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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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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步步危機

第五十二章 步步危機

朱宗潛沉吟一下,問道:「畢道長,貴府上的通家世交好友中,可有印象特別深刻之人?」
沈千機接口道:「這只是他自家多疑而已。」
佟長白道:「別人害怕蛇蟲之類的毒物,咱老佟可不怕,你把藥油給自己使用吧!」
畢玄通忽然一怔,道:「對不起,貧道格於誓言,不能奉告。」
朱宗潛道:「我想來想去,若說你有外援來救,這是極不可靠之事,假如你想群邪心服,擁戴你為主,一定不能靠他們來救,而是要自行脫身,威信方能樹立。若說你在黑龍潭有厲害埋伏,但如是帶了你同往,諒你也難施狡計毒謀,因此,我三思之下,判斷你的用心,是在一件事上,那就是拖延時間。」
佟長白道:「有道理,況且咱一直沒想到竟會有人跟蹤之事,根本不曾留心。」
畢玄通道:「當時貧道聽朱大俠的口氣,似乎求取不到紫晶銅的話,就無法解救韓真人和金羅尊者,因此貧道雖是大有苦衷,也只好答應下來。」
這三人輪流發問,可見得他們滿肚子都是疑問。以他們的年紀和閱歷,也生出這麼多的疑問,可見得朱宗潛的才智手段,真是舉世無儔了!
朱宗潛道:「試想以兩大異人的地位名望,一旦心神完全不受禁制。而且又處身在天下英雄眼前。他們但須略一想到自己所作所為,羞愧之下,只怕就得立時當眾自絕,絕對不能苟活下去了。」
佟長白不再說話,要知他這一路上,不時由朱宗潛傳聲指點,因此他的言語舉動,可說是朱宗潛的計謀的一部份。
他們都露出驚訝之容,等他往下解釋。
沈千機道:「這倒不然,我體中自有避毒之力,根本無須使用此藥,即可在壑中通行無阻,但你們卻不行。」
畢玄通恍然道:「無怪我會被迫著立下許多毒誓了,原來她是存心使我不能找別人幫忙的,唉……」
朱宗潛道:「那麼她住在哪兒呢?」
歐大先生也道:「我雖是活了一大把年紀,但至今亦從無情愛之事發生過,可說全無經驗。」
畢玄通大訝,道:「只聞說以我之強,攻敵之弱,朱大俠此言恰好相反,敢問其故安在?」
畢玄通不禁讚佩道:「朱大俠見解超妙,推理精微,每從意料之外,別立奇論,但毫不牽強,必有牢靠的事實根據,貧道實是欽佩不已。照朱大俠如此說法,一影大師無須過於焦慮。」
朱宗潛道:「好!待我安排一下,這就上路。」
朱宗潛道:「這樣說來,凡是真人之事,老太爺就算很容易辦到,也不會出力幫助的了?」
沈千機道:「你如何能讓別人先試驗呢?」
接著又道:「畢真人此行抵達少林寺,恰好接替下一心老方丈。只要拖上十天八天,在下就有足夠時間準備好,得以大破冰宮了。」
他憂形於色地掃視諸人一眼,又道:「貧道估計過最佳的情形,也須得入世還俗,方能求得紫晶銅,如若情形不妙的話,恐怕難逃一死。」
畢玄通本是十分多謀廣智之士,聞得此言,恍然大悟,說道:「如若朱大俠只要貧道設法以言語僵住了冰宮聖母,使她不用武力,而以攝心術對付貧道,則對峙之際,想必可以拖延一段日子無疑。」
沈千機冷冷道:「你大概不打算使用此藥,何必討取?」
朱宗潛道:「恐怕還不能完全徹底控制他們的意志,但卻到了足以入侵中原的地步。舉個例來說,這兩大異人皆是出家之人,全無牽罣,唯一有情,便是恩重如山的師門了。冰宮聖母只須達到侵犯少林、武當之時,他們仍不會反抗的地步,也就夠了。」
但無論如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必須以果敢決斷的手段,先增援少林寺,以後之事,再作打算。
佟長白以傳聲之法,向朱宗潛道:「這廝如此聽話,果然十分急於恢復自由,咱們偏偏到時弄死他,免得留下這個大患。」
朱宗潛道:「照理說,以沈千機他的手段,你的銅皮鐵骨只怕也受不了,因此,等一會咱們還是使用這藥油穩妥些,不過……」
朱宗潛雖是有過人之智,但他胸襟開闊,學養功深,並非愛露鋒芒,妄自尊大之輩。當下誠懇謙遜,表示不敢當受這等溢美之詞。
沈千機想了又想,但覺朱宗潛這等處置,既不違反約定,復又無懈可擊。完全搶制了機先。
畢玄通又搖頭,朱宗潛再問道:「親戚呢?」
沈千機道:「不錯!這一處深壑之內,地勢低下潮濕,榛莽荊棘遍地,泥沼到處皆是,本就蛇蟲極多。其後我又移送了和圖書好幾種毒蛇和毒蟲入壑,更是厲害不過。但凡是人|獸血肉之軀,入得此壑,非死不可。」
沈千機道:「這樣又如何?」
這番話如奇峰突出,眾人益發不解。
朱宗潛道:「我把藥油丟在路口,附以說明,自然得偽托是你所為。然後,咱們一逕入壑,到裏面便躲起來,等他們趕到,塗抹過藥油,深入壑中。假如他們無事,我和老佟才使用藥油不遲。」
朱宗潛道:「要知三大異人之中,要以甄虛無的武功最弱,但她能勝過其餘兩大異人,便是靠的『攝心術』,因此,她的至強之藝,並非武功而是攝心術。在她的眼光中,別人的弱點,就是在於意志之間。而現在畢真人借那銅鏡鎮心之力,專門對付她的攝心大法,表面上看來,這豈不是以咱們之弱,攻敵人之強嗎?」
朱宗潛笑一笑,道:「照我的估計,假如一切順利的話,晚上便可以趕回來,因此,倘使我晚上還未返回此地,有煩諸位立刻殺死沈千機,替在下報仇。」
這個發現,使他大為困惑,絞盡腦汁,苦苦尋思。不多時,一行三人已降至谷底,前面不及一箭之遙,就是那地勢更低的深壑入口了。
歐大先生道:「假如朱大俠對此全無所知,如何能幫得你的忙?」
畢玄通道:「正是如此,這問題嚴重得很。」
朱宗潛道:「我們降落此谷時,我早就察看過此谷形勢,曉得那些跟蹤之人,在上面只能見到咱們出谷或者入壑,這當中的一塊地方,在山上反而瞧不見。換言之,他們現下只能等著瞧咱們到底往哪兒去,至於咱們停在這兒幹什麼,卻無法看得見。」
朱宗潛一笑,道:「只要真人你沒曾被迫立過不許動求人幫忙之念的誓言,這也夠了。」
朱宗潛道:「答案很簡單,這毀滅兩大異人的力量,就在這個小瓶之內。瓶中盛著三粒丹藥,他們每人服下一粒,就沒得救了。」
朱宗潛從囊中取出一件物事,給他們瞧看。
不由得面色如死,雙唇變白,頹然道:「朱宗潛,算你夠狠,本人算是服氣了,你不必等候那鉤索,現下就與我一道前往黑龍潭,我把鋼箱弄上來給你就是了。」
聲音顯得十分沉重。
沈千機道:「那麼以後才給你吧!」
朱宗潛尚未回答,佟長白已怪笑一聲,道:「這下文等咱們抵達壑口,自然揭曉,你急什麼?」
他命佟長白把沈千機看好,召了畢玄通、一影大師、歐大先生三人出室。他首先交代他師父之事,托畢玄通的弟子守護,好在這數日當中,卓蒙將被他以陰極針閉了奇經秘穴,一直在沉睡之中,只須按時弄點米湯給他灌下肚子就行了,其次,他要畢玄通立刻去找到紫晶銅,改製為指環手鐲之物,佩戴身上,以便對抗冰宮的秘傳攝心大法。
朱宗潛道:「你這避蛇蟲的藥油可是自己製煉的嗎?」
畢玄通道:「這事由朱大俠去辦,相信定有成功之望。據貧道記憶所及,計有小鼎、爐等物,體積都不大,但如若銷鎔後改鑄小巧飾物,數量定可甚多。」
佟長白雖然自恃大半生都活在深山大澤之中,一身銅皮鐵骨,不畏蟲蛇。但沈千機這麼一唬,他的信心也就大見動搖,向朱宗潛瞧了一眼,道:「小朱你怎麼說?」
朱宗潛道:「以兩大異人的造詣,已是金剛不壞之身,世間難有毒得死他們之藥,因此但須設詞巧妙一點,當能激得他們非服下不可。」
但事實上,他卻是另有更重要更奇妙的想法,目下一切措施,皆是設法證明這一想法對是不對。
一影大師大喜道:「假如這一切計算都不落空,咱們豈不是已勝券在握了?」
沈千機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朱宗潛道:「若然如此,可就值得傷一傷腦筋了。」他尋思片刻,又道:「畢真人此去但須應付冰宮聖母一人,如若她已召了金羅尊者及韓真人助陣,這兩大異人便不是你的責任。」
朱宗潛道:「畢真人千萬記著,若論武功,那冰宮聖母乃是三大異人之一的甄虛無,功行極深,只怕真人此時尚難與她爭雄鬥勝,因此,真人只可以咱們之弱,攻彼之強。」
畢玄通道:「這點誓言倒是沒有。」
朱宗潛等他寫好了,便道:「你還得在旁邊不遠處撒泡尿,這樣,他們都以為你是藉解手之名,留下藥瓶,定然更深信不疑,並且亦可以解釋咱們在這兒停留了一會兒工夫的緣故了。」
佟長白腳下十分小心,生怕踏上惡毒的蛇蟲。
沈千機問道:www.hetubook.com.com「不過什麼呢?」
朱宗潛脫口道:「那一定是情孽宿仇了?」
朱宗潛突然起身,道:「我先去踏勘一遍。」
朱宗潛道:「世間之上,唯有愛情所結之仇,難以解得,並且有等人是時間越久,其恨越深,像畢真人情形,他既是出家斷俗。則對方可能仍然獨身不嫁,愛恨交纏於心,久而越深。」
朱宗潛沉思了一下,道:「假如在下謁見到老太爺,他老人家一定可以作主吧?」
這谷底陰冷異常,雖然尚有野草樹木,但並不茂盛,加上處處是黝黑的岩石,顯得甚是荒涼淒寂。
一行三人隨即向壑口走去,霎時已陷入那低陷陰冷潮濕的壑內。
沈千機沒有作聲,佟長白道:「他拖延時間作啥?」
他隨即陷入沉思之中。
但他卻以極堅定的語氣道:「現在咱們盱衡大勢,須得分出輕重緩急,那冰宮聖母對付少林寺,定將是這三兩日內之事,所以畢真人且先趕援,這紫晶銅之事,在下將儘力解決,不勞真人費心。只不知那些以紫晶銅製成的是什麼物事?體積如何?」
畢玄通頷首道:「不錯。」
朱宗潛道:「這也不必太過著急,冰宮聖母雖然已到了少林寺,但根據法音大師曾經受制的過程推斷,她那攝心大法,碰上了禪功極為深湛之士,也得費上不少氣力時間,而且貴寺的一心老方丈,正是宇內共欽的佛門高僧大德,禪功之精深,當世無二。冰宮聖母碰上了他老人家,只怕已傷透了腦筋啦!」
畢玄通歎一口氣,道:「貧道如若趕赴少林寺,就無法及時取得紫晶銅,而且貧道也沒想到此身須得負起如此艱鉅的責任,當初為了韓真人和金羅尊者著想,拚著犧牲微軀,才答應求取紫晶銅之事。」
沈千機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宗潛道:「這得瞧咱們處理手法而定,在下深信兩大異人必得自絕之故,便因他們得知自己僅能清醒三日,過了此期,便又得復為冰宮奴僕。因此之故,他們非得趁自己尚未鑄成大錯以前,逕行自裁。可是,當他們聽說在下已有了可使他們對抗冰宮禁制心神之法之時,情形自然大不相同。他們豈不希望以這有限餘生,有所作為,以圖補救師門榮譽嗎?」
朱宗潛道:「諸位疑問,在下自然先行解答清楚。相信諸位當必記得,當咱們在春夢小姐府中對抗霜夫人之時,在下曾經誇過海口,可以立時毀去兩大異人之言。」
朱宗潛心知他口中這個表妹,定然就是他的情孽了,於是又問道:「假如在下去拜見令表妹,不知可能蒙她接見嗎?」
沈千機依言而做,毫不反對。
朱宗潛堅決地道:「不行!我定要單獨踏勘一次,不管你是否把其中的危險告訴我,我也要這樣做。」
他乃是繞個大圈,從他們雙方建交的關係上著手,假如那位姑娘,乃是畢家一位世交的女兒,則畢玄通便可以說出她父親的姓名和住址了。
歐大先生道:「當然記得啦!直到現在,老朽還不時在推想其中的奧妙呢!」
他的思想轉了一個方向,從另一角度試著找尋可行之路。
他停歇一下,但見這三位高手皆有信服之容,這才又道:「試想那兩大異人竟是何等胸襟?寧可蹈犯奇險,也不願讓甄虛無有機會離開他們去肆虐天下。果然冰宮一派人馬,數十年來,在中原全無活動。」
他突然住口,自個兒沉思起來。
朱宗潛只笑一笑,不置可否。
沈千機哼了一聲,道:「那也不妨試試看。」
朱宗潛笑一笑,道:「不錯,我目前還不打算使用此藥,但以後或者要使用也未可知。」
他的這個想法。下文自有交代。
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既然如此,我準備一個地方,把你收藏起來,如果超過三日時間,我們還不能回來,你就將死在那兒,誰也救你不得。」
他停歇一下,又道:「東廠方面這股力量,將於這段時間之內,發生莫大作用,那就是說霜夫人、雪女她們,將因他們的暗襲,而手忙腳亂。」
一影大師道:「如若她召集人手,便又如何?」
朱宗潛想了一想道:「讓佟兄與我同行也好。」他轉眼向沈千機道:「我很急於取得寶箱,你且告訴我一聲,如若鉤索等物齊備,是不是立即可以撈起寶箱?抑或到時還會發生種種意外,以致曠廢時日,尚且無法得手?」
畢玄通道:「恐怕也行不通,因為貧道出家之事,極傷他老人家之心,曾宣稱貧道已經亡故,不許貧道踏入家https://m.hetubook.com•com門一步。」
在山中走了許久,沈千機遙指前面一座高山,道:「快到啦,黑龍潭就在那山後一處深壑之內。到了入壑之時,你們都得塗抹一種藥油在身上,以便驅趕毒蛇毒蟲,此是我阻人入壑的妙計之螯擊。」
朱宗潛恢復冷靜道:「天下道路,皆是人走出來的,畢真人雖是認為全然無別路可走,但在下卻未肯死心。」
現在他才更進一步的瞭解這個人生,竟是如此的複雜奇怪,多少血淚交織之事,隱藏在不可見的幕後。
畢玄通道:「縱或是此藥如此厲害,但朱大俠怎見得兩大異人就肯服用呢?你斷斷無法強迫他們服用,因此他們如若不願意,便又奈何?」
畢玄通搖頭不止,道:「不行!不行!芳姑她永遠不接見男人,實不相瞞,寒家在棗陽乃是世家望族,家嚴現猶健在,貧道的兄弟多達七人,兒孫繞膝,數代同堂。家政大權,完全握在芳姑手中。但她除了家中的男子之外,永不接見外間男子,連家僕也見不到她的面。」
沈千機點點頭,道:「本人為了恢復自由,以便得以與你放手一拚起見,任何事都可以效勞。」
甚至他與沈、佟二人揚長經過洛陽城之時,也不掩蔽行蹤,以便傳出消息,那安順、羅岡等魔頭便不會到迎恩寺擾鬧了。
朱宗潛忽然停步,伸手道:「藥油拿來吧!」
朱宗潛幾乎是平生以來,第一次大驚失色,道:「畢真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影大師喃喃道:「果然如此,唉!咱們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現在問題也來了,假如他們恢復神智之後,定必自絕,則咱們如何能下手解救他們?」
畢玄通真人接口道:「話雖如此,但朱大俠獨自往探險地,亦是大大可慮之事,佟施主同行的話,妥當得多了,貧道贊成佟施主陪你前往。」
一影大師道:「老衲目下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返敝寺。」
沈千機也感到有點蹊蹺,但直至快要抵達那深壑入口之時,他才恍然而悟,暗自想道:「他們既然覺察有人跟蹤,我又暗施手腳,以暗號指示途徑,照理說,他們應該制止才是,何以其後問都不問,竟是有意讓人跟蹤一般?再說這佟長白生性喜事,既知我有法子弄下暗號,應該追問個明白才對,而他居然也全不理會,可見得他已得到朱宗潛暗中傳聲指點了。」
朱宗潛道:「當然嫌太單薄了,但在下已佈了一著奇兵在少林寺中,加上咱們把紫晶銅弄到手的話,亦是大出冰宮聖母意料之外的事,這麼一來,她反而變成力量單薄,必須召調人手才行。」
朱宗潛道:「此行雖是凶險,但還是其次。我認為此地必須多點人手留守,相信在這一日當中,必有營救他之事發生,並且來勢不比尋常,很不易應付。」
畢玄通徐徐頷首,道:「有一位遠房姑丈,姓李名沅,也是武林知名之士,但逝世多年,其時我表妹年紀尚小,只有十四歲,隨著姑母投靠寒家,不久,姑母也過世了,這位表妹便一直留在我家,先母在世之時,視她如女,極是寵愛。」
朱宗潛道:「這事既然早在我們算中,豈能讓她得手?哼!哼!只怕到她發覺獨身難以得手之時,咱們已經把金羅尊者和韓真人心靈上的桎梏解脫,縱然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使他們出力幫助我們,但只要能使他們兩位不幫冰宮,咱們已心滿意足,便大有擊敗冰宮的機會了。」
朱宗潛道:「關鍵只在這幾個重大問題上,能不能解決?」
沈千機因經脈受制,武功已失,是以行走之際,頗見遲緩。
佟長白道:「這樣說來,果真有人跟蹤了?」
佟長白道:「真的?這不大可能吧?憑咱的耳目,居然能一直都沒發覺嗎?」
歐、畢二人一齊點頭,贊成他的說話。
且說沈千機當下掏出了一個三寸長,比拇指略粗的瓷瓶,說道:「這就是避毒藥油了,但我僅有這一瓶,你們若是弄丟了,以後沒得使用,與我無干。」
佟長白道:「咱陪你走一趟。」
朱宗潛想一想,又道:「在某種程度之內,兩大異人尚有自主的能力。此所以他們的行事,與別的人大是不同。我猜想冰宮聖母獨自抽身去對付少林、武當,也必是有此顧慮。以她想來,咱們這些人雖然力量不弱,可是在霜夫人指揮兩大異人的攻勢之下,焉能不敗?是以之故,她一定放心得很。」
那三人嘿然無語,心中若有所悟。
朱宗潛接過手中,道:「假如丟失了,我們固然沒得用,但你何嘗和圖書不然?這一來你便休想安然脫身了,對也不對?」
朱宗潛道:「貴寺之中,高手如雲。但對付這等絕代異人,自然又不相同。可教法音大師與畢真人聯手應敵,定卜勝券在握。」
朱宗潛道:「你是沒得看的了,我們不能分出人手看守你,因此我想出一個主意,那就是把你裝在箱子裏,然後埋在地下。以你的一身修為造詣,在地下當可支持上三日之久,假如我被意外之事絆住了,不能趕返,則你便從此長埋地底,但我卻未必就死在你的惡毒埋伏之中,至於畢真人等三位,可同時動身,前往少林寺,等候冰宮聖母。」
他們都哦了一聲,一影大師道:「以貧衲所知,法音師弟的修為,尚未及得我,朱大俠如何便挑中了他?這真是令人大感不解之事。」
他明知沈千機計謀百出,此去黑龍潭,定有某種難以抗拒的凶險危機,可是他並不點破。
畢玄通方自沉吟忖想。歐大先生已道:「畢師弟雖然幸而修習得成神功大法,擠入一流高手之列。但目下只有他一人有銅鏡護心,力量不嫌單薄一些嗎?」
朱宗潛卻十分嚴肅地道:「有一點,諸位定然未曾得知,那就是兩大異人,志行高潔,實在值得咱們後輩景仰感激。」
他們一行三人,不多時,已到了龍門奉先寺,再轉入後面群山之中。
沈千機道:「朱宗潛,以你如此才智機警,真足以當得上我的敵手了,我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務求有機會能與你好好的再較量一次。」
例如畢玄通,他的出家學道,得受多少折磨苦難?只要他向道之心,略有不堅,就休想投入玄門之中了。
朱宗潛點點頭,把藥瓶交還給他,道:「你把此瓶放置在石後,在外面做下標示,好讓跟蹤之人找到,同時一發煩你留幾個字,著他們塗抹過之後,藥瓶留在原地。」
他終於熬不住,發言詢問。
沈千機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若然死在這些毒物侵襲之下,可別怪我。」
朱宗潛亦安排好一切,例如用陰極針禁閉卓蒙經脈等,然後便與佟長白、沈千機一同出寺,前赴黑龍潭取寶。
畢玄通道:「請問朱大俠,那冰宮聖母應如何抵擋,方是上上之策?抑或是隨機應變?到時再想計較?」
那三人嘿然垂頭,默默思忖。
朱宗潛的這個辦法,表面上雖然理由十足,有試驗之必要。
畢玄通領受了機宜,當下與歐大先生、一影大師動身趕赴嵩山少林寺。行前吩咐門下弟子留守此地,照顧那冷面劍客卓蒙。
他們邊說邊行,走了老遠一段路,朱宗潛還未把下文說出。
朱宗潛道:「在下一點也不是作偽,要知早在數十年前,甄虛無已到過中原,大顯神通,最後與兩大異人鬥成平手,以此名噪天下,榮列三大異人之一。自此之後,甄虛無也即是冰宮聖母,便以全力對付兩大異人,務須收服他們,始能席捲天下。在下猜想兩大異人都是抱著以身喂虎的偉大精神,故意讓甄虛無施展那攝心術。以他們的修為,甄虛無雖然精擅此術,卻也遭遇到莫大的困難,這是絕無疑問之事。因此一晃三十年,武林之中,三大異人俱不曾露面。你們少林、武當兩派,當然也嚴守他們失蹤之秘。事實上,你們亦十分困惑,想不出以他們兩大異人的功力,還有誰能擄走了他們?」
眾人但覺他妙計層出不窮,一切之事,似是都在他成算之中,因此佩服不已,一影大師道:「朱大俠此計如何用法?」
一影大師插口道:「假如那冰宮聖母察知了畢真人身懷寶物,改以武功進迫,其時便將如何?」
朱宗潛道:「不行!我準備先讓跟蹤之人試驗過此藥是否有害,假如沒有問題,我和老佟才使用。」
朱宗潛道:「不見得是我多疑吧?你把該潭取名為黑龍潭,已洩漏了秘密。假使該潭不是十分凶險,你怎會取名為黑龍潭?況且以你這等人物。定能在得意之時,考慮到失意之日。因此,這座黑龍潭具有某種非常之險,那是決無疑問之事。」
歐大先生道:「這誠然是極中聽的話,但朱大俠千萬不要為了安慰我們,故意找些理由這麼說。」
朱宗潛計算一下,別人都不明白他在計算什麼。
佟長白居然也不詢問,一派坦然無懼之態,似乎有了朱宗潛同行作主,他什麼都可以不傷腦筋。
一影大師、歐大先生、畢玄通等三人頓時變色,朱宗潛又道:「但沈千機太把別人低估了,以為除了我之外,無人可與冰宮聖母對抗,咱們這就讓他開開眼界,我負責取和-圖-書寶,這抗拒冰宮聖母之事,由畢真人主持,咱們且看冰宮聖母,能不能橫捲中原武林,把中土變成異教的天下?」
歐大先生訝道:「怎麼啦?你覺得此行有危險嗎?」
他那大具信心的語氣,立時鼓舞起畢玄通的勇氣來。當下展眉一笑,道:「朱大俠說得是,路是人走出來的。」
朱宗潛道:「問題是此藥的靈效,只有三天之久。過了三天,他們又仍然恢復受禁制時的狀態了。」
畢玄通搖搖頭,朱宗潛接著道:「左鄰右舍呢?」
一影大師念聲佛號,道:「朱大俠真是洞察人心,無微不至。假如換作是老衲受冰宮禁制心神,一旦恢復神智,心中所生的反應,自然一如朱大俠所臆測。既然已有機會永遠脫離禁制心神的桎梏,無論如何,也得忍死須臾,以圖有所建樹,補贖前愆。」
沈千機道:「是否真有人跟來,我亦無從查看,只不過我的確有此想法,所以不時留下暗號,以免跟蹤的人追丟了,在這等亂山野嶺之中,跟蹤者固然易於掩蔽自己,但也極容易失去被跟蹤之人。」
每逢險惡之處,都由朱、佟二人扶持。
一影大師道:「有這個必要嗎?何不等那鉤索購備之後,一同前往?」
以佟長白這等凶人魔星,居然也主張背信殺死了沈千機,可見得這沈千機實是厲害之極,連佟長白也生出害怕之心。
畢玄通苦笑一下,又道:「歉難奉告。」
一影大師急急道:「有這等事嗎?但朱大俠又何以吝於賜贈與兩大異人呢?」
畢玄通深深嘆口氣,可見得朱宗潛猜得很對,一影大師道:「貧衲自幼出家,這俗世間男女情愛之事,全然不懂,實是無法置詞。」
朱宗潛道:「法音大師得在下之助,功力突飛猛進,諸位但須放心相信,決無問題,說到那兩大異人助陣這一宗,我早就有了應付之計,只不過此計甚為可怕,如非迫不得已,咱們自然以不用為佳。」
眾人聽他一力擔當,因為對他信心極強,認為對他而言,天下間無有難得倒他之事,因此大為放心。
眾人暗暗歡喜,都想:「只要他恢復信念和勇氣,事情就好辦了。」
提到了紫晶銅,朱宗潛道:「為了節省時間起見,在下建議畢真人另托別人去取紫晶銅,你本人只須佩戴著這現成的銅鏡,便可以暫時應付冰宮聖母了。」
朱宗潛道:「假如是毒藥的話,在下亦不會設計使他們服用,正因不是毒藥,方有毀滅他們之力。」
他把藥瓶放在朱宗潛指定的地方,隨即用手指在微濕的泥土上,簡單地寫下使用之法以及囑他們留下藥瓶。
朱宗潛道:「這又有何稀罕,你的耳目雖然靈敏異常,但在這等亂山之中,處處可掩蔽。加上沈千機暗中設法在最易迷失之處,做下暗號,使跟蹤之人不至於追丟了。再加上這些跟蹤之人,武功心計都不在你我之下,豈是容易發覺得出來的?」
一影大師道:「既然你說天下難有毒得死他們之藥,則他們縱然服下此藥,又有何用處?」
朱宗潛問道:「這一位姑娘姓甚名誰?」
他對求取紫晶銅之事,仍未想出任何計策。
地勢一直傾斜下降,前面更低之處,已見到郁勃蒸騰的霧氣。
朱宗潛這回不等他們再問,已接著徐徐說道:「瓶中之藥,乃是宇內絕無僅有的靈藥,可以使任何受制於冰宮之人,剎時之間,恢復了靈智,清醒如常。」
朱宗潛突然道:「老佟,你可曾發覺咱們一直被人跟蹤?」
沈千機嘿然無語,過了一會,才道:「你真是厲害不過,但假如與我同行,定可卜安然無事,假如系孤身前往,饒你武功才智都超凡絕俗,也難免會有失手之厄。」
朱宗潛道:「這中間關係可大了,他探悉冰宮聖母,正利用這段時間,暗中向各大家派下手,特別是少林和武當兩派。她只須控制得住這兩派,就幾乎可以號令天下武林了,這等事情,並非全靠武力和殺戮手段,必須費些時間,沈千機就是替她爭取時間,免得被我得以分身,從中阻止。」
朱宗潛又道:「要知道這冰宮入侵中原的野心,乃是在數十年前已經決定之事。而冰宮方面直到今日才發動攻勢,可以說完全是兩大異人的功勞。」
沈千機道:「最多一天時間就足夠了。」
畢玄通插口道:「若然朱大俠猜得不錯,則那兩位老前輩目下竟是已經完全被冰宮聖母所控制了?」
那物事只是一個小小的瓷製藥瓶,畢玄通等人看了又看,都猜不出這一個小小瓶子,究竟有什麼威力?居然足以抵拒那兩大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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