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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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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波譎雲詭

第三章 波譎雲詭

他終是久經大敵的高手,閱歷豐富,機變過人。這一緩過手來,立即使出他數十載浸淫苦練的三十六路追魂快刀,連續急劈。但見他一刀快似一刀,光潮前後銜接,連成一片,宛似如山的浪濤,不斷的沖激湧拍。霎時間,他已把朱宗潛整個人困在刀光之內。他的刀法越使越快,片刻間,已砍了三十刀之多。
朱宗潛感到此人指掌之力特強,走的是剛猛路子,那敢被指頭扣住拂中,迅即側躍開去,順勢反手拍出一掌。
洪流聞聲便退,朱宗潛轉眼望去,原來是剛才跟洪流談話的中年漢子。
但見柳枝起處,唰一聲疾掃出去。風聲尖銳如劍,蔡大光心頭一震,橫刀疾架,心想:「此人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內力甚是深厚,但照道理推想,他內力再強也無法使柳枝堅如鋼鐵,因此只須沉住氣逐漸削斷他的柳枝,即可穩操勝算。」他這種想法,在他而言,已經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了,以往幾曾如此慎重地對付過敵人?
歐陽謙眼力高出眾人甚多,已瞧出江原定必可以不傷及陳諒而又取敵人性命,當下默默觀戰,並不下令阻止。
這三人都穿著銀色的勁裝疾服,手提刀劍,一望而知乃是銀衣幫之人。他們來勢迅快異常,一轉眼間,已到了三丈之內。朱宗潛一催坐騎,衝出丈許,便又停下。
但江原身法何等迅快,反而搶先一步,落在他滾去的那一邊,截住去路。
雙方對望片刻,那和七壇香主江原才緩緩道:「尊駕膽力過人,佩服!佩服!」
歐陽謙突然說道:「且慢!」
直到此時,那白衣少女才見到朱宗潛這般形勢,不由得一楞。她來時只聽說銀衣幫攔截強敵,其時一則有點氣悶,想出來走動一下。二則從未見過正式的廝殺情景,有意開開眼界。他們走到半途,歐陽謙不知見到什麼訊號,笑著說強敵已經被擒,待他前往處置。
洪流撫著左邊受傷的肩頭,目送著漸去漸遠的孤騎背影,喃喃道:「好一條漢子……好一條漢子……但只怕他過不了和七壇江香主的鋸齒刀那一關。」言下間,大有惋惜之意!
只見他左手一推,陳諒的身軀直飛開去,落在丈許外的草地上。
那銀衣大漢道:「敝上江原邀約尊駕到那邊草地上一敘,不知道尊意如何?」
計多端道:「夫人別冒火,我須得趁少幫主休息之時,趕緊把朱兄送走。」
遠遠便見道旁一株古樹之下,人影閃動,心想:「這一關不知是銀衣幫的什麼人在把守?但願是他們的少幫主歐陽謙那就最好不過。」
歐陽謙向來工於心計,擅長應變。此舉有兩個用意,一是當真有話要說,一是他見朱宗潛氣勢雄厲無比,江原如若立即攻上,須得硬拚敵人的鋒銳之氣,太不划算。只須說上幾句話之後,敵人氣勢自然減弱不少。
追魂刀江原這一捨命猛攻,朱宗潛頓時凶險屢呈。那追魂快刀原是上乘刀法,連劈三刀之中,有兩刀是虛式,一刀才是真砍,一共是三十六路,每路三刀的話,全套便是一百零八刀。朱宗潛但感眼花繚亂,忽見一刀直向面門劈落,不覺揮枝封架,那知敵刀方向忽變,改攻小腹。他手中樹枝一沉,恰好架住了敵刀。卻聽「嚓」的微響一聲,樹枝斷為兩截。
正想之際,對面山坡突然出現三人,迅急奔下山坡,向他撲來。
朱宗潛無法抵抗,只好聽話地把雙手放在背後。
江原一望而知那是上好的鹿筋索,堅韌無比,便點點頭。那名手下便過去把朱宗潛雙手倒翦綁緊,接著把他推跌地上,又綁住雙足。
蔡大光在三招兩式之內,就受傷落敗,心中大不服氣,瞧也不瞧傷處一眼,大喝一聲,揮刀再度猛攻。上一回他吃虧在一心一意砍斷敵人手中柳枝,所以招數呆滯,有隙可乘。現下把那柳枝當如真刀真劍,不再存砍斷之心,放手攻去,果然靈活翔動得多。但見刀光如雪,上下飛舞,眨眼間,連攻了六七招之多。
江原心中一凜,不敢撤刀,也運力壓去。要知他居高臨下,形勢上已佔了勝算,若是雙方內力相差無幾,定可穩穩取勝。反之他若是妄行撤刀,極易被敵人內力所乘,所以他決意比鬥內力。
蔡大光的兩名手下,不待招呼,便退開兩三丈,表示絕不出手助戰。朱宗潛道:「蔡舵主當真是英雄人物,只看貴舵的兩位弟兄的行動,便不問而知。」
霎時間,長刀寒芒電射,分心刺入。朱宗潛幾乎連閉目待死也辦不到,刀尖已透過胸口衣服,沾觸皮肉。
朱宗潛心中一驚,直想拔腳便逃,但又明知目下不能一走了事,沒奈何只好慢慢的走到床邊。姚紅杏斜躺床上,媚眼如絲又微微帶著怒氣,朱宗潛心想:「我寧可刀劍拳腳地廝殺一百場,也不願趕上一次這種風流陣仗!」
朱宗潛見他威勢迫人,不敢怠慢,暗暗提聚功力,氣貫柳枝,道:「好,舵主小心了。」
但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說,當下又道:「本壇奉命向朱兄請教,只不知朱兄意欲徒手抑或使用兵刃?」
那江原果是罕見的高手,鋸齒大刀儘管攻得極急,卻每次都在千鈞一髮之時收回,不曾傷及陳諒。但旁觀之人無不替陳諒驚出一身冷汗。
但見那美男子仍然唯唯否否,毫無表示。她不禁心頭火起,道:「過來,坐在我身邊。」
朱宗潛搖頭道:「沒有,姚紅杏雖有幾分姿色……」話未說完又被歐陽謙的話聲打斷。
他也不多言,舉腳向朱宗潛脅下穴道踢去,以便抽身後退,好讓無私堂的行刑弟子出手。腳尖踢中對方脅下之時,手中鋸齒大刀便即收回。
這刻莫說朱宗潛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朋友拔劍相救,即使四周站滿了好友都想幫他,也來不及解圍救命。
歐陽謙嗯一聲,親身落馬,舉步向他走去,心想:「我須得表示並未瞧出他與林姑娘相識,只責以加害本幫弟兄之罪,立時處決,才不會得罪林姑娘,也斷絕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江原大聲道:「好教少幫主得知,這位朱兄武功高明之至,不但是敝壇平生罕見強敵,而且功力深厚得驚人,竟能在短短時間之內,就衝開了脈穴禁制。」
朱宗潛怒氣上衝,也喝道:「我做過什麼惡事了?你說!」
朱宗潛說聲得罪,上馬而去。沿著大路走了數里,遠遠只見路邊一座亭子外繫著四匹駿馬。走到近處,便又見到亭內有四個人凝立不動,八隻眼睛都望著他。
他提氣喝道:「朱宗潛聽著,本座來時剛剛查出你的惡跡,本來一刀殺卻之後,這些可恥之事便與你長埋地下,但你不肯就死。本座只好宣佈出來,以昭敝幫須得取你性命之故!」
他一望而知,草地上之人便是銀衣幫和七壇香主江原,當即飄身下馬,舉步走去,那人身上一襲長衫,卻在兩袖上各繡著一朵銀色梅花。身量適中,面貌普通,只在眉宇間露出一股煞氣,雙眼神光奕奕。朱宗潛拱拱手,道:「是江香主麼?」
朱宗潛猛吸一口真氣,流經祕鎖玄關,頓時氣力倍增,金刀一推,恢復最先形勢。他本還可以推出數寸,但他留著這一點氣力以便開口說話。
這江原身為銀衣幫八壇壇主之一,地位甚高,江湖上人稱「追魂刀」,聲名極是響亮,他居然稱呼對方為朱兄,可見得他心中甚是重視對方。
追魂刀江原長笑一聲,洩去胸中惡氣,笑聲中已收回鋸齒大刀,朱宗潛僵立不動,胸口也不見有鮮血噴出,數丈外傳來響亮的喝采之聲,那七騎一齊催馬馳近戰場,緊接著又有數騎蹄聲穿林而入,迅即現身,原來是舵主洪流、分舵主蔡大光等人。
雙方兵器霎時相觸,蔡大光長刀一震,彈開尺許。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眼見對方柔軟的柳枝挺伸得筆直,分心疾刺而至,趕緊大彎腰斜栽柳,這才避開,躍開數步。
朱宗潛道:「是那計多端自己送我出莊的。」
那三名大漢唰地散開,分三面包圍,正面的一名大漢手揮長刀,上唇處留著短髭,顯得十分神氣。他壓刀停步,沉聲道:「本幫上下奉命對付尊駕,本人乃是洛北分舵舵主蔡大光,嘗聞尊駕武功高明,曾經獨力加害本幫弟兄,諒也不是怕事膽小之輩,便請下馬決一死戰。」
江原雙足落地,又迅快的尋瑕抵隙運刀去刺。
朱宗潛目光落在白衣少女面上之時,不覺怔住,竟忘了趁這時機趕緊動手解開繩結。這個機會果然瞬息即逝,那機智老練的江原忽見少幫主面色有異,迅即轉頭望去,見到朱宗潛已經坐起,雙手恢復自由,立刻躍過去,閃電般掣出鋸齒大刀,架在他頸上。
朱宗潛念頭一轉,更不多說,上馬疾馳而去。馳出數里之遠,便勒馬停在一處樹蔭下,想道:「這計多端的行動,真使人無法推測,他若是存心取我性命,為何不趁我無力反抗之時下手?何須繞個大圈子,假手別人?不對,這裏面定有極大的陰謀,但到底目的何在呢?」
那一騎正是朱宗潛,他豪氣干雲地順著大路馳去,一面暗暗調運真氣。方才的一戰純是硬拚,耗去不少真力,但他內功深厚,真氣穿流過「生死玄關」三遍,頓時恢復如常。
他雖是聰明過人,武功甚高,可是初涉江湖,閱歷未豐,哪裏知道銀衣幫名高藝大,並非由於僥倖,實在是能手甚多,勇將如雲,加上幫主歐陽慎言雄才大略,本身乃是當代高手,才能有今日的地位。而在銀衣幫中能夠當得上分舵舵主職位的人,決計不能虛有其名,須得真有過人的功夫不可。
朱宗潛一鼓作氣連擋了對方十餘刀,已感到計窮力竭,心中一急,不知不覺用上全力。金刀起處,架住敵刀,這一次無聲無息,原來兩把刀黏搭在一起,不曾分開。他內力深厚異常,潮湧而出。
朱宗潛用盡一身本事,勉強抵住這猛烈無比的攻勢,可是已感到透不過氣來。他那知那江原心中的駭忿更在他之上。這江原自出道以來,大凡使出全力的話,從未用過二十五刀以上。但這刻已達三十刀之多,敵人仍然穩如山嶽,無懈可擊,看來這三十六路追魂快刀用完之後,也未必能贏得對方,這一驚非同小可,更加捨命猛攻,決計寧與敵人同歸於盡,也絕不能讓他安然闖過自己這一關。
洪流搖搖頭,也輕聲道:「我雖不喜歡這幾個人,但他們究竟都是計香主好友,不便多管閒事。」
這時他目光到處,兩匹馬一齊馳入草地,左邊的騎士是個英挺雄偉的年輕人,神采奕奕,自具威儀。一望而知必是大名鼎鼎的銀衣幫少幫主歐陽謙。右邊的一騎卻是個白衣少女,長得甚是秀麗。
這話只聽得江原心中甚是受用,口中卻淡淡道:「敝幫別無所長,唯有這信義二字,看得很重。」心中暗自想道:「聽他的口氣,似是對本幫有過誤會,大概又是計多端所為。」
朱宗潛金刀一揮,已把腳上筋索割斷,一躍而起。
姚紅杏訝道:「什麼?把他送走?」
朱宗潛上半身向後電急翻仰,刀光寒氣擦面而過,只差少許被敵刀削下了鼻子。他隨手一掌向江原下盤拍去,同時之間左手疾出,勾住那無私堂弟子陳諒腳跟,使勁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拉,陳諒焉能抵擋得住他的巧妙內勁,頓時跌倒。
他挺立如山,氣勢迫人,等候江原上來。
這番推測,合情合理,林盼秋不得不服氣,歐陽謙又道:「我們已通知了搬到開封的黑鷹史良前輩,由他轉知門前輩。這門前輩搬家之後,居處仍然十分隱密。這是因為他在三十歲以前,乃是黑道煞星,結仇無數。後來被冷面劍客卓蒙擊敗,改邪歸正,並且成為結盟兄弟。他為了以前的仇怨難釋,所以居處十分隱祕,我們也因此預測那狼人或會到開封附近,便火急趕來,展開為時三日三夜的搜索,只要查得出狼人到底是誰,一切都好辦了。」
他那知前此追捕林盼秋的人,都是計多端引進的心腹親信,正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儘是只求成功不擇手段之徒,所以往往表現得卑鄙下流。他立刻斂掉面上輕蔑的笑容,拱手道:「蔡舵主好說了,承蒙你瞧得起我,自當請教幾手。」說時,飄身下馬,順手已折了一根柳條。原來他催馬奔出丈許之故,正是要折柳枝應敵。
朱宗潛微微一笑道:「在下以為銀衣幫都是仗勢欺人之輩,誰知適才先後遭逢貴幫攔阻,卻非是如此。因此放心大膽的前來赴會,諒必有個公道。」
蔡大光道:「敝上洪舵主洪流,聽聞尊駕手上高明,特意前來候教,這位便是洪舵主。」
姓金的跌足搖搖頭,問道:「洪兄覺得怎樣了?」
朱宗潛一面聽風,一面用眼瞧看,揮刀連架,「嗆嗆嗆」連響三聲。他勉力用腳尖夾住陳諒一隻腳,腰間一使勁,骨碌碌的翻滾開去。
歐陽謙道:「斬首處死!」
朱宗潛道:「有,但是……」
這幾下變故,兔起鶻落,驚險百出。連銀衣幫的人全都瞧得呆了。
洪流提聚起全身功力,揮掌連拍,硬碰硬的接下他的連環拳力,但聽「砰砰嘭嘭」之聲不絕於耳,這兩人眨眼間已硬拚了七八招之多,洪流心中微凜,敢情他已覺得氣力不繼,將是氣促心跳之象。而對方仍然繼續施展硬拚手法,好像潛力蘊藏極多,用之不盡一般。
那知歐陽謙已接口道:「你敢當面承認,足見你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敝幫向來敬重這等硬骨頭的人,決不用刑見辱。無私堂兄弟何在?」
朱宗潛走到樹邊,折了一根三尺來長的幼細樹枝,回來道:「兄弟就用這根樹枝。」
朱宗潛丟掉手中柳枝,笑道:「在下縱然不想出手諒也不行,便請賜教。」他已注意到對方身形雖是矮瘦,但雙掌青筋暴露,指長手大,分明是練有特別功夫,同時又想到對方這一關的人手又高了一級,前途想必還有得打,這一關非得闖過不可。
那人眼射奇光,說道:「朱兄好高明的身手,只不知出身何處何派?尊師是那一位?」
這江原的追魂快刀一出手就是三下,但這一次三刀都是當真刺落,並無虛招。
林盼秋緩緩道:「二十年不是短時間,你們可有考慮到這一回出現的狼人並不是二十年前的狼人?」此是她心中最深的恐懼,設若有此可能,則朱宗潛的嫌疑便很大,而他這個月沒有行動,想是因誤服野果之故了。
正在這尷尬萬分的關頭,外面一陣步聲傳了入來。朱宗潛一下子彈跳起來,暗暗鬆一口大氣。轉眼間,簾子一掀,計多端的頭伸了入來。一見兩人並無異狀,便笑嘻嘻踱入房內。
他催動真氣,向胸間被禁制的脈穴攻去,但覺那股真氣勢如破竹,一下子衝破了禁制,頓時恢復全身功力。這時蹄聲已迫近到六七丈之處,他暗暗運足內力貫注在雙腕間,猛力一繃,那股鹿筋索在他雙腕上纏繞了許多匝,其中一處最吃勁的交叉點突然斷開,雙手頓時恢復了自由。他迅即坐起,頭向蹄聲傳來之處望去,一面以雙手分抓雙足小腿處,運力一繃。誰知腳上的繩索沒有施過手腳,那鹿筋與上佳細麻和細絲合搓成的繩索何等強韌,全然繃之不動。
歐陽謙怒喝道:「住口,你怎生得知計香主夫人姓名?」
朱宗潛雖是四肢俱不能動,但神智未失,正在運氣攻破被禁制住的穴道,忽被對方綁住雙手雙足,知道脫身無望,不由得灰心得放棄了運功破穴之舉。
江原是何等身份?焉能示弱拒絕?當下應一聲「好」,疾即收刀躍退。
歐陽謙道:「你被計香主擒下之後,自行逃脫,竟潛入古槐院中,有沒有這回事?」
一個勁裝大漢應聲而出,彎背躬身道:「無私堂弟子陳諒恭候嚴諭。」一挺身間,已取下背上金光燦目的大刀,舉在手中。
洪流客氣地行禮相送,待得他身形消失之後,這才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分舵主蔡大光輕輕道:「舵主可曾查過此人來歷?」
追魂刀江原撤出大刀,刀身銀光閃亮,刃口處卻是密密的鋸齒。他道:「朱兄使什麼兵刃?」
兩人一齊步出房外,耳中聽到姚紅杏切齒詈罵之聲。
朱宗潛一點也不曉得自己犯了大忌,須知這等折枝當劍的手法,固然須得是內家高手才敢施展,可是眼下的對手非洪流之輩可比。他縱有此功力,也不該如此託大,使對方十分受辱丟面,以致非以死相拚不可。
他的口氣表情都不似是無賴或怕事的人,因此對方在心中估量一下,覺得有七八分可信。須知朱宗潛如是堂堂丈夫,縱是不想露師門來歷,但也用不著說師父已死,是以這話倒也可信。
江原成名至今已有三十餘年,幾曾有人膽敢小覷他?心中怒火熊熊湧起,但面上神色如故,淡淡道:「好,你請賜招。」大刀一豎,立個門戶。
蔡大光沉聲道:「本幫講究的是江湖hetubook•com.com義氣,恪守武林規矩,這等情形,何足為奇,尊駕未免太把本幫瞧小了。」
追魂刀江原揮刀一架,但覺對方的內力奇重,心頭一凜,斜走兩步,手中鋸齒大刀連劈兩記,抵住對方接續攻到的劍招。
朱宗潛凝目打量對方,但覺他眉宇間隱隱流露出殺機,心知今日劫數難逃。他一方面是傲骨崢嶸之人,一方面感到林盼秋正注視著他,當下軒眉而笑,道:「不錯……」底下正要說出那幾個被他殺死的非是行俠除暴之輩,卻是欺凌弱女的惡棍。
朱宗潛搖搖頭,蔡大光便接著道:「既然不是,請吧!」他挺刀趕前數步,氣勢甚是凌厲。
轉眼間,已對拆了二十餘招,朱宗潛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柳枝呼一聲向對方手腕搭去。蔡大光焉敢被柳枝捲中手腕,迅即縮手。但見柳枝下沉之勢,依舊捲搭在長刀之上,蔡大光但覺一股極強勁的力量搶奪手中之刀,連忙運力抓緊。
這等硬拚場面,自然沒有什麼招數可言,姓金的中年人眉頭大皺,左右瞧望,忽聽身側的兩個人驚哼一聲,急快回眼而視,那激鬥中的兩人已經分開,洪流左手軟垂,顯然左肩已經受傷。
林盼秋聽歐陽謙說到狼嗥之時,耳邊隱隱有一陣凶厲可怕的聲音繚繞迴蕩,那是她記憶中朱宗潛嗥嘯過的聲音,因此之故,她對這件「狼人血案」更感到興趣。
朱宗潛迅快想道:「他們若是想以眾欺寡,即使在此處也可以這麼做,因此去不去都是一樣,何不索性大方一點。」當下頷首道:「好,請在前頭領路。」
朱宗潛道:「是她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對方似是微露訝色,凝目打量他。
朱宗潛心中犯疑,暗想銀衣幫是不是當真恪守武林規矩,這一場過後,便可以知道。
計多端道:「不錯,因為少幫主邀請了許多武林名家高手到此聚會,我怕這十天八日之內無暇分身來陪朱兄,還是把他送走為妙。至於那位林姑娘,我們禮待她的情形朱兄親眼所見,大可放心。」
歐陽謙道:「誰也猜得出是她親口告訴你,你果然有點本事,竟能從本幫分壇重地逃出。」
江原第一刀落空之時,鼻子中發出一聲冷笑,心想你四肢自由之際仍不是我的敵手,這刻雙腿還不能動彈,豈能倖免?當下一縱身飄起三尺,避過敵掌,但上半身反向下傾,鋸齒大刀電掣劈落。
洪流哈哈一笑,道:「金老師且在一旁瞧看,兄弟就不信無法從他招數中查看出師門來歷。」
朱宗潛忽然發覺此人上身披著一襲長衫,竟沒有銀衣幫的標幟,又見他表情冷漠,不露絲毫悲喜之感,好像從不會笑更不會哭一般,當下心中暗暗琢磨此人身份,口上答道:「在下自小胡亂學些拳腳,說不上什麼家派。至於家師年前早已病故,在下此身榮辱尚未可知,是以不願提及先師的名諱。」
他如言坐下,姚紅杏又發號施令,直到她偎倚在他懷中為止。朱宗潛外表好像很鎮靜,其實心中大大發慌,對這個女人輕不得重不得,而又引不起半點情慾。
蔡大光低聲道:「屬下卻在無意之中得知,這位金老師便是十多年前名震湖湘的黑道高手金老三。」
旁邊一人大喝道:「且慢動手。」
他們正在談論之時,那黑心判官金老三已繞個大圈子,奔上一座山腰間的危崖。此處可以俯瞰好長的一段官道,但見一騎孤獨地向東而去。
歐陽謙震耳的話聲又道:「你見色起意,脅迫劫持計香主的如夫人對不對?」
姚紅杏嗔道:「你來幹什麼?」
金老師拱拱手,道:「多蒙洪舵主慨允隨行,得以親睹那朱宗潛的驚世武力。兄弟這就返回貴壇與計香主說句話,恕我先走一步。」
朱宗潛如影隨形般追到,柳枝發出劈風之聲,迅襲他胸前要穴。蔡大光運足全身功力,揮刀一砍,光芒閃處,已砍中柳枝,他這一刀雖是勢沉力猛,連石頭也可以劈得開,但砍在柳枝之上,如中敗革,刀上的勁力,驀地消失無蹤,蔡大光這時才知道對方的武功造詣當真深不可測,努力側躍開去,但覺肩頭一疼,已被柳枝尖端劃破,鮮血湧出。
計多端道:「使得,咱們到外面去吧!」
那洪流正要上前動手,身後一個長衫中年人低聲說了幾句話,洪流點點頭,一躍而前。
洪流道:「還好。」接著向朱宗潛道:「朱兄武功深不可測,本舵攔阻不住,請吧!」
林盼秋道:「若是如此,這冷面劍客卓蒙的嫌疑便沒有了,試想他如是狼人,怎會找到他結盟弟兄的頭上?」
林盼秋搖頭道:「這就不對了,以前他不是每一夜害死一個人,而又是武林人物的麼?」
她作出不經意的態度說道:「那狼人這一次可有殺人害命麼?」
那知陳諒一跤跌倒之時,朱宗潛已滾到他身下,用陳諒的身體掩護自己,雙手齊出,左手抓住陳諒右臂上的經脈,內勁從指上透出,使陳諒身軟如泥,動彈不得。右手已奪過他的金刀。唰地削出,恰好封架住江原尋隙改式刺落的大刀,發出「嗆」的一聲大響。
那陣蹄聲相距只有十餘丈遠,朱宗潛咬咬牙,心想:「如若錯過了這個機會,只怕對方下令即時處決,或是押返壇去之時再點一次穴道,便全無脫身的機會了。」
片刻間,兩人已走出這莊院的後門,外面樹下有匹健馬,鞍韉俱全。計多端給他一包銀兩,道:「這是盤纏,你騎了那匹牲口,速速逃生去吧!」
朱宗潛道:「連那古槐院也是他親自送我前往,其時他以為我武功已失……」
眨眼之間,朱宗潛已形不支,手中金刀逐寸下沉。眼看再下沉少許,m.hetubook.com.com就完全失去抵禦之勢,定必血濺當場。
這白衣少女自然就是林盼秋,她萬萬料不到這個強敵就是為她才與銀衣幫結怨的朱宗潛,頓時心亂如麻,全然不知所措。
朱宗潛一聽便知自己已當真惹翻了銀衣幫,他毫無畏懼,本想嘲諷兩句,但回心一想,這銀衣幫之人表現得十分光棍,何必逞口舌之能,倒顯出自己氣度淺窄。當下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這就往前路試著闖闖看。」
這歐陽謙與林盼秋正在談論「狼人血案」之時,在那古槐院內的朱宗潛已到了無法再拖延的地步。他本是跟姚紅杏講好不准做聲,讓他瞧瞧會不會發生突然闖入來捉姦的事情。姚紅杏慵懶的躺在榻上等候了許久,便喂了一聲,道:「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朱宗潛一時之間,也無法出手反擊,只好見招拆招,心中卻駭然忖道:「他只不過是一名分舵主,便具有如此高強的身手,位居他之上的人,便可想而知了!」當下振起精神,全力應戰。
朱宗潛大是納悶驚訝,尋思這個眼色是何用意?正在迷惘之時,蔡大光過來查看他手腳是不是縛得夠緊牢。朱宗潛驀地大悟,心想那定是在繩索上使了手腳,於是連忙潛心運功破禁。
銀衣幫之人面色都變了,洪流望了姓金的一眼道:「此人口氣甚大,竟不把敝幫放在眼內,金老師雖是一片美意,但還望稍稍忍耐,等敝幫自認失敗之時,才勞大駕出手如何?」
他腳踢收刀原是同一剎那間之事,到他感到不妥之時,刀刃已離對方咽喉三四寸的距離。
洪流瞿然道:「什麼?他就是黑心判官金老三?記得南方黑道三鬼,皆是以心狠手毒著名,血債滿身,計香主怎會交上他們?」
他喝一聲「有僭了」,細枝疾劃出去,帶出鋒利的劈風之聲。
姚紅杏道:「你當真一點也不喜歡我麼?」
朱宗潛耳中聽到「少幫主駕到」這話,不禁心下著忙。他已在這頃刻間提聚起六、七成內力,原已可以催動真氣向瘀塞的脈穴攻去。但倘若一舉無功,這股真氣便即散去,須得再經一段時間之後才慢慢的提聚得起來。是以他須得估計出對方的功力才能催動真氣破禁,然而蹄聲已傳入他耳中,他定須在那少幫主到達之前衝破禁制,利用眾人向少幫主行禮之際震斷手上繩索,緊接著去解開腳上的束縛。因為雙足不比雙手,雖能運佈內家真力,但強而不猛,使不出巧勁。
歐陽謙道:「姑娘有所不知,第一點,三手殃神門逵的居址向來十分隱秘,外間無人得知,當今天下間恐怕只有他這兩個結盟兄弟曉得,這就等於是說,那狼人如若不是冷面劍客卓蒙的話,決不可能找到門逵的舊居,要不然就是碰巧,然而天下事很難如此巧合,那狼人一共只出現兩個地方,而這兩個地方卻都是昔年武林人物住過的。再者那狼人|獸|性發作之時,不再顧念結義之情也是有的。或者他因為見不到結義兄弟而狂怒殺人也是有的。」
洪流喝一聲「小心了!」揚掌拍去,勁風呼呼,掌力雄渾異常。朱宗潛發掌相抵,但覺他掌力雖是雄勁,還不算十分特出,那知心念才轉,對方已迫近身邊,十指箕張,忽抓忽拂,手法詭奇迅快之極!
朱宗潛支吾以應,裝出全神查聽外面的動靜,姚紅杏又道:「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還在那裏拖延?哼!哼!多少人像餓狗一般的想吃了我都辦不到,你別不知好歹,以為我沒有人喜歡,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他右側的一個矮瘦個子,跨前一步,點點頭,道:「本舵聞說尊駕折枝當劍,武功高強之至,特來開開眼界,只不知尊駕赤手空拳之時身手如何?」
眾人正在詫愕之際,朱宗潛瞋目厲聲大喝道:「江香主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林盼秋駭得面如金紙,竟說不出話來。
陳諒宏聲應道:「遵命!」提刀上前,斜斜舉起。但見他身法刀勢略異平時,氣雄勁足,一望而知此人久經訓練,擅長斬人首級。這一刀落下,定必能把受刑之人頭顱劈下,決不拖泥帶水。
計多端冷笑一聲,道:「藥力三日後自解,你急什麼?少幫主得知你殺死了本壇三名兄弟之事,已下令搜捕,見即格殺,不須活口審訊。你在這三日之內,萬萬不可碰上敝幫之人,否則送了性命怪不得我。」
話聲甫歇,一個銀衣勁裝大漢奔出,從囊中取出兩股繩索,雙手送到江原面前,道:「請香主驗看此索。」
朱宗潛皺眉道:「但在下的武功尚被藥力禁制,計香主須當賜予解藥才行。」
朱宗潛只微微一笑,等他欺身迫近之時,拳發連環,搶先攻去,但聽拳風呼呼,力道雄渾之極。
朱宗潛拱拱手,道:「不敢當得裁奪二字,便請賜告一切。」
朱宗潛連忙搖頭,她道:「那麼坐下來。」
歐陽謙道:「那兩個被害者雖是普通良民,但他們的住所,在二十年前,皆是武林名家故居,一是三手殃神門逵,一是黑鷹史良,他們兩位刻下仍然健在,只是搬了家,這裏面有一點巧合的,就是那門、史二位跟四位失蹤了的名家之一冷面劍客卓蒙,乃是結盟兄弟。」
江原便又退了兩步,等少幫主說話。
他們攔住大路,朱宗潛飄身下馬,道:「蔡舵主還不肯放過在下麼?」
銀衣大漢撥轉馬頭,向樹蔭下馳去。朱宗潛緊緊跟隨,穿過一排樹木,但見到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只有一人卓立當中,在數丈外又有七騎。
朱宗潛如若曉得這其中的關鍵,定必感到十分滿意。他見對方背後斜背著一口長刀,心想此人定必擅長刀法,我若不是贏得他最擅長的武功,諒他m.hetubook.com.com決難心服。當下道:「就比兵刃吧!」
歐陽謙心想這個女孩子很奇怪,一向似是對任何世事都漠不關心,惟獨對這件「狼人血案」卻問得不少,當下說道:「當然有啦,上個月在襄陽出現,三個月圓之夜當中,慘殺兩條人命,而且是普通的老百姓。」
片刻間,已到了切近,亭內四人大步走出,其中一個正是留著短髭的蔡大光。但他顯然已不是領頭之人。
朱宗潛哦了一聲,道:「那麼想是在下失言了,但據在下當初的印象,貴幫之人……」他本想進一步探究這銀衣幫到底是像傳說中那麼的好?抑是盜名欺世,骨子裏並非恪守武林規矩?但蔡大光卻擺手截住他的話頭,冷冷道:「尊駕敢是有意拖延時間,若是如此,不妨明言。」
要知朱宗潛一身功力因服食過「紫府禁果」之故,頓時突飛猛進,可抵別的內家高手苦修二十年之功。是以打通了玄關祕鎖,內力之強,一時無兩,若不是敵人刀法精妙無匹,控制了主動之勢,使他急急封架之時,內力不能貫足的話,手中的樹枝決不會斷折。再者江原乃是以刀刃上的鋸齒迅快無儔的抽鋸一下,這一手是追魂刀法中至精至妙絕學,縱是鋼鐵打製的刀劍,也得被他鋸斷。
兩騎迅即迫到數尺之內,雙方都勒住坐騎。那銀衣大漢抱拳躬身道:「在下奉敝幫和七壇江香主之命,特地迎迓大駕,把敝上的意思轉奉,恭候裁奪。」
歐陽謙似笑非笑地望住他,道:「還有呢?」
誰知朱宗潛內力極是深厚,收發自如,柳枝突然向前一送,蔡大光整個人呼一聲離地飛退,摔開尋丈,蔡大光一躍而起,現出錯愕難言的神色,抱拳道:「佩服!佩服!尊駕請吧,在下還有點自知之明。」
歐陽謙銳利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轉,心下已自瞭然,暗想:「他們原來是舊相識,那姓朱的分明是見她出現才坐失良機,可見得她在對方心中極有份量。只不知林盼秋透露過要找一個人是不是這朱宗潛?」
朱宗潛一怔,道:「香主這話怎說?解藥還未賜下呢!」
洪流向江原請示是否把朱宗潛運回去,江原搖頭道:「少幫主馬上就到,咱們且在此處稍候。」
此刻一陣蹄聲隨風傳來。江原道:「少幫主駕到啦!」
那知這名銀衣幫之人綁好了他之後,挺腰而起之時突然向他使個眼色,便退下了。此人因彎腰向著他之故,旁人全然見不到其中古怪。
心念轉時,已走到朱宗潛面前,當即朗聲道:「敝幫向來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江湖上人人皆知。朋友你縱然全不曉得,也不該妄下毒手。現下我只動問一句,你可曾加害敝幫兄弟?」
眾人紛紛下馬,洪流和蔡大光身份較高,一直走到江原身邊,向他道賀和詢問詳情,追魂刀江原收起大刀,道:「此人真了不起,實是本壇平生罕逢的勁敵,他現下已被我用刺穴手法制住,只略受微傷。以他的深厚功力不難自行打通脈穴,須得牢牢縛住手足方可無虞。」
洪流口中驚噫一聲,原來對方這一掌竟迫得他無法跟蹤攻襲。他身形才一頓滯,朱宗潛已迅快如風般轉回來,一拳搗去。洪流出掌一擋,「蓬」的一響,拳掌相觸,洪流震得退了一步。
誰知腳尖觸處但覺如中鋼板,倏又軟如棉絮。腳上的勁力竟被對方這一堅一軟之際完全化解。他反應極快,才一感到不對,手中大刀改退為進,向敵人頸下切去。
這話說得真夠光棍,全不耍賴。朱宗潛拱手道:「承讓!承讓!」一躍上馬,眼角瞥見那姓金的中年人撩起長衫,大有出手之意,當下激起滿腔豪情傲氣,勒住健馬,長笑道:「貴幫還有什麼人想攔阻在下走路?何不痛痛快快的都叫到此地來?」
朱宗潛運勁抓起陳諒向他大刀擋去,把這人的身體權充盾牌。加上手中金刀連揮,才又架住江原飛灑罩落的刀光。
馳到切近,只見樹蔭下一騎突出,迎了上來。馬背上是個銀色勁裝大漢,身上顯然沒帶兵刃。
追魂刀江原雖是感到少幫主如此處決,未免有失公允和草率,與他平日的老練持重大不相同。
要知道歐陽謙年事甚輕,現下才三十不到。以前一向潛修苦練,文武雙全。出道才兩三年之久,已博得全幫上下敬佩推戴,許為未來的幫主。可知他不但武功極高,而且饒於智計謀略,機變過人。他在彈指之間,已判明利害得失,深知若是從速除去此人,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番挑戰的話說得氣概堂堂,也表明不肯倚仗人多或是以暗算手段取勝,定要公公平平決一死戰。朱宗潛不覺一楞,心想:「我本以為銀衣幫是強橫欺人之輩,誰知這個分舵舵主蔡大光倒是個道道地地的武林豪傑,光明磊落,令人肅然起敬。」
歐陽謙沉吟道:「姑娘果然心細如髮,這一點十分重要。我們已在血案現場精密查勘過,情況一如昔年,甚至連那一股奇異的臭味也是一樣,這股臭味以往亦須十餘天以後才能消散。根據大家研究結果,這個狼人就是昔年的狼人。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便是,冷面劍客卓蒙劍術精奧無匹,功力冠絕一時,須得是他,才有本事殘殺了那許多的武林名家,可是令人大感不解的是,這位大劍客平生正直尚義,嫉惡如仇,怎會變成了『狼人』?以前大家都未懷疑到他身上,便是由於他為人公正不阿,面冷而心熱,決計不會變成狼人,再說也沒有人有此本領加害他……」
洪流一擺手,大路上三個人齊齊退開一側。朱宗潛縱馬而去,頃刻間,已隱沒在飛揚的塵土中。姓金的中年人拍拍長衫上的灰土,道:「這廝來路不明,須得設法查他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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