,此時天色晴好,遙遙望去,隱見無數的兵士矗立峰上。正齊聲對著此處吶喊。接著便有一個粗大的嗓門隨風隱隱傳來:「林將軍,林將軍——」
肖青璿笑笑搖頭:「管束他,也只是個幌子,便是嚇唬嚇唬他,叫他收斂些。你也清楚,以林郎性格,就是神仙下凡也難管住一分。這位徐小姐,我只見過幾面,人品樣貌自是沒得挑剔,但有一樣卻叫我記憶深刻,那便是她的個性。凝兒你有所不知,當日我與林郎在聖坊中重逢,正是悲喜交加的時刻,換了旁人,早就潛遁,留些功夫我與林郎說說話。唯獨這位徐小姐與眾不同,她不僅寸步不離林郎身旁,更是當著我的面向林郎示好,那意圖很明顯,便是想不輸於我。」
「你做死!」寧雨昔臉罩紅雲,十指連彈,將他身旁的果子嘩啦啦探入深澗,叫他再也吃不到。林晚榮哈哈大笑中,又探身崖外,去忙自己的了。
林晚榮微微一笑:「這個叫做|愛情天梯,一天鑿一級,三十年後,我就可以背著你從這天梯下去了。我說過的,要賠姐姐一件嶄新的衣衫,讓你做天下最美麗的女人。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姐姐你一定要等我。」
「凝兒,我沒事,」肖青璿靠在洛凝肩頭,心神一陣的虛弱,香肩急顫,淚如雨下:「就是幾日不見,有些想他,這該死的登徒子——」
寧雨昔呆住了!這傻子怎會有這般想法?!她香肩微抖,渾身急顫,淚水似是黃河決堤,忽然發瘋一般的撲上去:「你做死啊,你會沒命的,小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那鐵球飛了一會兒,離著千絕峰還有數丈的距離,終是力道衰竭,擦著岩壁向下落去,觀望的數萬將士,頓時發出齊齊的一聲嘆息。
這石洞進進出出的幾十遍了,唯獨這一次最快活。握著仙子姐姐的小手,望著她美妙的身材、絕世的容顏,若不是家中還有嬌妻苦待,他說不定就放下一切,與仙子在這山上長相廝守了。
寧雨昔一番話說完,彷彿丟掉了身上所有包袱,臉上神情說不出的輕鬆,望著他嫣然一笑,柔聲道:「莫要替我擔心,你雖想到了辦法,對面的青璿卻不知道,這天下能有幾人有你的頭腦?我未必會輸!」
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裡?他心裡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躺在冰冷的地上,任寒風吹動,卻懶得動上一動。
林晚榮看的大喜,胡亂的掬了捧清水往臉上一灑,躍步登上岩石,笑道:「神仙姐姐,出來看風景,怎麼也不叫我——咦,這是什麼?」
「啊——」他長長的大叫了一聲,心裡的鬱氣終得以發洩。渾身上下處處傷痕,衣衫找不到一塊完整的,最慘的是。嘴唇被咬得高高腫起,就像是兩片未發酵好的饅頭。幸虧是在這渺無人跡的地方,若是換了別處,早被笑掉大牙了。
林晚榮將她嬌軀摟入懷裡,在她髮邊輕吻了一下,朗聲笑道:「下山又怎樣?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我們真心相待,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連老天也管不了我們。嘴長在別人身上的,別人要想怎麼說,我不在乎。」
「姐姐,你可知師傅把大哥他抓去了哪裡?這山上風高露重的,也不知大哥穿了幾件衣裳,要是凍壞了他,那可怎麼得了?」巧巧喃喃言語,淚珠兒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是什麼態度?到底是讓我見,還是不讓我見!林晚榮眉頭緊皺,想了半天。一咬牙,管不了那麼多了,凝兒、大小姐、巧巧她們都還在山下,青璿更是挺著個大肚子,我哪能丟下她們不管,這還是男人嗎?
到了傍晚時分,寧仙子才醒了過來,見他凝望著自己,臉色頓時羞紅,嗔道:「小賊,看個什麼——」她忽地一下摀住了臉龐,緊張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她自懷裡掏出火折子就要扔出,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奪下,寧雨昔惱怒的哼了一聲,小腳飛起,一塊小石無聲的墜落於深淵。
「這麼說。還是應該叫洞房了!」林晚榮點頭道:「我就說嘛,洞房多麼的通俗易懂、老少咸宜!」聽他胡攪蠻纏,仙子紅著臉白他一眼,腳步不停,拉他入內。
「無恥小賊!」寧雨昔臉上遍佈紅雲,身體酥軟的靠在他懷裡,彷彿功力盡失,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苦修多年,你,你可不能壞我——啊——」
巧巧羞澀點頭,柔聲道:「這些話兒,我只告訴過姐姐你,對大哥從未說過,姐姐莫要笑話我,也莫要告訴了大哥。我便每日看著他開心快樂,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歡喜。」
二人一起蹲在泉邊,向水裡望去,那池水清澈透明,映出兩張臉龐,一個稜角分明、陽氣方剛的少年郎,一個是嬌豔絕麗、美如花枝的女嬌娘。
「小賊,你做什麼?」淚眼中,只見林晚榮如發了瘋般跳下岩石,雙腳猛的踩踏著枯枝,想要將那焰火熄滅,寧雨昔大吃一驚,足下輕點,拂過他身前,帶著他身子急急掠出幾尺才停下。
沉睡中的寧雨昔,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滴落在地上,無聲作響。
「大前日?」肖青璿忽然笑了起來,拉住巧巧的小手,柔聲道:「那便不著急了。」
天氣大好,雲霧薄薄,寧雨昔功力絕高,凝眉眺望,只見對面峰上架起了一個巨大的喇叭型竹筒,話聲便是通過竹筒才能傳出這麼遠。
洛凝點了點頭,輕嗯一聲:「就是大哥那般對人家,也不知她願不願意來幫忙?」
「姐姐,你是怕我掉下去麼?」見寧仙子離自己極近,一上午便在這裡坐著,林晚榮嘻嘻笑著,取了一個紅果塞入口裡。清香滿鼻,味道極好。
「他在哪裡,我暫時還不知道。」肖青璿笑了一笑:「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林郎一定還活著。」她緩緩鬆開玉手,掌心卻有一個白色的小藥包,巧巧驚道:「姐姐,這是什麼?」
「小賊!」她忽的輕泣一聲,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柔美的臉頰,無聲滴落。
「這不是情面不情面的問題。」肖青璿微微搖頭,輕嘆出聲:「凝兒,前幾日徐小姐邀林郎過府,你可知我為何要暗中阻攔他去相會?」
見林晚榮仍是心緒不佳,她猶豫一下,忽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紅著臉惱道:「你這作怪的小賊,知足吧!」
「傻丫頭。」肖小姐拉住了她,臉現苦色:「這鎖鏈便是兩峰之間唯一的通路。斷了鏈子,那裡便遠隔了塵緣,就算林郎真在那裡,我們又如何接他下來?」
這小賊!寧雨昔看他一眼,想要笑出,卻是淚珠兒湧落了,躺在他懷裡,就如世界上最平靜的港灣,內心裡一片祥和,再也想不起那些煩心事。彷彿有一股說不出的倦意湧上心頭,竟是沉沉睡了過去。
「不苦惱,不苦惱!」林晚榮嘻嘻一笑:「最珍貴的東西要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我就等待洞房花燭那一刻吧。」
肖青璿嘆了一口:「諸位將士的心情青璿能夠理解,但請胡大哥傳下話去,眼下的休息,便是為了更迅捷的尋找林郎,切不可一時意氣用事。眼下我們的範圍要逐漸的縮小,臥佛寺和千絕峰一帶便是我們搜尋的重點。」
林晚榮急忙踏步而入,只見寧仙子素手如織,用劍尖將那按下的捻子輕輕挑起,屋內的燈光便明亮了起來。她轉過頭時,臉頰如染上一層薄薄的胭脂,嫣紅中有些明媚的粉色,說不出的誘人。
「下山?!」寧雨昔臉上現出一抹苦澀,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在這絕峰之上,我們便是一個男子,一個女子,沒有青璿的師傅,也沒有她的相公,忘了人世間的那些仇怨,我與你在一起才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可若是下了山——」她頓了一頓,說不下去了。
見他悍不畏死的樣子,寧雨昔心中說不出的疼痛,銀牙緊咬,卻是拳腳如風,連連向他身上擊去。
「輸了也無妨!」林晚榮在她櫻桃小口上親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說來你也不信,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一個偉大的奇蹟,沒有什麼我辦不到的。而我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例如,我們一定會生七男八女,這一點,不隨時間和的點而轉移——」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修道之人嘛,不叫洞房。叫做雙修道侶,其實做的事情差不多,瞭解,瞭解。」
寧雨昔不言不動,雙眼緊閉,臉色平和,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凝兒——」徐芷晴急忙截斷了洛凝的話,朝著肖青璿躬身行禮,裊裊跪下:「民女徐芷晴,參見出雲公主。」
「我也不知。」肖小姐搖頭輕嘆,心裡的難過更甚於巧巧,一邊是養育了自己並授予學問武功的師傅,另一邊卻是生死不渝的相公。二人勢成水火,叫她如何選擇?
「徐芷晴?!」肖小姐驚道。
「我多老都沒有關係,」林晚榮微微一嘆:「最關鍵的是,我答應姐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我沒瘋!」林晚榮撫摸著她秀髮,柔聲道:「什麼詆毀、什麼名譽,在我眼裡一錢不值,只有幸福才是最真實的。若有一天你要偷偷離開我。我就寫一封情書,抄百萬份,挨家挨戶去散發。你不是怕別人知道麼?我偏就向世人宣告,溫雅如仙的寧雨昔,是我林某人鍾愛的妻子,我們曾生有七男八女,其中還有一對是雙胞胎,我就叫你永遠做不成仙子!我無惡不作的稟性,姐姐你是知道的,千萬不要懷疑我的決心。」
這倒是個現實的問題。以寧仙子的功夫,十個林三加起來也不是她對手,若無她首肯,就算有再好的機關也是無用。三位夫人一陣頭疼,反倒是凝兒一咬牙哼道:「不怕,我相信大哥的能耐,他一定會戰勝姐姐的師傅。」
「稟告兩位夫人,這些火炮是徐小姐親自帶上山的,想來跟營救林將軍大有關係。」
說到正事,車廂裡頓時都安靜了下來,肖青璿也沒功夫去教導李香君了,微嘆了口氣道:「林郎與凝兒你說的話,都是有深意的。黃瓜上刻著他的名字,那便是代表他了,叫廚房裡的師傅不要殺黃瓜,意思就是,我師傅要殺他。」
一行小轎從山下急急行來,胡不歸看的真切,大喜道:「將軍夫人回來了,徐小姐,你快與她商量一下——徐小姐,徐小姐——」
到了石室門外,林晚榮習慣性的停住腳步,寧雨昔掃他一眼。臉孔微紅:「你做什麼,睡那冰冷的石板還沒睡夠麼?」
林晚榮嚇得魂飛魄散:「大炮——」
「你笑個什麼?」寧雨昔又羞又惱,狠狠瞪他一眼。
三位夫人面面相覷,肖小姐微微一嘆:「香君只是性子有些頑劣,心腸倒不壞,兩位妹妹可不要怪她。」
林晚榮緊緊摟住她身子,望著她的雙眸,柔情無限:「姐姐,你越來越像個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
寧雨昔臉兒嫣紅,眉目溫柔,雙手撐在他胸前,緩緩依進他懷裡:「你莫要想岔了。我是擔心你在外面受了風寒,可不是要與你——」她眼瞼低垂、臉頰滾燙,緊貼著他胸膛,說不出話來。
「胡將軍切莫誤會了。」徐芷晴神色冷淡,冰冰道:「我不認識什麼林將軍,也沒有特意準備什麼,這些都是神機營平日裡備用的,與對面那人毫無干係。他是生是死,我管不著。」
見她衣衫也未繫好,豐|滿的酥胸露出大半,白花花的一片映人眼球,青璿笑道:「你這丫頭,也不怕著了涼,叫你大哥回來看了傷心。」
我忍!林晚榮齜牙咧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稍過一會兒,寧雨昔忽又噗嗤一聲抬起頭來,臉上沾滿淚珠卻嬌顏如花、風情萬種,望著他深情一笑:「小賊,謝謝你!」
眼瞅著已經到了臥佛寺前,一行人馬車輛都停了下來,遠處縱馬行來一人,飛快的翻身而下跪在車架前:「末將胡不歸,參見出雲公主。請公主示下。」
她腳步匆匆,急急行轉到第二門火炮前。指揮軍士調整方位、校準角度,計算著遠近距離。
林晚榮眼睛一亮,剛要點頭,忽然又覺情形不對,仙子絕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林晚榮拉住寧雨昔的小手,感激道:「姐姐,我替這些弟兄謝謝你了!」
想起仙子的味道,心裡又是一熱。寧雨昔相貌身材自不用說,單是那心性之強,就前所未見,這種死纏爛打的技術,他本是不屑於使用的,沒想到一用起來就是這樣的驚天動地。
就地焚燬?肖青璿搖頭輕笑,這徐小姐倒真是個倔強性子,先與我鬥起智慧來了。巧巧急忙將書信接過,肖小姐拆開信封,略掃一眼,那信箋簡潔明瞭,只有寥寥四個小字,娟秀整齊,一目了然——「速速返山!」
「洞房花燭?」寧雨昔喃喃自語,臉兒粉紅中帶有些蒼白,忽的淚落如雨,聲音細如蚊:「那便交給上天來決定吧。小賊,你抱緊我,再抱緊一點……」
轟的一聲,仙子心跳加速無數倍,腦中一片空白,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了,心酸、苦澀、甜蜜,仿如潑倒了的百味瓶,齊齊湧上心頭。她拚命的掙扎著,拳腳齊上,一陣陣的砸向他胸前腿上,卻是虛弱無力,往日的凶悍也不知去了哪裡。
山下驟然響起一陣炮聲,接著便有數不清的軍士衝出,沿著絕壁架起層層雲梯,數不清的小黑點,順著雲梯沿著絕壁向上攀爬。
肖小姐果然不愧為皇家公主,處事穩重老練,細節考慮周到,凝兒和巧巧聽得甚是佩服。
「我說你歹毒,難道錯了?」林晚榮惱火之極,早已不像先前那樣客氣。
「是嗎?」洛小姐羞澀的摀住了臉頰,心裡卻是得意:「我哪裡像他,那不醜死了?」
「你說什麼?」寧雨昔刷的立起。神情中說不出的悲憤:「你再說一次!」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林晚榮急忙跳過去摟住她柔滑的肩胛。
寧仙子淚落如雨,指著對面輕泣:「你先莫說的好聽,我只問你一句——你還要回去嗎?」
那妮子定然還在徐府,肖小姐淡淡點頭,家門也不入,便往隔壁的徐府門前行去。肖青璿身分尊貴,徐家早有數人在門前跪迎著,放眼瞅了一遍,卻是些管家下人,徐渭、徐芷晴一個都不在裡面。
肖青璿緩緩走了幾步,沉吟半晌,方才嘆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徐小姐的性子,說的好聽叫堅強,可堅強過頭便會有些剛愎自用。若是他日林郎與她一起上了戰場,會出些什麼事情,誰也說不準。」
「我打你這丫頭!」凝兒俏臉紅透,她縱是在姐妹面前大方,也承受不住了,撲上去追打小丫頭。李香君咯咯笑著躲到師姐身後,衝著洛凝做鬼臉。
亂了,亂了,林晚榮躺在地上,長長的喘了口氣。仙子姐姐是青璿的師傅,青璿是我的老婆,我又和她師傅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簡直亂的一塌糊塗。
這繩子粗如手臂,林晚榮將繩頭牢牢綁在樹上。寧雨昔皺眉道:「這麻繩再粗,也架不住你的重量。不牢靠。」
凝兒最是直白,臉露凶相,惡狠狠道:「小妹妹,我很鄭重的警告你,你若是敢在大哥面前這樣說話,他一定會殺了你。」
「你看個什麼!」寧雨昔臉孔發燙,急忙用手摀住了衣衫,卻是流露出更多的破綻,叫他飽足了眼福。
巧巧低下頭去,淚珠盈盈打轉:「他們的敬重是大哥拿了性命換來的,你莫要借此事開玩笑。」
肖小姐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將她抱進自己懷裡輕輕撫摸她的秀髮:「我的傻妹妹,你還真叫人疼的心都裂了。」她微微一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當真是奇妙。遙想半年以前,我與你、凝兒還是形同路人。如今卻是閨房裡無話不說的姐妹,真個是應了緣分兩個字。林郎這冤家,心雖然花了些,挑中的女子卻個個都是人中之鳳,便是他狠得下心來拋卻了,我卻是放不下了。」
洛凝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幽幽嘆了一聲:「芷晴姐姐的性子,與她的經歷不無關係。尚未洞房,便失了未婚夫婿,後來又以女兒之身上陣殺敵,若不剛強獨立些,哪能堅持到今天?大哥以後若是真要北上前線,難免會與芷晴姐姐打交道——」
「難怪芷晴姐姐不辭辛苦也要帶十門火炮上山呢,原來都是備用的。」凝兒緊緊拉住巧巧小手,神色一陣恍然。
洞房還是雙修?如此美豔溫柔的神仙姐姐。林晚榮還從未見過,心裡不自覺的噗通噗通直跳,急忙躍到石床邊,緊挨著寧雨昔坐下,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心曠神怡。
「我是不是個無恥的女子?!」好不容易擺脫他糾纏,寧雨昔眉上湧起一股淡淡的柔情,臉色暈紅,櫻桃小口輕輕張兮間,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誘人韻味。
他雙手荷在嘴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遠處空曠的山谷大聲喊道:「全世界都給我聽著——全世界都給我聽著!我,林晚榮,喜歡寧雨昔,我愛仙子姐姐,我要娶她為妻,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叫我五雷轟頂、萬箭穿心、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住口!」三個女子一起怒喝,不僅是青璿凝兒如此,就連那向來好脾氣的巧巧也是變了顏色,望著她橫眉以對。
「不就是一個臭男人麼,值得你們這麼牽腸掛肚麼?」小姑娘李香君在榻上慵懶的翻了個身,從絲被裡伸出潔白的藕臂,向肖小姐小腹探去:「吵得人三更都睡不著覺,叫我說沒他更好,我就每日和師姐同宿一房,過著開心的緊。師姐,我也來摸摸——」
被人欺負成這樣。她早已不復天仙般的雍容,卻多了幾分塵世的煙火,配上她絕麗的面頰,清澈的淚珠,彷彿世間最美麗的桃花,綻開在了絕峰。
林晚榮拍著她肩膀柔聲安慰道:「不怕,就算架起了繩索,我們也一起下山。」
「讓她多睡一會兒吧。」青璿苦嘆了一聲:「這幾日,凝兒這丫頭就像是瘋了一樣,隨著大軍東奔西走,就沒有歇過片刻,任何一處地方都要親自查到才能放心,看她平日裡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沒想到竟有這分能量。」
「他說他——」肖青璿愣了一愣,忽的搖了搖頭:「不管說什麼,總之他一定在那裡。巧巧,你這就下山去請徐小姐!」
瞧徐小姐和林將軍在山東時還甜甜蜜蜜的,眼下怎麼成這樣了?胡不歸偷偷吐了吐舌頭,點頭恭敬道:「末將明白了。徐小姐是來這峰上看日出的,與林將軍毫無干係。」
巧巧憂心忡忡道:「怎能不急?大哥在那絕峰上,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處處提防姐姐的師傅,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此時正是早朝時候,徐渭不在府中倒也不奇怪,唯獨見不著徐芷晴的身影,肖小姐心裡頓時一個咯愣。
這小賊!寧雨昔嗔怪了一聲,心裡甜蜜,便也不說話了。
林晚榮神清氣爽,哈哈大笑:「姐姐,在我面前就不要提無恥兩個字了,天下人的臉皮加起來,怕還比不上我的一半。有我這無恥的祖宗墊背,你還怕個什麼?這絕峰之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青璿的師傅,也沒有青璿的相公,我是男,你是女,就這麼簡單而已。」
寧仙子神色平淡,靜靜道:「我心疼青璿不假,可落成如今這個結果,卻是你害了她。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炮打聖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將要面對的後果?這是對你的懲罰。」
還有這事?洛凝暗自咋舌,試想姐姐與大哥久別重逢,姐姐心裡倍感溫馨與激動之時,卻有另一個女子當著她的面主動與大哥親熱,她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難怪肖小姐對徐芷晴不冷不淡呢。
她遇到了肖青璿,望見肖小姐天仙一般的容顏,心緒頓時全被擊亂了,喃喃自語著不知如何說話,終究是抗不過心裡的傷悲,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了起來。
林晚榮拿遠望鏡掃瞄一陣,這幾門火炮體積碩大、炮管粗長,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改良後的品種,威力不可小視。他放下遠望鏡,拉住寧仙子的小手道:「姐姐,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寧雨昔的心性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關於下山的事情,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好妹妹,」肖小姐回頭拉住她的手,苦笑道:「你和我不是一樣嗎?就連凝兒,昨夜夢裡都還在叫林郎的名字。」
石洞?林晚榮和寧仙子面面相覷,青璿莫非有千里眼不成,她怎知千絕峰上有石洞?
說到遠望鏡,洛凝也來了興趣,急忙眼巴巴的看著肖青璿。肖小姐苦笑一聲,心酸道:「我也希望什麼都看不到——這遠望鏡,乃是西洋的舶來品,聽說是一個叫做塔沃尼的法蘭西人昨日送給父皇的,據傳可望千丈,得此奇物,父皇就連夜派人給我送來了。哪知——這壞東西——」
「你這是做什麼?」她神色一冷。
「做天梯啊。」他嘻嘻一笑:「這山雖有千丈來高,但我也有無窮的力氣。我算過了,如果我永遠都這麼有力氣,每日鑿上一到兩級,不出三十和圖書年,便可以到山底了。」
林晚榮將兩塊鏡片仔細打磨一番,厚度寬度正好適合,便嵌入竹筒當中。抬起這最簡易的遠望鏡放在眼上,終於可以看見對面那崖上的人影了。雖然模模糊糊,認不清臉龐,林晚榮卻是一陣興奮:「姐姐,你也來看看,這可是我自製的望遠鏡呢,我真是天才。」
「你瞎說什麼!」寧雨昔淚如雨下,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寶劍扔在地上,又躲進他懷裡,拚命的捶打他的胸膛:「你這小賊,都到這般時候了,還來說謊哄我。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知曉。」
「轟」,又是一聲巨響。鐵球帶著呼嘯急急飛出,眾人秉住呼吸凝神靜氣。那鐵球劃出一道弧線,卻從千絕峰最遠的一側落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寧仙子靜靜依偎在他懷裡,看他將那竹節細細磨好楔成一個長筒,一隻眼睛對著竹筒,四處搖晃張望著。
肖青璿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她,蕭玉霜身子一軟,依偎在肖小姐懷裡,雙眸微微閉合,終是輕輕的睡了過去。
望著那微微顫動的鐵索,想起來時的過程,林晚榮笑了一聲:「人生就像一個循環,從終點到起點,我竟然分不出哪是天上,哪是人間?」
歐舞兒是個什麼意思?寧雨昔臉色發紅,拽著那竹筒想到。
「我,我是不是個無恥的女子?」也不知過了多久,寧雨昔停止了哭泣,倒在他懷裡,幽幽開口,柔情無限:「我是青璿的師傅,你是青璿的相公,我們——」
「其實我在青——」話說了一半便覺不對,急忙剎車住口了。
「砰」的一聲,燈油迅捷點燃,帶動枯枝一起燃燒,濃濃黑煙沖天而起,數里外都能看見。火光耀著寧雨昔美麗的臉頰。一陣令人心痛的蒼白。
肖青璿將遠望鏡收起,臉色又紅又羞又惱,心裡陣陣無奈,無力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壞坯子——」
寧雨昔頭暈目眩,彷彿失去了自己,唯一記著的事情便是,這人是使了強的,我打不過她,但我絕不屈服。
「故意躲著我們?不應該啊,徐姐姐待大哥的情意,我們都知道——」巧巧頓了一頓,望著肖青璿欲言又止。
「味道真好,姐姐昨夜還在裡面沐浴過!」林晚榮嘻嘻一笑,搶先要把剩下的果子收入懷裡。
「齊了,齊了。」胡不歸忙不迭的點頭:「火炮、繩索、鐵鏈。我們弟兄們齊心合力,一大早就搬上山了,一樣也沒落下。徐小姐,這些東西都需特製,沒有兩天功夫是忙不來的。你是早就開始準備了吧,林大人有你如此知己,當真——」
寧雨昔狠狠捶打著他胸膛,兀自不解氣,猛的一口咬在他胸前,淚水嘩啦而下:「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便不要火折子,也能點起煙火。我留這火折子何用?」
四周掃了幾眼卻沒見著林三,正感覺奇怪,忽聞一陣叮叮的脆響自崖邊傳來。大驚之下忙躍身過去,只見林三一隻手攀住崖邊的石頭,身子探出一半,手中拿著自己的寶劍,叮叮噹噹作響,正在崖上雕刻些什麼。
到了第四日早上,見他還是那麼一大早就起來忙碌,寧雨昔實在忍不住了,偷偷探頭出去,只見他在那崖上雕刻的竟是一級一級的帶孔的階梯,手扶腳踩都可攀爬。
「聽府裡的丫鬟們說。是大前日出門的。」巧巧應道。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轉眼三日便過,每日夜裡,他睡在石室外,仙子從未邀請他進室,只是醒來的時候,卻不知被誰挪進了室中,仙子姐姐在遠離他的榻上睡得正香。
洛凝嚇了一跳,急急擺手,肖小姐瞪了李香君一眼,幽幽嘆道:「怕是巧巧請她不來了,這位徐小姐,個性著實強烈了些。」她咬了咬牙道:「我去請她!」
「我打死你這小賊!」寧雨昔撲上前來,揚起拳頭便往他胸前砸來。林晚榮硬生生的昂起胸脯受了她一掌。急咳一聲咬住了嘴角,汩汩鮮血緩緩溢出,連吭也未吭一聲。
徐芷晴身著一襲淡藍色水衫,頭髮上隨意紮了一塊薄薄的方娟,身形挺拔婀娜、曲線曼妙,便如一支盛開的玫瑰花,正朝對面峰上張望。肖青璿搖頭輕嘆,這位徐小姐成熟豔麗,又有一股倔強的味道,很是吸引人。
仙子終於下凡了!林晚榮感慨一聲,摟住她細膩的腰肢。在她耳邊微微親了一口,柔聲道:「姐姐。你不要相信我的話,我是瞎說的,是騙你眼淚的!我其實是個壞人,下流、卑鄙、無恥,我做這天梯是為了逃跑的——」
將蕭二小姐安置在自己馬車的香閨內,肖青璿回過身來問高酋:「高侍衛,可曾見過巧巧?」
林晚榮點頭一笑:「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正適合仙子姐姐這種空谷幽蘭的氣質。」他將那香水倒出一點,抹在仙子手臂上,寧雨昔輕嗅一口,隱有淡香,細而不膩,香水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寧雨昔拉住他手微微一嘆,柔聲道:「有如此多的鐵血兒郎護衛你,小賊,你是個了不起的人!你當真要北上前線、抗擊胡人麼?」
「姐姐,你可來了。」巧巧雙眼通紅,從徐府裡走了出來,拉住她手,聲音哽咽著道:「府裡的丫環下人說,芷晴姐姐大前日出遠門去了,至今未歸。我還不相信,昨夜便在芷晴姐姐香閨裡守候了一夜,也未見著她人影。大哥那邊一刻也耽誤不得,徐姐姐卻又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應該是願意的吧。」肖小姐眼中忽然泛起淚珠,將凝兒的小手握的緊緊,說這話時,自己都沒有幾分把握。
肖小姐苦笑一聲:「我也非刻薄之人,輕易不與人為難。只是從這事上,便可以看出徐小姐的性子,獨立、要強,事事不落於人,或許,她此時正在等待我去相求呢。」
「我看他不僅是騙酒樓騙蕭家,就連我們巧巧的心,也一併騙了過來。」青璿微笑著道。
肖青璿點點頭:「李泰大軍不日就要啟程北上,徐小姐身為軍師,這個時候怎會離開。我看她八成是故意躲著我們的。」
肖青璿淡淡點頭:「有勞諸位兄弟了,麻煩胡大哥先傳下話去,各軍就地紮營歇上三個時辰。」
「我才不怕呢,若叫他見了,保準眼都不眨一下,口水流的這麼長。」她誇張的比劃了一下,臉上滿是紅暈,忽地嘻嘻一笑:「姐姐,你這幾日辛苦了,我也犒勞你一下,叫你摸一下吧,嘻嘻,大哥最喜歡的!」
「姐姐,那你還要請芷晴姐姐救大哥嗎?」
「請,當然要請。」肖青璿神情堅定:「沒有什麼比林郎更重要,我就是端茶倒水,也要請徐小姐走一趟。凝兒,你在這裡好生照看著林郎——」她想了一想,躊躇一會兒。又把那遠望鏡交到洛凝手裡:「這東西你先拿著,切記,若非林郎出事,你千萬莫要張望。」
話音未落,第三聲炮響響起。這一次,那鐵球就像長了眼睛般,帶著嘯叫呼呼作響,正落在千絕峰上,帶動山峰微微震顫,距離那懸崖邊際還有數丈的距離。
「你是在找這個麼?」寧雨昔淡淡一笑,揚揚手中的火折子。
不待他說完,一張柔軟的櫻唇忽的覆上他嘴唇,那柔軟的感覺讓人心顫。感受著懷中仙子滾燙的、顫抖的嬌軀,林晚榮陣陣的心悸,墮落了塵世的仙子,心神竟比凡人更要柔弱,誰若忍心拋棄她,誰就不是人了。
林晚榮急急吞了口口水,尋了幾張乾枯的樹葉放在地上,手持著鏡片不斷的挑換方向,選準了日照的角度。
「打死我也不出去。」林晚榮倔強道:「神仙姐姐,我們好好說幾句話——」
李香君似乎極為懼怕肖青璿,見師姐動了真怒,頓時不敢再鬧了,急忙拉著她手,小心翼翼道:「師姐,我不是故意的嘛。這半年來你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發呆想你的林郎,師傅又經常外出,我和其她師姐妹又說不上什麼話,就只好找了一些閒書雜書來看,這些都是書上學來的。你不要生氣嘛,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
徐芷晴眉頭輕皺,想要分辨,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閉嘴不語了。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青璿、巧巧、凝兒——」他雙手荷在嘴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朝著山下大聲的呼叫。
林晚榮微嘆一聲:「若把姐姐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那是要我的命。」
林晚榮拉住她手往裡行去,笑道:「管她呢,反正青璿不會害我們就是了,我們就再進一次洞房又如何?」
肖青璿緩緩搖頭。堅定道:「凝兒莫慌。師傅的性子我瞭解,她要做的事情堅決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你自想想,若是我師傅真個要殺林郎,在蕭家便已殺了,還用的著把他帶走嗎?」
林晚榮熱血上湧,牙齒一咬:「兄弟們如此待我。我要不去,我他媽就不是人了!」
「油嘴滑舌!」寧雨昔輕嗔一口,臉上紅雲蕩漾,急急自他懷裡起身,行到那溫泉邊,用那清澈的池水洗臉,又解下散亂的長髮,輕輕梳洗著,不時回頭朝他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恬淡與溫情。
凝兒看了肖青璿一眼,無奈苦笑。肖小姐點點頭,微笑道:「原來如此,小妹謝過姐姐恩德了。但不知姐姐有些什麼辦法,能叫我們順利接回夫君?」
他下了決心,起身往外行去,走到門口又突地轉過身來,卻見仙子端坐在床上一動也沒動過。就是這樣了,林晚榮嘆了一聲,大步流星往外行去,再也沒有回頭。
洛凝抹了抹眼中淚珠,哀求道:「那大哥呢?!能不能看到大哥?!姐姐,叫我看看,我就看他一眼!幾日不見,也不知他是胖了還是瘦了?」
洛凝不解她話中含義,忙拍著她肩膀安慰道:「姐姐,我也恨死大哥了,可是我又想死他了。待到他回來,我們便一起不理他。」
「這是誰想出來的辦法?」寧雨昔無聲驚嘆:「絲絲入扣,精妙絕倫。小賊,你曾說過從哪裡來,便從哪裡回,就是用這辦法麼?」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寧雨昔向前眺望,目光落在對面的山崖上。初時還不見異常,漸漸地,她臉色卻是變了,忽地一下拉住林晚榮大手,聲音帶著顫抖道:「小賊,那,那是什麼?」
他費勁了吃奶的力氣,那聲音傳出極遠。在空曠的山谷中來回的飄盪,隱隱傳來陣陣回聲:「——我愛仙子姐姐——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輸了又怎樣,贏了又怎樣?」林晚榮大聲道:「這天底下還有人能把我和你拆散嗎?今天我就要和你一起下山,看誰敢阻攔我們?」
這絕峰之巔,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二人抱在一起,來來回回不知翻轉了多少圈,林晚榮頭腦昏昏沉沉,大嘴卻被仙子咬了好幾口,鮮血溢出,肥腫了起來。寧雨昔的意志力相當的驚人,若是別的女子落到這個地步,怕是早就放棄了,唯有她不屈不撓,與林晚榮鬥了個難分難解。
肖青璿苦笑搖頭:「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願意的事情,你拿刀逼他也做不成。我瞧他樣子,怕是巴不得在那千絕峰多待上些時日。這登徒子,氣煞我了。」
蕭二小姐?肖青璿微微點頭,小丫頭生的和她姐姐幾分相似,難怪看著眼熟。便是這位蕭二小姐介紹林晚榮進蕭家做工,還曾在白蓮教劍下,以身救護過林晚榮,林三的發家便自她始,就連肖青璿與林晚榮的姻緣,這小丫頭也說的上是半個媒人。肖青璿心中感激,又見這小丫頭生的如此明媚可人,更是心中歡喜,急忙一揮手,眾侍衛卸去了刀劍。
寧雨昔一驚:「你,你說什麼?」
寧雨昔輕撫耳邊秀髮,朝他溫柔一笑,眸中似有痛苦,又似是欣慰:「你說過,做人要公平的。我既不願讓青璿為難,也不要讓你為難,那便公平點,把我們的命運交給老天——」她眼瞼低垂,眸中淚珠晶瑩,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火折子,與昨日扔下山崖的那個一般無二。
肖小姐啊的驚叫一聲,臉兒羞臊的通紅。凝兒噗嗤一笑,輕掩紅唇:「姐姐,大哥是個混世魔王,你可莫要萬事都由著他。香君小妹妹,你倒是事事都知曉啊!」
這徐小姐和肖小姐,一個是才華過人、天生傲物,另一個卻是雍容大方、母儀天下,句句都是話裡有話,誰也不肯落了下風。
洛凝急忙抱住她嬌軀:「姐姐,你怎麼哭了?好不容易尋著相公,你可莫要壞了身子!」
仙子目光柔和看著他,濛濛水霧緩緩升起,搖頭輕聲道:「莫要說些孩子話。願賭服輸,若是她們真的想出了辦法,那便是上天的旨意,我輸的也心甘情願。北方胡人入侵,青璿又身懷六甲,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你去辦,切不可因我而耽擱。」
肖青璿哼惱火的一聲:「香君,你年紀小小,怎可是非不分。這兵士便如普通百姓,他們的情感是最質樸的,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這一路之上,他們維護我們,不是因為我是公主,也不是因為你生的好看,他們敬重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家夫君。」
「不怕,不怕——」背後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來,洛凝睡眼惺忪,連衣衫也未扣好,臉上滿是欣喜的衝了過來,抱住她胳膊:「姐姐,你說,大哥真的就在那裡?」
原來仙子姐姐是嚇唬我的,她身上根本就帶著兩個火折子。林晚榮百感交集,忽聞「啪」的一聲輕響,火光點燃,寧雨昔長長睫毛一抖,淚珠無聲滴落,不待林晚榮反應過來,她纖纖素手微揚。那燃燒著的火折子便落到了堆積的枯枝上。
「那大哥現在在哪裡呢?」巧巧皺眉道:「這附近我們已經搜遍了。」
巧巧輕嗯了一聲,臉上一片愁色:「凝姐姐進宮去尋你的時候,我便去了蕭家,還驚動了夫人和二小姐。起初她們也以為大哥在房裡,哪知我們在外面叫門半天,也聽不見裡面的動靜。無奈之下破門而入,床上絲被溫熱,大哥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夫人和二小姐也不知他的去向,蕭二小姐急得都哭了。」
「這就是香水麼?」寧仙子聚精會神的打量那玻璃小瓶,小聲問道。
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從理論上說,我應該回去,因為青璿、巧巧還有我即將出生的寶寶,都在那裡等著我。可是從心裡來講,我又想多陪陪你。姐姐,你要是我,你會怎麼辦?」
林晚榮微微搖頭,苦笑不語,寧雨昔埋頭他懷裡,幽幽道:「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定然早有了辦法。可我不在乎,不管成與敗,我都已墮落了紅塵,再也回不去了,我如此做,便是給青璿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心安理得的追求我想要的。小賊,你能理解我嗎?」
「他們這是做什麼?寒風能擋的住麼?傻傻的樣子!」李香君不解此中奧妙。她對此處熟的不能再熟,一路駕輕就熟中,望見那成群林立、密密麻麻遮擋寒風的士兵,忍不住開口譏笑。
這一吻驚天動地,勾動了天雷地火,愈演愈烈,二人就如初生的嬰孩般,拋棄了所有的道德倫理,盡情徜徉在歡樂的海洋裡。如寧雨昔這般功力高深者,也禁不住的陣陣心顫,彷彿連呼吸也不夠用了。
胡言亂語,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她心裡怦怦直跳,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心將那竹筒扔了,試了幾次,卻又收了回來。
聽洛凝話兒說的直白,青璿搖頭苦笑,這丫頭醋性倒比我還大,也不知人家蕭家母女哪裡招惹你了。
他說的簡單,寧雨昔心裡一緊,似是體味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青璿她們已經想到了辦法?」她眼光有些呆滯,默然不語。
「師傅,師傅,我是香君,我好想你啊!」對面又有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傳來:「你稍等一會兒,我和師姐馬上就接你下來。你先把欺負我師姐的那個傢伙暴打一頓吧!」
見蕭二小姐倔強的樣子,肖青璿心裡升起陣陣憐惜,摟住她肩膀道:「妹妹莫要擔心,你那壞人安好無恙,現正在一處風流快活。」
將軲轆騰空固定,粗繩綁在軲轆上,緩緩轉動手柄,粗繩的那頭帶動一截粗大的鐵鏈,數百軍士緩緩拉住放出。
洛凝無語,肖小姐說的有道理。經歷造就性格,徐芷晴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
擁著這具美輪美奐、藝術品般的軀體,林晚榮心裡陣陣的震顫,忽地低下頭在她唇邊輕吻了一下:「姐姐。天長是多長,地久是多久。我從不想知道。我要求很低,只希望能記得你十輩子,到第十一世的時候,我就去做一塊什麼都不知道的石頭!」
寧雨昔忽的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泣道:「你就是這種人,當我不知道麼?」
肖青璿哽咽一聲說不下去了,洛凝和李香君面面相覷,姐姐到底是在罵誰?!
「可是世人如何看——」
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的淚hetubook.com.com珠,在清晨的陽光中,閃爍著七彩的光輝,潔白如玉的臉龐通透如水晶,彷彿是最美的玉石雕刻而成,沒有絲毫的瑕疵。衣衫破爛間,豐|滿的酥胸上如洗了凝脂般順滑,挺翹的香臀抵在他腿上,絲緞般順滑。柔美修長的玉腿潔白似雪、細膩如織。緊繃在一起,形成一個最完美的弧線。
一切都是徒勞。寧雨昔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他,看著他從充滿希望到失望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
寧雨昔張開眼來,望見那扔在地上的藥膏、遠望鏡,熊熊篝火映照在她臉上,熏紅中,卻有一絲說不出來的苦色。
她拚命的捶打著他的胸膛,心似被抽乾了,再也忍不住刻骨的心痛,鑽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肖青璿還未說話,林府內便飛速奔出一人,拉住小姑娘的衣袖道:「蕭二小姐,切莫擾動了鳳駕。公主已經回來了,她定會將林大人的行蹤告知於你的。」
「我愛仙子……如違此誓……不得好死……」陣陣山風中,飄來一陣似有似無的人聲,靜立崖邊的肖青璿一驚,忙凝神細聽,卻又消失不見了,她心裡一急,急急拉住旁邊巧巧的小手:「巧巧,你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寒風中,二人相擁著說了一陣話,心神隔得更近。一陣沙沙的腳步傳來,卻是胡不歸頭髮上頂著露珠、大鬍子上結滿了霜花,飛奔著上崖來了。
天色已暮,對面熊熊燃燒的火堆隱隱透出些亮光過來,也不知青璿凝兒她們現在急成什麼樣了。林晚榮向對岸遙望一眼,心裡陣陣擔憂,卻又不知道怎樣是好,這樣兩頭為難的事情,在素來果斷的他身上,還是頭一次發生。寧雨昔似是察覺到了他心神,眼中一黯,低下頭去默默不語。
二人相依相伴,自日出到日落,一動也未動過。林晚榮心情平靜了許多。遙望對面熊熊的烽火,心中忽然生出種矛盾的感覺。既想飛到對面去,又想留在這裡,平生為難事,此次為最!
寧雨昔拿著遠望鏡眺視一番,搖頭笑道:「便是你最會吹些牛皮,你這遠望鏡叫我頭暈眼花,看的也是模模糊糊,我不要這東西,卻能見著更遠。」
寧雨昔似是沒聽見他的話般,扶他坐好,纖纖小手伸出,自溫泉中掬出一捧清水,緩緩澆在他臉上、髮上,柔嫩的手掌緩緩摩擦,擦去他臉上灰痕淚跡,細細為他整理髮髻,動作輕柔體貼,便像一個新婚的妻子。
旁邊的巧巧皺眉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確定大哥是不是真的在千絕峰上。再者,有姐姐的師傅在,就算真的把芷晴姐姐請來,做出了機關木馬,大哥也用不了啊!」
徐芷晴打斷她的話,語氣淡淡道:「凝兒你可能記錯了,我與對面那人相交乃是泛泛,說不上什麼熟悉。我今日是奉了李老將軍之命,前來協助公主,僅此而已。」
山風吹動她的長髮,寧雨昔神色一片堅定,咬了咬牙又道:「但若是她們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我輸,我便——」
公主就是公主,短短一句話不動聲色便拉攏了人心,洛凝心裡佩服,朝肖小姐擠了個眼色。肖青璿微微一頓:「既如此,就有勞諸位了。胡大哥,請你派人將這方圓二十里內圍住了,自外向內慢慢搜索,一草一木都不能漏過。每隔半個時辰便鳴炮一次,好叫林郎知曉,我們就在他身邊。」
李香君哼了一聲,不屑看她一眼:「我知道的事情的確不少。有一個小蹄子,三更半夜,叫的那個浪啊——『大哥,快來嘛!』」她捏著鼻子學著洛小姐的媚態,有鼻子有眼。
肖小姐語中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徐芷晴淡淡哦了一聲:「既如此,那我便試試吧,但不一定能成,尤其是他不願意的情形下——」
原來神仙姐姐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望見她舉手投足間嫵媚的神色,再見她衣間隱隱露出的豐乳翹臀半遮半露,林晚榮看的呆了。
聽胡不歸說這幾位都是林將軍的夫人。其中還有一位便是名傾大華的出雲公主,真個是英雄美女相得益彰,這可是糧草軍的榮耀,眾軍士倍覺振奮,不自覺的便結成隊形。將她們呵護在中間,用身軀將那寒風擋在她們身外。
「有什麼好哭的。」凝兒雙眼通紅:「好好的一個相公交給她們,卻叫她們弄丟了,沒找她們算賬已是便宜了她們。在金陵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她們蕭家母女對大哥呼來喝去的,卻又狡猾的很,打一頓大棒又賞一個甜棗,叫相公心裡癢癢。大哥也是心軟,被她們母女欺負了這麼長時間,倒還欺負出感情來了,等明日尋著了他,叫他三天不准進我房門,看他長不長記性。」
「你答應我什麼事情?」寧雨昔不解。
我真的變了嗎?寧雨昔愣神半晌,淚水默默垂落,將身子用力鑽入了他懷裡。
寧雨昔臉色蒼白,緊緊依偎在林晚榮懷裡,死死拉住他衣袖:「小賊,她們真的想到了辦法,我,我——」
越說越沒邊了,肖小姐輕呸了一聲,臉上紅雲片片,對這狐媚的丫頭再也不敢小看。三位夫人嬉鬧了一陣。感情越發的深厚,肖小姐想起方纔的事,疑惑道:「凝兒,你方才說什麼,若是林郎在那峰上,我們有什麼辦法接他下來?」
巧巧憂心道:「姐姐。這山上風寒太大,道路難行,你有孕在身,還是不要上去了,我與凝姐姐上去找尋大哥。」
「這個——」望著對面熊熊的烽火,再見寧仙子絕麗的臉龐,林晚榮呆住了。
「師傅和夫君二人,一個是武功天下第一,一個是智計冠絕天下,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肖青璿美目中湧起一層水霧,神色忽地黯然起來:「我自幼在這裡長大,對這山上一草一木熟悉無比。前日在這裡紮營時我便發現,通往兩峰之間的鎖鏈斷裂了。昨日派人將那鎖鏈拉上來,另一頭卻有劍斷的痕跡——」
肖小姐眼神淡淡。往徐家諸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俏麗的小丫鬟身上,微微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叫玉珠,是徐小姐的貼身丫鬟,是也不是?玉珠小妹,照我猜測,你家小姐,應該有書信留下吧。」
徐芷晴咬了咬牙:「公主說笑了,您與駙馬相親相愛,羨煞旁人,怎會捨得忘了他?若真要忘記,芷晴也有個愚笨的方法,便將他名字抄在紙上,每日拿針刺上一萬道,心傷的透了,便不再記掛、不再痛苦,也自然忘卻了。」
「胡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怎的有如此多的火炮?!」巧巧迫不及待問道,肖小姐沒有說話,美目中也滿是疑色。
不待小轎落穩,肖青璿便急衝下來,身後跟著的是巧巧還有一個嬌俏美麗的小姑娘。
「你看好了!」寧雨昔神色冰冷,手中火折子猛的扔出,似是一陣疾風般,直往崖下墜去,一絲聲息也聽不到。
趁著她心亂的功夫,林晚榮忽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在她耳邊輕道:「姐姐,我要咬你!」
「你莫聽他胡說。」肖小姐臉兒上升起一抹紅暈:「林郎便是個油嘴滑舌的害人精,孩兒還沒生下來,他怎麼知道是男丁?」
這後面奔出的一人,要是林晚榮見了,準會興奮的大叫出聲,這位竟是久違多日的高酋。他是奉了皇命守衛林府的護衛首領,昔日曾伴隨林晚榮與蕭玉若一路自杭州返回,與林晚榮熟悉的很。
連出雲公主都如此有信心,胡不歸心裡安定了許多,急忙下山安排去了。巧巧憂心忡忡道:「這四邊周圍我們都搜遍了,卻沒見著大哥的影子,也不知道姐姐的師傅到底把他帶去了哪裡。」
火?火!他心裡一驚,忙轉身飛一般的向洞裡跑去。
「什麼?!」洛凝又喜又驚,忙與肖小姐著好了衣服衝出來,天才放曉,千絕峰上卻有一團濃濃的黑煙緩緩升起,幾里外都可看見。
洛凝是認得胡不歸的,在山東便是他幫著林晚榮尋銀子,聞聲驚喜,拉住肖青璿的胳膊道:「姐姐,這位胡將軍是跟著相公辦事的,也頗有些能耐。」
是啊,相公和師傅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呢?他們會打成什麼樣呢?肖小姐心裡說不出的煩惱,搖頭輕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有師傅和林郎知曉了。這關鍵時刻,我們不能亂了陣腳,須得定下心神,讓林郎放心才是。師傅武功雖高強,但我們夫君也從不是靠武藝取勝的。他從金陵一路走來,歷經艱險都能化險為夷,靠的是智慧和算計。師傅第一次殺不了他,以後就更找不著法子了,我們要對他有信心才是。」
現在?洛凝和肖青璿都吃了一驚,這徐小姐的性子夠急的。二人四周望了一眼,旋即便釋然了,只見崖上堆滿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工具鎖鏈,許多都是特意訂製的,徐芷晴顯然已準備多時了。
林晚榮心裡大痛,搖頭苦嘆:「姐姐,你這是出了一個圈,卻又套進了另一個,何苦來著!這下山之法,絕非遙不可攀,如何來便如何回去——」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二人一起拉住蠶絲,那頭的繩子移動速度加速了無數倍,過不了片刻,便已到達千絕峰。
「哪裡有聲音?」風聲,什麼也聽不到。
天已拂曉,東方隱有萬丈霞光破霧而出,隔在兩峰之間的雲霧漸漸地散去,對面的情形雖仍是看的模糊,能見度卻提高了許多。
話未說完,便有一張炙熱的大嘴映上她小口,那火熱的氣息彷彿帶著一股騰騰的火焰,將她渾身照的暖暖。
這狠心的登徒子。肖小姐心裡酸痛,眼淚湧了上來,忙偏過頭去嗯了一聲,鑽入轎子裡,小轎啟程,急急向山下行去。胡不歸察言知色,早知這出雲公主乃是林將軍諸位夫人之首,對林將軍有著莫大的影響力,急忙點了一隊騎營,派了許震護衛,跟隨將軍夫人而去。
林晚榮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想到辦法又怎樣?我是絕不會讓姐姐你離開我的,否則,我寧願不下山。」
「不敢打了嗎?」林晚榮冷笑著,眼神中有一絲的不屑。
「胡不歸,叫他們停下,叫他們停下!這都是兄弟們的命啊,你他媽糊塗啊,糊塗啊——」林晚榮暴跳如雷,大聲吼叫,雙眼血紅,兩隻手都要捏碎了。只是他聲音太小,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對岸。
她功力高絕,這一聲傳出去老遠,聲音隱隱飄入對面崖上。胡不歸大喜:「末將遵命,收兵。收兵!將軍命令收兵!」
「這如何使得?」洛凝吃了一驚,急急拉住她手:「姐姐,你身懷六甲,怎能如此上下奔波勞累,還是我去吧,我與芷晴姐姐相交莫逆,她一定會賣我個情面的。」
林晚榮眉毛淡淡垂下,眼中閃過一絲留戀之色,卻不是畏懼,嘴角鮮血汩汩,臉上卻有一絲奇異的笑意。
「什麼世人?」林晚榮一甩袖子,大聲道:「誰是世人?誰能代表世人?姐姐,枉你是天仙般的人物,怎還不如我一個凡夫俗子看的開?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我們怎能為別人活著?若連自己想要的開心幸福都不能爭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見小丫頭一口氣調戲了車廂裡的三位林夫人,連自己師姐也沒放過,凝兒心裡平衡了,咯咯笑道:「香君小妹妹,同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和我家肖姐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你倒像是我大哥調|教出來的,跟他一般的好色。你可不要誤會,我這是讚你呢,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大哥就是這樣一個人,咯咯!」
「醒醒,」寧雨昔在他腰上輕輕推了一下,嬌顏微紅:「有人叫你呢?」
徐芷晴腳步匆匆,衣帶飄飄。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般,急急朝遠處去了,頭也不曾回過。胡不歸看了看那急匆匆的小轎,又瞥了徐芷晴一眼,似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心裡暗自替林晚榮擔心,也真難為林將軍了,我要是他,我就寧願在絕峰上多待些時候,那樣比較安全一點。
肖小姐將那物事緊緊捏住,鮮紅的嘴唇都要咬出血來,偏過頭去淚珠落下:「我看不到他,大概也是休息去了。你放心,他和師傅都好的很。」
見那竹節磨合的差不多,林晚榮自懷裡取出個玻璃小瓶,瓶中還裝著些淡藍色的液體,數量已是不多。他將那玻璃小瓶迎著陽光,瞇起眼睛盯住小瓶,也不知在幹什麼。
「這法兒倒也別緻。」肖青璿幽幽道:「昔日我與林郎初逢時,若得了姐姐賜教,怕也沒有今日之煩惱了。」
「她這是在拋紅線呢!」林晚榮笑著說道,摟住寧雨昔柔軟的嬌軀、神色絲毫不見驚慌。
朦朦朧朧中,望見寧雨昔眼角溢出的晶瑩淚珠,似是珍珠般透明晶瑩,滴滴落在他的胸膛,林晚榮心神一陣恍惚,輕叫一聲:「姐姐——」他用力抬起頭去,在她小口上印了一下,忽覺一陣劇痛,卻是寧雨昔咬住了他嘴唇。潔白的小牙沁入他肉裡,滴滴血絲溢出。
「什麼什麼?」林晚榮調整遠望鏡角度,只見對面崖上林立著黑黑的一堆物事,看的不甚清晰。
寧雨昔無語凝噎,眼眸中水霧緩緩升起,忽的望著他淒然一笑:「寧要我的命。不要你的命!小賊,我與你一起下山,任世人笑我、罵我、誹我、謗我、惱我、厭我,我便做這人世間最無恥的女子。」
仙子掙扎激烈,林晚榮卻也不是吃乾飯的,牙一咬,雙手將她嬌軀往懷裡一帶,二人齊齊倒在地上。
徐芷晴這丫頭懂得的還真是不少,連槓桿原理都用上了,林晚榮點頭一笑。
「是嗎?」寧雨昔神色突地淡了下來,將那藥棉隨手彈開,緩緩坐回床上閉目沉思:「那你便去尋她吧!」
蕭玉霜悄悄抹了眼角淚珠,拉住肖青璿衣袖,怯怯道:「公主姐姐,會不會嚇到了那壞人?他平日裡可沒吃過這些苦頭。」
「慢慢地就習慣了。」林晚榮嘻嘻一笑,繼續忙著手裡的活計。初升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霧氣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臉龐染成一片金色,寧雨昔靜靜的望著。心裡忽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叫人心顫。只是他那腫脹的嘴唇,太讓人討厭,她低下頭去,心中一陣猛跳。
寧雨昔坐在石床邊。望著他嫣然一笑,小手輕輕一揮:「你快過來!」
「出去!」寧雨昔冷哼了一聲。
「師傅回來了?」李香君驚喜的跳了起來,再看見車廂裡幾個女子彷彿要殺人的眼神,忙安靜了下來。
不在家?!這麼巧?肖青璿微一錯愕:「她什麼時候出門去的?」
「中了,中了!」對面山上山下的軍士發出齊齊的歡呼。
巧巧也往對面絕峰望了一眼,雲遮霧當,峰巒隱現,根本就看不清東西。她忙拉住了肖青璿的手:「姐姐,千絕峰離我們幾百丈遠,就算是大哥出聲喊叫,也傳不到這裡,你是不是想他想的入癡了?」
蕭玉霜抬頭望了望,只見那千絕峰璧高千韌、四面陡峭,就如一柄削直的鋼刀直入雲霄。她呆了呆,悄聲道:「巧巧姐,壞人怎麼爬的這麼高?他可沒這個本事。」
「我倒不怪她。」巧巧抹了眼淚,拉住凝兒的手嫣然一笑:「凝姐姐,我瞧著你最近說話的神態動作,似乎都和大哥有些相像呢!」
「姐姐,醒了?」林三忽然回過頭朝她一笑,耳邊髮髻還帶著些露珠。臉色被山風吹的通紅。
「姐姐,你怎麼這麼傻?」林晚榮看的心痛無比,一下子將她擁入懷裡。寧雨昔淚水無聲垂落,喃喃自語:「輸了,我輸了,小賊,我輸了——」
「好的,好的。」林晚榮忙不迭點頭,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嘻嘻笑道:「我們趕快進洞——房吧!」
寧雨昔早已忘了武功,便似是一個撒潑的女子,在他懷裡拳打腳踢,拚命掙扎,林晚榮摟住她柔若無骨的腰肢,緊緊印住她鮮紅的小口,打死也不鬆手。
「為什麼?」洛凝疑惑看她一眼。
原來是疏於教導啊,洛凝也是個心軟的人,拉了李香君躲在自己身後,為她開脫道:「姐姐,香君年紀還小,只是一時貪玩而已,你莫要怪她。對了,姐姐,你怎知大哥是一定在這山上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上山下突然傳來陣陣齊聲大喊:「林將軍,林將軍——」數萬人齊呼的聲音雖是驚天動地,但傳到這絕峰時已經是虛無縹緲,林晚榮猛的跳了起來:「我在這裡,青璿,我在這裡——」
「差不多吧。」林晚榮笑道:「只不過徐小姐做的比我想像地還要出色一點,以前倒是我小看她了。但願來日戰場上,她也一樣能有這些奇妙的構想。」
寧雨昔沉默半晌,忽的幽幽道:「那我現在就不說話了——小賊,我怕我會輸!」
寧雨昔撲在林晚榮懷裡失聲痛哭,那肝腸寸斷的樣子,哪裡還是個縹緲世外的仙子,分明就是塵世中一個陷入情劫的普通女子。
「姐姐這樣罰他,他最高興不過了。」洛凝擦乾了淚珠,幽幽道:「他在外面養的狐狸精多的是,便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也高興的很。叫我說,正該咱們姐妹使出手段,勾住相公的魂魄,讓他記不www.hetubook•com•com起外面那些野花才是。」
忙到晌午時分,早已疲累無比,林晚榮收腰嘆了口氣。忽聞身邊異香傳來,回過頭時,就見身邊一片翠綠欲滴的樹葉,包裹著幾個紅通通的果子放在他身後,還散發著微微的熱氣,顯然是剛在溫泉裡洗過的。寧雨昔在那邊撇過臉,不看他一眼。
「大哥,你接住了。」話音再次響起,卻是凝兒的聲音。順著繩索滑來兩個特製的木椅,和一個帶手柄的大軲轆。徐芷晴指揮眾兵士緩緩壓動槓桿,調節木椅的滑行速度,不疾不緩。
「要,要與我什麼?」在仙子柔柔的腰肢上輕輕撫動,林晚榮自己都能感覺聲音裡的顫抖。
論到這些無恥之事,他準是越說越來勁,寧雨昔輕呸一口,嬌顏如花,心裡卻甚是喜歡這種溫馨感覺。
她小手直往肖青璿凸起的小腹探去,肖小姐面紅耳赤,輕呸一聲打開她小手:「小丫頭做什麼怪,我與你幾位姐姐說話呢。」
這是第三次了,那火熱的感覺竟然有些熟悉起來了。她心裡噗通噗通亂跳,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自幼習慣了清修立志做個仙子,此刻被他帶向了地獄,竟有一種快樂的要飛翔的感覺。
「將軍快快請起。」肖青璿隔著簾子淡淡道:「我與林郎乃是結髮夫妻,父皇早已將我許配了他,今後我便是林家婦,切莫再以公主稱呼。你們都是跟著我夫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就叫你一聲胡大哥吧。」
寧雨昔一聲不吭,小手疾拉,那繩頭飛速移動過來。
「只有先上山上瞧瞧了。先去師傅的居所看看,再四處搜尋一番。我已向父皇請了虎符兵令,調動三營兵士數萬人馬,在這方圓二十里內仔細搜尋,不找到我郎君,絕不收兵。」
寧仙子呆立良久,又喜又憂,又哭又笑,淚珠灑落水中,喃喃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就算你不在乎,可青璿呢?她能不在乎嗎?」寧雨昔淚落滿面,無聲哭泣:「就算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是她師傅,你又與我有滅門之仇,我們如此犯了禁忌——」
見仙子沒有開口挽留的意思,他唯有悻悻出來。走到那拐角處,望見自製的傳話器,突地揀起竹筒大聲道:「喂,喂,姐姐,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聽到了嗎?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歐舞兒!」
我能理解嗎?枉林晚榮平日裡舌生蓮花,此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那燃燒的枯柴越燒越旺,熊熊火光映照著他的臉龐,他心中時而喜、時而悲,百般滋味在心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管他什麼宿命劫運。老天都不能拆散有情人!」林晚榮不屑的揮揮手,霸道蠻橫。
「藥粉雖然到了這裡,但師傅把他帶去了哪裡,我卻不能判斷,唯有先將附近搜尋遍了,縮小了範圍,我才能大致的瞭解清楚。」
這一夜,肖小姐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天明時分正要合眼,帳外傳來軍士急報:「稟告將軍夫人,大事不好,對面千絕峰上著火了!」
寧雨昔絕非危言聳聽,她的生性便是如此執著,若不叫她解開心結,就永遠不會有開心快樂的一天。
「千絕峰?!」巧巧吃了一驚:「按照胡將軍這兩日探尋的結果,這千絕峰山高千韌。四壁絕立,無人能攀爬上去,大哥和你師傅如何能爬上去?」
直覺的覺著有些不對勁,急忙閉目寧神,睜眼再看,這次卻是看的清楚了,數十根黝黑的炮管粗壯結實,幽幽炮口正對準這千絕峰。
「你瘋了——」寧仙子急急摀住他嘴。淚珠兒滴落成串,躲進他懷裡,雙肩急劇顫抖,臉上又笑又哭,哽咽的如要昏厥過去。
寧仙子幾個起落,便已到達那鐵球前,只見那鐵球上穿了一個小孔,牢牢綁著一截晶瑩透亮的蠶絲線,約莫有小指的一成粗,幽幽閃著白光。
「夜深了,我們進去吧。」寧仙子今日又是哭又是笑的,身雖不累,心神卻有些倦了,拉住林晚榮手嫣然一笑,柔聲說道。
肖青璿一席話有理有據,叫人安心不少,正如她所說,要殺林三,最好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第一次,林三就是九命貓,想死也死不了。
「林郎,快將那鐵球上的繩索拉起!」肖小姐的聲音中帶著巨大的欣喜。
林晚榮一口氣吃了兩個果子,點頭道:「神仙姐姐,這果子是在溫泉裡洗過的嗎?」
林晚榮哭笑不得,拉住仙子的手正要說話,卻見她臉色陣陣蒼白,頓時驚道:「姐姐,你怎麼了?!」
肖小姐咬咬牙,臉色紅潤,低頭輕輕道:「聽說西洋人造這遠望鏡有個法門,一天只能望三回,若是你耗費了機會,那我們救林郎便要困難了許多。」
「姐姐,我——」林晚榮鼻子酸酸,剛要說話,寧仙子卻拉住他手笑道:「你過來!」
「是青璿!」寧雨昔喃喃道,神情陣陣發呆,不知該要如何回話。
她遲疑半晌,忽一咬牙,小手顫抖著,緩緩解開絲線,輕輕拉動起來。這蠶絲極細卻韌性十足,藏在炮膛裡隨鐵球一起飛出,真個是巧奪天工。絲線緩緩拉動,牽扯著對面峰頭上粗大的繩頭,百餘兵士緩緩放著繩子,任它隨絲線一起一寸一寸向對峰移動。
「這個是蒙汗藥。」肖小姐美目中滿是溫柔,笑道:「是我在金陵時,送給林郎防身用的,正合了他稟性。那日夜裡一登上峰頂,我便看到了這個。這藥粉從山坡處,隔不了幾丈便灑上一些,一直到了這裡。」
他搶過絲線便要扔出,寧雨昔眼疾手快,急急按住他,淚落如雨,哽咽道:「小賊,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面對執拗的寧雨昔,他沒有絲毫的辦法,唯有搖頭苦笑,遙望那星星點點的燈火,雖然很近,卻隔著海角天涯,這種滋味,他終身也難以忘懷。
玉珠急忙下跪行禮,手中高高舉起一封書信:「請公主饒恕小婢隱瞞之罪。小姐臨走之前曾有吩咐,若是公主向小婢問起,便將此信呈交。若是不問,可就地焚燬。」
寧仙子將臉頰依偎在他胸前,緩緩摩擦一下,掩住眉眼間的羞紅,語音輕柔:「謝你如此待我。能叫你收住手腳,這可是世間最難的事。」
被一語點穿心思,洛凝鬧了個面紅耳赤,急急撲進肖小姐懷裡撒嬌道:「才不是呢,反正大哥那人壞的很,我和巧巧也應付不了他,歡迎姐姐也來啊——」
林晚榮一驚,急忙抬起頭來,只見寧雨昔銀牙緊咬紅唇,眼眸如雨霧,豆大淚珠顆顆滴落,臉上喜怒哀樂齊齊湧出,淒婉哀豔,楚楚動人。
等到木椅到達,林晚榮掃了一眼,這椅子結實牢靠自不用說了,椅子上密密麻麻綁滿了蠶絲線,繪成一個極為牢靠的圓環,套在繩索上,想來是滑行而用。
作孽啊!望著蕭二小姐睡夢中甜甜的笑容,睫毛上還沾染著未乾的淚珠,肖青璿無聲搖頭,這樣的小姑娘,我見都猶憐,遑論自己那天生多情的夫婿了。
肖青璿緊張得手心滿是汗珠,望著操炮的徐小姐。小心翼翼開口道:「徐姐姐,你可有把握?千萬莫要傷著林郎。」
「末將不敢。」胡不歸激動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請公主——請夫人放心,林將軍乃是我糧草軍的主心骨,沒了他,我們什麼都不是。末將手下帶著的,都是與林將軍一起在山東浴血奮戰過的老兄弟,絕不允許有人壞了將軍一根頭髮。」
女人還真敏感啊,林晚榮笑著拉住她手:「這香水有千般韻味、萬種風情,只要想要,便沒有兩樣是重複的。等以後我在園子裡種滿蘭花,就專為姐姐調製一味香水,保證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肖青璿的話語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她出身富貴,氣質雍容,穩重中又令人信服,洛凝和巧巧聽她一番話語,頓時安心了不少。
那邊高酋躬身行禮,接道:「公主,您可算回來了。自巧巧小姐和洛小姐出去的那晚。二小姐便在府門前守著大人的消息,這不,已經是第四天了。我還未見她歇過一時半刻呢。」
「青璿要我們進石洞幹什麼?」寧雨昔幽幽道。
「師傅——」對面忽然傳來一個女子急切的呼喊,林晚榮聽得真切,正是青璿的聲音。肖小姐聲音中帶著些哽咽:「師傅,林郎,你們莫急,徐小姐稍候便到,我一定有辦法接你們下來的。」
「砰」的一聲,隔著雲海,遠遠望見對面的仙坊峰上突地升起一柱沖天的火焰,隔著老遠便看的分明。林晚榮眼眶一陣濕潤,這是在提醒我啊,一定是青璿和巧巧她們來了。
「二位將軍夫人,這方圓二十里的範圍之內,手下的弟兄們已經無一遺漏的仔細搜索了兩遍,卻沒有發現將軍的足跡。」胡不歸有些沮喪的稟報道。
「做什麼,姐姐?」林晚榮一下跳了過去。
「那好。」徐芷晴咬咬牙:「我們現在就開始。」
徐芷晴擦了擦額頭香汗,紅唇緊咬:「公主放心,不會傷著他的。再來——」
寧雨昔靠在他懷裡,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淚珠簌簌落下,忽的身形躍起,直撲洞外而去,林晚榮一下竟沒有拉住她。
山下的官軍從未停歇過尋找,那聲浪一波大過一波,甚至隱隱能聽到女子的叫喊,林晚榮咬咬牙,真恨不得從這崖上跳下去。
「真的?」巧巧驚喜的熱淚盈眶:「難怪姐姐要把營帳紮在這裡,還要在這裡燃起徹夜不息的火炬。大哥真聰明!」
「燒著了,燒著了。」林晚榮忽然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寧雨昔低頭望去,只見那樹葉之上,聚集著一個亮亮的小白點,陣陣青煙升起,竟是將樹葉點著了。
「巧巧小姐回來了嗎?」高酋吃驚的搖頭:「卑職未曾見過。」
巧巧臉兒一紅,心道,莫說是三天,就是三盞茶的功夫你也忍耐不住。到時候拉著大哥進房的那個肯定是你。
聽二位姐姐鬥法,凝兒眨了眨眼,也不知該要偏向誰。忙拉住二人的手笑道:「什麼忘不忘的,若像二位姐姐這般,我與大哥早就沒了緣分,叫我說,喜歡的就不要放手,放手的,就終不是喜歡的——芷晴姐姐,你快說說,要怎樣救大哥下來,你與他這麼熟了——」
叫喊、跳躍終都是徒勞,費勁了所有力氣,他嗓子冒煙,新傷舊痛一起湧上心頭,忍不住一屁股癱在了地上,渾身散了架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仙子說的不錯,這絕峰矗立雲霄,遠隔人寰,絕非人力所能到達,就算在這裡叫上一輩子,也沒人能聽得到。
「林郎,林郎——」對面那巨大的竹筒中忽然傳來一陣嬌聲的呼喚,林晚榮靠在仙子柔軟的嬌軀上,大手撫著她細膩的腰肢,迷迷糊糊睡得正香。
肖小姐強忍著眼中淚珠,將那物事迅捷收回,淡淡道:「沒看到,興許師傅休息去了。」
「還不拉繩索?」好不容易從他濕吻中解放出來。寧雨昔鼻息咻咻,眉眼間淡紅一片,臉色紅潤的彷彿能捏出水,又羞又惱看他一眼,嫵媚動人、風情萬種。
「你——」林晚榮跳了起來,心中早已出離了憤怒:「你將這火折子扔了,我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你怎麼如此歹毒?」
一聲姐姐聽得肖青璿心裡歡喜,忙拉住玉霜小手微微一笑:「好妹妹,你可真是個可人兒。你在這裡是等我的嗎?」
東方才露出一抹魚腥白,遙望遠處天際,依然黑濛濛一片,看不見曙光。山風呼嘯,陣陣刺骨的寒風刮的人臉上生疼。
寧雨昔嗯了一聲,微笑不語。軲轆緩緩轉動,一道長長的鐵索橫亙兩峰之間,恍如天塹之間的一道通途。
愜意的小寐了片刻,依然不見寧雨昔的蹤影,不知她幹什麼去了。林晚榮起床收拾一下,緩緩向洞外行來。
蕭玉霜臉色憔悴不堪,望見肖小姐的絕世丰姿,她眼神一陣黯然,默默低下頭去,柔聲道:「姐姐,你就是公主麼?原來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可恨那壞人與我講起,我兀自不信,竟要與你比個高低。可笑,可笑之極!」
望著她沾滿淚珠的臉頰,林晚榮發呆半晌,忽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見洛凝和肖小姐的目光同時落在自己身上,徐芷晴急急偏過頭去,顫聲道:「請公主示下。」
蕭玉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抬起頭來,臉上淚痕猶存:「姐姐,你,你說的是真的?!」見肖青璿堅定點頭,蕭玉霜癡立半晌,忽嗚的一聲鑽入她懷裡,放聲大哭道:「姐姐,謝謝你。我想那壞人,我好想他——」
肖青璿站立在絕峰邊緣,俏臉蒼白,眉目中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山風吹動她的秀髮長裙,飄飄恍如謫落凡間的仙子。
林晚榮緊緊拉住她手不放,面上神情複雜:「如果我料得不錯,這應該是青璿請了徐芷晴來。只有徐小姐這樣精於機關計算的,才能想出這個主意。」
戰勝師傅?如何個戰勝法兒?肖小姐遙望對面頂峰,一陣頭疼!
寧雨昔依進他懷裡,簌簌落淚,哽咽道:「莫要謝我,我也不知這樣是對還是錯!」
「不理他!」肖青璿喃喃自語,話語中卻無半點的堅定。
猶猶豫豫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心神恍惚,猛一睜開眼來,卻見室外微有明光,天色竟已亮了,那林三再無聲息傳來,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也不知怎地,看見他凶悍的眼神,寧雨昔心中一顫,竟有些懼怕,急急偏過頭,拳腳自然的輕了下來。
「不會。」肖青璿截斷他的話,面上浮起一抹堅定的傲色:「我林郎的聰明機智無人匹敵,天下無人能取他性命。他不僅活著,還定然活的很好。」
「姐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林晚榮似是沒聽到她的話,喃喃道。
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怎地如此眼熟?肖青璿心中疑惑著,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急,不急,後面還有呢。」
李香君眼眶微紅,哼了一聲:「我只是想摸摸小孩子長什麼樣子嘛,又不是要占你便宜。叫我看,若是你那郎君想要摸,師姐定然高興的很。那臭男人昨日一早便興風作浪。以為我不知道麼?也不怕傷了小孩子——」
這山上的奇花異果多不勝數,寧雨昔見識超卓,專門揀些味道美妙的果實採摘了,二人飲食無虞,在這裡待上一輩子也不會餓死!
「凝姐姐就是這個樣子的,敢說敢做。」巧巧笑道:「姐姐,照你說來,大哥將藥粉一直灑到這裡,我們卻為何還要在附近二十里範圍一直搜尋呢?」
徐芷晴眼瞼低垂,也不看肖小姐一眼,淡淡道:「君臣有別,禮不可廢。請公主莫要再提昔日之事,芷晴已非當日之芷晴,很多事情都已不記得了。」
見勢不對,洛凝急忙開口:「對了,巧巧去請徐姐姐,怎的到現在還沒消息?難道是她不肯來?」
凝兒大驚失色,盈盈淚珠緩緩流轉:「你師傅要殺相公?這可怎生是好!姐姐你武功這麼高強,你師傅就更不得了了,大哥如何是他對手?若是大哥不在了,我洛凝也絕不苟活人世。」
「姐姐,你怎地也不多睡一會兒?」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巧巧將一件羊絨披風搭在肖青璿的香肩上,目中淚珠隱現,小聲說道。
林晚榮腦筋飛速運轉,眨眼便明白了,方才胡不歸派人架梯,定然是青璿指使。她是寧仙子的徒弟,自然瞭解寧雨昔的性格,便是借這個誘因,確認自己二人是否在崖上。
林晚榮奸計得逞,頓時眉開眼笑,擺弄那遠望鏡四處瞭望,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寧雨昔看的大驚,臉色蒼白:「青璿這是做什麼?」
望著自己身上一襲爛衫,她微微搖頭,這鍾愛的白裙再也穿不上了,此處卻是絕峰,到哪裡去尋第二套衣衫?穿上衣衫已是擋不住他眼光,若是不|穿,又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她臉上發熱,忙壓了胡亂的心思,整理一下容妝,緩緩向外面行來。
「無賴!」寧仙子瞪他一眼,臉兒暈紅,小聲嗔道:「什麼雙修道侶!我是修行,非是修道,便與凡人一般無二。」
「你要做什麼,唔——」寧雨昔大驚之下,身體已被他摟入懷裡,一張帶著血漬的火熱大嘴疾如閃電般的印在她鮮豔欲滴的櫻桃小口上。
肖青璿神色堅決:「不會錯的,我聽見了夫君的聲音,他一定在那裡。」
寧雨昔低下頭去,柔聲道:「你怎的又說起這個了?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師姐,你看到了什麼?看到師傅了嗎?叫我也來看一看!」見師姐臉色陣陣的蒼白,李香君小手一伸,就要去奪肖小姐手裡那奇怪的物事。
寧雨昔恍然大悟,以蠶絲帶粗繩,再以粗繩帶鐵鏈,果真是想法巧妙,連這軲轆也有大用途。因為兩峰之間距離數百丈,鐵鏈在兩峰之間拉動,會自然下墜,需要極大的力氣才能拉住,這軲轆便是專為省力而用。
那岩石下積著大堆的枯木,緊緊的堆疊在一起,想來是寧雨昔親手撿拾的。枯枝上傳來淡淡的燈油香味,林晚榮臉色一變,愣了愣神:「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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